惊龙扶云
这间屋子的窗户被人遮得严严实实,但是床顶上的夜明珠散发出来的柔和光芒已经足以我看明白他的脸。
很美,属于那种俊秀类型的美。两条好似精心修成的剑眉轻拧在一起,给他添了几分属于“忧郁颓废”的奇异的美感。即使因为长久的折磨,双唇失了血色,却仍然让人忍不住想要吻上去……
……
我我我我在想什么?在我即将碰上他的唇的同时,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神志终于拖住了我,让我猛然惊醒。
这算不算习惯性动作?看来,虽说不必担心怎么对待女人,怎么对待男人还是需要我担心的……好在刚才及时反应过来了,不然……
伸手拉过床被子帮完全不知道他逃过一劫谭珞盖上,我悄悄溜出了房间,去解决……呃,生理问题。
站在萧瑟的秋风中,身体打了个寒噤,下半身的某种陌生的肿胀感也消退了不少,我在摄政王府里面散步。
在我的世界,现在是夏天。这里,已经是秋天了。脚底下铺了一层落下的枯黄树叶,踩上去传来清脆的嘎吱声。王府很大,佣人却不多,因此不管走到哪儿都是空空荡荡的。说起来,这点倒不符合我对戚寒渊的印象——这家伙不是一个奢华的人吗?居然佣人这么少?
一路走走停停,绕了几个弯儿,我到了王府的练武场。
“练武啊……”我无限感伤的瞅着水磨石铺成的练武场。戚寒渊标准的不学无术,养尊处优,自然可知他的身手有多“好”。
不过……从一旁的兵器架子上掂了把柳叶刀下来,我打算重温一下在地球上练出来的刀法。就算戚寒渊身手不济,我也至少要能够自保。
薄刃横扫,带起凛凛的刀光。
点,挑,扫,掠;先是最基本的手法,再是手法的联合,身体的灵活性出乎我的想象。那么……
停了一下,挑了块一人多高的青石当目标。刀锋上撩,斜挥,然后与青石直接碰撞——轰!
我当场呆在那儿。
反复看手中的柳叶刀,没错,是那种普通的柳叶刀,简单得不能再简单。而且绝对不是什么神兵利器。
那……谁能解释一下这块石头怎么就这么干脆利落的分成了两半?而且断口平齐,那激光刀划一下效果也不过如此。
“王爷的功力看来见长。”还没等我惊讶完毕,一把悠扬的女声就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头,看见红鸾站在那里。
现在,她已经换了一身武装,手执双剑,静静的看着我。神情既不惊讶,也不生气。从她的反映我可以看出,戚寒渊不但会武功,而且很行。不然,刚才挥刀时四肢涌起的暖流算是怎么回事?如果我没猜错,那八成就是所谓的“内功真气”。
看来,似乎是我低估了戚寒渊。
“王爷……”红鸾又轻唤了我一声。
“嗯?”
“恕红鸾无状!”
“啊?!”
一抹寒光忽然袭来,我一惊,条件反射般的向后跳,躲过了红鸾的双剑。
一击未得手,红鸾也不喘口气,身形翻转,绵绵不绝的剑光铺天盖地地罩了过来。
“红……”再不还手,小命休矣!我举刀横在胸前硬挡她的剑,然后闪身逃出她的剑光范围内,挥刀奇袭!
……
一对一的比赛情况,完全是一边倒。
红鸾的身手凌厉漂亮,相比之下,我只能靠躲闪来维持局面而已。
但是,如果要比较其在地球上的情况,我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明明不是自己的身体,用起来却出奇的方便。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是我也乐在其中。
“王爷,您真的打通关卡了?”红鸾终于收手了,双剑潇洒的收在身边。而我,却靠在被我砍成两半的青石旁边休息。
“你说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用万用答语蒙混过关。
“太好了……”红鸾忽然低下头。当她再抬头的时候,眼睛里面已经充满了水雾,“王爷,您终于要结束韬光养晦的日子了……太好了……”
喂喂,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心里转过十几种应对方案,可是最终我还是选择了沉默的站在那儿。
戚寒渊,在一天之内,我对他的印象改了三次。
第一次,我当他是不学无术的张狂皇家子弟。
第二次,我当他是荒淫无道的不学无术的张狂皇家子弟。
可是第三次,我该怎么想?
