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得天下
打了个寒噤,连忙摇头否决。
所以,现下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第九十九章 结伴之中
商谈好了“互利互惠”条约,凤得护送他们到精灵之森,他们付给她报酬。没错!是精灵之森。这队人也不知什么来历,一身风尘仆仆的狼狈,目的地竟然是精灵之森!并不欢迎人类进入的精灵之森!
凤得垂下眼帘:天下真是要乱了呀!——哪里都不再是安宁之地。
不难猜想,拉娜姐弟怕是与精灵一族有些渊源。凤得考虑了下,便顺水推舟提出了帮她引荐的附加要求。——稍稍试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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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娜没犹豫多久便答应了。——就可见这渊源还颇深。
凤得终于平了些胸中郁气,若能藉此与精灵搭上关系,这样计较来倒蛮划算。
要知道,精灵之森可有好多物资是西大陆其他地方所不具备的。比如精金矿,这是炼器制器的好材料,而凤得心心念念着构建一座空间堡垒已经很久了,其他诸如技术、核心能源等都一应具备,就缺少作为主要用料的建材了!毕竟那可是一座堡垒啊,得要多庞大的数量才够啊?只凤得现手上积累的那点儿,哼,怕是填个角落缝儿都不够!
凤得也想哭穷啊,想得一听到精灵之森的消息眼睛都放光了!——那是贼光。
还有精灵们特有的树屋建筑也很值得借鉴学习,以藤蔓为辅助构架的树屋,不与空中堡垒性质类似么?
当然,还有被精灵一族封为至宝的生命树以及生命泉水,那可是惹人垂涎的好东西啊。凤得虽不至于也觊觎到红眼,但也神往已久了呀,嘿嘿。
既然商议定了,凤得看天色也不早了,便打算去另一间房将中断的午觉续上,长夜漫漫,争取一觉睡到天亮。至于房间布置,那不用她操心,自有劳心劳力的跟班同志早自觉收拾妥帖了。有跟班万事足啊。
被留在身后的拉娜却没她那么安闲,眉头微蹙,眼中隐隐有着忧虑,似在担心什么。她看着凤得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正踌躇间,凤得已进了房关了门——得,什么都甭说了。
半夜,旅店。
狭窄走廊最内侧的一间客房内,一人拥着被子侧卧在床上,睡姿散漫。忽然,紧闭的眼睑微动,睫毛轻颤了几下便猛一睁眼。房内一片漆黑,点光不透,可就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她慢慢侧头朝房门处望了一眼,明明什么也看不到,她却似若有所觉,眼中渐渐泛出丝丝笑意。只几秒钟,她重新闭上眼,调整了个更舒适的睡姿,紧了紧手中抱着的软乎乎的被子,复又睡去。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察觉。
而在外侧的一间房内发生的一切就不是这么平静了,用鸡飞狗跳来形容也不为过。可不是?整夜照顾弟弟,实在忍不住趴在床头睡了过去的拉娜忽然惊醒,耳闻门外走廊似有若无的窸窣声,轻捷难辨的脚步声,都让拉娜神经高度紧张,睡意全飞。
明明门外还有两位守夜的骑士同伴,拉娜却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仿佛这漆黑的深夜中她却身处孤岛,四周全是危机,只一点点声响就闹得她心神不安。
就在她神经紧绷的时候,门闩“喀拉”一声响动成了摧毁其意志的最后稻草,拉娜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却压抑着不敢发出叫喊,现在还形势不明,喊出来就彻底暴露了位置,还引来敌人更多的同党。而弟弟伤重到根本不能移动,被吵醒也只能是更多一个累赘。
完全指望援兵是不实际的,既然值夜的同伴被制住了——她希望只是制住,说不定其他人也正被追兵缠上。拉娜只希望摸到这里的敌人不算多,自己能够应付。
她定了下心神,侧耳倾听了一下。在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中分辨出来人只有两位的时候,吊起的心脏才稍稍放回,抿了抿唇,将一柄骑士剑紧紧握在手中,轻身迅捷地潜伏到门后边,蓄势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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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缝一寸寸裂开,无声无息,黑底黑布的软靴跨入房内,出现在眼底,拉娜瞳孔一缩,摆好架势的长剑从来人看不见的死角猛地穿刺过去,去势快逾闪电!
