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流年
堑娜思叶荚敢馕:吞锰峁┓奖悖性独吹谋隹投伎梢园捕傧隆?br /> 保和堂的长工房作坊护院房一律应筹眼前的大事,只有老五林和官杆儿除外,牲口不能喝喜酒,并且必须吃草。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他们还必须到山上去放牲口。他们百无聊赖地仰靠在向阳的山坡上晒太阳,看着牛在山坡上慢条斯理地啃草皮。
毛驴子总是走得远些,挑三捡四地找好东西吃。几头健壮的大骡子却早跑到山顶上去看景致了,骡子晚上要喂草料,白天吃不吃东西无所谓,赶它们出来只是遛遛,吃不吃草无关紧要。
因为是春天,田野和山沟里没有庄稼,这个季节的牲口好放,驴骡子和牛群合在一起,也不用大放牲口的跟着,只有官杆儿和老五林就行了,他们把牲口赶到山上就可以做自己的事,晚上再把牲口赶回圈里。官杆儿和老五林就是这样,他们已经悠闲自得地吃完了烧饽饽。现在过了晌午,春天的暖黄|色的阳光照耀着山谷,偶尔可以看到山雀在山坡上蹦跳着寻食,也有山鹰在蓝天上盘旋。远处的山峦间飘乎着一抹淡淡的白云,这是春天里一个非常美好的日子。
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暖融融的,浑身上下的骨头都酥了,懒洋洋地不想动,他们便自然而然地说一些男女之事。说得最多的当然是官杆儿,一般情况下,老五林只是听,有时候咧开大嘴傻笑,除了干力气活,所有方面他都不如官杆儿机敏,但今天老五林不太想听官杆儿胡说八道,眯着眼睛想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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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杆儿知道老五林对他说的不感兴趣,就想逗他开心,问老五林,又想黑丫头了吧?肯定是,只要你合眼迷糊的肯定是在想好事。
老五林一直喜欢黑丫头,他不止一次地跟官杆儿提到黑丫头的屁股,按着老五林的审美观点,黑丫头的屁股粗大丰满,这样的女人能生儿子。
这理论非常正统,大屁股的女人是旺夫之相,但老五林不可能具备这种见识,这种话肯定出自他人之口,老五林是拾人家的牙慧。
自从黑丫头嫁了白老三,老五林极其伤心,有时候跟官杆儿提起来总是义愤填膺,大骂穆先生是个老糊涂虫,白老三除了会赶车驭牲口之外,又馋又懒,黑丫头跟着他享不了福。但是老五林的牢骚得不到官杆儿同情,因为无论从哪一方面说,老五林都没办法跟白老三比,即是白老三不娶黑丫头,穆先生也不可能把女儿聘给老五林,老五林比黑丫头要小好几岁。
今天是二太太改嫁大老爷的日子,官杆儿又一个劲儿地说些男女之间的下流事,老五林就又忍不住想起了黑丫头,而现在的黑丫头已经给白老三生下一个白白净净的儿子了。老五林一直想看看黑丫头生的儿子是什么样,但一直没有机会,有一次他转悠到穆先生的家门口,听到黑丫头在里面叫鸡喂食的声音,很想进去,其结果还是悄没声地溜掉了,他怕白老三用皮鞭子抽他,谁都知道白老三甩皮鞭子一绝。
其实老五林心中对黑丫头没有什么邪念,倒不像官杆儿满脑袋装的都是对女人猥亵的念头。老五林给官杆儿不怀好意地一说,心里很腻烦,他不喜欢官杆儿老拿黑丫头寻开心。
老五林对官杆儿鬼头蛤蟆眼的样儿极不喜欢,但因为曾经吃过他烧的叫化鸡,嘴就软,他怕官杆儿揭他的短,再说他也说不过官杆儿。
官杆儿说,黑丫头有什么好?黑不溜秋傻不愣登的,一碾棍打不出个屁来,哪有绫子那个小浪碕好,脸蛋俊俊的,小屁股圆圆的。
官杆儿其实挺喜欢绫子,要是有机会抱了她稀罕,也许根本就不可能恨她。但是绫子却硬是稀罕那个老骚巴!
