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爱你吗 作者:十八禾雨






  臭小子,我的话看来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而他现在的死样子,让人恨不得扑上去掐死他,感觉自己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捋袖管了。

  “谢谢你。”

  呃?他吃错药啦?干吗突然谢我?愕然地盯着坐在床沿上轻笑着的易丰,手上的动作也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你……你说什么?”

  他笑得十分好看,眉眼之间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快乐:“我说,谢谢你,初霁!你,终于也是关心我的。”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笑,他的话,一下一下,实实在在地撞入了我的心房。不知道突然的心跳加速所为何来,更不愿去深究双颊突然上涌的热潮是何原因。我只知道,此刻我竟不敢抬头去看他晶亮的眸子。便只能故作轻松地转身去倒水,边倒边说:“你这小没良心的才知道呀,我当然是关心你的。谁叫我是你姐呢?”说完就着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白开水,才堪堪压下了心头莫名的悸动。

  等了许久,身后都没有任何动静,偷偷地转头看去,易丰正对着窗外怔怔地出神,完美的侧面被夕阳染上了一层晕色。他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在想什么呢?该不会生气了吧!

  “你是一只蜗牛!”他突来的话语吓了我好大一跳。抱着水杯的手一抖,泼出来的水渍正好溅在胸口。赶紧抓过架子上的毛巾,边擦边疑惑地看他。

  易丰刚才的话是对我说的吗?可是他始终看着窗外,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顺着他的目光往前,发现窗台上有一个小黑点,再定睛一看,哦,我了然地轻笑。原来窗台上粘着一只小蜗牛。就不知道这小子干吗要对着只蜗牛自言自语。

  不自觉地走到窗台前,也学着他的样子盯着蜗牛看。小小的蜗牛背着重重的壳,一步一步缓缓爬行,很是吃力,不过也很可爱呵!

  看着眼前的蜗牛,嘴里不禁哼出了一首记忆深处的老歌:“阿笨阿倩一棵葡萄树,阿嫩阿嫩你的刚发芽,我要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七楼七楼两只黄鹂鸟……”

  “永远都躲在你的蜗牛壳里做只胆小鬼吧!”我正唱得高兴,不曾想多年前的老歌,到现在都能背得下歌词。易丰突然阴着脸,冷冷地抛下这么句没头没脑的话,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悻悻地走了。

  我被他时晴时雨的态度搞得发懵,完全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呢?哎,长大了的易丰真的是越来越阴阳怪气,难以捉摸了。

  回过头瞪着浑然不解世事,仍自背着壳缓缓爬行的小蜗牛,长长地出了口气,有些无力地歪着头想,不知道易丰会不会认真考虑考大学的事情呢?烦呐!

  两个星期了,自上次从我宿舍离开,易丰就再也没有来过我们学校。顾晓雅都问过我好多次了,易丰到底什么时候会来,她还有好多问题要请教他呢!我只能推说他因为高三功课忙,脱不开身。不过心里也着实没底,不知道易丰究竟怎么了,是在跟我赌气,还是功课忙,甚或是生病了。

  越想越心烦,最后终于按捺不住,在第三个星期六,离开学校坐车去了易丰家。摁了门铃,来开门的是表婶。见到我又惊又喜,赶紧把我迎进屋,一会儿倒茶,一会儿切水果,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我拉着表婶坐下,叫她别忙了,眼睛却四下张望,怎么我进来都好一会儿了,也不见易丰出来见我?

  “表叔呢?”我喝了口茶问。

  “开会,还没回来呢!星期六也不休息,都一把老骨头了,还要工作不要命!”表婶不满地抱怨着。

  “噢——”又喝了口茶,我问出了从进门就想问的话,“那——易丰呢?”

  这下表婶可来劲了,两眼放光地说:“你可别说,臭小子这阵子好像转性了,前几天,天天往外面跑,书也不读,要不是他功课好,以他们寄宿制学校的规矩还能让他这么胡来?他们老师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要我看紧点他,别让他在外面闯什么祸,我也怕他跑出去学坏。后来听说他是在你们学校打篮球倒也放心了不少。可就在三个星期前,那天晚上他阴着一张脸跑回来,眼神冷得吓人,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死活不说,第二天就回学校读书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一开始我还不放心,打电话去他们学校,谁知他们班主任告诉我这小子一回到学校就没日没夜地拼命看书学习,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你说奇怪不奇怪?不过他们老师这样说我也就放心了,毕竟读书也不是什么坏事嘛!”

