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阙虹飞(全本)
难得一见的武林高手均纷纷露面江湖参与这场纷争,谁要获得白阳图解,便无形成为武林霸主……”
中年商贾道:“闻少东之言,莫非也意在白阳图解?”
紫衣少年道:“不错,白阳图解与我有切身利害,关系至巨,但我不似武林凶邪劫夺那些无用之物,舍本逐末,愚所不为。”
中年商贾闻言不禁疑云满腹,只觉紫衣少年言语太过玄虚难解,正要出声相问。忽见紫衣少年面色一变,右掌疾向邻室劈出,施展「隔山打牛」功力,一股暗劲透过木板打去。
那知掌力打出,宛如泥牛入海,邻室竟无声无息,紫衣少年眼珠一转,疾丢下一锭纹银,拉着中年商贾穿窗飞出,落入一条阴暗僻巷,向中年商贾道:“我们被跟上了。”目光望着方才自已穿出的窗口,灯光仍然是照耀,并未见有人扑出,冷冷一笑道:“走。”两人身形疾展,转弯抹角,奔往秦淮河而去。
秦淮可为秦时所开掘,因此得名,西源出溧水,东源出句容,至方山合流,由通济门入城,横贯城中,西出三山水门而入长江,向称金陵胜地,上起桃叶渡,下迄文德桥,夹河南岸,歌楼无馆,水榭栉比,每当华灯初上,画舫来往,笙歌凌云,风光旖旎,有“秦淮花月在天上”之称。
河中往来如织的面舫中,一艘尚无客人的舫艇上船倔忽见岸上站着两人招手,忙挥桨驶去。这船娘年方花信,风姿绰约,目睹首先登艇的是一紫衣俊美少年,不禁眉目传情,微微巧笑。紫衣少年面上一热,装做未见,道:“我们要到桃叶渡口潇湘院去,你慢慢的摇就是。”船娘立时目露幽怨,低应了一声「是」字,荡桨驶离河岸。
这时,忽有一条人影,疾如凌空灰鹤,向这艘画舫篷顶落下,悄无声息伏在蓬顶。船身只微微一沉,紫衣少年与中年商贾均蒙若无觉。中年商贾道:“少东,你去潇湘院为了何故。”
紫衣少年微笑道:“走马章台,逐情声色,是人生一大快事,我何能免俗。”中年商贾闻言不禁皱眉愕然。
紫衣少年微微一笑,便自凭栏眺望秦淮河景色,只见面舫来往如织,灯光钗影,弦琶箫笛扣着轻妙歌声,簧韵飘渺,如在天上,不禁沉浸神往。片刻,画舫已抵桃叶渡,只听船娘娇声唤道:“公子,到啦,快去相会香玉姑娘。”
中年商贾不禁一怔,踏步跨出舱外,给了船银,正想动问,却见紫衣少年巳自登岸而去,话到口边复又咽回,急急赶向紫衣少年身后。潇湘院中自有一番旖旎风光,画栏曲院,朱帘深垂,灯如梦幻鬓影隐约,燕语茑声,身入其境,不由意乱神迷。
鸨儿迎着引往一间陈设雅致的客厅,捧上香茗。紫衣少年微笑道:“风闻潇湘院香玉花魁,在下愿求一见。”说着取出一锭十两纹银赏与鸨儿。
有道是钱可使鬼推磨,鸨儿谢了一声,推下一脸谄笑道:“怎敢当此重赏,小的就去请香玉姑娘来。”转身急急趋出厅外。须臾,鸨儿领着一个绝色美女走入。
这香玉姑娘瓜子脸庞,眉似春山,瑶鼻樱唇,双瞳剪水,穿着一身淡绿色衣裙,轻颦淡笑,媚而不冶,清丽脱俗,使人一见不由心底生出逗人怜爱之念。中年商贾识趣立起,笑道:“少东与香玉姑娘谈谈,在下另择一位打发枯寂,不扰二位,在下告辞了。”与鸨儿使了一个眼色退出。
紫衣少年谈风花雪月,畅论琴棋书画,手指壁间的山水墨宝细加品鉴。香玉是个女中校书,吐属不凡,答应如流,更独具慧眼,但觉紫衣少年潇洒中不脱闺秀气质,不禁暗暗纳闷,但阅人千万,紫衣少年是个绝上人品,芳心已自暗许。
一个时辰过去,紫衣少年忽从怀中取出一把摺扇,面页唐寅花卉,请香玉在底页题字留作把玩。香玉盈盈一笑道:“涂鸦见笑,不如藏拙。”
紫衣少年坚请再三,香玉推辞不脱,嫣然一笑道:“贱妾只好献丑了。”
第十七章 易钗而牟 宝珠杳失
壁间一张紫檀书案放置有现成文房四宝,紫衣少年面现欢悦笑容,立时将摺扇平铺案上,磨墨濡毫,捧砚侧侍。香玉欠身告座,书下一阕「蝶恋花」绝妙好词。
紫衣少年不禁赞道:“姑娘好一笔端正秀丽的簪花小格。”
格字还未落音,突一声哎呀出口,手中砚池内墨池不知为何倾洒在扇页上,面露惋惜,顿足不绝道:“在下千金不惜,只是这把摺扇……”
香五自立起,道:“公子不必焦急,贱妾有颗移墨珠,可移去墨迹,贱妾亦可换一袭衣裳,公子请稍坐。”说罢盈盈一福,婀娜走出厅外。
紫衣少年星目中,不禁泛出一抹异样神采。厅外檐下一条黑影捷似狸奴,先香玉掠入房内而去。香玉走入房内,即见一个四旬上下娘姨朝自己笑道:“姑娘恭喜啦。”
香玉双靥顿时发红,娇羞不胜道:“我喜从何来?”
