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宠-匪满
另一个,简直太有先见之明了,早早赤膊上阵。
每到极度恶劣的环境下,廉宠的阿Q精神便开始发作,东瞅瞅西看看,开始偷偷解自己腰带,顺利敞开了外袍,走起路来飘飘荡荡,像披着古装版风衣演大上海似地。见大家都很镇定,她又默默脱掉了外套,绑在腰间;再走了会儿,她拧开里衣纽扣,露出白皙的玉项,却发现不知何时,所有陵卫都奔到了猊下前面,独留她一人在后。
廉宠见此不得不放弃了穿肚兜上阵的打算,老老实实跟在猊下背后,蔫头耷脑道:“大师,我们会不会半路脱水死掉啊……”
众人当中,只有猊下面目干爽,由此可见内功深厚,他放慢步子,淡声道:“若老朽没有猜错,此处应有托渡之物,已被月坞诸人启用,我们只有沿着这条路走,别无他法。”
廉宠一愣,急道:“我的大师呢,你怎么不早说?就算这不是死路,等我们跑过去也差不多奄奄一息了,哪里来得及阻止他们解除封印啊!”
“大师……可是想起了那个传说。”纪章不知何时也落到最后,缓缓走在廉宠前面。
猊下沉吟点头。
“什……什么传说啊?”你们的传说也太多了吧!廉宠以手叶不停扇动,一副要死不活模样。
猊下微笑看过她一眼,和声道:“尊主不若按老朽向前所授心法调气运息,或许能好点儿。”
“哦。”廉宠敷衍道,她早就试过,有用还能像现在这样么,反正聊胜于无,死马当活马医,不过看来她的确没有练内功什么的天份和耐性,“到底什么传说。”
纪章没有正面理财他,冷眸远望,出神道:
“曼沙珠华,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彼岸花?”廉宠脱口而出。
“尊主也知此黄泉花?”猊下接口询问。
靠,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在现代都快被炒烂的东西,歌也唱了,小说也写了,电影也拍了,估计电视剧都有了。
“你们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半截半截地,急死个人了。”廉宠有些跳脚,“这跟彼岸花又有什么关系?”
纪章望了她一眼,平静道:“花叶永不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你还想不起来?”
廉宠一怔,嘴歪了歪,吐出四个字:“……幽帝……青鸳……?”
“尊主可曾听说过火照之路。”
火照之路,冥界三途河边,指引向忘川彼岸的血色繁花之路。如火、如荼,无情、无义。
“你看这里,像不像传说中的火照之路。”
廉宠举目望去,焦红的岩石绽放着妖异得近乎于黑夜的浓艳,纹理如龙爪,凝目细察,又仿佛一只只在向天堂祈祷的手掌,密密麻麻相连,如地毯般铺展向远处。
猊下轻声道:“先前老朽原以为这里出现的神兽,乃幽帝召唤而出镇守皇陵抵御外侵的神物,可风羿昊凭借玄算秘图一路畅行无阻,深知各种机秒,老朽才反思,此处种种玄机,恐怕出自玄算之手……既然月坞能在玄算指引下横渡火海,那么我们或许能寻找到帝幽的指引……再见到这火照之路,心底便隐约有了这样的想法。”
廉宠闻言嘴角抽搐,满脸黑线……这算什么逻辑阿?好像不是很靠谱……她能不能现在回头,或者,或者趁还没热死前能跑多远跑多远……
“而且,适才老朽在这段路桥上,见着了蚣蝮。”
纪章点头:“晚生也见着了,蚣蝮伴水而居,或可称此火海为黄泉。”
蚣蝮,似龙非龙,似虾非虾,性好水,故立于桥柱。
廉宠顿了顿,无语望天挠了挠头。凭一个她都没看见的蚣蝮,就硬说岩浆是黄泉……为啥她觉得这事儿越来越不靠谱了?
而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曼沙珠华是把灵魂指引向幽冥地狱的,那按他们的逻辑分析,她们这就是在——走向地狱!
简称,找死。
“我说,我们要不要再商量一下…………………………”廉宠越想越不对劲儿,两步上前拖住猊下,话到一半,却长大了嘴,手指向前,目瞪口呆望着远处。
众人顺眼望去,皆触目惊心,无可名状。
仿佛兮天际云端,一朵朵绽放着妖红如血无根无叶之莲,龙须十二环之,相须而生,实不连,漫漫嫣红如地毯铺天盖地,直入眼帘!
