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宠-匪满
宇文殇简直恨不得此刻痛的是他自己,在床头紧紧抱着廉宠,不停从楚怜手中接过怕子为她擦拭,暴躁怒吼道:“稳婆呢!稳婆怎么还没有到!!!”
其实稳婆早在离炤阳宫最近的殿里待命,从接到消息赶来,前后不过一盏茶多点儿时间。
宫中经验丰富的老嬷嬷最先赶到,立刻组织人清场,楚怜扯了宇文殇几次见扯不动,纵使心急,也只得吆喝着无关人等先行离开。
廉宠原本痛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见宇文殇不走,反而清醒起来,挣扎着又叫又骂道:“你出去——出去——!”
宇文殇捉着她的手,心如刀割,一个环臂将她紧紧抱住,颤声道:“朕不走,朕在这儿陪着你,宠儿……”
“你走啊——滚出去,滚出去——!”
廉宠的喊叫已经走音了。在外来回踱步的楚怜闻言,立刻冲开众人进去,一把钳住宇文殇,怒声道:“跟我出去!”言罢不由分说施展暴力将他拖开半步,俯首在他耳边道:“出去给你解释!”
宇文殇愣了愣,这才犹豫着一步几回头,刚好稳婆赶到,几名宫女上前恭敬请他离开。他刚跨出门槛,房门便应声和上。他却俯在门上,闻得廉宠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差点又要冲进去。
楚怜急忙拦着他,迅速道:“别进去!孕妇最是怕丑,你这样在她身边不是给她找不自在么。”
“该死!”宇文殇闻言咆哮着一拳砸在墙棱上。
廉宠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剧痛。她知道分娩是一阵一阵地痛,可她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急于来到人世,全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如此剧痛持续不停了近一个时辰,她已经喊得嗓子嘶哑,浑身脱水,可疼痛丝毫不减。
宇文殇在外面心急如焚,焦躁不安地踱步,片刻不停,楚怜靠在墙上,也是惨白无人色。
这里面,恐怕楚怜比谁都害怕,毕竟宇文殇并无此经历,何况他一个大老爷们,以往对妇人之事关注甚少,只是干着急,却急不到点子上。而楚怜在现代,通过网络书本电视见识得多,知道这生孩子一个不好便是人命关天,若在现代生不出来还能破腹产,落在古代,要是碰到个难产……那小R真是冤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他想都不该这么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来。终于,房间中传来众嬷嬷齐心协力的喊声:“娘娘,用力啊,马上快出来了,娘娘用力啊!”
然后又是廉宠持续不断地惨呼,突然,一道微弱的呼唤夹杂在一片混乱中,直直贯入宇文殇耳朵里。
“宝贝——宝贝——啊——宝贝——!”
宇文殇再也顾不得了,一脚踹开门,如闪电般扑到廉宠身边,紧紧抓着她的手,在她开口前轻声喃喃:“宠儿,朕在这里……别怕……朕闭着眼睛,朕不看……”
廉宠闻言,原本只是疼痛毫无泪意,却莫名地哭了个天花乱坠,反手紧紧抓着他,哑着嗓子带着哭腔与痛苦不住呜咽。
楚怜在外什么情况都不摸不着头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停也不是,心肝脾肺肾都揪起来了,适逢瑶太妃与英太妃派了贴身的两名老嬷嬷来探望,其中一位见秦王如此焦躁不安,遂上前安慰道:
“王爷,适才老奴看过里面情形,皇后娘娘应是无虞,不过小龙子太急着降临人世,痛是痛了些,却不会持续太长。”
意思就是长痛不如短痛,短痛烈点也是正常?楚怜闻言,这才连声谢着微微镇定。
每个人都在受着煎熬,终于,近半个时辰后,一道响亮的哭声,结束了这场新生的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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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听到哭声,楚怜精神为之一振,三步并两步冲到门口,逮着进出的宫女急切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禀王爷,是位小皇子。”宫女眉开眼笑,一脸喜气。
MD,谁问你这个阿!“母子平安?”
