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世小农民

　　　　魏小梦点点头，对着灶屋里喊道：“奶奶，马叔叔来了！”
　　　　颤颤巍巍的老太太走出来，两手搓着脏兮兮的小围裙，同样带着微笑，“好人呐，我们整天念叨着你呢！快，屋里坐！”
　　　　“不用不用！”马小乐连连摆手，“我就是来看看小梦的，怕她不上学。”
　　　　“上，肯定让她上！”老太太的精神比上一次好得多，“你给的那些钱，我们一个子都没动，全留着给小梦上学！”
　　　　马小乐笑笑，说那好，又问魏东光的情况。这本来马小乐是要问窦成芹的，但不知道魏东光啥情况，万一不好，还惹得窦成芹难过。现在到了家里，看老太太精神不错，估计情况还行，就问了。
　　　　“他学好了！”老太太笑道，“到外头打工了，挣钱呢！”
　　　　“好，那可真是好！”马小乐很欣慰，低头拉开夹包，准备拿点钱出来。
　　　　“小梦，快回屋里头拿几个鸡蛋，我煮了给你马叔叔吃！”老太太指指屋里，对魏小梦说。
　　　　马小乐一听，忙抬头说不用。这一抬不要紧，马小乐看到正准备洗脸的魏小梦，有点发愣。
　　　　魏小梦发愣，是因为感到鼻子里有一股热流涌出来，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就感到这股热流已漫过嘴唇，顺着下巴滑了下来。
　　　　马小乐看得清楚，“流血了！”
　　　　叫了一声，马小乐跑过去，连忙用手撩起水给魏小梦拍打额头，希望用这个土法子能止住流血。
　　　　但土法子失败了，水龙头下面的水，越来越红。
　　　　老太太一看情况不对，赶紧进屋撕了点棉花，过来给魏小梦塞住鼻子。
　　　　鼻子塞住了，魏小梦觉得热流开始朝肚子里淌，她想吐，却吐不出来。
　　　　“奶奶，流到里面去了。”魏小梦呛着气说。
　　　　说话的气流，带出了些许鲜血，顺着魏小梦的嘴角流了出来。
　　　　“怎么回事！”马小乐吓坏了，看来这情况可真是严重，“小梦，身上有哪儿不舒服的么？”
　　　　魏小梦摇摇头。
　　　　这一摇，一旁的老太太突然叫了起来，“耳朵！耳朵！”
　　　　马小乐仔细一看，魏小梦的耳朵里，也在渗出了一道血来！
　　　　“快，去医院！”马小乐顾不了许多，弯腰抱起魏小梦就朝外跑。
　　　　“马叔叔，我，我还得给妈妈送饭去呢。”魏小梦咳嗽着，血不断流出嘴外，“我每天去上学的路上，刚好把饭带过去。”
　　　　“别说了你！”马小乐吼叫着，“省点力气！”
　　　　马小乐把车开得飞快，最近的区医院，七八分钟路程。
　　　　“医生！医生！”马小乐抱着魏小梦，踹开玻璃大门，闯了进去，“医生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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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点钟还不到，医院大厅里没什么人。值班的护士被惊醒了，有点恼，对着马小乐吼了一句：“大清早叫什么呀！”
　　　　马小乐本来就急得不行，被护士这么一训，有点失去理智，“我操你妈了不给叫！医生呢，快让医生来，这孩子都七窍流血了！”
　　　　护士被马小乐这么一骂，有点晕，之前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牛的病人家属，等再看看马小乐怀里的魏小梦，病情确实很急切，便转身赶紧去找医生了。
　　　　验血。
　　　　结果出来，血小板、红细胞、白细胞，都减少了很多。
　　　　再做骨穿刺。
　　　　初步断定，白血病！
　　　　医生给出建议，到市院再去查查。马小乐急忙又带着魏小梦去了市第一人民医院。
　　　　事实很残酷，魏小梦被确诊了，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
　　　　马小乐心里像装了快石头，沉甸甸的，坠得难受。“这他娘的怎么回事！”马小乐踢打着医院走廊里的不锈钢垃圾桶，“老天看来是没眼的！”
　　　　“别影响病人休息，走廊里撒什么欢！”一个小护士从护士站里走出，对马小乐一点都不客气。马小乐也没心思睬她，难过还没时间呢。
　　　　魏小梦住院了。
　　　　马小乐交了两千块钱住院押金。
　　　　窦成芹闻听赶过来时，已经快中午了。
