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天下
“三月之后呢?”我自问自答,“就会复发吐血,救无可救?”
陈煜点头,加了一句:“即刻从京城出发到海宁,最快的脚程需时两个半月,余下半月,或许还来得及找到我说的方法,若稍延误,则神仙难救。”
我接道:“或许?就算及时到了海宁陈家,你也并没把握救我,也就是说,我若离开京城,很有可能有去无回,对么?”
陈煜并不否认:“有一线机会,至少好过等死。”
我听了,目光飘过一边。
陈煜就这么和我面对面立着,谁也不再说话,直到那边第三间房门打开,四阿哥走出来,传了康熙意思,让陈煜进去面圣,且说今晚我不可出宫,须居留乾清宫内。
我这副尊容出街也实在很怕碰到龙卷风,住在乾清宫内总好过陈煜带我去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地宫,自无异议。
四阿哥亲自送我走出东暖阁,穿过曲廊,直到荣宪公主旧日居处。
此处我原是住过,隔了一段时间未来,四下看了一回,陈设都不曾变过,颇有物是人非之感,一转身,却见四阿哥站在门边看着我。
他的神情,教我为之一动。
我不知道康熙跟他说过什么:“皇上……”
他迅速过来堵住我的嘴,一声“皇上”倒像在叫他。
黑色连帽斗篷被解开,滑落在地,他纠正我:“是皇阿玛。我的皇阿玛,也是你的。”
第七十七章
银发披落在赤裸肌肤,微凉。
“发如雪……”四阿哥唇齿间逸出模糊声音,我微微仰脖看他。
“如果我一辈子都这样了怎么办?”说到“一辈子”几个字,我单手捧上他的脸。
他居然还记得:“怎么办?你若撒野,今生我把酒奉陪。”
我眼光停顿,他接道:“有我在,无需担心。你还有很多时间陪我,等我老了,头发变白了,我们还会在一起。”
自古英雄与美人,不教人间见白头,再过十三年,雍正皇帝继位,在位亦是十三年,暴卒。我能等哪一个十三年?我见得到眼前这男人和我白头到老?
我寻到他的唇,细细索吻,就像他刚才对我所做的一样。
起初是轻的,微风一样的吻,渐渐索取更多,他搭在我身上的手开始发烫,我忽然难过起来,紧紧抱住他。
我们抱在一起,没有前戏,没有说话。他把我压在下面,直接一下就进入了。
我很用力很用力地抱着他,眼泪掉下来,他不停的吻去我泪水。
一直都在用力,我和他。我要他完全进入我的身体,要比任何一次都深入,两个人都在喘气。
我用手指紧紧掐住他的后背,很快压着声音叫着到了高潮。
为何绝望,为何心痛,我一概不知,只是充满爱意。
我反复的,持续的跟他做,正面做了背面做,背面做了侧面做,简直没完没了,直至失去最后一丝气力,等到终于平躺下来,我整个人像浮在水面,又像在半空,唯一的依靠,是他。
他握住我的手,我侧过脸,动了一动,重新跟他缠抱在一起,几乎是把自己埋进他的怀抱。
良久,我喃喃回了他之前的话:“在一起。像现在这样在一起。”
“只有二十日,”他说,“到时亲王册典一过,你的新嫁衣也做好了,我就立即娶你为妃,你喜不喜欢?”