一朵仿佛兮渐渐绽放于纪章手中,他失神小心翼翼合掌,却如烟云散去。
廉宠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瑰丽绝糜的奇景,眼睛都看直了,张着嘴一脸不可思议。
每一朵花动,绽放,似乎都感受得一清二楚,约摸半盏茶时间后,花团锦簇中,隐隐约约出现一名少女的身影,斜倚白虎,仰抚云髻,俯弄芳荣,靥铺七巧盈笑,美得如梦似幻,若忽往返,欲探难探!
众人皆不敢出声,早忘记身在何处,又过了会儿,那骑虎少女的影像渐渐消失,一名身着紫黑色金足龙纹纱袍,头戴白玉珠的男子负手出现于花海中,黛峰远扬,睛如寒星,肌若玉瓷,唇彩流脂。雍容雅步,绝胜其姿。宇文殇与之相比,少了一股雅致风情,楚怜与之相比,少了一种沉淀冷韵。
尤其是那眉间一粒朱砂痣,更衬得他丰神俊逸,不似凡人。
朱砂痣!!!这在炤历代帝王中绝无仅有,廉宠看过他的雕像,其他早忘光了,就记得这粒朱砂痣!帝幽,这家伙是帝幽!她心里呐喊着,依旧发不出音来。
突然,似乎察觉到廉宠的目光,帝幽缓缓回目,与她相对,淡淡一笑——刹那间含芳舞雪,花雨漫天。
动祭乱常曰幽。易神之班。
这样一个芳华倾世的男人,竟然就是那谥号为幽的暴君?!
这是海市蜃楼吗?
在这个与世隔绝之地,还保留着万年前,那对悲剧情侣的一抹残影?
佛说此经已,结跏趺坐,入于无量义处三昧,身心不动。是时乱坠天花,有四花,天雨曼陀罗华,摩诃曼陀罗华,曼珠沙华,摩诃曼殊沙华。而散佛上及诸大众。
彼岸花,指引向地狱。——此生挚爱的女子,口口声声,生死不相见。
然摩诃曼珠沙华,却是天堂之花。
帝幽,此情此景,可是你的天堂……
心脏突然裂开条口子,被人一刀一刀地割着,一刀,一刀,不知要割到何时是尽头。
莫名地,一滴晶莹泪珠,自廉宠眼眶滑落。
她不再看那景致,闭眼扭头,英秀眉宇流露前所未有的坚毅。
去你妈的花花草草,宝贝,你等着,姐姐我马上就从这鬼地方出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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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岭前城失陷!”
逆龙十年七月十五日清晨,急报入帐。
“怎么可能?”虞寰按剑而起,迅速接过军报呈上,宇文殇面色不改,简单扫了两眼,泰然自若道:“刘峰既已退守泠州,令他与李望明夜火袭岭前敌军,泠州城中军民携物资趁机撤往湖心岛。”
“皇上,您要弃城?”虞寰不可思议道,“南银鼎湖四镇与离台隔湖相聚,以扼咽喉,怎可轻易言弃?”