“母子平安。”
楚怜闻言脱力般嘘了口气,眯眼喘了喘,忽而咧嘴一笑。
“侄子。嘿嘿。”
房内,稳婆麻利剪掉脐带,正要将满身血污的小皇子抱去清洁,却闻一道若有似无的声音:
“抱给我看看。”
稳婆讶然,皇后此番生产来的又急又猛,虽然顺利,却比普通孕妇痛上万倍,想不到现在还有力气醒着说话,遂恭敬将小皇子交给一位身份较高的嬷嬷,送至帝后眼前。
宇文殇经历着孩子出生的全过程,如今真生出来了,反倒没有预料中的狂喜,低眼看着怀里虚弱不堪,苍白如纸的爱妻,心几乎都碎了。
廉宠精疲力竭强支着眼,由宇文殇撑靠着身子。宇文殇从嬷嬷手里接过皇儿,送到她眼前,柔声道:“宠儿,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
她努力上移目光,落在眼前红通通皱巴巴,头脸毛发几乎没有分界线,嚎起来脸上更加一团褶,挥舞的手臂指甲森长如妖怪的丑八怪,顿觉世界一片黑暗,撩下句:“猴子……”便晕了过去。
母乳喂养好
廉宠这一睡便又是一整天,睁眼便看见宇文殇的侧影。他靠坐床头,单手持卷,另一手搭在她头上轻轻抚摸,于是她便抓住他手指扯了扯。
“醒了?”他颇受惊转身,随手扔下奏折,蹲下身子正要与她说话,却被她抢先开口:
“为什么这么丑!”她眉头打结,郁闷至死。
宇文殇哑然,柔声解释:“初生婴儿都是这般。”
廉宠对宇文殇婴儿时期的记忆都停留在超级kawayi阶段,听他解释,想起他初生时的样子,似乎也如此,可总觉得要漂亮些,遂砸嘴道:“但愿吧,人呢?”
“奶娘带着,刚睡了。之前楚怜来过,说要带焕儿游水,什么‘有氧运动’‘锻炼心肺’。”宇文殇皱了皱眉。
“游水?一天大的孩子游毛啊?还有那什么什么焕儿,你名字起好了?”
“他也就是让孩子在木盆里自己耍呢,宫里的老嬷嬷说民间也有这种说法,朕便随他去了。”
“等等。”廉宠坐起,臭着脸道:“你别岔开话题,这名字你不和我商量就定了?”
宇文殇眨眨眼,露出一抹浅笑。古代男权社会的沙文主义暴露无遗。
没等廉宠发作,他翻开她的掌心,修长手指在上面一笔一画写出个“焕”字,凤目含眼,艳丽生姿,蹭着她脸颊道:“这名字可好?”
廉宠扁扁嘴,一看这名字便知道是炤室正宗,估计都入皇籍公告天下了,她反对也没用,他这是先斩后奏的典范,无耻!
她正想损他两句,忽而眨巴眨巴眼,仰首道:“听这名字,是个带把儿的?”
宇文殇无奈叹息:“你说话能不能像个大家闺秀?”
“宇文殇。”廉宠没好气道,“老娘我就是土匪流氓窝里出来的,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有种自己生!”不待他反驳,她狠狠推了他一把,“儿子生出来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宇文殇张口,没吐出半个字又被廉宠打断:“我还要再眯会儿,你别在这里碍眼,我儿子醒了你就叫醒我,抱给我看看。”言罢自个儿将薄被往上一拉蒙住头。
宇文殇满腔话语堵在嘴里,挫败地揉揉额头,不愿离去又不敢再招惹如今喜怒极度无常的“妇女”,哪里还有半分帝王模样,却只是个不受待见的小丈夫。
又在一旁干站了会儿,见廉宠丝毫没有睬他的意思,只好悻悻然出门,守着儿子去了。
熟料他刚离开,廉宠便扯开被子露出头来,朝床帐望了望,贼眉鼠眼细细凝听四周动静,确定暂时不会有不速之客闯入,轻轻拉开被单,把目光塞到里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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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殇再次进屋时,怀里抱着焕儿,身后跟着楚怜。
廉宠小心翼翼接过焕儿,认真看着那红扑扑的小脸,过了一天后,似乎也不是那么像猴子,身上一股甜甜的奶香。
“这像谁啊……和他一点都不像;也不像我!”瞅了半天,她得出结论,完全无视宇文殇,冲着楚怜道。
“毛。”楚怜毫不客气顶道:“这跟你不要太像了,就眼睛有他老爹的影子。”
“我哪有这么丑!”廉宠不满道,嘴却快笑歪掉了,“他睫毛很长,我听说给小孩剪睫毛,可以越剪越长呢。”
楚怜点点头:“稍微再长几天就给他剪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个堂堂大炤国皇帝,孩子的正牌父亲当作隐形人。宇文殇在旁边半句话也插不进去,知道廉宠有意排挤他,换作以往任何时候他早就发难,可想到她前日所受的苦受的累,只得打碎牙齿和血吞,冷着脸深深呼吸,决定不要在这里继续找不自在,默默退出房去。
出得门来,越想越不甘心,一脚踢在院门石狮子上,竟将偌大的石像给生生踢作了两半。
宇文殇离开后,廉宠似松了口气,抱着小孩歪靠枕头,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我觉得我下面像开了个洞呼呼直灌风。”
楚怜正在喝茶,闻言一口喷了出来,斜着双妩媚的桃花眼,汗颜无比:“你还在操心这鬼门子事?你不是一直抱怨他型号太大,下面松些不更好?”