他从头到尾不问陈煜跟我说过什么,我也不问康熙跟他说过什么,就仿佛我们如此激烈相爱,不是在乾清宫,而是在他的王府。
“好。”我爬起来,爬到他身上,手指缓缓抚过他嘴唇的轮廓,“嘘,别说话。”
他的额头,还有汗水,他的睫毛,黑而浓郁,使我心中十分有贪,受诱惑。
含住他的时候,我抬眼看他,他略微抬起上身,手指插入我的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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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气味,我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出乎意料的情动。
而他面上浮现的表情除了性感、兴奋以外,似乎还有少少无助,激得我很想一口吞了他,只当是练功了皇家血脉应该很补的。
“千儿……”他想要来,我却抢先推倒他,占了上位。
进准位置的一刻,我和他同时发出呻吟。
这是第一次我在他上面动,轻重快慢全由我定,虽说反奸要拿出女王的气势来,但是这样姿势,刮擦格外刺激,又兼敏感处压磨难耐,我不多久便觉手酸,然而才一撑不住身,他便双手捧住我的腰,一上一下“帮”起我的忙来。
我哪里经得住他趁火打劫,身子一时绷紧,一时软颤,再被他狠狠顶了几记,娇声中已带出哭音:“禛……”
他忽的用舌尖舔过我,我浑身剧抖,花心一阵紧缩乱吮,在他的疾抽之下丢了一回。
仍然沉浸在身心俱酥的状态中,他抱着我坐了起来。
我迷茫着眼,目光与他一碰,便被随之而来的极度酸痛淹没。
他不再留情,野蛮侵占我的全部,动作之猛烈,几近蹂躏,我喘不过气来,身体的反应却完全不受我控制,跟着他一起疯狂。
“咬我。”他的命令急促,我拚尽最后一口呼吸之力咬上他肩头,他喷射爆发,我咽呜不已,紧贴他,拥有他,不离,不弃。
我睡了一会儿,醒来,手是空的,四阿哥不在,半转过身,面朝床外,朦胧见到四阿哥坐在另一头靠窗的桧木椅上,而他的脸隐在暗中,看不真切。
“四爷?”
我迷迷糊糊唤了声,他应了,起身走过来,可我实在倦极,才将身往里挪一挪,想给他腾出位置,一偏头,又昏昏睡过去,他好像上了床自后圈抱住我,于是我睡得更踏实。
只觉依稀有一声叹,是他?——是梦?
等我第二次醒来,四阿哥正睡在身边,窗外约摸微光透入,算算应近辰时,我撑起半身,仔细瞧着他,他睫毛一动,睁开眼,我慢慢凑近他,直到在他眼睛里清楚地看见我的脸。
在我的眼睛里,也能看到他吧?
四阿哥伸手揽下我,我的头靠在他胸膛上,听他的心跳。
“为什么笑?”他问。
“醒过来就能看到你,我高兴。”
“我答应你,往后每天日出时你都能看到我,好不好?”
“好……四爷,千儿伺候你穿衣吧?时候不早了,莫要耽误了皇上、皇阿玛的御门听政。”
“你怎么比我还急,过来。”
“不。”
“过来。”
虽说是伺候穿衣,但四阿哥素来知道我的手段,比如他也不想拖着半段袖子去上早朝,因此只有朝冠是我帮他戴正的,意思意思而已。
我小衣的带子被扯断了,索性扔过一边,其他大衣裳穿好了又嫌不够舒服,嘟着嘴发脾气,四阿哥洗漱完,走过来拍拍我脸颊:“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出宫。”
我仰起脸,作了一个梳头的动作,他发笑:“等着,回头我找件风帽给你。”
小步跟着四阿哥走到门口,他跨出门槛,又回过身,重复一遍:“等我回来。”
我也听不厌,望着他,轻轻笑:“等你回来。”
他还不走。
我补充:“一定。”
他这才真的走了。
不舍归不舍,得了我的许诺,他一旦往前走了,并没有回过一次头。
朝晖拢在他的背影上,越行越远,转过一个弯,终于看不到了。
就在我返身进屋倒一杯茶的功夫,陈煜从门外跨入,自然而然在我旁边扯椅坐下。
我换了个站位,背对陈煜,把茶杯举到口边,还是没有忍住,一口殷红悉数喷在茶里,然后我一仰脖,吞下整杯血茶。
用袖口仔细抹净杯子,放回了桌上,我看向陈煜,他抬眼:“皇上说,你可以跟着四阿哥走。但只要你一句话,我能在你要求的时间安排你出王府。”
“不用安排。”我说,“就现在。”
陈煜没有太惊讶:“想好了?”
我的目光越过他,看向里间,停一停,收回来:“趁我还没改变主意,带我走。”
陈煜二话不说,拾起昨晚那件黑斗篷给我,戴上帽子之前,我拔下玄铁指环:“替我将这个交给皇上,等我的病恢复了,一定回来拿。”
陈煜接过铁指环:“海宁一行未知吉凶,家主若是愿意留个念想,何妨直接交给四阿哥?”