官杆儿想起绫子告密让高鹞子揪着耳朵打屁股的事,然后又想起跟猪蹄儿赶猪时用石头将她打昏的情景,官杆儿不知道绫子贴在上嘴唇上的黑色膏药取掉了没有,像一撮小胡子,这个小浪碕!官杆儿不知道,他这种心态其实很大成分是出于嫉妒。
老五林底根儿不知道绫子是谁,就说,谁爱稀罕谁稀罕,反正天黑回去有肉吃,还有酒喝。
官杆儿被老五林的冷淡弄得索然无味,仰在岩石上用草棍儿剔牙,心里仍然想着绫子的事。
正如老五林所言,在保和堂的大老爷蒋万斋纳二房三房的大喜之日,保和堂的所有人不仅喝酒吃肉,并且每人发了一块大洋的赏钱。有乖巧的人领保和堂的情,又将这一块大洋的赏钱作为喜钱交给了喜事总管。喜事总管是孔先生,许老爷子记账,将每一个上礼人的姓名和礼金数用工整的楷体写在大红纸上,然后发给他一条二指宽的红布,系在袄襟上,到宾客席上就坐。
老五林和官杆儿都没有把自己的赏钱交给总管做喜钱,反正有酒喝有肉吃,只是在长工房,菜总是要比宾客席上少些,数量也有限。但这丝毫不会影响他俩的味觉和食欲,憋着劲儿地饱吃一顿。
官杆儿不喝酒,他像所有这个年纪的人一样,对这种辛辣的液体感觉不出任何好处。趁着别人喝酒的当儿,官杆儿手疾眼快地捡了不少肉吃,一边吃还一边在心里骂大老爷,老骚巴!不让女人吸干了才怪,讨一个还不够,还要讨二房三房,他妈的,老骚巴!
骚巴是公羊的俗称,在太行山,每群羊里都有几头雄健强壮的骚巴,做繁衍配种用。骚巴整日在母羊群里胡作非为,除了维持羊群的正常繁殖外,大多数骚巴要被阉掉,阉掉的公羊叫羯子,羯子才是真正养来吃肉的。
官杆儿把大老爷骂做老骚巴虽说有些过分,但以大老爷的动机而言,却也有些道理。大老爷纳二房三房首先是企图使保和堂人丁兴旺,至于情爱之事当然也是有的,特别是大老爷和二太太,内容的确有些复杂,恐怕是他们自己也难以说得清楚。
按大小和先后排列,大老爷的新婚之夜当然是先跟二太太圆房,但丝红毕竟也是新婚之夜,也没有守空房的道理,大老爷决定一天娶二房其实是给自己出了个难题,事到临头他只有硬着头皮应付了。于是在对宾朋敬过三巡酒之后,大老爷首先进了二太太这边的新房,心里倒真想起段四的话来。
二太太早已让田嫂沏了一壶浓茶备在那儿,见大老爷满面春光地进来,赶紧亲自动手为他斟了一盅,然后又动作轻柔地抻展大老爷的缎子马褂儿,将斜挎在大老爷肩上的红绸带解下来放在椅子上。
大老爷看着二太太粉白娇嫣的脸蛋,由不得春心荡漾,就想一把搂过来亲热,但二太太却嗔了脸说,别给闹洞房的人看见了。于是大老爷只好把手松开了,端了茶盅喝茶,他今天酒喝多了些。
大老爷第二次伸手拉住二太太的手抚摸的时候,二太太没有拒绝。
大老爷说,我真没有想到还有今天!
这话的确有七分是发自内心,说真话,对大伯子娶兄弟媳妇这件事,蒋万斋当然是下了一定决心的。
二太太说,你还没有想到哇?怕是我进保和堂的时候你就有了这个念头,要不你就不会那么大胆了。二太太的声音很小,极柔和,也许是怕人听见,她说大伯子娶兄弟媳妇,保和堂有好名声了!