来人反应却也不慢,就地一个打滚,脱离剑势笼罩的范围,随后弹身而起,乌沉沉的短刀反刺回来,刀身在透着星光的屋内却不泛一丝反光,——明显是刺杀的专业货色呀。
刀剑交击,声音极脆去也极低,震荡得人心不安,仿佛双方都在顾忌着什么。拉娜咬着牙,双手握剑,拼尽全力与此刻在狭小的空间内做着近距离搏杀,力求多争取一些时间,等待她也不能确定的援兵。
事情往往在无可转寰中出现变数,从而衍生出悲剧或者喜剧。哪里都不例外。
于是,明明正安安稳稳睡在隔间的人愣是凭空出现般现身屋内,柔韧的鞭梢卷上刺客的手腕,紧紧勒缚!那力道,那架势,从里面不但看出了正义,似乎也看出了怨气!
是的,怨气。凤得很生气,你说你们打就打杀就杀吧,弄得人尽皆知干什么?明明前段都还识情知趣轻手轻脚的,她也配合着装聋作哑,可后半段都放肆开了,力道也不拿捏了,弄得乒乒乓乓扰人清梦,可恼之极。那一声声就成了寂静暗夜中唯一刺耳的音响,烦人又闹心,尤其凤得还是个听力极好的。
凤得可也是强求了,咳,人家生死相搏呢,到后来性命交关啥顾忌还记得啊?还不得一切资源都用上,什么桌椅板凳,无心无奈的碰撞或当暗器互砸,那也是免不了的。
刺客也算应变迅速,在鞭子缠上的一瞬间,挥向拉娜的刺刀即刻转向,欲将控制住一只手行动自由的鞭子先行砍断。未料刀锋未及鞭身,便被挡住,发出“铛”一声清响,甚至余音还在空气中渐次回荡。
刺客正心叫不妙,受制的那只手竟然恢复了自由,对方主动收回了鞭子!
于是,昏暗朦胧的房间内,拉娜以及刺客两个人四只眼睛错愕地看着刚刚横空插上一鞭的人若无其事地抽鞭而出,立于战圈之外,——都傻眼了。她这是帮还是不帮?
结果很明显,某人极不负责任地扔下刚刚还拼死拼活现在被忽悠成雕像的两人,转身就向后迈去。
刺客怒了!拉娜也怒了!然后,——又互相战成一团。恶狠狠地。
他们虽然怒,可还没到敌友不分呐。刺客虽见到有人坏了自己的计划,可少一个敌人就多一分胜算不是?那还是暂不招惹的好,等先解决完原定目标再说。拉娜虽然也怒,原本都不指望了,忽然来了救兵,刚欢喜了几秒吧,你就抽身急退了,这心里的落差实在让人难受啊!——还不如不来呢!
凤得却管不得别人怎么想,掩口小小打了个呵欠,困顿地,一步一挪地,往房中唯一一把椅子行去。那散漫的姿态,仿佛刚刚那个英雄般从天而降救人于危难,身姿矫捷生龙活虎的人就不是她。
这可要人命了。如果说刚刚的战斗是人类拼杀的巅峰的话,现在就进化成了野兽厮杀的狂乱版本,完全无理智不要命的打算,似乎要将胸间刚刚窜出的火焰灌入一招一式,一刀一剑中,
可惜,引发这一切的人对身后那场精彩的无差别乱斗却丝毫不感兴趣,斜倚着窝在靠椅中,身后还垫着小乌殷勤衔来奉上的靠垫,眼睛半开半阖,脑袋还小幅度一点一点,似在享受睡眠的余韵,又似在欣赏眼前火辣辣上演的真人PK。真让人无语~~
可人凤得也袖手旁观得很有道理啊。她出手是道义仗义,一招收手是天经地义!本来嘛,她受雇于人,为雇主解决麻烦是职责所在,不过,那麻烦特指达到威胁雇主生命安全的程度。而她那一招使得刺客被冻伤,行动迟缓,于是现在两人可以斗得旗鼓相当。时间一长,又有她在一旁掠阵,给敌人施加心理压力,拉娜又有什么理由不胜利呢?
那么,既然在雇主能力范围内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算问题了吧。——毕竟那是雇主的仇敌,手刃敌人才会痛快,不是么?
