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疯了





  桂妞想:这样的“灯罩”不但是为了照人,也是为了自照。照清周围的黑暗,照出自己的灵魂。因此,连鲁迅先生都不觉得老王婆有什么“鬼气”呢——“我有什么可怕的?”
  特别是桂妞读到在李青山组织举事的宣誓大会上,寡妇们齐声高呼:“是呀!千刀万剐也愿意!”
  这声音好像就在桂妞的耳边——这不正是自己那种“乱就乱吧,疯就疯吧,死就死吧”的激|情呐喊吗?
  也许,这正是桂妞的“湖南之行”或“情洒湘江”的内在动力?
  第四章 挤兑激|情爱情=性“爱”+激“情”


  因为时间不早了,那天晚上,“蒙古包”也不问桂妞吃过东西没有,就傻傻地要送桂妞去学校招待所。他其实是两个人住的一个房间。同房间的那个“准博士”对桂妞热情。后来他居然还给桂妞写信,向桂妞表达爱意。
  桂妞很奇怪男人居然能够这样。因为,他明明知道她是奔“蒙古包”而来的呀。
  也许真如他在所说的,“蒙古包”不配桂妞吧——信中他坦言了这一点。不过,桂妞对求爱之类的信接得太多了,她懒得回信。
  去招待所要经过一座小假山。在无人的时候,“蒙古包”竟突然抱住了桂妞。因为个子比桂妞矮,想吻桂妞却吻不着。他一下子沮丧起来。
  其实,从“蒙古包”那么一拥抱的感觉,桂妞就觉得他“搞不定”她。
  尽管如此,那天晚上,他要是与桂妞同居桂妞会同意的。可他竟然放弃了这个大好的机会。而第二天上午,利用同室的“准博士”去上课的空隙,“蒙古包”竟要与桂妞发生关系。
  望着他的笨拙和焦急,他的幼稚而又粗糙的动作,桂妞竟也半推半推就地同意了。
  “蒙古包”脱光了桂妞的所有衣服。那一刻,桂妞并无激|情,只是直挺挺地躺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多年以后,她还常常回忆起这个细节,自己怎么能够那样!
  是那种很窄的小铁床。“蒙古包”压着桂妞,迫不及待,一点没经验。
  最让桂妞痛苦的是,“蒙古包”还没有进去就泄了,而且一完事,他就匆匆提起裤子,拉下蚊帐,让桂妞一个人呆在里面。
  桂妞十分尴尬和难受。当桂妞用手纸擦拭着他留下的东西时,认真地说,“你不能对我这样。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但这句话,桂妞立马意识到自己的矫情和虚伪。因为“蒙古包”并没有强迫自己啊,我完全是自愿的。只是他没有满足我而已。
  “似乎我这次来,为的就是这么一试。”
  桂妞更加痛苦起来。
  “在一个以男性权力为中心的社会里,女性对其自身的社会身份的选择往往首先就是性选择,或者说,对性对象的选择的不同,将会影响到女性的社会身份。”这是“蒙古包”曾经写给桂妞信中的一段话。
  “蒙古包”分析说,“革命加恋爱”曾经成了一个创作模式。在这方面,丁玲的小说《韦护》和《一九三零年春上海》中两位“新女性”都是通过Xing爱自由争取个性解放和通过革命争取全社会解放来诠注这个模式的。
  茅盾二十年代的小说《蚀》三部曲也沿用了这个“Xing爱加革命”的模式,作品中还有不少Xing爱的描写。
  而“Xing爱”的描写是二十年代与五十年代的差别所在。
  在《青春之歌》中,Xing爱的描写被减少几乎到无的地步,甚至情爱的描写都很少。如果说,“爱情只是用来幻想的”说出了某种生活真相的话,那么,“激|情”的境遇更是如此。倘若一个人连幻想都没有了,那么,这个人的生命之井只会干涸、生命之花也只能枯萎。因为“爱情”原本就是性“爱”和激“情”的缩写啊。
  “真是活见鬼了!”桂妞有些气恼地想,“我怎么还像个中学生一样,被‘蒙古包’胡诌出来的教条所迷惑呢?这都是些什么狗屁东西啊!就算我相信他的鬼话,我们也是既没有Xing爱,又没有激|情,因此我们原本就是没有爱情的。可我还总是那么幻想着!”
