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皇门(古代,兄弟年上,虐心)作者:雷颖






“怎么?连朕的脚步也听不出来么?” 

他的声音唤回了我飘远的神智,我抬头,眼中落进他的笑容。 

那么温柔的笑容。 

“不记得了么?”笑容突然不见,他的眼中多了几分寒意。 

当然记得,那时我靠近他,怀着那么崇敬的汹涌情感,就为了看清楚他的神色。“记得。”我垂下眸。如今他也是帝皇,却不是那含着恨与情的少年。岁月,能将帝皇仅有的情感磨去,只余下藏在心底的恨意。 

“罢了,这么久,忘了也合该忘了。”他轻声道,在铺着虎皮的躺椅上坐下。 

我将披风放在卧榻上:“不。潇儿记得。皇兄的脚步声,怎么也忘不了。” 

他的视线射过来,如同箭矢那般锋利……威迫着我。 

“不过,方才想着,皇兄此刻应当陪着皇后、皇子、皇女们,怎会到这里来……” 

“还是不想朕来么?” 

我想起他那时冷冷的语调“别任性,潇儿。你不想我来,我不来便是。”他舍弃了尊称,难道不是盛怒么?“不,潇儿……潇儿以为皇兄不会再来。潇儿任性说了那么多忤逆的话语,其实,不过是……寂寞罢了。” 

他不语,目光却是软了许多。 

我攥着赤狐皮披风,回首瞧他。 

他此时望向离得不远的书桌,瞧见桌上的画,脸色微微一变。我忙奔过去要收起来,他却更快一步,拿过那张画,细细的看,眼眸中是遮不住的怒气。我后退几步,望着他。此时他就算是撕了画,我也不意外。 

不过,他只是将画放下,复又坐下,面无表情。 

如此深沉的模样,我不曾见过。但,我觉着就算他再冷淡,再盛怒,也比这令人安心。 

我正揣测着他的意思,他眸光闪了闪:“过来。” 

我依言走近他身旁,他突地伸手将我揽入怀中,我惊惶失措,却也不好挣扎,正慌张,他冰冷的唇贴上了我的。 

便纵是再不解风情,便纵是再年幼无知,我也明白他此举是何意味。 

他难道忘了么?我是他的皇弟!就算慕容国一草一木都是他的所有,他也注定不能占有皇族中的姐妹与弟弟。 

我挣扎起来,躲避着他的唇:“皇兄!皇兄!” 

我唤你一声皇兄!天地便决定了我们不能如此!不能像父皇与夕雾那样纠缠!如若不然,便是罪上加罪啊!这乱伦反常的罪过…… 

他置若罔闻,撕开我的前襟。 

“皇兄!”你孤独寂寞!你真是孤独寂寞!可是……我却不是那能抚慰你的人!“我……我不是你后宫三千佳丽!” 

他啃咬着我的胸腹,如同品尝美酒一般,细细的回味,根本没有应答。 

我咬咬唇:“皇兄!我不是夕雾!” 

他倏地抬首,眸中交错过太多的情绪:“朕知道。朕想要你,如此而已。” 

要我?我怔住。 

从未在他人前裸裎的身体,就这样在寒夜中,无任何遮盖的颤抖着。他轻叹,解下衣衫,露出与我全然不同的强健的身体,伏下身来。肌肤的摩擦,无任何遮蔽的亲密,令我突然忘记了这是不该,这是罪过……我竟有些安心。 

是,安心。比起五年中无时无刻不在吞噬我的寂寞,此刻我竟有些高兴。 

皇兄没有抛下我,我并不是孤单一人。 

至少,我还有皇兄,他说他要我。 

他是如此的温暖,他的身体……是如此的温暖。 

我闭上眼,一道泪痕滑下脸庞。他的舌,轻柔的舔去了那道痕迹,而后,再度掠入我的口中。我颤抖着的手,慢慢的抬起,锁住他的颈项。我将我的身体,我的全部,都偎入他的怀中。 


你们,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我不要一个人,蜷缩在黑夜中哭泣;我不要一个人,在这似乎无边无际的时光中虚度;我不要一个人,思念离去的你们。 


4 

“皇兄,潇儿好孤单。” 

他没有应答,湿濡的舌滑过我的胸前,修长有力的手臂紧紧的搂住我的腰身。 

“皇兄……这样好么?” 

