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阙虹飞(全本)
奚凤啸道:“有劳姑娘了。”
春梅明眸凝牲了奚凤啸两眼,忽地噗嗤笑出声来,低声道:“请。”话落人即往墓后走去。
奚凤啸被春梅笑得大感困惑,却不便出声相问,紧随春梅身后。但见春梅转至墓后掌紧按着坟石上,忽阵轧轧声响,墓坟忽齐中裂开尺许,春梅一牵奚凤啸衣袖迅疾侧身闪入。奚凤啸极感诧异,料不到这是座空坟,并布有机关消息,谅是前人所筑,如非避兵燹之祸,即为剧盗巢穴。
只听轧轧声响又起,墓壁重合,眼前一片沉黑。春梅擦亮火摺前导,拾级而下,深入地底。奚凤啸疑云满腹,默默随着春梅走下,但见春梅双肩耸动,似是忍不住,暗暗窃笑,不禁问道:“姑娘为何发笑?”
春梅噗嗤一声笑出口来,道:“少侠面目丑怪,见着小姐如何答话?”
奚凤啸道:“在下情非得已,谅小姐不致见怪。”
春梅回眸一笑道:“但小姐不信你就是奚少侠,江湖上诡云谲波,甚多精擅易容之术,神情语音无不逼肖之人。”
第十二章 江湖诡谲 龙神铩羽
奚凤啸道:“在下不信世有其入伪能乱真。”
春梅道:“少侠如不信,可愿与婢子打一个赌?”
奚凤啸闻言呆了一呆,道:“但不知如何赌法?”
“世上若真是有其人伪能乱真,如婢让子与少侠同时目睹,少侠就输了赌注。”说时,两人已踏入地底墓道,春梅疾然停身回面接道:“如何?”
奚风啸颔首道:“那是自然,赌注是什么?”
春梅道:“要少侠允从婢子三事。”又继续走去。
“那三事?”
春梅略一沉吟,忽娇笑道:“等婢子赢赌注再说,不知少侠能否言而有信。”笑时妩媚已极,荡人心弦。
奚凤啸道:“在下一诺千金,从不更改。”
“如此便好。”春梅说时,已引着奚凤啸进入一间布置绮丽的香闺,菱镜妆台,罗帐绣榻,一应俱全。
奚凤啸心神一凛,道:“小姐的卧房,在下何能妄入。”即欲缩步转身退出。
春梅忙道:“此乃婢子所居,咱们武林人物,不喜俗礼所拘,少侠请坐,待婢于盛水与少侠洗净易容药物。”
“不敢有劳姑娘,在下自会擦洗。”说时已趋往壁角。
春梅一面静看奚凤啸洗去易容药物,一面笑道:“风闻少侠途中颇多奇缘艳遇,不知少侠心上人是谁?”
奚凤啸知道春梅指的是欧阳二女和陆曼玲,不禁面红耳赤,道:“姑娘请勿说笑,在下怎有心上人。”药物巳洗净,显出玉树洒脱的丰神。
春梅不觉多望了奚凤啸两眼,嘻然一笑道:“欧阳二女沉鱼落雁,陆曼玲艳丽出尘,足使众生颠倒,婢子不信少侠就无一点爱慕之心。”奚凤啸红云满面,不知所答。
忽闻室外传来银铃语声道:“春梅,你在胡说什么?”只见何湘君穿着一袭白衣裙缓缓走了进来。
奚凤啸但觉何湘君风华绝代中另有一种高贵的气质,使人不禁肃然起敬,忙长施一揖道:“在下奉命来迟,望小姐恕罪。”
何湘君道:“公子说哪里话来,贱妾一再相烦,问心不安。”
奚凤啸道:“不敢,在下受恩深重,虽肝脑涂地亦难报万一,但不知小姐玉体康复否?”
何湘君凄然一笑道:“蒙公子相助得来碧虹剑上避毒珠,用珠医治巳愈大半,但真气由不能运用由心,余毒尚蕴藏在脏腑中甚难祛净。”
奚凤啸略一沉吟,道:“在下新近习得「逆转阴阳,玉露归元」武功心法,或可助小姐康复。”
何湘君闻不禁玉靥微红,展齿微笑道:“公子途中颇多奇遇,武功进境一日千里,自然要相烦施治,但另有重要事需借重,急在眉睫,贱妾身体暂可无碍,只有俟诸异日。”
奚凤啸道:“小姐还有何事吩咐,在下赴汤蹈火,虽死不辞。”
何湘君芳心不禁激动,两颗晶莹泪珠盈眶,凄然笑道:“贱妾欠公子恩情委实太多,不知如何答报。”
奚凤啸闻言面现惶恐之色,道:“在下深受鸿恩,又蒙传艺之德,无异再造,在下不敢不竭力图报。”
春梅娇笑道:“小姐一向明决果断,怎么今日……”
何湘君瞪了春梅一眼,怒道:“你又在胡说什么?”春梅伸舌做了一个鬼脸,脸上笑意盈盈。
何湘君曼叹了一声道:“公子当知玉虎帮信符之事。”
奚凤啸点头答道:“在下略知一二,展天行为了假符乱真,动摇根本,逼不得已严令帮众不得露面,暗中侦查是何人所为。”
何湘君道:“这就是贱妾欲侦知之事,此人机心不测,如贱妾所料不差,必与铁翅蝙蝠,白阳图解及目前武林动乱大有关连。”
奚凤啸道:“此人是否与前在龙泉驿毒手猝袭小姐的黑衣蒙面老叟有关?”