空有他的记忆,我却完全摸不到,他的内心。
6。邪剑魅影
不想再去看红鸾的哭脸,我一个人悄悄地溜回了留香居。
屋子里面还是那么昏暗,我看见了谭珞的睡脸。似乎是太累了,他睡得很熟。
不好意思打扰他,我一个人在房内踱步。依然是那种看了之后就让人心里发寒的布置,我走到了放药的架子前。架子分隔成一个一个的小阁,每一个里都放着一个小瓷瓶,还有人在上面用朱砂细细的写了名字。
“春梦……春宵一刻……值千金……软玉散……断金香……”一个一个地念上面的名字,我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不少黑线。
多的夸张的各类春 药,除了它们名字上用处之外基本上就没用了。可是……我要找的是那些居家旅行杀人灭口的必备良药啊。
无奈的去拿最角落里的一个没写名字的小瓶,我在心里期盼着戚寒渊好歹留点我能用得上的……耶?
拿,拿不动?
那是一个横看竖看都很普通的小瓶,但是我却无论如何拿不起来。
“连你也跟我作对……”莫名其妙的不爽,我一把攥住了小瓶死命的拉。
很可惜,就算我使上了吃奶的力气,那个我应该可以用一根手指挑起来的小瓶就是在那里巍然不动,大有我不动你奈我如何的架势。
放弃使用蛮力的打算,我把脸凑上去使劲看——这是,木头的?
很巧夺天工的设计——这个小瓶看似是放在那里的,实际上,它和这个架子是一体的。房内昏暗,不把脸贴上去基本是看不清楚的,可是又有谁会用心去看一个放春 药的架子?
而且,这种设计,往往代表着两个字——暗道!
中大奖了!
我兴奋的去拧小瓶,暗道,暗道,暗道~~~~~~
……
……
……
人,果然还是不能太过相信自己的……
我丧气的看着小瓶,在心里暗暗诅咒着不知道是谁的人。
我用尽了所有的方法手段,可是那个小瓶依然一动不动,更别提出现什么暗道了。
咬牙切齿的看着似乎是在幸灾乐祸的小瓶,我怒从心头起,恶狠狠的完全攥住小瓶,一掰——
啪唧。
小木瓶,在经过了这么多次的考验之后,终于光荣地over了。
“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哼了一声,我刚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那是什么?
随着小木瓶的以身殉职,就在戚寒渊的“黑龙舞兮云飞扬”字幅下,一道暗门悄然无声的滑开。
这,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居然是这种开法?
再次确定古人的思维逻辑不正常,我兴致勃勃地进了暗门,探险去也!
暗道很深,而且很暗。戚寒渊在这上面少见的没有砸银子,因此暗道里没有任何照明设备。好在就在我在地牢中的时候,我已经顺手捞了块夜明珠回来,光亮程度恰好可以让我看见前行的路。
暗道看起来很久没人来过,石阶上已经长了一层厚厚的青苔,必须很小心才能不滑倒。我小心翼翼地扶着一旁凸起的部分,努力的辨认着脚下的路。
蓦然,眼前一片灯火通明,竟是到了一个大厅。厅内布置得完全是戚寒渊式的作风,却不知为何,品味好了很多。
而且,这里陈列着的东西也……很值钱。
赚到了!
嘴角勾起一抹开心得无以复加的微笑,我站在一个和上面放春 药的柜子几乎一模一样的柜子前面,看着上面的药瓶。
“化尸水……九九大补丹……天香续命露,这些从字面上能看出来什么意思……通天散?凝魂丹?祛心魔?这些是什么东西?”毫不客气的把瓶子一个一个拿下来揣到自己兜里,我辨认着上面的字迹。
戚寒渊很有心,这些瓶子虽说样式上差不多,但是瓶子上的瓶钮则是不同的样式。有心形,星形,花形,骷髅头种种。我摸索着辨认每一种药丸。虽说麻烦,但是说不定这将来会救了我的命。
停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我终于将每个瓶子中装什么药材记清楚了。经过我地搜刮——呃,这些东西应该都是“我”的吧?几个架子几乎都空了。
也不多留,我继续向前走——按照某种逻辑,灵丹妙药库的后面……应该是兵器房吧?