　　　　“先住院，等医生商量商量，该怎么个治法，看是啥方案。”马小乐安慰着窦成芹。
　　　　窦成芹只是抹着眼泪，对马小乐说谢谢。
　　　　马小乐心情沉重，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治愈的几率有多大？一筹莫展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单位的，办公室副主任李成说钱县长发了个文件，要沼气建设推广小组搞个阶段性情况汇报。
　　　　“哦，我知道了。”马小乐心事重重地说，“下午就回去，把文件放你那儿，回去我拿。”
　　　　马小乐觉着留在这里也没啥大用，住院了，有医生来管，唯一担心的是，魏小梦这病，估计花销不会是个小数目。
　　　　“目前先这样吧。”马小乐对窦成芹道，“等最后看医生的建议，我马上就回县里了，等我有空再来看小梦。”
　　　　“谢谢你了，大兄弟！”窦成芹抽泣着，“你帮着交的钱，等下次来再给你。”
　　　　“那钱不要了。”马小乐道，“别的都别说了，能把小梦的病治好就成！”
　　　　马小乐回去了，一路上，想了很多事，心里很难受。
　　　　回到县里，马小乐先回住处睡了一会。下午上班时来到农林局，走办公室拿了文件。
　　　　“搞什么阶段性汇报。”马小乐揉着太阳｜穴，躺倒在椅子上，“这阶段不就是宣传、培训的事嘛。”
　　　　马小乐想到宣传早已开始了，培训也在进行，金柱马上就带着人来学习，专业队伍已经有了雏形。就这些内容，汇报够不够厚实呢？
　　　　马小乐有点拿不准，再看看，最近几天的宣传报道似乎减弱了不少，氛围很是不够。本来昨天去接邵佳媛，除了要对开挖第一铲进行隆重报道，还要顺便提提这事的，但昨天她男人突然来了，时间不够充裕，没把握住时机，都没捞到问。
　　　　昨天没把握住，今天应该可以了吧。马小乐摸起电话一打，邵佳媛在办公室。
　　　　“邵部长，你说说我，昨天见面只顾着跟你说别的，重要的事都给忘了！”马小乐笑道，“现在沼气建设推广工作已经到一个段落了，钱县长还催着要阶段性情况汇报呢，我怎么感觉最近宣传上有点松懈呐！”
　　　　“马局长，事情有点小小的变化，你过来，当面跟你谈一下吧。”邵佳媛缓缓而深情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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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88】
　　　　“这个邵佳媛，昨天没吃到，今天难道还想再来？”马小乐搁下电话，皱着眉头，手指“咔咔”地轮敲着桌子，自语道：“再来就再来吧，一切为了工作，个人牺牲点没啥。”
　　　　不过马小乐心里也在打鼓，邵佳媛说事情有点小小的变化，是什么变化？马小乐可以肯定，这个变化居多是阻力，但这个阻力又来自何处？
　　　　按惯性思维来琢磨，马小乐觉得应该是吉远华一伙，他看到沼气建设推广工作搞得这么有声有势，很有可能心里不舒坦，会想法子来阻挠。
　　　　先到这里，马小乐觉得问题很严重，赶紧去找邵佳媛。
　　　　“马局长，昨晚真不好意思，让你半夜出去换房间。”邵佳媛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马小乐看得出来，邵佳媛的不好意思是装出来的。
　　　　“没事，邵部长，其实本来咱们就该再开一间的。”马小乐笑道，“你看，想省一间的钱，没省下来！”
　　　　“还省张床铺呢！”邵佳媛有点放开了，“马局长，你怎么不说再省张床铺呢！”
　　　　“呵呵。”马小乐笑了起来，心想这邵佳媛还真是有一套，把同床都说得这么含蓄。
　　　　“差一点呐！”邵佳媛口气很惋惜，“差一点就省下了，我看到你都跨出一条腿上来了。”
　　　　凭心而论，马小乐对邵佳媛也不反感，她有她的味道，有些事情可以搞搞，一为工作，二为趣味，没啥不可以的。但现在马小乐没有那个念头，工作要紧那，邵佳媛说的小小的变化，到底指得是啥？还有，魏小梦的事，在马小乐心头上也像块大石头，压的很难受。
　　　　“邵部长，最近有点不舒服。”马小乐沉沉地道，“这个话题，改日再谈吧。”
　　　　见马小乐没兴趣，邵佳媛也不强求，毕竟，关系还没有熟到那份上。“好啊，两情相悦的事情，得都有个好的心情。”邵佳媛的话，似乎把那事给清晰地抖开了。
　　　　“邵部长，你说的小变化，我估计是有人给你们发话，不让报道了吧！”马小乐问。