“贱妾臆测就是此人?”
“蒙面老叟似极为惧怕上官相,不妨挑动是非,使上官相与玉虎帮为敌,如此可逼使老贼行藏败露。”
何湘君摇摇螓首道:“他并非怕上官相的武功,而是畏忌上官相持有的「玄阴雷珠」,闻此珠已失,上官相大感痛心疾首,为保持威望不坠,所以亟亟图谋于白阳图解。”话声略顿又道:“贱妾意欲公子假冒一人混入玉虎帮中。”
奚凤啸闻之大感为难,答道:“只恐在下露出马脚,有误小姐大事。”
何湘君笑道:“公子睿智无伦,才华盖世,足堪重托。”笑容如花,妩媚动人,撩人绮思。
奚凤啸但觉心弦猛震,只觉何湘君清澈双眸凝向自己,目光一接,不禁两朵红云上颊,忙垂首肃然道:“在下遵命。”
何湘君微微一笑道:“如此公子请随贼妾去见一人。”衣袖拂动,姗姗向室外走去。
星光闪烁,钩月黯昏,夜风劲拂白杨沙沙作响,不时飘送一声枭鸣,墓地中凭添了浓重恐怖,阴森气氛,履入其境,令人毛骨耸然。
蓦地——夜空中飘扬一声刺耳异啸,啸声尚自回荡不绝,三条人影已自流星曳空落在墓地上。星月微光映射之下,来人正是太极双环刘文杰、老龙神上官相、丰都鬼王滕文星三人。
原来刘文杰发现两具为铁翅蝙蝠毙命尸体后,防是非缠身急急离去,才奔出数十丈,疾然起念道:“此事无法隐秘,尚有奚凤啸窥见,若口风泄露,武林中必诬我刘文杰所为。”灵机一动,朝上官相、滕文星生死拚搏林中掠去。
双凶仍自舍死猛拚,难分难解,巨飚激荡,木叶溅飞漫空,威势骇猛之极。只听一阵朗朗大笑道:“两位有何宿怨如此猛拚?”
双凶不禁一怔,停手不攻,只见太极双环刘文杰含笑走来道:“天下没有不可解的仇怨,老朽愿为调解,决不偏袒,清问两位何事动手?”
这就是刘文杰老奸巨滑处,使双凶不疑他已目击,待双凶各执一词言毕,刘文杰故作沉吟道:“老朽认为大有可疑,晋北三鹰名震关中,武功自非泛泛,滕老师武功虽然卓绝,但三鹰岂是不堪一击之辈。”
太极双环刘文杰原就心疑三鹰废命之由并非滕文星拂空掌力所致,及见池畔两具尸体证明了心中疑点。双凶闻言不禁一怔.跃至三鹰尸前脱衣检视,只见一鹰右乳之上现出一粟米大小青紫伤痕,四周晕瘢蔓延至巴掌大不。
刘文杰失声呼道;“此乃内家「飞花摘叶、粟米打穴」,绝乘手法。”继而叹息一声道:“老朽方才路经陶然亭池畔,发现两具尸体为铁翅蝙蝠致命,看来必是同为一人所为。”
上官相、腾文星同声大惊道:“死者何人?”
刘文杰摇首答道:“老朽不识?”
上官相道:“有劳老师同行。”
刘文杰面色凝肃,道:“这个理所当然,不过老朽发现两具尸体之前,有一黑影奔空而起,似往另一方向掠去,可见其中尚有疑虑。”
上官相道:“且察看两具尸体后再为推测。”于是一双盖世凶邪及武林名宿,流星股奔往陶然亭畔一泓池水处。老龙神上官相目睹池两具尸体,不禁面色大变,目露骇然光芒。
刘文杰辩色知情,诧道:“死者可是上宫老师门下么?”
上官相点点头,察视两尸致死之由,检视之下,判明为内家重手法击断胸骨,插入肚脏毙命,铁翅蝙蝠已无踪影,不禁顿足怨毒已极,恨声骂道:“若抓住此人,非碎尸万段,也难消此恨。”忽又诧道:“老朽在此周围布下伏桩,为何一丝警兆均无?”
