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宠-匪满
“毛个神物!”廉宠终于彻底缓过气来,“这他妈是个机械怪物,外面不知什么木头硬死个人,做得挺逼真的,防水,里面有机关。”
众人瞠目结舌看着她,却见她拧着衣服站了起来继续道:“这玄算果然不愧是穿的!”
环视大家仿佛听天书般看着她,她无奈摇头,见此处被黄紫色泥土掩盖,不如之前空旷,反而处处断壁残垣,仿佛是个庞大的宫殿聚群,一半埋进了土里。
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泥痕,瞳孔微缩,视线一路收回,上前几步缓缓蹲身,以手比划片刻,复起身道:“看足迹的湿润程度,先前进来的人应该上岸不久,大家千万小心。”
熟料廉宠话音刚落,一阵地动山摇,泥尘哗哗坠落如细雨,众人皆惊,稳住身形,对视一眼,却见廉宠已经提刀向深处赶去。
迅速穿越一道依稀可辨的宫廷长廊,渐渐有粗壮的树木根须自上垂下如帘。廉宠跑在最前头,忽然察觉一股力量劈头盖脸而来,条件反射抓住树根,猛然荡开,攀附廊顶,定睛一看,一物扑出刹住,龙身豺首,面露凶光,一柄宝剑穿口而过,而它左右前爪各按着一具尸体的上、下□,极其血腥。
有了先前的见闻,廉宠一眼便认出这是刀柄剑鞘上最常见的雕饰神兽——睚眦。
睚眦巨哮一声,前掌击地,扬起飞尘,宫殿撼动。
廉宠欲如法炮制,手臂发力,晃动树根,借势一个飞跃,空中连翻两圈,正要扑上怪兽背脊,却觉寒光一闪,睚眦如剑刃龙爆起一脊柱的刃刀,饶是廉宠反映远迅于常人,凭空硬转身子,斜开一旁,银丝激射,缠住树根,飞跃另一旁稳住身形。
虽为机关术,却似有活体的情感般,睚眦后爪压地,前爪凌起,拉长身躯仰天长嘶,再落地时,轰轰两声,竟然将两只巨大前爪化作巨大的斧刃,把地板生生劈开两道裂缝,直达纪章脚下。
猊下身旁青色祭服男子飞身使出一套游龙剑法,铿铿锵锵,如击金石,根本伤不得睚眦半毫。见此,又有五名陵卫出列,把睚眦团团围住,形成合击之势,展开了一番恶斗。
这里地势狭长,睚眦几乎能堵住去处,众人施展不开拳脚,敌人又刀枪不入,蛮力惊人,碰着搁着,不是被击飞就是被刀剑环绕,险峻丛生,才十个回合,己方已有两人负伤,很快陷入苦战。
廉宠见陵卫身法功夫并不逊于纪章,猊下更远在之上,却讨不了半分便宜,知道不可与其硬拼,眼珠急转,朝纪章打了个手势,纪章飞扑到她身边,与她一道迅速攀附树根,爬上穹顶,居高临下,又挥手示意猊下。
猊下得令,率陵卫急往后退出长廊,睚眦果不肯追,复调头冲着顶上的廉宠一个猛冲。
廉宠等的就是他自投罗网,自利刃下滑开,左突右窜,睚眦屡扑不住,撞击越狠,大约第六次扑向廉宠时,她一个下滑,把树根狠狠一扯,与纪章一左一右拉出简陋的网,睚眦便自己深深撞入网里,他二人趁机飞快钻入长廊尽头拱门。
睚眦激烈挣扎,引得泥沙滚滚,猊下见状,带着余下八名陵卫,亦飞速通过长廊。
不及理睬背后的咆哮滚滚与震天巨响,一行人一路狂奔,廉宠当先,在断石上连跳长跨,忽而一个急刹,身形不稳悬在半空,被纪章扯回去前,眼角瞄到适才所见——深不见底黑咕隆咚,隐约感到热浪滚滚自下扑来,连空气的流动都被其焚烧着,众人尚不及商议对策,却闻破空之声,对面闪烁过一道光芒,接着雷霆滚滚,不多时,若虎豹之吼,又一物扑至,落于廉宠身旁,浑身光芒如火焰燃烧,狮头龙甲,威风凛凛。
穷汗漫之大荒,当昆仑之南轴,铄精刚之猛气,产灵猊之兽族。
“狻猊。”纪章低呼一声,与廉宠向后退去,孰料身后巨响又起,众人回头一看,面色皆变,那睚眦巨兽已经挣脱束缚追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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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炤国未来的花骨朵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楚怜与南宫樇便相约往御花园小酌。
琴奏舞动好酒香,颜羞花放美人笑。
宫里素知秦王好色,当即安排伶人舞姬唱弹作陪,唱曲的是一名伶,已近三十来岁,虽然风韵犹存不逊于青春女子,但在宫中亦数罕见,只是逆龙帝唯爱听她唱曲,便一直留在宫中。太监一番介绍,楚怜也来了兴趣,询问她所擅长,便点了首《上云乐》,歌曰:
金天之西,白日所没。康老胡雏,生彼月窟。巉岩容仪,戍削风骨。碧玉炅炅双目瞳,黄金拳拳两鬓红。华盖垂下睫,嵩岳临上唇。不睹诡谲貌,岂知造化神。
……
跪双膝,立两肘,散花指天举素手。拜龙颜,献圣寿。北斗戾,南山摧,天子九九八十一万岁,长倾万岁杯。
楚怜持杯,随歌摇摆,曲罢邪魅一笑,饮下满杯:“京城真是个好地方,歌舞升平,好个万岁杯!”
