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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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再一次回到之前。
凤太后伸个懒腰:“哎,人老咯,不能熬夜啊。”
说着,朝乔青眨眨眼,极其自然地溜了。邪中天瞪着那号称“人老不能熬夜”偏生打起架来比谁都暴躁的老太太,咕哝了句不仗义:“就是说,你不是乔家人呗。”
“老实点,不许敷衍我!”
“哎,”谁能敷衍了这个精丫头:“那天的事儿,你不记得了,听我慢慢说。”
他的嗓音低低沉沉,带着愧疚和自责,将那日和这些日子的事儿又从头理了一遍。
乔青听完,先问的是:“半夏谷的人呢,现在可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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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本公子是谁,早料到唐门会报仇,一早就转移了他们去别处。趁着唐门倾巢出动,他们又去偷袭了一把,不把唐门给一把火烧个精光,老子都对不起唐枭他八辈儿祖宗!”
唐门自诩为七大宗门,哪怕心里有多想阴险地去半夏谷偷袭,在整个天下的眼皮子底下,也要做足了名门大宗的面子。去灭门之前大张旗鼓搞的沸沸扬扬,自然让邪中天利用了一把。
乔青皱了皱眉毛:“然后呢?”吃了这么大的亏,不可能只对半夏谷动手,哪怕唐门打不过鸣凤,也不会龟缩起来任天下笑话。
像是看穿了她的顾虑:“侍龙窟。”
唐门里也不是没有留人,那火救的及时,不算全部烧毁。唐枭带着门人回去,看见的便是被烧了一大半的唐门,这屹立了足有万年的宗门灰扑扑废墟一般,气的他当即就冒了烟。连收拾都来不及,原先人马不动,向着鸣凤进发。
那个时候,几乎全天下都以为,唐门要和鸣凤开始一场大战。
结果很古怪的,那四万人马进发到一半,忽然停驻下来。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天之后,原路返回,悄无声息将这口气给咽进了肚子里。
乔青沉吟良久:“所以你是说,是因为侍龙窟出现,不知道和唐门说了什么,让他们打落牙齿活血吞?”
“应该是。”
“侍龙窟,就是那神秘组织的名字?”
“对,你之前猜测的基本没错,他们就在剑峰下的地壑里,信奉的是黑翼巨龙,手背上的图腾也是那玩意儿。之前你让宫琳琅把晖城的青楼捣毁,不就是因为猜测有一种力量在维系着七国的平衡么?”
乔青点点头。
的确,当时若换了别人,那神秘组织必然不会罢休。可换了一国,则只有咽下这口气了。翼州大陆数不尽的年月,只看玄云宗和唐门的差距吧,这种差距,已经不是一星半点可以形容。甚至可以说,鸣凤这边除去朝凤寺外,其他一些较大的宗门,都可以和玄云宗相提并论!
可是它依旧跻身在七大宗门中。
大燕也始终没有被别国吞吃掉。
只能说,有什么在维系着七国的平衡,并且足足维系了万年之久!而今天邪中天的话,无疑证明了这点,那个维系平衡的,竟然就是那神秘组织本身——侍龙窟!
乔青不可避免的想起了玄天。恐怕这组织帮助他坐上了玄云宗的位置,后来他想摆脱他们,便想着引邪中天和凤太后去那地壑。以他的想法,凤太后那样的人绝不会允许有她所不知的势力存在,威胁到鸣凤的地位。却没想到,只不过是他自作聪明而已,真正屹立于顶端的人,到了那个层次,早已经知晓他们的存在。
而像玄天这样的人,七国七宗中绝不是少数。
庞长老不就是个例子么?
侍龙窟给予他们想得到的,将他们安插在每一个宗门中的要职,宗主,长老,朝廷命官,以此来掌握整个翼州!
邪中天看她明白了过来,接着解释。
“他们的存在,普通人并不知道,哪怕是玄云宗那几个长老都完全没资格知道。只有站在大陆顶端的人,才是心知肚明的。那什么狗屁组织,没人知道怎么生出来的,也没人知道搞这些维系七国平衡的狗屁事儿有什么意义。”
乔青总结:“神秘的一腿儿!”
“何止,一条他们设置的明文规定,来自于万年之前——七国间,绝不可生乱。”
乔青冷笑一声,一挑眉,说不尽的狠戾:“要是生了呢?”
