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宠-匪满
宇文殇摇摇头:“不过肩膀受了些轻微的刀伤。”相较之下,他更担心宠儿,算算日子她差不多也该收到信了,最快却要五日后方可收到回信,这几天难免心神忐忑了。
“陛下,这些年来吾等勤练水军,等的便是今日,断不会如十年前栽在那兀子飞手里。”虞寰热血沸腾,他这一辈子等这场仗等得够久了。
“不可掉以轻心。兀子飞不仅精通枪、戟、骑兵,尤擅水战,驰骋瀚江,未曾一败,绝非浪得虚名。既有‘水鬼’宁并,又得沧北降将上官阙,我军擅长水战者唯有纪叔的青帆军,杨荣虽苦练十年,但从未真正与敌人交手,经验尚浅。”
“陛下教训得是,末将定然谨记于心。”虞寰抱拳恭敬道。
…》…》…》…》…》…》…》…》…》…
“昂可,昂可!!”
楚怜一脸风尘仆仆,甫入炤阳宫,便见白阶之上金雕玉琢,神气活现的小王子从玉栏的缝隙里拼命冲自己招手。然后小腿抡得跟马达似地,两阶一跨往下飞奔,惊得身后的遂宁、遂安花容尽失,尖叫连连。
焕儿一个猛子扎进楚怜怀里,被他高高举起。
“好小子,个儿长了不少嘛!”楚怜笑得一脸灿烂,伸出手来,与焕儿大拳对小拳轻轻一击,“来一个。”
“昂可,昂可好,昂可最好了,昂可是世界上最好的,昂可是世界上最最好的,我最喜欢昂可了!”
“乖,回头赏你匹小马驹!”
“oh yeah!”焕儿一脸得意,扭头对身后慢慢跑过来的字字嚷着:“哥哥,我有小马儿了,明天我们就去上林苑骑马去!”
字字一身锦衣玉服,少年老成向楚怜行了个礼,稚气未脱道:“给皇叔请安。”
“字字也长得很快嘛!”楚怜一把将字字也抱起,一边一个往上宫走去:“皇叔给你们带了好东西,我们挑去!”
“谢皇叔!”“谢谢昂可!”
楚怜带来的,都是这个年纪小男生最喜爱的新奇玩艺,一大两小关起门来,楚怜扮曹操,字字与焕儿PK,玩起真人版华容道。正疯得厉害,遂宁在外传报,称右相太傅南宫大人在外求见,这两小子虽都在兴头上,可一听南宫樇名字,齐齐跑出门去分别站在遂宁、遂安面前,让宫女打理好头发服饰,人模人样地,气质儒雅地进得外厅给他们师傅请安。
南宫樇顺便抽查了两人功课,布置了新的作业,两小孩便乖乖去了书房。
楚怜在外听南宫樇交待得差不多了才进门,啧啧叹道:“这两小子在我面前跟猴精似的,还是楒旻你有法子。”
南宫温文一笑,与楚怜相互见礼后方道:“秦王有所不知,对于功课,这两孩子各有特色。”
“愿闻其详。”楚怜与南宫分别入座,兴致盎然道。
“同样的功课,若是焕儿,定然念念于心,非得立刻做完,否则‘玩的时候不得尽兴’。而字字却是待到检查前夕方始动笔,所谓‘先思而后动,成竹于胸’。”
楚怜含笑,焕儿这性子倒是跟廉宠一样的,忽然想起什么,打趣道:“可我见他二人携手去了书房,楒旻你说得恐怕不是次次都准咯。”
南宫樇淡笑起身:“王爷可愿与某同往书房?”
楚怜风流自成,玉树临临:“请。”
两人令止通传,悄悄走到书房外,却听焕儿道:“哥哥,师傅要我们评析昨天背的这几段,其他我都懂,可这个‘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是什么意思啊?知某数,识某文,数起于一,一进为十,为百,为千,为万,直到无穷。是不是这个意思?”
天才阿!楚怜欣慰地点头,这才多大的孩子,他三岁的时候在干什么,还成天在幼儿园跟小朋友互殴打架吧!这不仅能识字,连三字经都能背了!
片刻之后,字字的声音缓缓响起:“三字经,本来是教我们识字知物的,不过我想既然是师傅要我们评析,应是希望我们从里面发掘出更深的东西。焕儿你刚刚说得对,可是不仅是数字,老子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说的是世界本源,本体相同,表相万千,生生不已。”
大炤的儿童实在太可怕了,楚怜由衷感叹。反观南宫樇,欣慰地点点头,笑得那个舒畅。
“那哥哥,我们赶快把功课做完让昂可带我们去玩!”