南宫樇闻言面色微黯,沉默片刻,轻声道:“近来沧北之事,樇素有耳闻……”
“楒旻。”楚怜打断他,“现在你是朝廷的主心骨,万勿受谣言影响,我此番回京,恐呆不长久。”
楒旻肃然看着他,以往秦王宇文烨名声在外,他初见时只觉见面不如闻名,相处久后才知道此人脾性,表面里吊儿郎当玩世不恭,实则心思缜密城府深厚,平常嘻嘻哈哈,但若认真时,那必是大事。
“白兼溪一代,情况远比朝廷所知糟糕,现在廉毅将军起兵进驻金门关,我必须尽快回去,否则恐怕后院起火。此番回京,一来看看焕儿,二来我准备调拨云州军前进驻旧沧,三来……”他顿了顿,神色凝重,“丹空墨……失踪了。”
“你是说……姚墨?”南宫樇豁然起身,“何来失踪一说?”
楚怜一手抚杯,一手掐住下巴,冷眸道:“他一直在云州,与顺宁、公孙仙秘密书信来往,是西覃在炤国的一个重要情报站,所以我按兵不动,秘密监视。此事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这么多年来,他也不曾发觉,可四天前我路过云州,才得知他在我抵达前一晚突然失踪,下落不明。”
南宫樇面色煞白。
若说情报工作,廉宠是师父,秦王便是老祖宗。能在秦王眼皮底下失踪,不管是丹空墨自己跑的,还是有人掳走,送走,都绝对是不可想象的!
“把焕儿一个人留在京城,我实在不能放心。可带着去白兼溪,更加危险。”楚怜蹙眉,“我已经给廉宠写信,让她尽快回京。公孙仙与凌夔已被我软禁,你尽快调动归庙的势力,调查丹空墨下落,让人去云苜山押下李颦儿,此非常时期,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
“凌夔……他不是对你忠心耿耿……”南宫樇愕然。
楚怜沉脸,露出一丝凄然:“国仇家恨,怎能掉以轻心……若心存侥幸,害的终是至亲至爱之人……”
南宫樇看着眼前俊美如神,妩媚如妖的男人,突然觉得他与那个男人如此相似……一样的,让人看不透……
百足之虫
猊下带着陵卫断后,纪章护着廉宠亡命奔逃。前路乱石横山,暗藏无底黑洞,空中热浪翻涌,隐约鬼火闪烁,煞是碜人。
借银丝,由纪章助力,众人飞掠过一段险象环生的断柱,慌不择路钻入巨大拱洞,孰料甫转过弯去,便看见地上一堆尸首,四分五裂,或余半身,鲜血涂漆,甚为可怖,四周墙上地上布满剑印爪痕,显然刚经历过激烈的搏杀。
光是一头睚眦、一头狻猊已经让他们够呛了,难道前面又有怪物?
念头刚闪过,沉闷的响动便自远方传来,缓慢,一步一震,廉宠一行十一人背靠背形成环形,严阵以待。
那一瞬间,众人仿佛经历了一辈子那么长。
时间凝滞,廉宠的方向向着后路,突然被身后的猊下碰撞,她扭头一看,在拱洞尽头,一个比睚眦、狻猊加起来还大的怪物,有首无身,虎齿人爪,眼在腋下,身多毛,庞然巨口鲜血淋漓!它缓缓堵住洞口,深深呼吸,一声咆哮,带着腥臭的狂风袭来,吹得众人连连后退。
钩吾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铜。有兽焉,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鸮,是食人。
“饕……饕餮!”红色祭服的陵七发出惊恐的叫声。
“硄!”