我直视他的眼睛:“想被活剥人皮的话,你今天就直接去交给他好了。”
“明白。”陈煜收起指环,“先放我这儿罢,要是三个月后我不能同着你一起回京,再交给四阿哥不迟。”
我把挖了两个窟窿的帽子戴起,遮住了脸,痛楚开始撕心裂肺。
如果幸福是浮云,如果痛苦似星辰,那我此刻真是万里无云,漫天繁星……这辈子再也不想喝自产自销的红茶,可能胃溃疡了……
(卷三完)
卷四
78章
进西暖阁,康熙换了常服歇下,忽然朝我面上看了一看,又问李德全:“玉格格的脸色不太好?还是朕的眼神儿不好?”
搁谁头上谁敢说皇上的眼神不好啊?
虽说迟早知道,但当着四阿哥在场,我不愿人说我忽然昏过去了什么的,一来少不得被送到御医那灌药,二来我心里有点气着四阿哥:那晚差点在随园撞上十三阿哥,四阿哥其实将我反应全瞧在眼里,他嘴上不说一字,心里未尝不是动了火,到得后来镇压我时就未免下手狠了些,连整了好几回,任凭怎样都不肯宽容,为这我恼了他两天,如今偏又示了弱,我不甘愿,却也无可奈何。
正巧魏珠捧茶过来,我移步接了,半侧身细意安置康熙手旁几上,同时李德全也把话回完,我忽觉异样,抬起脸来,眼前一花,迎着烛光照了一照,只见康熙堂堂注目我面上,我心中别的一跳。
“别动。”康熙的手指在我脸颊靠耳根处一掠,拈下半根小小银须,笑道,“朕一眼瞧见你,就在寻思狸奴的胡子怎么长到你这儿来了?”
我停了停,才想起康熙说的狸奴就是指红毛国新近进贡来的纯白波斯猫,因皇太后爱看他们玩耍,便在慈宁宫豢养了两只,有时康熙也叫人带到乾清宫来作耍,这种猫咪到处乱跑,又爱掉毛,颜色还浅,打扫不净落在椅上也有,估计是我之前睡在小室那张胡椅上侧脸沾到的,康熙居然明察猫毫到这个地步,其他人固然交口赞了一番,我亦觉心惊,好在康熙接着也没说什么,因退过一边,低头而已。
他们父子君臣在谈笑,我也是平常站侍卫位上,不知怎的,半个时辰不到,已头昏了数次,更觉胸口烦闷堵塞,严重时甚至有难以透气,隐隐作呕之感。
强撑了半日,好容易熬到康熙准备闭目养神,太子带了几位阿哥站起打算告退,突见窗外闪起一道红光,竟将窗扉映得通红,刚才还一碧似水的天宇霎间罩上了一股浓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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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水了!”康熙身子一震,率先脱口叫出,在众人簇拥下走出西暖阁观望火势。
我一落跑,陈煜又是暗处的人,四阿哥不见得会大闹乾清宫,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反映越是平淡,越是可怖,简直恨不得跑回京城一趟看看四阿哥究竟怎么着了才好。
陈煜将我的失魂落魄看在眼里,亦不多说,只将一切饮食起居打点妥当,不用我费半点心思。他是一名从北京城返乡的小生意人,而我的角色是他的哑巴表妹,并且得了怪病,发疹子,不得吹风,总是穿宽袍,包好头面,出入都有马车,几乎脚不沾地。
离京时,我喝了自己那杯“血茶”,一路行来倒是不再吐血,无形中省了不少官司,然而每日进食明显减少,尤其沾不得荤腥,好在暂时人也不见瘦,心上又是恹恹的,也就这么胡混罢咧。
难只难在一路由北往南,走的都是陆路,官道盘查多,经常绕着走,陈煜选的小路虽能勉强通车,到底崎岖些,颠得我五脏六肺自动移位,实在忍无可忍,向陈煜抱怨:“有没有办法快一点?”
“这样的脚程,很快了。”
“不够。”
“你又嫌水路不方便,不肯走,还能怎样快?”
“你会飞么?”
“……飞?”
“喏,就是两腿一瞪,飞到半空中的那种。”
“噢?哦,你示范一次给我看可好?”
“你怎么当XX的?连飞都不会?踹你个粉红小内壁!太废柴了!扑街去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通常这么抱怨的结果就是我们两个在车厢里PK起来,但每次随便怎么打,马车驾驶员都不会让马车翻车,也不会干涉进来,只安全送达目的地为止,我很奇怪陈煜哪来的本事找到心理素质这样坚强的车夫。
这日快要入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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