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校园
原本专注地看着动画片的莉莎这才注意到我的出现,蹦蹦跳跳来到我面前:“这是妈妈让我交给你的。”
原来是一张纸条:我的那辆奔驰,可以借给你用,起床之后,送莉莎去幼儿园。车钥匙在冰箱上。
“我的那辆奔驰”……“借给你用”……
虽说愿赌服输,但馨雨这女人的口气,也未免太自以为是。
我低下头,温柔地和莉莎商量:“今天我们走到幼儿园去,好不好?”
“好~~”不论我提出什么建议,莉莎总是很高兴地答应。和她母亲不同,莉莎是个性格温和,懂得迁就别人的小女孩。也许就是因为馨雨的个性太强,总是坚持自己的意见,让莉莎形成了总是听从别人意见的互补性格。
可能是由于昨天下过一场大雨的缘故,今天的天气格外明朗,莉莎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拉着我的手急匆匆地前进。
以前的我,从没想象过这番情景。坦白地说,我是个感情不外露,甚至称得上冷漠的人,但在莉莎面前,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放下了所有的包袱,分外轻松。
在我的眼里,大多数人都属于“蛞蝓”,愚蠢没思想的动物而已。只有莉莎,她的单纯令我感到愉快,和她在一起,并不需要什么智慧,更加无须任何心机。
“到了。”莉莎放开我的手,欢快地跑进幼儿园。看着她小鸟一般轻盈的背影,我忍不住笑笑。
莉莎天生具有一种魔法,能够使我的笑容有意无意地挂在脸上。
送走莉莎,空虚乘机侵染我的身体。来到德国,是因为逃避。
不是逃避明子,而是逃避青龙会。在旧金山生活整整20多年,已经厌倦了。
明子只是一个导火索,让我有理由冲撞老爸,有理由甩袖子离开青龙会。
我迟早还是要回到青龙会的,这一点,我清楚,老爸也清楚。
以前是忙的发晕,现在是闲的发疯。无所事事,并非是什么很好的感觉。
该死的蛞蝓,又跟踪我。真恨不得抓住明子,撕成两半,剥了皮吃掉。
没空和这些又粘又恶心的蛞蝓纠缠,我加快脚步,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来到玛利亚广场。
馨雨在这里开了一个婚纱店,不过我很少来??因为她似乎不怎么欢迎我来这里。
那些蛞蝓在门口犹豫了一阵,没有跟进婚纱店。
“你来干什么?买婚纱吗?不买就不要进来闲逛。”我刚进门,被馨雨一阵劈头盖脸的数落。
在婚纱店里,馨雨穿着彰显贵气的粉紫色长裙,配上白色线条丝质围巾,很是显眼。而涂抹成玫瑰红的嘴唇,更让她显得高傲。
“某些人是单身妈妈,还不是照样卖婚纱?”我毫不客气反击她。
也许是我说到了她的痛处,她白了我一眼,不再理睬我。
婚纱全是她自己设计的,都非常漂亮。当然,这些赞美之词,我是不会说出口的。
店里还有不少鲜花,都是追求馨雨的男士送的。馨雨这个东方美人,把平素严谨的德国男人都征服不少,要是她的婚纱店开在法国,估计她能在婚纱店隔壁顺带再开一个花店。
见我在婚纱店里转来转去,毫无离去之意,馨雨走上前:“你快走吧,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惹的我心烦。”
我朝门口一看,那些蛞蝓都已经不见了。大概明子布置给他们的任务只是了解我的去向,并没打算捉我去见她。
“再见,下次我一定来这里挑婚纱。”我看着馨雨,微微一笑。
馨雨摆出一副鄙夷的眼神,仿佛是说:“就你?谁会愿意嫁给你?”