我青涩的欲,在他的掌中逐渐昂扬,我轻轻呻吟,迷乱的瞧着他的眼,舍去了冷漠、复杂与温柔的眼。 

“……皇兄……啊……” 

我喘息着,转身瞧他,他却不给我时间,逼着我接纳他。 

疼痛,除了疼痛,还是疼痛。 

他却是高兴的,我能听得出来。 

血从腿部流下,点点滴滴,在赤狐皮披风上烙下仿佛再也不会去的印记。我瞧着蜿蜒在披风上的血迹,忽然觉着疼得几乎要窒息。 

一切归于平静时,我茫然的睁眼,他正皱着眉看我的伤口。我白着脸往榻内缩了缩,不想让他再瞧下去。他的目光上移,定在我脸上。如此柔和的目光,让我几乎以为这是自个儿半梦半醒之间的错觉。 

“很疼么?” 

他撩起身旁的披风,轻轻拭去我腿间的血迹。 

我咬着唇,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他穿戴好,回身将我用那披风包裹起来,再次横抱起,稳稳当当的出了大殿,走向隐世阁。 

东方天空已泛着白,我瞧着那闪闪烁烁的启明星出神。 


“该上朝了。”他将我小心放在床上,抚去我额上的冷汗,轻声道。 

我点点头,手却不知怎的,拉住他的下袍不放。 

“潇儿。”他叹息,俯下身,吻住我的唇,细细的温柔的舔咬。 

“皇兄,皇兄……”我呜喃着,倏地想起方才的不该、罪过,放开他的下袍,别过脸。 

“普天之下、率土之宾,都是朕的。你也是朕的。”他伸手强行将我的脸扭过来,正对着他幽深莫测的双眸,“潇儿,你是朕的。” 

“皇兄……。”我张开嘴,蠕动两下想搬出圣贤之道,却猛然想到已失去说教的资格,况且……那时不是也…… 

“莫要胡思乱想。”他轻轻一笑,缓和了双眸中的深沉。 

我紧紧的攥住身上盖的锦被,不语。 

他转身要离开,走不过两步,我却发现不知何时,手又抓住他的袍子不放。他回首,望进我的眸中。皇兄,你可会再来瞧我?想问,却问不出口。我抿紧嘴唇,忙收回手,拉起锦被盖住头脸。 

“放心,晚上朕取药来瞧你。” 

他的声调微微扬起,似乎含着笑意。闷在被中的我慢慢的将手探向后庭,只稍稍碰碰,便疼得倒抽了口气。 

熟悉的脚步声远去,而后突然消失。 

我从被中探出头,突觉着面上凉丝丝的,手一抹,全是泪。 

皇兄没有丢下我,我为何还要哭泣?慕容潇,你已不是孤单一人,为何还要哭泣?我怔怔的掀开被,看着胸前红色的一道道痕迹。泪再也止不住,如雨一样,覆盖住脸、身子,全部。 


也不知怎么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湫苓正无声的啜泣。 

我伸手揪住她的衣裳,拉了拉,挤出个笑脸。 

她扑倒在我身旁,哭得更厉害。 

我怅然的想,湫苓或许比我更寂寞……我的寂寞尚且可说出口,她的寂寞却只能永远藏在心中,无法告诉他人。湫苓啊湫苓,我抬起她的下颚,微笑,以唇语告诉她,我慕容潇可是福大命大之人,不必担心。 

湫苓抹了眼泪,转身奔了出去。她开门那一刹那,我才察觉外头的天色——漆黑一片。原来我竟然睡了整天,怨不得湫苓担心了。回神时,一双莫测高深的眸子正瞧着我。 

我张唇要说话,他却强行压过来,堵住我要出口的言语。 

撕咬、厮磨过去后,我疼得连手指也不想动半根。 

他修长的身体袒露在灯光中,悠然自得的巡睃我的上上下下。 

“你是我的。” 

我抬眼,与他闪过太多情绪的眼眸对视着。 

“你是我一人的。” 

我动了动唇,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他抬起我的脸,弯起唇角。 

原本我也觉得我是自己的,并不属于任何人。但,漫长的五年过去,我惊觉若一个人只属于自己,就像四方穹宇中空留下他单独一个人一般,无助、寂寞、孤独……是了,只要属于皇兄就好了罢,在这世上,我唯一认可的血亲,我唯一能依偎的人。 

因而,我也弯着眼,绽出笑容。 

他轻轻叹息,眉眼中全是快意。 


从那天之后,我的身子“弱”了起来。湫苓只当我是受了风寒,央着我不停的喝药,我却是有苦道不出,只得偷偷浪费了她辛辛苦苦熬的汤药。皇兄几乎每个晚上都来瞧我,偶尔,我们谈论些诗词歌赋,偶尔,沉沦在欲海中不可自拔。 

我从未想过,自己对于皇兄而言到底算什么,也未曾想过,日日期待夜晚的我,与那些后宫的女人有什么两样。 

我所要的,只是皇兄的关注而已。 

直到又一个冬日要到来的时候,我来到荒废已久的青龙殿,怔怔的看着挂满夕雾画像的墙面,忽然觉着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可笑最可怜的人。 


5 

日日夜夜,这一年都在自以为是的虚假中逝去了,何尝不可怜? 