刘文杰道:“老朽之来,并无丝毫阻拦,上宫老师手下恐怕……”
丰都鬼王滕文星道:“上官兄何不询问你的手下有关发现可疑的踪迹。”
上官相同言立即发出一声长啸,随风向四外播散开去。须臾,四外忽起了一片应和啸声,只见人影纷纷疾射而至,目光瞥及两具尸体上,均不由面现骇容。上官相严词询问有无发现可疑之人。一个黑衣中年汉子答道:“半个时辰前属下发现一条迅速人影朝东掠去,属下传警截阻,只因此人身法奇快,属下等又不敢远离,中途折回。”
丰都鬼王滕文星道:“依死者两种不同伤痕判断,必不止一人所为,老朽臆测凶手尚潜伏在附近。”
上官相只觉滕文星之言不无道理,但疑心刘文杰、滕文星就是自己属下追踪那人时趁虚而入,暗道:“显然是调虎离山之计,哼,一双老贼难脱罪嫌。”心中虽是这么想,但天下事往往有出乎意料之外,当下立即传命属下展开搜索。
三人也往东奔去,星月迷蒙下,滕文星等人身在一处巨墓之中。上官相两道目光凝注在墓碑下,久久不移。刘文杰道:“上官老师是否瞧出这墓碑有什么蹊跷?”
上官相道:“刘兄你瞧。”手指着碑旁一双足印,其中是纤纤莲足,接道:“这一男一女脚底垫劲升空而去,并非寻常。”
刘文杰摇摇首道:“老朽瞧不出有什么可异之处,天子脚下,龙蛇离处,江湖人物,往来频频,尤其是陶然亭乃赏游胜地,武材中不乏附庸风雅之辈,难免来此一游,何况一对爱侣。”
刘文杰淡淡一笑道:“那么滕老师判断又是如何?”其实,滕文星也未瞧出什么蹊跷,只是不满刘文杰自以为是,夜郎自大的神态而已,闻言不禁僵住。
但他是个老奸巨猾,灵机一动,嘿嘿冷笑道:“滕某瞧出这座古墓大有可疑。”
“什么?”上官相惊道:“此墓竟是疑家?”
“不错。”丰都鬼王滕文星毫不思索,斩钉截铁,居然把上官相骗倒信以为真。
刘文杰冷冷一笑道:“只怕未必,看来是滕兄信口开河之词,此乃兵部侍郎之墓,赐谧瑞武,葬于京畿,岂能有假。”他耿耿难忘在鹿角堡外,为丰都鬼王虚声所惊,不得已纵走欧阳二女,是以怀恨在心,言词酸刻。滕文星被激得凶芒电射,杀机逼露。
上官相见滕文星神色,暗中亦喜亦忧,喜的是这两人均为眼中之钉,正好坐山观虎斗,谁胜谁败,都与自己无干,但优虑的是,恐铁翅蝙蝠主者在旁窥伺,若趁这两人拚搏正烈时暗向自己猝袭,他孤身无助,后果堪忧。此念一生,只觉弊多利少,心中陡生寒意,忙笑道:“两位休要争执,谁是谁非,破墓而入,立即判明真象。”
滕文星道:“本国朝法,盗墓者诛,咱们虽是武林人物,总不宜与官斗,传扬出去,贻人笑柄。”话声一顿,又冷笑道:“刘老师虽名震武林,却在滕文星眼中尚不值一顾。”
刘文杰双眉一剔,一抹杀机倏露即隐,淡淡一笑道:“逞口舌之利,陡损滕老师一派宗师风范,刘某愿请教益,滕老师一身真才实学,也叫刘某开眼界何妨。”
丰都鬼王滕文星怒火如炽,呼地一掌劈出。他这一掌运足九成功力,巨飚潮涌,力能摧山撼石,掌方出,另一掌又起。瞬眼间,攻出七掌,掌力雄厚,武林罕睹。刘文杰存心让滕文星见识自己非拥虚名之辈,运出内家绝学「小天星」掌迎击,也是快如闪电,连环递出。
如此硬打硬接之拚搏,武林罕见罕闻,掌掌如同利斧砍山,凌厉雄浑已极。虽然滕文星内力稍逊一筹,二十招过去。逼得滕文星札不住桩,退出四五步,但仍运掌抢攻,使刘文杰无法抢得先机。上官相那有心思观看两人拚搏,目光不时瞥向四外,极为惴惴不安。
忽见一条人影飞掠而来,不由大惊失色,及至临近,判明是自己手下,方始把一颗惊恐的心下来。那人身形一定,立即禀道:“玉虎帮主展天行率众出了天安门,似?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