  第四章 挤兑激|情“肉体小偷”与“灵魂扒手”
  这个让桂妞“幻想”许久的“蒙古包”其实不过是一个草包。
  可他把自己装扮得很强大。
  后来他在给桂妞的一封中坦白地说,当我搂着你想亲吻你时,我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做到它。我必须得到你的配合才行。也就是说,你必须弯下你的身子,像长辈亲小孩那样才能让我实现自己的目标。这是多么残酷的事实啊。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我从来没有过的自卑将永远刻进我生命的记忆里。
  最有意思的是,就在桂妞清理完一切(包括清理掉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让状态回到正常时,“蒙古包”的室友回来了。
  桂妞暗暗吃惊,好险!自己生命中头一次“偷人”,竟然是在这么一个鬼地方实行的。真丢人!同时,桂妞也明白“蒙古包”不能在她身体上弄得太久的原故了。
  可是,也不能如此的没头没尾的啊。在随后的一天,“蒙古包”陪桂妞去韶山玩——后来桂妞想,去韶山看看也是她“湖南之行”的一项重要内容,只可惜一切幻想都泡了汤。
  那天晚上订房的时候很,“蒙古包”想与桂妞登记一间房。不过,这一回,桂妞可吸取了教训,坚决不同意。
  桂妞不想让自己弄得像妓女,更重要的是,桂妞不想让自己的激|情得不到发挥,然后又加倍的沉积下来。
  桂妞订了个双人间,可同房的那个人出去玩去了。结果,“蒙古包”只想与桂妞做点什么,百般挑逗,桂妞既不拒绝,又不让他得寸进尺。她有身体上的优势,有时桂妞甚至想,即使是一个好色之徒想强Jian她,都不容易。因为她有足够的强力。


  结果,“蒙古包”在桂妞穿着衣服的身体上打捞许久,什么也没得到,然后,筋皮力尽地回房睡觉去了。
  望着“蒙古包”的背影,桂妞真觉得他可怜。
  窗外很静。毛泽东的故乡居然也是个充满阴晦的地方。桂妞睡不了,便溜了出来,一个人在大街上溜达。
  很快,一个二流子不怀好意地跟上桂妞。
  但当桂妞回头去看他时,他赶快装做没事似的走开了。
  桂妞心想,这是那种没贼心没有贼胆的“窝囊废”,桂妞将这种人叫做“肉体小偷”。后来读到王朔一句骂知识分子的话,叫做“灵魂扒手”,桂妞心想,这小子不过是将我的话变了一下而已嘛。
  人很烦的时候,各种古怪的念头都有。比方,那天晚上,桂妞竟然渴望遭遇到强盗或强Jian犯——这种渴望受虐的心态让她兴奋了好一阵子。
  韶山是个很神秘的地方。夜幕下的韶山这种感觉尤其强烈。桂妞曾听说,当地人最初开酒巴的时候,毛主席显灵说,这样做不好,是搞资本主义。人有了赚钱的欲望就会失去自我。钱赚得越多,人越失重。
  但酒巴老板最初不听劝告,执意要开。结果开业当晚就流血而死。
  还有许多关于毛泽东与女人的故事,以及许多神秘的故事。
  当然都是无稽之谈。当桂妞来到这里后,看到那么多的酒巴、舞厅和桑拿按摩等,心想,要是毛泽东真显灵,这些人不都要死去了?
  就在桂妞瞎想的时候,突然,身后有人轻轻地拍了一下桂妞的肩,将桂妞大大地吓了一跳。
  桂妞回头一看,天啊,竟是王浩!
  一时间,桂妞仿佛做了一个很荒唐的梦。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桂妞有点心虚,说起话来都不利索了。
  “这话应该由我来问你。”王浩却显得很镇静。
  “你在跟踪我?”桂妞忽地感到有点恐怖起来。
  “如果没有做出什么丢人的事,跟踪也不怕,是不是?”王浩似笑非笑地说。
  “你无赖,你可耻,你卑鄙!”桂妞怒不可遏地骂道。
  “骂得痛快!”王浩反而大笑起来,“只有你敢这样骂我。”
  到了这个时候,桂妞才明白,她的生命其实完全掌握在王浩手里。他不但雇人跟踪她,他自己还亲自监视她。而他并不需要桂妞,可他又不允许桂妞有半点乱来。
  “肉体小偷!”“灵魂扒手!”王浩正是这样的人啊。桂妞并且觉得王浩将这两句话的意义丰富和扩展了。她不能生活在这种人的魔掌里。这样的日子,桂妞感到很害怕。她必须尽快离开他。
  那天晚上,桂妞没有与“蒙古包”告别,就跟着王浩直接乘车回到了贵阳老家。
  一回来桂妞就认真考虑离婚的事。王浩当然不同意,他可以在外面养情妇,可以狂蜂乱舞,却又要求桂妞在家规规矩矩,让同行们都羡慕他家里有一个“漂亮的花瓶”。
  拜伦在《唐璜》中写道:“一切悲剧皆因死亡而结束,一切喜剧皆因婚姻而告终。”
  是的,既然婚姻死了,就应该尽早结束。桂妞不愿“与狼共舞”,她决心自己亲手打碎这个“花瓶”。
  第四章 挤兑激|情“钱”碰到“权”的时候,就会变软!