娘姨道:“我方才在厅外偷窥洪公子,只觉洪公子人品出众,与姑娘相配,可说得上天生佳偶,郎才女貌,听说洪公子家世显赫,富可敌国……”
香玉嗔道:“你别胡嚼舌根了。”翩若惊鸿般走入厢房,打开衣柜,换上一身鹅黄镶白衣裙后,取出一支百宝箱。
她纤纤玉手揭开盒盖,顿现眩目宝光,盒内却是珍珠玛瑙,细心检出一粒龙眼大小色作碧绿的珍珠握在掌内,将百宝箱放回放柜,正要转身之际,忽觉腕脉一麻,五指松开,移墨珠竟从手缝中溜出坠下。香玉也觉有异,只道不小心所致,转身找寻移墨珠时,眼角却发现一条黑影,一溜轻烟般晃出门外而去。
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花容失色,手足冰冷,颤声惊呼娘姨。娘姨直奔房内,目睹香玉神色,诧道:“姑娘,你有病么?”
香玉本是灵心意思才女,虽在过度惊吓中,却想出了其中大有蹊跷,若说是劫盗,为何独取去移墨珠,置百宝箱内珍宝而不顾,忖道:“这位洪公子走未?他如在,就说我突感不适,看他如何说法。”
娘姨口中漫应一声:“是。”转身而去,心内委实猜不出香玉姑娘弄何玄虚,但香玉脸色苍白如纸,又不似假装,满腹疑问不止。
客厅内紫衣少年仍端坐椅上,目凝壁问巨幅山水,似在沉思,耳闻细碎步声,只道香玉姑娘返来,忙转目望去,见是娘姨,不禁大为愕然。娘姨走入客厅,向紫衣少年福了一福,道:“香玉姑娘突感不适,现已就寝,她说请洪公子明日再来,今晚歉未能奉陪。”
紫衣少年闻言不由面色大变,道: “方才不是好好的么?姑娘是怎么突感不适的?”说时掏出一锭银子,塞在娘姨手中。
娘姨推辞不受,终于勉强收下,叹气道:“看公子与我家香玉姑娘真是璧人一对,急愿促成良缘,怎奈姑娘换衣时,突发出一声惊呼,匆匆奔入,只见姑娘似是惊吓过度,面色惨白……”
紫衣少年不待娘姨说完,便已明白了几分,忙道:“快带我去见香玉姑娘。”娘姨即领着紫衣少年走入香玉香闺,只见香玉斜枕在榻上,皓腕支颐。
香玉—见紫衣少年入室,忙离榻而起,道:“微感不适,怎敢劳公子探视,贱妾承受不起。”
紫衣少年面色平和,展齿微笑道:“姑娘,你要实话实说,可是移墨珠被窃么?”
香玉大感惊诧道:“公子是如何得知的?”
紫衣少年眼中泛出一丝忧虑之色,道:“被窃详情可否见告。”香玉将失去移墨珠悄形道出。
紫衣少年不禁顿足叹息道:“想不到在下弄巧成拙,实不相瞒,在下乃武林人物,如今江湖乱象已露,杀劫纷纷,这粒移墨珠关系甚大,风闻甚多江湖凶邪探出姑娘有此移墨珠,在下防姑娘受害,不惜故弄诡计……”接着又是一声惋惜长叹,道:“不料凶邪隐伺在侧,俟隙出手,真乃始所未料,在下决追寻此人,将珠还姑娘。”
香玉对武林之事甚感茫然,但想不出移墨珠与江湖杀劫有何关连,不禁出言询问。紫衣少年大感为难置容,道:“此事一时之间难说清楚,天色已至午夜,在下不便留此,明晚在下再来详说如何?”