我猜对了,这里是兵器房。不过……有谁会这么挂兵器吗?
我仰着头,看着头顶上的寒光凛凛——所有的剑啊刀啊矛啊斧子啊,全都挂在我的头顶上。请注意,这个头顶上是指——如果我一不小心就会被掉下来的剑啊矛啊插成串被刀啊斧子啊从中间破成两半。
“这样子,是要为难别人,还是要为难他自己?戚寒渊……”我捂着头,小心的后退——刚才看见前面什么都没有,一下子冲到中间来了,现在必须小心的退回去,否则……
“铮!”
锐器破空的声音,惊了我一身冷汗——我的天啊!
就在我刚才站的地方,一片七彩的光华在闪动着。
“好漂亮……”我一时间忘了自己在怎样的环境下,只顾着看那把漂亮到华丽的刀。
刀身原是透明的,但是,在周围的光芒照耀下,它居然闪烁着七彩的异芒。
这是什么材质的?我顺手把刀拎了起来,抚摸着刀身。
刀身很凉,很冰,摸上去很舒服。仔细一看,也不是完全的透明,还是带着七彩的光泽。这是……琉璃?
居然有人能用琉璃打成兵器?那种易碎的东西?
我的确吓了一跳,不过更多的绝对是惊喜。
这把刀……很适合我呢。而且,刚才是它自己跑来找我的。
在心里给自己找了借口,我屁颠屁颠地走了回去——不过我忘了一件事,看刀的名字。
实际上,我一直非常痛恨也非常庆幸自己的这个行为——为了这件事,我差点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也同样为了这把刀,我救了一个人的命。
一路兴高采烈的走了回去,我的心情好的不能再好。
刚到门口,我的心中忽然警铃大作——危险!
狼狈不堪的向后倒,我避开了那道袭向我脖子上的剑光。也在同时,我看到了剑光后面,那双冰冷的眸子……
老大,你也太会挑时间醒了吧?
7。三寸不烂
自然,那个眼里寒光炯炯,手上长剑剑气逼人的,就是刚才还处于睡眠状态的谭珞。而我,则处于一个尴尬非常的状况下——向后,我会叽里咕噜的滚下去摔成脑震荡。向前,无异于把脖子伸过去让人家砍。二选一,不是死,就是伤。
“戚寒渊……”谭珞的语气冰冷的可怕。
“没事了?”越是心虚越要装得理直气壮,我的底气非但不少,而且还充足的很——听起来,就是像是单纯的在关心一个认识或者不认识,总之没有仇的人。
谭珞没说话。我能看出来,他正在猜我的用意。不过,要是能让他猜出来,我还混个屁?
“你……”
“想问我有什么居心?”我干脆地把他想说的话接了下去。
“没错。”他点了点头。
“那我可不可以换个地方说?你不觉得这个位置很危险吗?”
“不行。”说了一句还不算,谭珞把手中的剑向上提了提,正好逼在我的脖子上。若是他心里有什么不满,我就可以直接去投胎了。
“可是,我很好心地把你身上的七根针拔了出来。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不管怎么说我总要确定我不会马上就摔下去才能和你好好说话。”
“谁知道你这个无耻的家伙在想什么!”故意刺中了他的痛脚,谭珞立刻火了。脖子微微一疼,想必是血流出来了。
“我在想什么?如果你认为我想要再折磨你一次的话,我会没有第二手防范把你放在这儿就出去溜达?”我一句话顶了上去。
倒不是我不怕死,而是谭珞不会轻易对我出手——从戚寒渊的记忆里,我知道了他的一个举足轻重的身份——压制朝中各党派的纷争。戚寒渊一死,朝中必乱,想必,老天爷叫我来顶替他的位置,也是这个道理。谭珞的聪颖绝不逊于他的武功,这一点还是能想明白的。
“……”剑放下来了,谭珞侧了侧身,让出了足够我走过去的位置。不过,如果他想,还是能在瞬息间取我的性命。
我俨然不惧,优哉游哉的走了上去,坐在床沿上。谭珞紧跟着我,拉了张椅子坐在对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