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爱情 余音





  “我想上房揭瓦。”楚若翰呢喃了一下。
  “那我们上楼顶好不好?”欧雪吹蹲在他身边。
  “你说的。”楚若翰来了兴致,居然从储物柜里掏出拐杖。
  “你——”欧雪吹眼睛瞪如牛铃。
  “我们走咯。”楚若翰把拐杖往欧雪吹手里一塞,忽悠忽悠的闪了,刚才的愁苦一阵风似的,就没了。
  
  欧雪初第一次见到楚若翰站起来,如果那叫做站的话。他几乎真个靠在她的身上,双臂颤抖的利害。
  “好久没站立了。”楚若翰气喘吁吁。
  “平时为什么不用拐杖。”两个人歪歪扭扭的,扭到一块去了。
  “刚开始还可以,后来腿,还有腰受不了,其实是奶奶看了受不了。”楚若翰突然觉得要分神说话,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欧雪吹用膝盖轻轻的顶了他的脚弯,他困难的踏上了第一个台阶。
  “怎。。怎么觉得是老牛拉破车阿?”某男开始废话,漫长的台阶让他觉得痛苦不堪。
  “谁是老牛,谁是破车。”身后是阴沉的女声。
  楚若翰赶紧闭嘴,挤出谄媚的笑。
  
  一上楼顶,楚若翰立刻一屁股坐在地上,也许应该说,是摔在地上。
  “啊——”他不顾一切的摊开,闭着眼睛大喊。
  连叫了三声,缓缓地睁开眼睛,眯着眼睛看天空,薄汗贴着细碎的头发。
  “我疯了,呵。”楚若翰眼角漂移到沉默的欧雪吹身上。
  “我很羡慕你可以叫出来。”欧雪吹迷茫的看着周围。
  “那只是张开嘴巴的问题。”楚若翰晃晃悠悠的坐起来,拉了一下她的衣角。
  “可能我习惯了这样吧。”
  “像那次一样哭也可以,我把我的肩膀借给你。”忍不住,楚若翰轻轻扯了一下欧雪吹披落的长发,那份柔软,居然有些异样的感觉。僵硬的,他收回了手。
  “不哭了,再也不哭了。”欧雪吹摇头。“不过可以喊一下。”她跳了起来,趴在楼顶的阳台尖叫。
  叫声竭斯底里,可是很痛快。
  “好了。”欧雪吹碎步回到楚若翰身边,蹲了下来,露出了一点点满足而稚气的笑。
  
  

9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欧雪吹发现楚若翰有趣的紧要。他会阵痛式的郁闷,然后大呼小叫几声,好像又复活了过来。更多的时候,他会钻到画室,然后一天都不出来,好想找到了什么支点,在里面发泄一下。
  
  每次她看到他满身油彩的从画室出来,眼睛都有掩饰不住的羡慕,觉得他总是在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而自己则是锅碗瓢盆,非常的劳碌,也非常的无为。
  
  “你喜欢黄、蓝、绿在一起?”一次,欧雪吹忍不住去跑到画室去看楚若翰。
  “嗯,感觉生机盎然,可是又带一点生命的忧郁。”楚若翰放下手中的画笔,示意欧雪吹坐在旁边。“你也画吧,随便怎么弄都可以。”
  “我也可以吗?”欧雪吹带着一点点的诧异、惊喜、好奇。
  “谁都可以,不就把色块弄到纸上吗?。”楚若翰不看她,口气平淡的很,就像欧雪吹在做饭而不是画画一样。
  唰唰唰几下,欧雪吹有点发狠劲的停笔。“好了。”她说。
  楚若翰满怀兴致转眼,愣了——沾满黑色的几道鬼画符。“新一代的抽象派诞生了,哈。”
  “你说随便的。”欧雪吹难堪的低头。
  “很好啊,一个彷徨而充满激情的抽象派。”楚若翰温和的说,眼里没有一丝的不屑。
  “我还是去做饭吧。”欧雪吹站起来要走。
  “你喜欢什么工作?”楚若翰的声音打断了她离开的脚步。
  