  桂妞知道王浩的自私:既不愿跟她离婚,又不愿她情感出轨。可是一个女人真要发狠了,她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何况像桂妞这种漂亮的女人。有多少人希望得到她啊。
  桂妞砸碎“花瓶”的第一步就是瞄准省公安厅一外号叫“黑狍”的实权派人物,这家伙跟王浩的关系特别好。王浩需要违法生意都是在他的关照下做成的。用时髦的话说,这家伙是王浩的“保护伞”。
  桂妞主动跟“黑狍”勾搭上,对这块“鲜美的肉”(那狗日的在Zuo爱时就是这么叫的)送货上门,虽然喜不自禁,但也知道她一定有事相求。第一次完事后,“黑狍”就直通通地问桂妞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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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妞听得直恶心。但她明白,权当自己当了一回妓女吧。自己本来就是要从他这里有所求的啊。于是她坦言要跟王浩离婚。
  “这太容易了啊。”“黑狍”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你说,要什么条件,我明天就去跟他说。”
  桂妞说,她没有其他的条件,只求王浩给她一笔钱,让在出国。她不能再在国内生活下去了。
  谁知,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当“黑狍”向王浩透露出桂妞要离婚时,精明的王浩已经悲哀地知道,自己的老婆已经让自己的“保护伞”睡了。但他不动声色,只是说,他不会跟桂妞离婚,还说自己很爱她。
  “黑狍”说,“老兄,天下的美女多的是,何必吊死在这棵树上呢。”
  王浩并没有顶撞对方,只是心里想,是啊,美女多是多,可是你为何也来吊这棵树呢。王浩的眼神分明说出了这一层意思了。“黑狍”自觉没趣,只好走了。离开前,他丢下一句话:“我就真的没有一点面子了?”
  那潜台词就是:你还要不要做生意,还要不要在贵阳这块地盘上混下去?
  没办法,“钱”碰到“权”的时候,就会变软!
  因此,王浩只得忍痛割爱,给了一笔“青春补偿费”,以主动的方式与桂妞“和平而友好地分手”了。
  第二天,“黑狍”就将护照和机票等一切都送到了桂妞手里。
  桂妞说,“我会想你的。”
  “黑狍”倒也坦率:“你不恨我就行了。”
  停了一下,他又说,“有时我觉得自己不应该做这种权色交易,可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说真的,对美的占有,是每一个男人事业的动力。”
  但这种“动力”有时也会成为毁掉一个男人的炸弹。
  就在桂妞跟周山岭结婚后不久,她在给老父亲打电话时得知,“黑狍”已经被关了起来,据说问题不少,判了个死缓。而在这个案子里,起“反水作用”的正是王浩。他提供了一大批黑幕材料——这不是变相的“报复”吗?
  王浩的行为让桂妞对他作为一个“人”的最后一丝温情都被挤掉了。
  第四章 挤兑激|情九十九朵玫瑰撒下艾菲尔铁塔
  “有心”比“有情”更重要。这是桂妞的经验之谈,也是她头一次去法国,在无知的尴尬中,周山岭帮她解了窘后,她脑海里有的一种想法。
  桂妞出国,也是在美国。但到达那里后,她曾经在模特队里的一位女友嫁给了一个法国佬,邀请她去巴黎玩玩。
  那时,桂妞的英文一团糟,只能用最简单的中文翻译成生硬的英文。法文更是一句都不会讲。
  但女友说,法国大多数人会说英文,没关系的。即使英文一点不会,也不会丢了的。
  桂妞带着电子词典,就真的登上了巴黎的飞机。
  到了巴黎后,女友倒是来机场接了桂妞。但只陪她玩了一天,那个法国佬就借口有急事要去里昂,将桂妞的女友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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