　　　　“你怎么知道？”邵佳媛道，“有人跟你说过？”
　　　　“没有，我只是猜猜而已。”马小乐道，“而且我还知道是谁。”
　　　　“谁？”
　　　　“唉，不知道说出来，邵部长会怎么想、怎么做。”马小乐看看邵佳媛，很温和地说道，“是吉远华吧，而且他背后，可能还有宋光明。”
　　　　马小乐说得没错，的确如此，而且，宋光明还亲自打电话给邵佳媛，说什么沼气建设推广的事，能不报就不报了，天天介绍这介绍那的，诈唬啥啊。邵佳媛不敢不停宋光明的话，但又不能对马小乐说，刚好又碰上出差，所以就没说，拖了这么几天。
　　　　“对，是这么个变化。”邵佳媛点点头。
　　　　“嗯。”马小乐笑笑，“我还知道，邵部长对宋光明的指示，向来是言听计从的。”
　　　　“呵呵。”邵佳媛也笑了下，“看来你什么都了解过，我也知道你是听谁说的，岳进鸣对不？”
　　　　“哟，邵部长对我也摸底了？”马小乐笑着点了支烟，坐到沙发里，悠闲地抽了起来，“那我当初在沙墩乡、教育局的事，你也知道喽？”
　　　　“知道。”邵佳媛微笑着，“不过马局长，事情总是会变的，以前我听宋光明的话，现在不一定啊，起码不一定全听。”
　　　　“邵部长这意思，还会帮我想想办法？”马小乐问。
　　　　“你很聪明。”邵佳媛道，“结果只有一个，但方法却是很多的。”
　　　　“那邵部长，过两天沼气建设开挖，这可是很有意义的，这种是事情，应该能见报吧。”
　　　　“那个当然可以，因为那天你必须把钱县长请过去，那样就是领导活动了，报道上去，谁也没有个说法。”邵佳媛道，“你明天马上召开个会议，围绕沼气建设技术培训方面，把各乡镇主管农业的乡镇领导、乡农业综合站站长、沼气建设专家、各乡镇沼气工、专业建设队还有我们县直有关单位的负责人，都邀请过来，以你们推广小组的名义邀请，搞一次大点的活动。”
　　　　“嗯，是不错！”马小乐想了想，点点头。
　　　　“明天开会嘛，后天就开挖！”邵佳媛道，“打集中高效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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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部长，那可真是太感谢你了！”马小乐道，“以后有机会再向邵部长报答吧！”
　　　　“报答啥啊。”邵佳媛呵呵一笑，“我们一起处事，图得就是个爽快，别谈回报，有点伤感情呐。”
　　　　“哈哈……”马小乐仰头大笑起来，“邵部长，没想到，你也是这么爽快的一人呐！”
　　　　“那是了！”邵佳媛得意地说道，“你还没有完全了解我，以后会的。”
　　　　和邵佳媛的这番谈话，马小乐心里有了点底，看来在和吉远华与宋光明的对抗中，邵佳媛是可以团结的力量。
　　　　“那以后邵部长多敞开点心扉，让我多了解了解！”马小乐笑道，“一切水到渠成！”
　　　　“我胸怀都敞开了，你随时可以来了解！”邵佳媛抿嘴笑了。马小乐听得心里一愣，这邵佳媛在那方面看来真有一套，不过现在他可不入套，没那个心思。
　　　　“邵部长，那好，等我寻着个合适的时间，一次把你了解个透！”马小乐说完就走，到能源办去找栾大松，准备第二天开会的事情。
　　　　现在推广领导小组办事正规化了，马小乐让栾大松负责各种通知的拟发。
　　　　会场选在农林局大会议室，马小乐向伍加广征求过意见了，伍加广很支持。中午会餐，也放在了农林局食堂，反正费用由专项经费里出，用不着局里贴钱。
　　　　第二天九点钟，会议准时开始，人来得很齐，马小乐主持会议。会上其实也没讲什么，大而化之，走个形式而已，报纸、电台、电视台三家媒体都来人了，还是那些熟悉的面孔，姚婧、邢睿等。
　　　　马小乐围绕技术培训和应用指导，讲了很多，要求个相关单位部门，要注重持久性，不能三分热度一过就扔到一边。会议的一个隐重点，马小乐主要是讲明天开挖第一铲的事情。开挖，标志着工作推进到了一个新的节点，所以，各单位、部门更要注意自己的职责所在，来不得丝毫松懈，否则，推广工作就会受影响。
　　　　会餐时间，马小乐到媒体的桌子上坐了，他想特别交待一下明天的宣传报道。邵佳媛本来说要来的，但上午有临时接待，就没来。没来也不要紧，马小乐在姚婧和邢睿中间坐下，笑呵呵地说不好意思，没单独安排好点，只能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