“好你妹。你不是成天逛青楼么,要不你去帮我请教请教技术型人才,有没有什么紧逼秘籍之类的?”廉宠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焕儿粉嘟嘟的小脸,继续口没遮拦:“我现在成黄脸婆了,又不会做饭又不会女工,唱歌跳舞呢他说我在抽筋发疯,我要抓住自己的老公啊!”
刚才还给别人脸色看,现在又说要使出浑身解数抓紧老公,女人哪,真是难以理解!
楚怜放下茶,严肃地坐在床头椅子上,说教般开口:“难得你有这份心,既然如此,为兄我便向你传授我楚家独门之房中秘术……”
两人这限制级的聊天一扯便没底了,一个孜孜不倦勤学好问,一个滔滔不绝学富五车,直到焕儿因饥饿而嚎哭不止,惊动了门外待命的奶娘,他们方打住话题。
奶娘进门请过安便要抱焕儿去喂奶,廉宠却铁齿铮铮道:“我要亲自母乳喂养!”
于是乎,炤国皇族自游牧时代起第一位亲自哺乳的皇后应运而生。
廉宠豪放,却还不至于像个村妇似的大街小巷都能将奶一甩开始喂人,虽然要求是自己提出的,可毕竟她是初学者,怎么喂,怎么按摩胸部,怎么挤奶水都要奶妈现场指导,甚至有“肌肤之亲”,这脸皮比城墙倒拐还厚的女人也终于面皮儿薄了一次,将众人清场后方可扭扭捏捏地开始喂奶。
当然,这一切自然瞒着宇文殇进行,尤其是在某天廉宠看着自己跟香菇一样的乳晕后,更加坚定了不能让他发现的决心。
直到三个多月后,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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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两人歇下快一个时辰,宇文殇早酣然入梦,廉宠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焕儿生下来个头便比寻常婴儿大了不少,胃口奇佳,廉宠奶水并不充足,为了喂饱焕儿,连减肥大计都束之高阁,每日里狂吃补药,依然无济于事,胸房更是硬得发痛。她原本习惯侧着趴着睡,可这样挤压胸部,更痛得厉害,于是乎只好四脚朝天,便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到了半夜,东厢响起婴儿啼哭之声。炤阳宫宫殿宏大,东厢外哭声震天,传到这里也极其微弱,可毫无睡意的廉宠立刻就察觉了。焕儿一般晚上很少夜啼,她辗转难安等了约摸一盏茶时间,哭声不减反巨,实在憋不住,便蹑手蹑脚披了薄衫翻过宇文殇,撒着趴趴熊拖鞋转了出去。
掀开几层纱账又转过屏风,笃定里面睡觉的男人没有动静,便点了蜡烛推门而出,直奔东厢。
人未到声先到:“焕儿怎么了?”
东厢侍奉的奶娘宫女见惊动了皇后,急忙磕头请罪,料是皇子殿下夜里饿了,奈何习惯了亲娘的味道,叼嘴不肯吃别人的奶。廉宠闻言,将焕儿抱过一试,果然不再哭闹,乖乖地伏在母亲胸膛饕餮大食。廉宠此刻也顾不上害羞,自个儿抱着哼着小夜曲儿,让奶妈帮她按摩催奶,众人忙得乱糟糟一团,谁也不曾发现不知何时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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