10
  “导游。”欧雪吹沉吟了一下说。
  “我以为你会喜欢安定的生活。”楚若翰有点意外,居然莫名的心生一丝失落。
  “我也以为是,可是一直以来,总有被压抑的束缚和禁固,总有要冲出去游走四方的欲望和冲动。”欧雪吹脸露迷惑之色,可最终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楚若翰默然,他突然意识到,欧雪吹最终也会和钟晓一样离开他的。一直以来,他已经习惯了这个人的存在,甚至不想理由的认为欧雪吹的存在是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两个的打闹会一直持续下去,就像这个世界存在着氧气一样正常。
  好像,是自己糊涂了,楚若翰微微低头。
  ——束缚,楚若翰环看这个近似于可以用豪华来形容的玻璃屋,嘴角漾起了浅浅的苦笑,内心竟然是挥不去的沉重。
  他们只不过是有一年契约的雇佣关系罢了。楚若翰沉默的凝视着欧雪吹留下的那幅鬼画符,良久,他沾上稠稠的蓝色,在上面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也许导游并不是你想象中的自由和快乐。”饭桌上,楚若翰发现自己有点莫名其妙,居然这样的话,脱口而出。
  “也许只是一种想象,可是我还是要尝试,否则我不会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怎么样的。”欧雪吹把饭粒一颗一颗的送入口中,细嚼慢咽。
  “其实我是怕你要么冷死,要么热死,要么累死,本来就丑,日晒雨淋的,到时候弄得自己五大三粗,嫁不出去。”楚若翰为自己刚才的话直咬舌头,愣生生想要挽回点什么。
  “你在关心我啊?”欧雪吹有点坏地说,“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舍不得我啊?”
  “哈哈,笑话。”楚若翰干笑了几声,“如果我喜欢你就天打雷劈,当初可是我赶你,你脸皮厚不走的。”
  “大家那么熟了,你就认了吧,我不会笑话你的。”欧雪吹快要忍不住地捧腹大笑了。
  “早就让你学习一下24楼的女孩子的啦,没见你有点进步。”楚若翰变成了逼急的狗,开始乱叫。
  欧雪吹不说话了,可是脸上还笑着,只不过那种笑,只是为了不让气氛变冷而已。楚若翰张了张嘴,最后也不说什么了。气氛真的有点变冷了。
  
  欧雪吹生日那天,收到了一份礼物。
  她去那个老去的电话亭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听到了妈妈咳嗽得厉害,可是妈妈老说,老毛病,没关系,带着一点心酸和不安,又带了点了生日的祝福,回到了楚若翰的公寓。
  在路上,她给自己买了一小块上面挤了一朵绿色的奶油花的蛋糕,作为自己给自己的浪漫礼物。其实她自己本身并不在乎生日与否,只是突然看到那块在别人眼里也许是已经很老土的奶油蛋糕,心里居然有一种梦幻的快乐,她想,这种小小的快乐,自己大概也可以控制吧。
  她把蛋糕藏在了房间里,没让楚若翰知道。
  
  在她整理那一大瓶的百合的时候,看到楚若翰在书房门口,看着她笑。
  “生日快乐噢,萧萧。”一句祝福的话从这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口里说出来,没点正经。
  “你,怎么知道。”欧雪吹吃惊的停手。
  “百合你喜不喜欢。”楚若翰完全不理会问题来源,自顾自得说。
  “喜欢,只要是花我就喜欢。”
  “那是给你的。”楚若翰推着轮椅,靠近欧雪吹,腿上放着一个盒子,上面扣着蝴蝶结,朱色的丝带轻轻跃动。
  “给,我?!”欧雪吹的指尖流连于花瓣之间,很难想象这扎怒放的百合是属于自己的。
  “不要一脸惊天地泣鬼神的样子好不好?”楚若翰笑了,笑得很得意,眼睛都弯了。“还有这个。”他把腿上的礼物递给了欧雪吹。
  “什么?”欧雪吹迟疑了一下,心脏有点受不了,惊喜得有点受不了。
  “你不会看啊,你什么时候IQ变得那么少了。”楚若翰本来还想看着欧雪吹高兴得大叫,谁知道碰到了一个不知情识趣的家伙。
  欧雪吹轻轻一抽,十字交叉的丝带散开了。
  “慢。”楚若翰突然抱着盒子不放,“你先发誓,第一,不能说不要,第二,不能因为太感动而喜欢上我。”他还为那天欧雪吹嘲弄他而愤愤不平。
  “我发誓第一条,第二条不用了。”欧雪吹顺手拍了一下楚若翰的头。
  打开的时候,欧雪吹真的很意外,她看到了一个数码摄像机,本能的她跳了起来。
  “你发誓了的。”楚若翰一本正经得说。
  “嗯,谢谢。”欧雪吹平息了很久,才说出了一句话。
  “以后,你当了导游,把你去的地方拍下来,让我也看看。”楚若翰咽了一下口水,说。
  “实况你是有私心的啊。”欧雪吹按耐住内心的无奈,打着哈哈说。
  “你以为我会那么好对你。”某男骄傲的扬了一下下巴,像只公鸡一样推着轮椅离开。
  