  表婶后面的话我基本没怎么听进去,脑中不断闪现三个星期前的画面,那不正好就是他从我宿舍回来的那一天吗?回来之后他就一反常态,拼命读书,显然是受了什么刺激,可是细细回想那天的情景,好像并没有特别的地方。除了看到窗台上的那只小蜗牛之外,再无其它。微妙的是他临走时的那句话:永远都躲在你的蜗牛壳里做只胆小鬼吧!

  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指的是蜗牛吗?还是另有所指?如果他说的不是蜗牛,那又是谁?我吗?真是这样,他为什么要说我是一只躲在蜗牛壳里的胆小鬼?

  抬手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任我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易丰的真正用意。最后只能作罢,自嘲地笑自己没事居然去揣摩天才的心思,不是自找没趣吗?如果天才的心思也能被猜到,那也就不是天才了。

  告别了表婶,坐在回校的公车上,望着车来车往的浮华,突然意识到一点,至少易丰把我的话听进去了,表婶说得没错,毕竟读书也不是什么坏事嘛!他能想通就好!呵呵,其余的等他考上了大学再说吧!

  。
[第二卷少年:交易]


  转眼又是一年。易丰以全市第一的绝对高分,毫无悬念地考入了上海交大计算机系。为了奖励这名高考状元,交大特别给与了他二万元的奖学金。

  十四岁的大学生啊!这已经不是惊人而是吓人了。心里其实对易丰佩服得紧,虽然嘴上不说,然而我不得不承认,心智的成熟与他相较,我的确是青涩的。

  顶着火辣辣的大太阳,我汗流浃背地走在街上,为的是挑选一件特别而又有纪念意义的礼物送给易丰,可逛了大半天仍没找到合适的。无力地巴在橱窗前,透过纤尘不染的大玻璃,琳琅满目的商品被我一一过滤着。钢笔——老套;书本——老土;笔记本——没创意,直接送钱——俗不可耐!唉,到底送什么好呢?

  正自头疼着,不知何时,橱窗玻璃上多出了一个人影。一撇头,原来是袁昊清,他也正看着我。

  “袁,袁老师。”太阳晒得我眼花,继而连口齿都不清楚了。

  谁知袁昊清居然露出了一种非常吃惊的表情:“从高中到现在三年了,我好像还是头一次听到你叫我老师,在下深感受宠若惊啊!”

  他夸张的表情逗笑了我,噗哧一笑,想来也着实有些对不住他,说得没错,我好像真的从来都没把他当老师看,碰上我这样的学生只能算他倒霉。

  他学着我的样子巴在橱窗上看着里面陈列的商品,边看边疑惑地喃喃自语:“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人呢?让我们的薛大小姐看得这样入神,恨不得就钻进橱窗里了。”

  “我哪有!”气不过他这样诋毁我的形象,但转念一想,或许买礼物的事情可以让他来帮着参谋参谋。

  清了清嗓子,我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感受到我的注视,他回过头来看我,眼里依然闪着疑惑,似乎搞不懂我的态度何以会突然改变。

  又清了清嗓子,虽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是问出了口:“请教一个问题,如果你想送一件非常特别的礼物给人,你会送什么呢?”

  “那要看你送给谁,对方的年龄、学识、性别等因素都有讲究,而且更要看是在怎样的事发状态下送出的礼物。”老师就是老师,眼皮眨都不眨就说出一大堆条件限制。送个礼物都要以一大套理论为依据,真是麻烦。

  “送给我弟弟,今年他刚考上大学,所以我想送一件比较有纪念价值的礼物给他。”我如实相告。

  他点点头又问:“爱好,你弟弟的爱好是什么?”

  “篮球和电脑。”我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这个我倒是可以帮得上忙。”他不紧不慢地说着。

  我一听乐了,本不指望他能给我出多好的主意,但听他胸有成竹的语气我便知道这回有戏了,赶紧追问道:“是什么?”