“好。”
南宫侧首,眼如弯月,对着楚怜又是一笑,仿佛在说:
你看,一个学会了思考,一个增加了行动力,两全其美,互补所短,齐头并进,吾心甚慰阿。
生死一线
廉宠一行人在一望无垠的茫茫冰晶世界稍作整顿,决意继续前探。
外面夏练三伏,这里却是寒冷刺骨。除廉宠,其余人等内功皆不俗,勉强可支。廉宠虽然身子骨也算强健,可毕竟凡胎肉骨,开始时尚能坚持,渐渐便有些不支,她独自咬牙苦撑,不流露丝毫软弱。
这里一片白色,难辨东西。亏得猊下心思缜密,在透明晶莹地板上察觉隐隐纹路,竟也是奇门遁甲之术,较之前的复杂了不少。在猊下带领下,众人虽未误闯凶门,却被困其间循环往复不得出,又这么耽搁了两个时辰,纪章总算察觉廉宠有些不对劲儿。手搭上她肩膀,冰冷碜人,急忙停下扣住她脉搏,徐徐渡气。
猊下让廉宠打坐,临时授予她简单内功心法口诀,注于心,调于鼻,命三名陵卫继续探路,不多时,陵九复命,道前方发现石垣水池。
当下由陵九带路,来到一片破败宫殿。越是靠近这片区域,脚下冰片越薄,远远眺望,被尖冰包裹隐约可辨的石拱残柱直插入顶,中央水波碧蓝,浮冰碎裂,蔚为壮观。
“真是奇了,此地天寒地冻,水潭却不结冰。”身后两人惊叹。
纪章运起轻功,脚踩浮冰,水上掠行,至于当央石拱底下时一记纵飞,攀附其上,复俯首查看,须臾,自腰间摸出一枚十字镖直射水底,然后空中翻转落于冰上,飞身掠入人群:
“刚才陵九算过,此乃生门方位无疑,路恐怕在水底,吾欲一探。”
猊下神色凝重:“四明神殿封印的是上古四位自然神,如此违背常理出现水池……恐与水神焭有关,不可冒失。十一尤擅水性,不若让他先行探路。”
纪章点头侧身让过,猊下身后碧色祭袍男子出列,运功护体,又施避水诀,潜入水池。众人等了一盏茶时间,渐渐有些沉不住气,猊下正要让陵十也潜水探查时,脚底突然传来响动,地面振颤,廉宠此刻反应最快,大呼一声:“退!”便头也不回向外围跑去。刚散开,之前站立的地方便应声碎裂塌陷。
众人皆面色大变,廉宠俊眉挑起,嘴唇紧抿,朗然开口:“我去看看。”
“娘娘凤体为贵,不可亲身犯险!”纪章立刻阻止,“臣愿前往。”
“尊主性命关系天下苍生安危,况且体质并不耐寒,不可冒险。卫尉大人自当周护身旁,陵二,你且与老朽走一遭。”
“师兄,不若让吾等先去……”猊下这一开口,陆续又有几人请命。
廉宠叹口气,无奈道:“都别争了,大家来的蹊跷,回去的路没了,这么耗下去,不是被冻死也是饿死。”她一边说一边自靴中拔出匕首,削去长衫下摆,以腰带扎紧,尽量不让衣物牵绊手脚,“干脆一起走,相互有个照应。”
猊下与纪章见她意志坚决,不再多言,立即行动。
甫下水,潜了约莫三人高,廉宠便察觉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当年她赶到白鲨军舰,遇上海啸被卷进漩涡,坠入海底神殿,似乎在海水中见过同样的立柱,唯一不同的是,这个世界的神殿与她所见过的神殿,是完全相反的!
这种感觉在水上的时候不是很明显,可在水中,这个可以自由上下颠倒的空间,她立刻就察觉了。当时她感觉是从一座巨大的方形神殿的顶部跌落,穿过一片破裂的地板,最后落在了剑坛里;可现在明显是剑坛在上。
廉宠深藏心底奇异诡谲的感受,提高警惕。
又下潜约莫三人高的距离,她明显感觉水温上升,有一股水流往着底下而去,看来的确不是死水,而与其它地方相通。
她穿越时空这事情虽然蹊跷,但若说什么妖魔鬼怪,她倒真没遇到过几个。玄算、猊下他们可以把所谓炤帝龙舞的创世神话说得头头是道,玄乎其玄,到她这里,还是不愿意放弃相信科学。
穿越,可以用平行空间解释;转世,可以用巧合形容;至于什么四神,依她来看,很可能这里曾经是个火山口,火山爆发后地形下陷为山谷,附近有邛江,又处在祈华山峡谷,若说再加上个什么地下水腐蚀导致地面下陷,泥石流灾害,山谷风风化等等见鬼的情况,这不就是火、水、山、风么?