又是一声金石巨响,睚眦的斧刃猛切入地,堵住了另一边的出口。
“TNND,谁没事搞这么多怪兽出来啊!”廉宠唾骂一声,大脑飞速转动,眼睛四下扫射,想要找出任何一丝可以利用的地形。
“此诸多神兽,恐乃幽帝召唤于此,防止外人侵入破解封印的。”猊下话音刚落,一直隐藏在睚眦身后的狻猊陡然扑出,如闪电般出现在众人顶头,狂狮怒吼,撕人心魄!
廉宠最快滚出,甫抬眼,却感一团金光耀眼,勉强睁开辨认,竟是猊下!
一改那孱弱佝偻身躯,猊下身上披挂的玄色祭袍上衫化作飞灰,仅余下袍鼓鼓,浑身肌肉虬结如树根,团团隆起,蕴含着强烈的难以言喻的惊人力量,他双手高举鬼头杖,身边十步开外的半球形区域形成一团金罩,罩面金色卦形纹路流动,硬生生把狻猊的攻击抵在半空。
他身后陵卫见状,立刻运起阵发,各居宫位,一并拿出武器,定住那团金罩,而罩面的卦行光纹越来越多,越来越亮。
“有这样的神功护体……干嘛不早点使出来……”廉宠狼狈地蹭到纪章身边,低声抱怨。
狻猊拼命地撞击结界,睚眦亦挥动大斧破天裂地而来,陵卫们苦苦支撑的金罩被击出强烈的光芒,空气扭转,波光撼撼。
廉宠知道这都是古代机器怪兽,活人跟他们耗力气不是跟鸡蛋碰石头一样,绝非长久之计,撇眼看见右边饕餮张着血盆大口缓缓靠近,心下一横,一个起身,不待纪章反映,冲出了金罩,顺手捡起地上石头子狠狠砸向睚眦。
果然,睚眦看见快速移动的活物,立刻朝着廉宠狂追,廉宠则不要命地加速直冲向饕餮的嘴巴。
“娘娘!”事情来得太突然,纪章心都要蹦出喉咙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呼,廉宠已经冲到了饕餮面前,而背后与睚眦的狂斧仅差以毫厘。
然后,银光乍起——
一道娇小的身影如蛟龙出洞,凌空翻腾,双脚飞踩,劈腿越过了饕餮头顶。而不及刹车的睚眦,浑身剑刃四张的钢铁刺猬,便一头撞进了饕餮血肉模糊的大嘴巴里。
“食”人如麻的饕餮,当即成了一堆废料。
就在这时,放弃攻击猊下等人的狻猊也飞扑到廉宠跟前,却见她一个后空翻,跨坐狻猊背脊,拔出殇月龙牙刹那间猛挥数十剑,看得诸人眼花缭乱。
其力道之猛,连刀枪不入坚如铜铁的狻猊背部也出现了隐约的划痕。廉宠一气呵成,见找不到狻猊的软肋,丝毫不停留地放弃,在狻猊第二次翻滚欲甩她下来时,迅速扑至墙壁,匕首插入,反手下拉落地,头也不回边跑边喊:“走!”
纪章不止一次见过廉宠动手,可每次都会被震慑住。毫无章法,层出不穷的变招,说打就打说跑就跑的可怕行动力,敢于化天地万物为辅,还有每次出手的刁钻狠辣,总让他忘记她是个女人,而是
——人间凶器。
众人迅速跟上,纪章瞄到猊下,见这老者目瞪口呆盯着前面奔跑的廉宠,突然走神想:若论功夫,廉宠绝非他的对手,可如果不要命地相互搏杀,最后能活下来的……极可能是她……
廉宠领头往来路奔去,很快又来到那段断壁连环的地方。
“你们找地方躲起来!这些傻机器发现不了你们!”她一个猛跃跨过深渊落入巴掌大的立柱,蹲身转后,直面对着赶过来的狻猊。
“散。”经刚才一役,猊下对廉宠的能力再无任何怀疑,当即率领众人运起轻功,分头潜藏于石缝中。
众人尚未散干净,从另一条路突然扑出一物,寒光起,骨肉撕裂,陵七已经被削作两断,却是刚自饕餮嘴巴里挣扎出来,已经被折断脊柱、脑上刃片的睚眦。
“该死!”廉宠咒骂一声,眼见狻猊已经朝她扑来,立刻跳向另一根立柱,故意放满速度,让狻猊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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