打了车票,乘上公交车,去德意志博物馆。德意志博物馆是德国最大的自然科学博物馆,里面甚至陈列有中国的古船和古乐器。
在车上,无聊寂寞的感情再次席卷上心头。生活中唯一的乐趣就是和馨雨说说话,即便被她冷淡地对待,也总比无人理睬好的多。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馨雨会带着一个小孩,独自生活在慕尼黑,开着一家租金昂贵而生意算不上兴隆的婚纱店。
其实馨雨和我一样,不喜欢把感情流露出来,机械化地过着每一天。也许因为我们性格相似,我才对馨雨有着特殊的亲切感,仿佛在茫茫的人群中找到了同类。但我可以确定,这绝不是爱,仅仅是找到同类之后的一种安慰感。
至于明子,完全不是我这个世界的人。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惊呼着用日语里那种独特的夸张语气说:“你长的好像柏原崇~~”
柏原崇是挺帅,但和我有什么关系?要真是喜欢柏原崇的话,把他绑架过来不就好了,说不定比绑架我要容易多了。
但在老爸眼里,明子非常适合我。不是从性格上考虑,而是从身份上考虑。
明子的父亲是“日本三合会”的帮主,和我老爸是好朋友。“三合会”源于中国,最初是旧中国的反清组织,清朝灭亡之后,帮会的一部分人转移到日本,逐渐融入日本的社会,成为日本当地的黑社会。和青龙会一样,日本三合会严禁胡乱杀人,规定不许扰民,把大量的钱投资在正规的商业活动中。
但在别人看来,黑帮就是黑帮,涂再多的石灰,依然抹不去它“黑”的本质。因此,作为黑帮的子女,我们天生就是黑的。我们只能在黑暗中生存下去,只能和黑暗作为邻居和亲戚。
有时候甚至有些同情明子,作为三合会帮主的女儿,她既不可能嫁给父亲手下那些粗俗的下属,也没有某个公司白领或者企业家能有胆量娶这样一个有着黑帮背景的女人。
她是一朵没人敢碰的黑郁金香,而她自己,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而最最可惜的是,我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第四章 毒蝎子……中计!
车子缓缓停下来,顺着车门开启的声音,我看到一个小巧的东方女孩走上车。
她径直走到最后一排,坐到我身边,从金钱豹花纹的手袋里取出一本有着薄薄的棕色古朴封面的小书,戴上耳机,专注地看起书,而右手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轻轻击打着自己的大腿,富有节奏。
我讨厌被人打扰,所以乘车只坐最后一排,没想到这个女孩也是一样。我忍不住对她多打量几眼。
她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色灯芯绒外衣和丝绒长裙,没有耳环,没有戒指,耳朵从头发里露出尖尖的一点儿,让我联想到德国童话中描述的森林中的精灵。
她安静地看着左手的德文书,丝毫没有注意到我在一旁关注她。凝视着书本的,是一双如云雀般灵动的眼睛,不知为何,我却觉得那份灵动之中藏着一丝忧郁。
她是中国人、韩国人还是日本人?从她修长的小腿判断,十有八九是中国人。日本女人注重自己的胸部,韩国女人注重自己的脸庞,而中国女人天生就有令韩国女人和日本女人羡慕不已的双腿。
我心中暗自哼哼一声,伸手取下她的一个耳机,放到自己的耳朵里,原来是钢琴曲《I Believe》。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充满了疑惑和惊讶,犹如一只受惊的小云雀。
我冲她微微一笑,把耳机重新塞回她的耳朵里。
和自己打个赌,自己赢了自己:从她的眼神里,我可以确定她是中国人无疑。
日本女孩和韩国女孩遇到这种事情,都会觉得愤怒,唯一不同的是,日本女孩会用比较礼貌的用词来责问。而中国女孩,惊慌会让她们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为了避免让她感到更加慌张,我站起身,准备下车。车子靠站之后就是德国博物馆,我可以在那里消磨掉我今天的下午时光。
但是某个人的出现,让我不得不回到座位??明子带着妖媚的笑容,走上公交车,一步一步来到我面前。
她坐到我旁边,软绵绵地贴到我身上,摆弄着我的耳垂:“你以为你能逃开我的监视吗?”
我狠狠拧着她的大腿,她忍不住叫了一声,像是触电一般从我身上弹开。
明子反应如此剧烈,使得白衣女孩抬头朝我们看了看,明子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即又转换成温柔的眼光看着我:“别倔犟了,跟我回日本见我爸爸。”
说话的同时,她用一支硬梆梆的枪管隔着衣服顶着我的腰部,脸上依然挂着灿烂的笑容。
忽然,她的笑容僵硬起来,因为我也用枪隔着我的衣服顶住她的腰部。
我以同样灿烂的笑容回报她:“看看我们谁先开枪,怎么样?”
明子瞪大眼睛,挺起头威胁般看着我:“我的枪,装的是真子弹。”
我咧嘴笑笑:“哦?你怎么知道我的枪装的不是真子弹呢?”我用枪顶顶她的腰部,“要不要试试?”