顺水流而下,水压越来越高,视线也越来越黑,廉宠已经有些憋不住气,扭头看看众人,表情都比她“安详”,她不甘示弱,反正现在吊着这口气回也回不去了,不如卯足劲儿往前,她向来福大命大,断不会死得这么愚蠢。
潜至大殿底下,水流愈急,一具尸体忽而迎面荡来,廉宠身后的陵七急忙上前抱住,赫然便是陵十一。
纪章立刻往前探去,发现一股急流汹涌澎湃地涌入半扇门大的巨洞中,他蹬腿前滑,头伸入洞中,突觉迎面重压,立刻拔剑顶住,就势猛退。
廉宠此时亦察觉危险,奈何溺水之感越来越严重,颇有些力不从心,心底暗骂这古人都是神仙,内功这种东西跟氧气罩似地,除了她谁都没事。头晕目眩之感已经非常严重,眼瞅着纪章那里恐怕出事了,再顾不得其他,抓住身旁白衣男子,也不知是陵几,猛地咬住他嘴唇,自他口中狠狠吸了口气,便头也不回如梭子般赶到纪章身旁,看见水泡逆流,一条似鱼非鱼,似龙非龙的庞然大物张着血盆巨口,牙尖齿硬,尾似鹞鹰,怒目圆睁。
廉宠隐约觉得这怪物有些眼熟,不知哪里见到过,见纪章拔剑死死抵住怪物牙齿,遂拧身拔出靴子里的匕首猛打个窜子游到怪物身侧,迅速贴身,就着它挣扎的猛力将身体甩到鱼身背脊,双腿夹紧,拼尽全身力气一刀扎入鱼背。
甫入刀身,她立刻察觉异样。她这把匕首是举世罕见削铁如泥的宝物,平日里垂直放开,可以直插入大理石地板,可如今一刀插下去的手感明显不对,磕磕绊绊,无法顺利下拉。她心底计量,为了验证猜测,发狠将匕首拔出,再就着原来的裂隙深深插入,爆起全身肌肉刀柄一掰,拉做横切面,深深把那缝隙拗开个洞,里面密闭的空间被突然打开,水泡汨汨,廉宠定睛一看,里面果然是无法辨识的材料制作的齿轮!
扫眼前方,猊下已经赶上,与纪章并肩苦斗,其形狼狈。
说时迟,那时快,廉宠一手握紧匕首撑着那破口,一手举起殇月龙牙,连着刀鞘往里捣去,掏心挖肺,狠辣异常。
如此猛烈的“抽筋拔皮”,不消片刻,那怪兽便渐渐停歇,不再动弹。
此时廉宠已经几乎窒息,头晕目眩,松开钳制,使出吃奶的力气顺着水流钻入那半开的巨洞中。后面诸人急忙随上,过洞后拼命上浮,待出得水面,却见廉宠一半身子趴在岸上,一半身子淹在水里,不停呕水。
“娘娘,你没事吧?”纪章急忙游到她身边,将她抱坐岸上,拉开距离,轻轻拍背,眼底难以掩饰的佩服震惊。
“尊主竟然仅凭一人之力,杀了螭吻!”刚刚被她占了便宜的白衣陵卫面色更加惊服。
廉宠来不及接受众人的赞美,兀自咳得死去活来,好不容易停歇下来,她使劲摸摸嘴,冲着那白衣男人道:“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吃问?”
猊下上前一步,一边把着廉宠脉搏,一边肃然道:“龙生九子,此子名螭吻。古语言‘海中有鱼虬,尾似鸱,激浪即降雨,遂作其像于尾,以厌火祥’。”
猊下这么一说,廉宠才想起皇宫宫殿的殿角、殿脊、屋顶上经常都有这怪物的雕像,难怪她觉得眼熟。
“想不到此地竟然有如此神物镇守。”纪章低喃,俊眉紧蹙,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毛个神物!”廉宠终于彻底缓过气来,“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