哎,她真是尽职尽责又尽心呐。凤得分心感慨着,自己给自己戴了顶高帽子。眼看拉娜已稳占上风,更是气定神闲,稳坐钓鱼台。
拉娜可也是使尽力气了,她也不怕将拉格吵醒了,反正有新聘的保镖在不是么?敌人的行动速度下降拉娜也是有感觉的,可是,这并不能成为她平息愤怒的理由!她两只眼睛连余光都不敢往那边瞄,生怕那副“闲人坐卧图”将自己气炸了肺,——多让人悲愤的对比啊!
在将长剑送入刺客胸腔的刹那,拉娜燃火的双眸终于有所降温,咳,然而过犹不及,这一降就降到了冰点以下。拉娜一张俏脸板了起来,昭示出明显的生人莫近。
可凤得哪里看她这个脸色啊?也不去察看刺客的尸体,完全没确定死亡啊寻找线索啊之类的概念,更别提打扫战场收拾善后了——她根本没那觉悟!只伸伸腰,捶捶肩,返身离开,独留憋了一肚子气却发泄无门的拉娜望着她潇洒的背影,活活憋到内伤……
小镇距精灵之森约有三天路程。这一路上,队伍中气氛不能算好,嗯,主要的不和谐因素产生在唯二的两名女性之间,更具体来说,是一直沉静高贵的贵族小姐正源源不断散发着晦暗的气息,怨念庞大。然另一位当事人却丝毫没被影响,依旧我行我素,该吃吃,该睡睡,该休息绝不耽误,正常得让拉娜咬牙不已。那样的事不关己啊,仿佛自己的赌气都成了笑话,彻彻底底的独角戏!于是怨念愈深,气氛愈加诡异,直到——
“姐姐!”前一天就已醒来,伤势大大好转的拉格忍不住出声唤道。
“什么?”拉娜疑惑地转过头,关切地看向弟弟。她努力将挫败感暂时从心间驱除,而随着弟弟紧蹙的眉头映入眼帘,随即,忧心彻底占满心房。
“哎!”拉格叹了口气,很想抚额,可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还没解开,也就作罢。可看姐姐郁结在胸的样子,对象是那个人,实在,实在有够孩子气的!
不是拉格胳膊肘向外拐啦。他这个姐姐一向老成持重,心智能力不输男儿,若换了个人惹姐姐生气,他早就跳起来同仇敌忾了!打得过就单挑,打不过就暗地使绊子,总之要给姐姐出气!咳,他原来也存了这个想法的,可自从见了凤得小姐,带火的双眼对上两道清凌凌若冰泉的目光——那个寒啊!再白痴的人也不能忽视其中的意味,那是警告!
拉格当即就激灵灵打个冷战,缩了回去。自此再见到拉娜自怨自艾,也就只能在背后抚慰抚慰了。没办法,惹不起啊。
能第一眼就让他生出不能抗衡之心的人,她,是第二个。
不讲这姐弟俩怎样各怀心思,跟在队伍后面的凤得可是无聊得很。不远不近地坠在车马队后面,距离恰不会让人误会是随从跟班,也能在遇上变故时及时救援。保持适当距离,可在被雇佣的同时尽可能获得自我空间,不受烦扰干涉,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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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娜姐弟原本也盛情邀请过凤得上马车的,或者骑马也行,虽然马匹有限,但怎样也要腾出一匹来照顾法师小姐孱弱的身体不是?尤其他们要走的路还很长。——有意无意就将她怎么走来这里的事实忽略了。
虽说多了个职责,凤得可照样将旅途当漫步,轻松愉快得很。人家把她当佣兵来着,她却只将那姐弟俩当个需顺手照拂的对象,且放在她的视线所及范围,只不出意外都不需理会。
啥?你说受拉娜的深厚姐弟情感动了?是,凤得承认没错,呵~否则怎舍得将“自己辛苦”布置的房间让出去呢?不就是受一时感动刺激的嘛。可感动就只是一时一刹那的事,哪还有绵延不绝一生一世的感动之说?那太理想主义了。
所谓境过情迁,一瞬的情感怎能束缚一个人一生?——若这个道理都参不透,只是受情障迷了眼的蠢物罢了,不值一哂。凤得对这样的人不但嗤之以鼻,甚至只想象一下时时处处受那一瞬的感动摆布,反复沉耽不脱的情景,她都难以忍受,有种厌其不争的恶弃感。那也着实不堪教化了些。凤得引以为鄙。
过去的行为、决定并不能延用于日后,尤其是情感操控下的产物。若行为准则受其影响扭曲,一步错步步错,人生将走向另一条岔路了。
所以说,情感与理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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