二太太的话对大老爷有些刺激。妇人之见!大老爷说,纯粹是妇人之见!你是没听见人家如何夸奖的,这其实也是一种眷顾之举嘛。二太太的手纤细滑软,浑身散发出一股香味,令大老爷心旷神怡。
二太太说,人家在你这儿喝喜酒,难道还说保和堂的不是吗?我可是担心以后不好出门。
二太太这话的确是从心里说出来的,脸上随之生出些忧郁。她知道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命中注定了的,现在有了一双活泼泼的儿女,作为女人,她也许应该感激大老爷才对。
贤妹不必多虑,大老爷安慰二太太,只要保和堂和睦团结,何必理会一些俗人之见。
二太太说,话可不是这么说,常言说得好,人言可畏,你念书人咋的比我这妇人还不懂?自古说唾沫星子淹死人,可不是瞎说的。
大老爷突然表现出超乎寻常的自信,他说,有些规矩自古以来都是制约俗人百姓的,对财主绅士却也未必,你尽管放宽心,四邻街坊,亲朋好友,哪一个会说我蒋万斋的不是?古有《西厢》不也成了美谈?至于称谓,那都是虚的,就当是从未相识过也就是了,你我之事其实正合美意,贤妹不必杞人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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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太太还是悠悠地叹了口气,把身子依在大老爷身上,想着日后也许真会温暖幸福些。大老爷用胳膊揽了二太太的腰,彼此两情相悦,正要亲热,猛不防咣的一声,门被撞开,绫子端了一铜盆洗脚水进来,大老爷和二太太同时被吓了一跳,才想起来刚才忘记了插门闩。
绫子的上嘴唇上还贴着一块黑色的膏药,正如官杆儿所想,看起来像一撮小胡子。大老爷正要发作,但忽然把话憋住了,他蓦地明白了绫子的心思。
二太太并不明白其中细节,给绫子闹得尴尬,便板了脸大声呵斥她,你折腾死呢吗?十六七岁的大丫头,要是平常人家都嫁人生孩子了,也不懂事,咋连个门也不叫?直不楞登地就闯进来了!二太太从未用这种口气训斥过人。
绫子很委屈,说,我给大老爷和太太端洗脚水。绫子非常明显地把二太太那个二字去掉了。
二太太就把口气缓了,问,那边谁伺候?二太太说的当然是丝红,她心里始终觉得不塌实,怕给人说出难听的话来。
绫子说,我两个姐姐还有黄嫂,田嫂也刚过去,大太太也在那边。
二太太想了想,对绫子说,你去西套间那边请大太太和三姨太过来。这个决定把大老爷弄得一头雾水,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绫子愣了一下,说,好。转身出去了。
其实两处新房就隔着一个堂屋,哪一边说话声儿大了对面都能听见。这样设置两间新房的权宜之计出自二太太,因为是同一天娶两房,新人出入当然应该是一个屋门,这样安排让外边人看起来整个北屋就是新房,至于日后,丝红会搬到后面的梨花苑去住,既然大太太坚持,而大老爷和二太太也同意让丝红一夜之间从使唤丫头变成三姨太,当然就得给她合适的待遇。
二太太对大老爷说,女人这样的日子能有几次?我又不是个黄花闺女,她却是没出阁儿的,既是娶人家,新婚大喜的日子咋能让人家守空房?天下也没这个理儿,虽说我大,可做女人都是一样儿的,干脆我们在一块儿说话到天亮算了,日后你爱在谁屋里睡都由得你。
大老爷听二太太这么说,心里的欢爱之情倒给弄得淡了,也说不出理由来反驳二太太,只说,我可陪不起你们扯闲话,我困了,得睡觉。
二太太说,你尽可睡你的,我们说话小声儿就是了,妨碍不着你。
大老爷因为不能跟二太太亲热,心里不大情愿,觉得纳丝红做三房很可能是一件多余的事,他对丝红说不上反感,但也没有喜爱之情,相比之下,远远不如绫子惹人稀罕。纳丝红做妾纯粹是大太太的主意,大老爷知道大太太坚持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阻止他娶二太太,现在的结果是二太太没阻住,丝红也陪上了,这是一种让大太太十分无奈的结局。大老爷之所以同意纳丝红为妾实际上只有一条理由,那就是正如大太太所言,丝红丰|乳肥臀的样儿,是旺夫之相,说不准也能生出双胞胎来,而繁衍子嗣是保和堂永恒不变的首要目的,于是大老爷同意了大太太的决定。
大老爷和二太太正说着话儿,大太太和丝红就慌慌地进来了,绫子没办法把话说得清楚,她们以为大老爷和二太太闹了什么别扭。二太太把想法跟大太太和丝红说了,她们这才放下心来。
丝红到底是丫头出身,自觉不敢跟二太太平起平坐,坚持二太太陪大老爷,而自己跟田嫂黄嫂做伴说闲话儿。但二太太坚持要丝红留在这边,说要是扯闲话儿大家在一起更热闹些。
倒是大太太觉得这安排确是巧妙,便逗笑儿地说,你们两个新媳妇要说悄悄话只管说,我可不陪你们,累了整天,我得去睡了。
二太太就一把拉住大太太说,偏要姐留下来一块说!
大太太一本正经地跟二太太说了知心话儿,坚持要回去睡觉,二太太也就不拦她,任大太太走了。
二太太和丝红亲自伺候大老爷洗脚上炕,盖了大红缎子被卧睡下,这才一起在大老爷用过的洗脚盆里洗脚。一对新人的脚大有差异,丝红是一双大脚片子,官面上说叫天足,而二太太却是一双裹得绣巧无比的小脚,像刚刚吐穗时扒了皮的玉米棒儿。丝红先是啧啧称奇,恍然瞥见自己一双大脚丫子,不禁羞愧满面,一时难以自容。
二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