香玉道:“那么明晚务请公子光临。”
紫衣少年辞别香玉后召来中年商贾,面色沉重,一路疾奔华严庵而去。中年商贾虽觉紫衣少年神色可疑,又不敢询问,但见紫衣少年穿入竹林中即停步不前,只见茂密竹林中,人影疾闪,捷如鹰隼掠至,现出风尘神乞长孙琰。
紫衣少年附着长孙琰耳朵密语一阵,风尘神乞长孙琰神色刚晴倏变,长叹一声道:“看来,我们尚有一段最艰巨的路程要走,姑娘,此事只有两条途径,任姑娘选择其一……”说着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中年商贾立在三丈开外,只是发愣。
金陵仍是车如流水马如龙,行人如织,秦淮河畔,弦管不缀,衣香鬓影,纸醉金炒,一如往日的歌舞升乎,毫无异样。然而,武林中却震动如沸,有宗传闻在不胫而走。南海双仙之女陆曼玲组织密秘帮派,在江湖各地设立分舵,总坛设在金陵附近深山「犬牙洞」。
犬牙洞在何处,连金陵成名武林人物均甚感陌生。传说陆曼玲有一幅白阳真人遗下的泼墨巨画,内隐武林人梦魂索牵的「白阳图解」藏迹,唯无移墨珠移去画上泼墨,是以放出诺言,谁能持有移墨珠,可找上犬牙洞,只要武功不弱似她,也许委身相嫁,共图霸业,这点仅限于无家室之累的后起之秀。
真的么?的确是真。传闻在金陵武林中如腾中沸,虽是言人人殊,但说法全然一般。半月来,陆曼玲声名如日中天,武林中几乎无人不知。不但有白阳图解藏迹巨画,而且杨春亦为她掳去,无疑的已将定风珠落在她手中,连江湖巨擘,诸如老龙神上官相等均被她捉弄得头昏脑胀。甚至于附会铁蝙蝠就是陆曼玲独门暗器,白阳图解宝钥早落在陆曼玲手中,等等传说,穿插附会,不一而足。
金陵城也未能发现陆曼玲党羽踪迹。这是一个陷阱么?故弄玄虚,引人入伏?谁也不知道,但却引起武林震动,吸引了无数武林群雄赶来金陵。雨花台上立着神采飘逸,玉树丰神的奚凤啸,他恢复本来面目,掌心中握着一颗移墨珠。
那晚暗蹑紫衣少年身后的就是奚凤啸,他未想到陆曼玲去潇湘院中的目的是为了移墨珠。这样说来,展天行所说的均是事实,白阳真人留下的藏迹秘图,唯有移墨珠可移去泼墨。但无论如何梦想不到陆曼玲拥有泼墨巨画,他心中疑虑万千,思路纷纭。
他在思索几个问题,那晚陆曼玲去潇湘院除了自己并无何人知情,陆曼玲聪明机智,照理来论,理应沉稳不露,暗中寻访劫珠人是谁才对,怎么放出风声以身相诱武林群雄,不智之极。也许她不如此作,无法查出移墨珠为何人所劫。
陆曼玲真的藏有白阳真人真笔藏图?未必。奚凤啸姑妄断定陆曼玲此举实为不智,但无可否认陆曼玲具有过人才华,不惜面对整个武林挑战,无法预料她是成功或是失败。陆曼玲为何要如此做?在奚凤啸脑中始终是一个谜。
奚凤啸预料此一传说,必引起一场武林剧变,随之而掀起弥天浩劫,他深深考虑着他自己,是否在金陵耽下来,抑或赶往庞镇寰府中查究庞老爷子揭开其来历之谜。然而,他犹疑难决,举棋不定。
奚凤啸长长叹了一口气,举目四掠,只觉河山壮丽,美景如绣,不禁慨叹一声,道:“万物皆自得,为何人生独有如许烦恼。”倏感意兴萧索,飘然向雨花台下走去,转往宫道上踽踽独行,脸上戴着一方精致的面具,一变而为面目森冷的中年汉子。
他为事烦心,不觉将脚程放快了一点,忽觉身后有人呼唤道:“尊驾稍候。”
奚凤啸不禁一惊,转面望去,只见是一个矮子,身高不及五尺,穿着一袭宽大蓝布长衫,疏眉细眼,酒糟鼻子,粗黄乱髭,一口烟黄板牙,如非他双目开合之间精芒闪烁,定认为他是乡下土老儿。
土老儿冲着奚凤啸一笑道:“尊驾好快的脚程,老朽年纪衰迈,差点赶不上。”
奚凤啸不禁眉目一皱,道:“在下与老丈素不相识,为何唤住在下。”
土老儿嘻嘻一笑道:“江湖飘萍无定处,一朝相逢总是缘,你说是么?”奚凤啸不禁点点头。
土老儿紧接着说道:“是以老朽唤住尊驾结伴同行,—如果老朽猜得不错,尊驾赶来金陵是应这场连台好戏,此乃人生百年难得一见盛事,老朽行将就木,也赶来凑一角。”
奚凤啸微微一笑道:“这台戏恐非你我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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