明子的身子一下子挺直,脸色变的铁青,用不服气的眼神看着我,手底下却悄悄把枪收了回去。其实,我们谁都没有理由开枪打对方,明子拿枪来威胁我,只能证明她对我毫无办法。
“明子真是乖孩子呢。”我用表扬孩子的语气嘲笑明子,顺手捏捏她的柔软的后脖根。
听到我用如此俏皮的语气说话,我身旁的白衣女孩露出浅浅的微笑,稍稍扭头,快速扫了我一眼。她虽然听不懂日语,但至少能听出我的口气。
和我的目光对视之后,女孩有些慌张地把眼睛转移到书本上,同时,身子微微向外侧移动,不愿靠我太近。大概我刚才摘下她耳机的唐突举动,让她对我深怀戒心。
女孩的微笑让明子怒意更甚,厉声问我:“这女的是谁?”她如此气势汹汹地提问,只是为了扯出一个新话题,用以消除刚才的挫败感。
我轻描淡写地说:“哦,我在德国认识的女朋友,很漂亮吧?”一边说,一边得意地看着明子。她越是生气,我觉得越是有趣。
显然,明子知道我是在故意气她,愤愤地起身,丢下一句话:“我总有办法捉住你的。”
捉住我?谈何容易?除非把我打死或者打伤,否则我怎么可能乖乖落入她的手掌?但她再刁蛮任性,也要权衡利弊,如果让我受伤,反目成仇,大家都没得玩。
车子稳稳地靠站,明子带着满腔怒火快速下车,不禁让我心情愉悦。
我身旁的白衣女孩一声不吭,把书本放进手袋,跟着下车的人群,低头走下车子。下车之后,她安静地站在车站旁,云雀般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远方,等候着另一辆公交车的到来。
车子缓缓启动,从窗口居高临下看着这个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白衣女孩,心里有一丝触动。她犹如密林中的一潭湖水,清澈但是沉闷,让人忍不住想要打破这种宁静。
她大概是个哑巴,否则怎么可能有这么传神的一双眼睛呢……
窗外划过一条条的平行线,没一会儿,白衣女孩被抛在远处,她的形象在脑海中也渐渐淡去。
德国博物馆的旁边有个露天酒吧,环境不错,啤酒的品种也多,是馨雨向我推荐过的几个酒吧之一,等会儿逛完博物馆,就去那里喝两杯……
下车之后,边信步走着,边盘算着下午的打算,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伸手去拿手机,忽然口袋中的某个东西刺中手指,手指传来一阵剧痛。
蝎子!我马上意识到,我遭人暗算了。
立刻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只黑色蝎子的尾钩紧紧扣在我的手指上。手指的疼痛渐渐消除,转而代之的是麻木的感觉。
第五章 和黑手党有关?!
没时间犹豫,将毒钩从手指上拔下,把蝎子扔到地上,用脚底把它踩个粉碎。
麻木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冷静地解下鞋带,紧紧扎住蜇伤部位的上方手指关节,再用力把毒血给挤出来。
手机还在不断地响,我接起电话,听到明子那可恶的声音:“听说你被蝎子蛰了?怎么那么不小心呀~~怎么不说话呀,呵呵……”明子在电话那头得意地笑起来。
这家伙,刚才偷偷把蝎子放到我的口袋里,还故意打电话给我,让我被蝎子蛰伤……算你狠……看我下次怎么整你……
没时间和她废话,我挂断电话,加快脚步走进酒吧。买了一份用于勾兑酒精的苏打水,径直来到卫生间,拿起肥皂,细心涂抹伤口,再用苏打水清洗,手指红肿的症状逐步减轻。
把手指伤口里的最后一点淤血排除,解开鞋带,重新捆扎伤口的上方,这才松一口气,来到外面,点了一大杯啤酒。
握酒杯的手指还隐隐作痛,看着手指关节处的黑色鞋带,庆幸自己处理及时,否则毒性向肢体上端蔓延,就有大麻烦了。
该死的明子,什么时候你落到我手里,让你好看!
再无兴致去参观博物馆,在街道旁独自喝着啤酒,懒散地晒太阳,等手指的肿胀完全消除,把鞋带解下,重新系到鞋子上。
“嘿,帅哥,能做你旁边吗?”一个年轻的德国美女笑脸盈盈地来到我面前。
我朝她笑笑,替她拉开旁边的座位,这是一个能晒到太阳的好座位。
替她点了一杯果汁苏打水,算我的。她善意地笑笑,毫不客气地接受。在无酒精饮料中,德国人最喜欢喝果汁苏打水。
德国美女很快把果汁喝完:“来点啤酒怎么样?”这是德国女孩向我展开攻势的第一步,也许她对我这个东方人充满了兴趣。
“不,我必须走了。”替她买了一份啤酒,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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