  “吃,蛋糕吗?”欧雪吹一在书房的门边,试探的说。楚若翰又在画小人了,其实,现在欧雪吹才知道,楚若翰画小人的时候,就是他没灵感画画的时候。
  “蛋糕,你居然藏了私货。”楚若翰舔了舔嘴唇,很馋的样子。
  “怕你看不上。”欧雪吹从背后拿出了那块路边买的有绿色奶油花的蛋糕。
  “要。”楚若翰像一尾鱼一样游到欧雪吹身边,低头就是一口。
  “你——把我的蛋糕吃掉了。”一声狼嚎,欧雪吹满屋子的追着楚若翰。
  “不知道是我的嘴巴太大,还是你的蛋糕太少。”楚若翰好不容易咽下那块甜的腻人的蛋糕,喘着气说。
  “你太不厚道了。”欧雪吹看着手中的梦幻就剩下一点点奶油星子,细细的舔了一下,很甜。
  
  “楚若翰,这个是什么?!”中午的时候,欧雪吹拉开冰箱门,尖叫——她看到了一个很大的梦幻,放在冰箱里。
  “中午饭。”某个得意洋洋的男人说。
  
  
11
  生日的那一天的感觉。。。。。。。
  过去了很多天以后,欧雪吹还会时不时地,捡起记忆,然后偷偷的笑,连心都跟着跳舞了。
  而楚若翰,却在倒数,欧雪吹离开的时间。
  
  有一天,欧雪吹说,她要去看一个久违的朋友。楚若翰想都不想就答应了,还说,要玩得开心。突然,欧雪吹觉得,她不是一个保姆,倒是有点像主人。
  
  柳长陵,其实是欧雪吹大学的死党,只是毕业以后就各奔东西了。两个人一见面,外向的她就尖叫着扑向了欧雪吹。
  
  “怎么还是疯疯癫癫的,一点都没正形。”欧雪吹好不容易才稳住那个狂喜的人。
  “我高兴啊。”她揪了一下那个看似冷静的女人的头发。
  欧雪吹是一个表面上看来冷漠的人,实际上,她是有太多不能碰触的脆弱。
  两个女人,盘腿坐在床上,捧着大被子,唧唧咋咋的,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题。
  “雪吹,你好像有点变了哦。” 柳长陵冲着欧雪吹挤眼睛。
  “赫,老了,对不对。”欧雪吹安静地笑。柳长陵很活跃,这是欧雪吹很喜欢的一点,她总觉得自己沉重了一些,突然,她想到了另外一个人,那个跟她朝夕相处了大半年的人。其实出来半天,但是她的脑子里,有如影像一样,总会时不时地出现他,随时随地。
  “你好像在牵挂一个人噢,那个,叫做喜欢吗?” 柳长陵斜靠在床头,脚丫子踢了一下欧雪吹。
  “怎么可能。”欧雪吹低头,想都不想就否认了。
  “怎么不可能?”
  “怎么可能?!”欧雪吹抬头,脸上没有了表情。“你知道,我向来不太需要这种东西。”
  “那是不同的。” 柳长陵内心不由叹气,过往的伤痛,好像已经扼杀了欧雪吹太多本有的少女情怀。
  “我们谈另外一个话题吧。”欧雪吹的语气都冷了下来,一种无名的慌乱,和不安突然降临,她从来没想过,怎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她会喜欢一个人,喜欢,是不是就意味着会受伤,她还可以再被伤吗?她还有力气吗?
  想着,眼角居然湿润了。
  柳长陵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不说什么。
  良久,柳长陵拨开欧雪吹额前垂落的发丝,说:“可是你骗不了你自己。”
  “不想这些没有希望的事情。”欧雪吹语气空洞,卷缩在床角。
  “雪吹,你的手好香,什么味道?”气氛变冷了,柳长陵转移话题。
  “护手霜。”
  “你是说,你在,用护手霜?!” 柳长陵眼睛瞪得老大,犹如看到天外飞仙。
  “嗯,楚若翰说女人要爱自己,然后给我买了护手霜。”欧雪吹不以为然,轻轻地嗅了一下那股清凉的味道。
  “他给你买这么私人的用品?!” 柳长陵开始翻白眼。
  “有什么问题吗?”欧雪吹不解,实在不明白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没,问题。” 柳长陵结巴了一下,决定让欧雪吹自己去明白。
  
  楚若翰自己一个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发呆,努力的回想没有欧雪吹的日子,自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