自欺欺人,以为如此便能快活逍遥忘却所有不该不能,岂不是可笑? 

我举起振袖,掩着口轻轻笑起,胸中涌动的却尽是心伤心痛。不是要嘲讽自个儿么?为何这样笑……心却如此难受?难受得仿佛要血脉都将破裂。 

不是早明白皇兄的心思么?他知道我不是别人,是他的皇弟,却仍旧故我;他明白我与夕雾不同,且是夺取夕雾怜宠的对手,却依然如此。替代物也罢,发泄品也罢,玩物也罢,人偶也罢,我通通都认了,就为了不要孤零零的一人。可——为何现在想起,却如此难过?我不该欢喜雀跃的么?我不该高兴心悦的么?他的目光中有我,且不提他怎样看我怎样想我,他会陪着我…… 

我不是……不是清楚的么?如今还有什么不满?我还想要什么?不是已经足够了么?! 

笑声愈发大了,是我的笑声么?有什么好笑的? 

我望着夕雾姿态万千的模样,视线逐渐模糊。 

夕雾说:潇儿,要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平平淡淡一生足矣。夕雾说:潇儿,你快快出宫去罢,别留在这宫中太久。皇宫大内,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夕雾说:男子,原本就该娶个女子,继承香火,这是天理。然而,男子喜欢上男子,女子喜欢上女子也无不可。合该是缘分到了。夕雾说:潇儿喜欢上的女子,夕雾会喜欢;潇儿喜欢上的男子,夕雾也会喜欢。但,潇儿切记,无论如何不能落到与夕雾一样的境地。 

夕雾一样的境地。 

如今何尝不是? 

我已不是我,我……如今竟想要更多……更多不属于我的怜宠! 

止不住大笑出声,泪水纷纷落下。近乎狂乱的,我哭着,笑着,肆无忌惮的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 

对皇兄的眷恋与敬慕是何时变质的? 

不知道!我不愿意想! 

或许……那夜之后,我便变了!变得罪孽深重!变得可笑可恨! 

夕雾你告诫我不能如此!不能如此!我时时刻刻谨记着这些教训,记着你与父皇之间的种种!可如今……如今我都做了些什么! 

“啊!!” 

伏在地上,我喊叫着,用尽全力,仿佛喊叫了,心中的疼痛便能少一分,仿佛嗓子嘶哑了,泪流尽了,背负的罪孽便能轻一分。 

“啊!!” 

闭上眼,撕咬自己的左腕,直至铁锈味蔓延到口中腹中,直至一双手拼命的将手腕拉开,如暴雨一样的泪水砸在手背上,烙印一般,带来钻心的痛楚。 

我怔怔的笑,戚戚切切挥去颊上的泪,注视着湫苓哀哀的模样。 

“湫苓,你哭做什么?” 

湫苓摇着头,动作太大,发丝四散。 

“湫苓,你也知道了罢,早就不该瞒你。”我语气轻柔,也勾着唇带着笑,泪水却仍然喷涌出,怎么擦也擦不去。 

“我不后悔,不后悔。” 

“我只是懦弱。湫苓,我是个负罪的人,你可还愿跟着这个主子?已经,已经将礼义廉耻抛到脑后的主子,自私自利只懂得逃避的主子?” 

一年来刻意不想,刻意要忘记的事实,怎么能丢弃? 

我与皇兄,同为男子,且有血缘……真是天地不容的冤孽。更大的罪过,却是——我依恋着这份冤孽,我甚至,想与那些个妃嫔一般,求得帝皇更多的……甚至是全部的怜爱! 

“湫苓,我……该自裁的罢……,如此祸乱,怎能存活在世上?皇兄他只是一时糊涂,他只是想报复我!我却心甘情愿投怀送抱!” 

“可是我不愿!瞧瞧!你的主子,连什么叫做脸面,什么叫做自持都给忘了!” 

我惨笑着,伸出另一只手抚着湫苓的脸颊,湫苓抖着唇,急切的要说什么,却终究不能出口。我掩住她的唇,摇首。 

“你定会说我是对的,情有可原。湫苓,你如此护着我,会宠坏我的……” 

“会有报应的,我会有报应的。湫苓,上天不会放过我的,不是么?” 

我喃喃道,猛然想到因果相报之说。自己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