  “一颗乔丹亲笔签名的篮球。”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听得心头一震。

  乔丹亲笔签名的篮球!的确够分量也够有纪念价值,但这样的礼物就算他肯割爱,我也买不起啊!

  “袁老师,你也太爱开玩笑了吧!”笑容立时垮下,我还是考虑给易丰买个鼠标算了。

  “我没有开玩笑,那颗篮球我可以送给你。”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的确不像是开玩笑。

  “真的?你真的愿意送给我?”虽然不断告诫自己那种贪得无厌的表情不要表现得太明显,然而这种被天大的便宜突然砸到的感觉真的真的真的超级爽!哈哈哈!如果不是因为袁昊清就站在面前我真想大笑三声。

  “是!”听到他笃定的回答,我都快乐上天了。

  “不过……”他话锋一转,让我的心不由地咯噔了一下,他该不会附加什么非人的条件吧,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紧紧地看着他紧张地等待下文。

  “放心,我不会叫你去杀人放火的。”他嗤笑着我的穷紧张,“我只是希望你能陪我吃顿饭,仅此而已。”

  “吃饭?”我瞠目,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想让我请他吃满汉全席?

  “而且是我请客。”像是看透我心思似的,他接着补充道。

  这回我倒不好意思起来:“这个,怎么好意思呢!”又吃又拿好像不太仗义的说。而且他无缘无故又送东西又请吃饭到底是何用意呢?

  “其实是我的一个朋友从英国来看我,想请你作陪一起吃顿饭,就这么简单。而且我的这个朋友你也见过。”唉,这个人真的会读心术哦,怎么每次都能说出我心中的顾虑,不过他说的这个朋友会是谁呢?

  “你的朋友我见过?”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会是谁,干脆问他好了。

  他轻轻一笑:“还记得那次你在树后偷听吗?”

  经他一提,我猛然想起高三那年无意间偷听到他和一个漂亮的外国女孩的对话,当时还被我拿来在班里当作头条新闻沸沸扬扬地炒了几天呢,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还真是幼稚又无聊!当下脸红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他,唉,不知道当时那些谣言有没有传到他耳朵里。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看来一个人是不能做太多坏事的,因果报应,循环不息啊!

  “怎样?这个条件能够接受吗?”差点忘了,他还等着我的答复呢!

  除了点头,我还能做什么呢?这样优渥的交换条件,不答应的是傻子。随后跟他约定了明天下午5点,校门口见,便各自分手了。

  第二天下午5点,我如约来到校门口,袁昊清的奥迪已经在那儿等着我了。坐进车里,车子一路开到了位于华山路上的希尔顿酒店。

  走进酒店,跟着他来到西餐厅,入座后没等正主儿上场,袁昊清就自顾自开始点单了。

  在他给自己点完后发现我仍然一动不动,便问:“你怎么不点呢?不饿吗?”

  “不是。”虽然我的身份是作陪,可是总觉得有义务要提醒他一下,“那个,你朋友还没来呢!”

  “哦,没关系,我们先吃,等她来了再点。”他淡淡地应着,似乎并不在乎对方来不来。

  虽然觉得袁昊清的反应有些奇怪,但他既然都这么说了,我这个局外人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吃呗,反正也不要我掏钱。

  生平第一次吃西餐,虽然有在电视里见过人家是怎么吃的,但是轮到实战演习仍然让我在切牛排时紧张得手心冒汗,就怕出洋相给人看笑话。不过还好这里的牛排煎得够嫩,刀也够快,没让我费多大力就轻而易举地切开了,操练了几下之后,动作也渐渐娴熟,终能够放下心来细细品味鲜嫩多汁的牛排大餐。

  “Vinson,难道就是这个女人吗?”突来的尖叫声,吓得我抖掉了刚要往嘴里塞的牛肉,愕然地抬头,发现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孩双目喷火地瞪着我。我很快认出这女孩就是三年前那个从英国一路追到杭州的大胆美眉,好像是叫Rena。不过看她这么生气的样子,一定是在气我们没有等她来就开吃了吧!早就提醒过袁昊清了,他偏不理,惹到美女了吧!看你怎么收场。

  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