邪中天斜眼看她,笑着搂住这死丫头的肩膀:“老子不就刚刚生了一次么,唐门让他们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给忽悠过去了。不过这事儿已经惹出来,估计那狗屁窟不会算完啊。”
“那就等呗,看看能等来个什么。”她往旁边一倒,倚着这人的肩膀:“很强?”
邪中天依旧是嬉皮笑脸,桃花眼中却泛上了几分凝重。
他顿了一顿,模棱两可地道:“算是吧……丫头,你也知道,他们和你爹娘被杀的那夜有关。之前我不愿意告诉你这些,就是不想你和他们正面对上。最起码,在你的能力还没达标之前,不能!”
乔青靠着他,这个肩膀,他靠了整整十年之久。
可总也不能永远靠着,天塌了有师傅顶,这很好。可是她似乎忘了,也有师傅顶不了的时候。这个时候,该站起来她不会退缩:“那就努力啊,革命尚未成功,老子继续努力!早晚有一天,这些‘很强’,老子一个一个去打趴下!”
邪中天哈哈大笑:“好!”
他比谁都知道,这句话不是敷衍,不是应承,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丫头。”
“唔?干嘛?”
邪中天推推她脑袋,把她推去一边,站起来,很郑重地站在床前:“咳咳,本公子是说……咳。”
“你一整个晚上都怪了吧唧的,有话速度说。”
邪中天叹气:“丫头,你差点死了。”
乔青啧一声,一扭头,忽然怔住。她这辈子就没在邪中天脸上看见过这样的神色。自责,愧疚,痛悔,心疼,恨不得把自己杀了赔给她一样。乔青忽然明白了过来,哪怕他不说,也知道这人还在为那天的事揪心。那天,的确是疼啊,五脏六腑全部碎了碾成一团的疼……
七孔流血的样子肯定很狼狈吧,否则这一向不着调的货,也不会摆出这副欠了她几辈子的死德性。
他看乔青半天没说话,有点紧张。悄悄抬眼睛,面前的少年正歪着头朝他笑。邪中天眨眨眼,心说这丫头难道要来个师徒相拥感动一把。那个开怀啊,他瞬间张开双臂,乔青从床上爬起来,不过可没扑他个满怀,这种事儿,她六岁的时候都不屑做的。
乔青一把拧住他耳朵!凶巴巴吼:“你在这忏悔个屁!”
太幻灭了,邪中天疼的呲牙:“轻点,轻点,欺师灭祖啊你!”
她拧着手里的耳朵翻转个七百二十度:“赶紧给老子把那些想法都扔掉,老子八字硬,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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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中天疼的要跳脚:“那这次也是老子做错了,本公子任你摧残折磨。”
“要死了,谁稀罕折磨你个老……咳,十八岁的。”乔青一身的鸡皮疙瘩呼啦一下,齐刷刷满地滚。一把抖开这老家伙。邪中天嘿嘿贱笑:“你这死丫头,有没有点儿当徒弟的自觉,知道啥叫尊师重道不!”
“你这种假装来忏悔还顺了老子一盘子点心的,听你唠叨一刻钟已经是上限了。”乔青摆摆手,风情万种打了个哈欠:“走走走,困死了,我要睡觉。”
邪中天低低骂了句什么,溜溜达达就走出去了。
直到那背影消失在了院子里。两人谁也看不见了对方,嘴角同时缓缓一弯。
相处十年,可以插科打诨,可以骂娘掐架,可以把酒言欢,也可以促膝谈心。但这等酸不拉几的玩意儿,说过就算,谁都有点不自在。乔青笑眯眯摸下巴,这念头徒弟不好当啊,连师父的台阶都要给找好……
乔青倒在床上,忽然眨眨眼,再眨眨眼,一屁股坐了起来。
见鬼,这货唧唧歪歪插科打诨,最后还是把那血脉觉醒的事儿给忽悠过去了!
她的脑子里还有一万个问号存在。比如说,侍龙窟为何要对乔伯渊和叶落雪下手,比如说,玄天当时为何第一个引的是祈风去发现他们,再比如说,她不是乔家人又是什么人?她觉醒的是什么血脉?和这个组织有没有关联……
无数的问号盘桓着,最后变成了——
唔,今天晚上她亲了凤无绝一口,那男人竟然没有任何的表示,走了?