宇文殇瞥过他一眼,沉默地将军报递给他。虞寰接过迅速阅览,面色越来越沉重,合卷抬目凝视冷酷平静的君王。
数年前炤国成功截获西覃的部署军报后已经成功在西覃大军中顺利安插了密探,因此早得知敌人在秘密赶造一种五牙楼船,上设六个拍杆,射程远超当世,获悉此密信后,南宫族人便不日不夜地研究对策,按照密探送回来的关于五牙楼船拍杆的各种资料如法炮制,又加以改造,早在半年前已经在南银鼎湖诸镇设置了相应的防御工事,孰料岭前战役,召景只带来了两艘五牙楼船,据岸投火石,岭前城根本反击不到,刘峰情急之下派战舰出水门上江,遭敌军奇袭围剿,九死一生,拼去半条命才把这重大军情传了回来。
“想不到西覃竟然有如此能人,连南宫族人的工艺都不及?!”虞寰不禁背脊发凉。
“不以为奇,南宫祖先曾师学于玄算,而秦明月是正宗的玄算传人。我军以火药、攻器纵横沙场多年,此番恐怕真的棋逢对手了。”宇文殇以指扣案,面色如常,大掌覆于地图上的银鼎湖,淡然道:“银鼎湖以南毕竟受卫商山阻隔,必须攻下湖心岛后才能继续西进,以敌我目前的水军力量,强守四城,不如退守湖心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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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向晚,银鼎湖上,皎月如日。
宇文殇入水寨,登大船,左右侍御者数百人,皆荷戈执戟,左右虞寰、纪镇虎两员大将作陪。但见楼船林立,岿如堡垒,艨冲车船,排合水上,旗帜号带,皆有次序。纪震虎在一旁为他细细讲解后,请帝王登将台,观看调练。
至夜,宇文殇并不多做停留,令纪震虎谨守湖心岛,带虞寰乘舟返回离台。
登岸之际,君臣二人独自在前,低声交谈。
“酉轩,朕见你今日格外沉默,有何想法?”宇文殇负手冷目道。
虞寰顿了顿:“臣怕陛下骂臣狂妄。”
宇文殇一哂,轻松道:“朕想听听。”
“臣今日看了水军操练,反而不惧西覃。他们的楼船射程比我们长又如何,就算是我们楼船射程的两倍,三倍,想打着离台的大门,还是得上岸,只要一上岸,就凭水军那些个细胳膊细腿的家伙,还不被我的弟兄们揍得头破血流,满地找牙!有种他们就别上岸,一辈子在江上荡悠着吧!”
宇文殇摇头笑了笑,似不经意道:“你说得没错,要打天下,单靠水军是不行的。”
虞寰突然一愣,猛地看着宇文殇:“皇上,你该不会是想从金门关出兵直接打到西覃里去吧?”
凤目光华,宇文殇没有回答,继续迈步向前。
虞寰眯眼摸了摸头,突然咧嘴一笑,快步赶上他。
他就说嘛,当年带着几千人就敢跟溟鹰几十万大军叫板的疯子,怎么会成天缩头乌龟似地蹲在离台!
前方早有军马等候,虞寰跟着宇文殇翻身上马,驰返离台,却觉帝王速度忽缓,他好奇探头,顺着他的目光,却见不远处河边步道上,开着一片触目惊心的火红的花朵,形如龙爪,无叶。
“此花甚妖,名之为何?”宇文殇偏头问向一旁侍者。
那侍者立刻恭敬道:“禀告皇上,此花名独摇,只因形如游子环之,花繁不显叶,叶绿不生花,花叶不相见,民间又称此为离母。”
宇文殇闻言蹙了蹙眉,拍马向前,不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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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尽头,花飘幽。
海市蜃楼之后,一头似龙似虎,威风凛凛,肃穆正气的巨兽宛若从天而降,沿着火照之路一步步走来。
狴犴,又名宪章,形似虎,平生好讼,急公好义,能明辨。
蝴蝶效应
“见鬼了,风羿昊不是没走这条路么,怎么又跑出来机关兽?”廉宠一手抚剑,马步沉稳,摆出应战的架势,虎视眈眈盯着狴犴。
“嗷————————!”
狴犴将头一甩,仰天长啸,天地亦为之变色。嚎罢一跃而起,长身驱驰,悬浮于岩浆之上,猛扑而至,孰料到了廉宠面前,尽然前爪长倾,伸了个懒腰,俯下头来,“含情脉脉”地盯着廉宠。
“这……这什么情况?”廉宠用肩顶了顶一旁的猊下。
猊下愣了半晌,迟疑道:“它……似乎让你坐上去……”
“这……是青鸳的坐骑……”陵一嘀咕了声,表情古怪地看着廉宠。
“……”
第一,难道她真是青鸳转世,所以青鸳的坐骑认识她?
第二,就算她真是青鸳转世……这玩意是木兽不是灵兽,木头也能认人?!还是造这东西的某代玄算与青鸳同学有JQ?
总结:不靠谱啊不靠谱!
廉宠迟疑不决,与狴犴大眼瞪小眼,狴犴虎口一张,又伸了个懒腰,往廉宠身边靠了靠,四肢蜷缩,趴在了她面前。
管他的,反正不知道能不能走出去!廉宠举目环视,盘算了一下如果狴犴半路坠毁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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