妈的,就那么走了!乔青想着,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从前她从来不考虑别人,这会儿就遭到了报应,竟然开始揣摩起凤无绝的想法。乔青不爽的重新倒下去,咬牙切齿明天一定得去找他问个明白!
……
乔青在纠结,凤无绝就更是在纠结了。
一双鹰眸直勾勾瞪着天花板,天知道,他直到现在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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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乔青的惦记,就像一头狼惦记鲜美肥嫩带着浓郁膻香的羊头肉一样的惦记,那叫一个抓心挠肝!尤其是这些时日,他已经能够下床,那小子反倒还一直昏迷着,他每天必去看上一阵子,若是可能他当然更想代替邪中天的位置守在那里。可是今天,她不但醒了,反倒……就好像你为止追逐了一生的某个渴望,某一天,吧嗒一声,它落在了你的头上。
第一个反应,绝对是惊大于喜!
难道这两天想的太多,以至于产生幻觉了?
可是嘴巴上传来的那么清晰的火辣辣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沉浸在患得患失中的男人,智商瞬间回归原点。辗转反侧的情绪折磨的他不安,得不到答案,于是失眠。眼看着夜明日出,透过窗子凤无绝直愣愣看着太阳升上天际。
凤无绝起身,洗漱了一番,忽然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轻轻缓缓猫一样靠近。
这不是平日来送饭的小沙弥或者陆言等人的声音,凤无绝瞬间精神抖擞!
咻一下,回到床上躺着。
吱呀——
乔青走进来,她站在门口,被凤无绝火辣辣的视线盯到不自在。这视线好像盯着这扇门不知多少的日子,只为等着某个人出现。自然这人是谁,乔青心里有数。她摸了摸鼻子,咳嗽一声,站在门口朝他勾了勾嘴角:“这么早就醒了。”
她说了什么,他没听见。
只觉这一笑,如寒夜里不可思议骤然而出的一抹明媚艳阳,晃的他目眩神迷。
乔青醒了,是不是说明昨天晚上的事儿,不是他胡思乱想出来的?凤无绝能说的出口“老子喜欢的是你”,却说不出口“你是不是也对我有意思了啊”这种没有男子气概的话来。他不问,乔青自然也不会巴巴跑上去说:“咱俩这算是在一起了啊!”
似乎是越珍之重之的感情,越是难以做到平日里的潇洒。
如此一来,一个等着确认,一个等着回答,两人一床上一门口,大眼瞪小眼了半天,直到陆言端着碗白粥过来,打破了两人之间诡异的“深情对视”。
“太子妃,你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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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陆言眨眨眼,心说今天的太子妃有点怪。正要走进房将白粥放下,太子爷已经虚弱地开口:“不用喂了,我自己吃。”
陆言继续眨眼,心说以前也没喂啊?
凤无绝看那书生呆子一样站在原地,咬了咬牙:“真的不用喂了,爷想自己吃!”
陆言的目光在两人中转过一圈,尤其是在乔青身上一顿,这书生瞬间悟了:“啊,那怎么行!爷,你下床都困难了,那些伤口正是要长好的时候,可不能乱动!完蛋!刚才陆峰说有事儿找我,这怎么办……”
一边喊着“这怎么办”,喊了十几遍,眼睛不住往乔青身上瞄。这高强度的暗示乔青终于明白了,还没开口,陆言已经连连道起了歉“要劳烦太子妃属下罪过”,手上飞快把托盘塞进了乔青手里,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她,一溜烟摸出了门外。
乔青又叫住他:“只有白粥?”
“是,大夫说受伤太重,不宜用过滋补的膳食,要以清淡的一点一点养起来。”
乔青心里的小窟窿又开始透风了,连续半个多月的白粥,有法吃么:“拿盘咸菜来。”
“爷不喜欢……”陆言条件反射的对她普及凤无绝的爱好,一眼接受到凤无绝的警告视线,立马改口:“爷不喜欢……不吃咸菜的!属下这就去!”
小片刻,陆言将咸菜取回来,乔青添了一点,碎碎的绊在白粥里:“张嘴。”
说起来,乔青真的不了解凤无绝。别看他平日里冷冰冰没什么言语,实则锦衣玉食二十几年,毛病多着呢。就比如说,他嘴挑,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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