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宠-匪满
这些日子宇文煞不来,她几乎都是裸/睡。跳下床手忙脚乱披上薄外套,如睡袍般胡乱捆好,这才去推那酒气熏天如一瘫烂泥的少年: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快起来快起来……宝贝……你醒醒!”
宇文煞不应声,反而踢掉靴子往翻向内侧。
适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廉宠立刻听出是张经阖,匆忙跑过去开门。
张经阖见廉宠装扮,嘴唇动了动,终究压下满腹礼仪道德的劝说,开口当前最重要之事:“廉姬,王爷可在?”
“在。”廉宠点点头,对自己的新称呼不及细想,“你来得正好,赶快把他给我抬到新房去。”
张经阖闻言而入,见了宇文煞模样,长叹口气道:“看王爷的样子,今晚恐怕要麻烦廉姬了。王妃那边,玉嬷嬷回禀过,说王爷王妃尚不可同房,因此王爷回自个儿房间去了。”
“那他去过新房吗?”廉宠问道,“王妃不会胡思乱想吧。”
张经阖点头道:“洞房已经去过了,廉姬不用担心。”
事实上,九王爷在婚宴喝得死去活来,还借口支开众人失踪,压根没去过洞房。可他不敢告知廉宠实情,否则以这位姑奶奶的性格,铁定立刻扛着王爷丢进新房,到时候事情更没法收场了。
“那好,这事你和玉嬷嬷一定得处理好。这小子太不让人省心了,你在这里照顾他吧。”廉宠一边说一边转入内间更衣。
张经阖吩咐人速速送来醒酒汤、漱盆和睡衣,一边伺候宇文煞,一边问道:“廉姬,您这是去哪里?”
“我出去避避风头。”廉宠穿好衣服转出来,拉开妆奁柜子,抓过一把银子揣入怀中,忽而想起什么:“你叫我什么?廉姬?”
张经阖顿了顿,恭敬道:“王爷吩咐过,以后必须如此称呼廉姬。”
廉姬?怪怪的,感觉像人小老婆。廉宠无所谓耸耸肩,他爱怎么着怎么着好了,“你照顾好他,我出去溜达溜达,这地方没发呆了。”
“什么……”什么叫这地方没法呆了?张经阖愣神,正欲开口,床上醉得稀里糊涂的宇文煞突然大吐特吐起来,这一分神,廉宠早不见踪迹。
泰阳城实行宵禁,这个点子上能去的,除了青楼就是赌坊。
廉宠刚出王府,便发现被人跟踪。这半年来这些苍蝇蚊子始终挥之不去。她放他们一马,他们倒变本加厉了。最近似乎换了个身手不错的,但今晚廉宠心情很烦躁。
人烦躁的时候还被狗仔队跟,那更是烦上加烦。
今天姑奶奶就会会你这个幕后黑手。
廉宠运起脚程,故意鬼鬼祟祟穿梭于大街小巷,路线怎么复杂怎么绕,最后翻墙出城,没入郊林中。
文鸢本是太子身边四大高手之首,尤善轻功,跟踪监视驾轻就熟。此番亲自出马,见廉宠行为诡异,以为终有收获,孰料越跟越觉得不对劲。
这女人绝对是训练有素,甚至可以说是大行家。听她脚步呼吸不像会轻功,但飞檐走壁动作十分敏捷流利,行踪时快时慢,飘忽不定,多有可疑之处,明显是故布疑阵偏偏又让人不得不挨个设防。
文鸢渐觉吃力,迫不得已发出暗号召集了一个小队合力追踪,好不容易跟到树林中,那女人便似凭空消失般。
文鸢心惊肉跳,不敢再打草惊蛇,遣散暗卫,在城中游荡半天,确定无人跟踪后匆匆赶回太子府禀告。
“看来老九迷这女人迷得不浅、。”
太子书房中,文鸢正将九王府之事向宇文烨一一禀告。
“孤让你们调查她的来历,可有结果?”
“启禀太子,依旧一无所获。按内务府的名单,她原本新湖城守廉沐芳之女。但廉沐芳一家早惨死匪徒之手,死无对证。后来廉毅说廉沐芳是他远房表弟,寻到廉宠,便收作义女。他一口咬定,属下以为,是九王爷与廉将军有意掩饰。”
“廉毅刚直,老九竟能获他青眼,本事不小。只是这女子何德何能,可请动廉毅为她掩饰。”太子两指轻轻敲击桌面,儒雅中透着一股寒气:“这女人到底有何目的,为什么接近九王……”
太子烨目光渐渐深邃,文鸢的身手他很清楚,出动一队人马也没跟上她,这女人实在太可怕了。猛然一惊:“她可曾发现你?”
文鸢思虑片刻,肯定道:“没有,她行动迅捷流畅,无丝毫耽搁怀疑的迹象。不过定然是追踪与反追踪的大行家。”
太子烨眸色深沉:“好,你加倍小心,继续监视她。若她对老九有不利,立刻出手!”
“诺!”
巍峨庄严的太子府房顶,一老神在在的纤细身影掠过,漆黑夜幕中两颗星辰闪烁狡黠光彩。
既然螳螂并无恶意,那么黄雀便放它一马。
那抹身影飘忽如鬼魅,消失在四季赌坊门口。
大婚风波'倒V'
日出东方,曜曜晨曦。
四季赌坊门口,青衣瘦小身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疲惫地向容明街挪去。
自侧门入,廉宠觉得有些不对劲,快到房门,方察觉:
人呢?
走了半天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这一大家子人到哪儿去了?
她东张西望往前府走去。就算倾巢出动,好歹守大门的还在吧。
正欲穿堂而过,却在正厅与商尘梓纨打了个照面。
小姑娘头戴金钗玉苏,身着花红锦服端坐主母之位,肤色白皙,柳叶眉樱桃口,浑身散发与年龄不符的端庄大气,果然是根深苗正的大家闺秀。
再看刚熬过通宵的自己,头发歪七倒八,双眼泡肿,面色蜡黄,穿得青了叭叽的……唉……丢人阿丢人。
廉宠冲她点头笑笑便要走人,一道“威严”的童声轻叱传入耳朵:
“跪下。”
阿?
廉宠刹住脚步回头,眼珠转过一圈,她在跟她说话?
“大胆,王妃让你跪下,还不速速跪下。”立在商尘梓纨身旁嬷嬷打扮的中年妇女上前一步,冲廉宠横眉怒目。
廉宠嘴角抽搐,一时不知做何反应。
那嬷嬷见廉宠如此狂妄,立刻上前,袖风大起,便要掌掴眼前这名贱妾。
廉宠扭头微偏,嬷嬷满是皱纹略显肥肿的巴掌掠过发稍。她略蹙眉,不想在此与商尘梓纨起了冲突,转身便走。
“你果然侍宠而骄!”稚嫩声音瞬间高了好几度,“拦下她!”
言罢大堂的侍卫一拥而上堵住了廉宠去路。那群侍卫中,大部分面生的,少数认识的。几个老面孔窘迫歉然地向廉宠投去一个眼神。
无论九王爷多么宠爱这位小妾,商尘梓纨毕竟是王妃,背后是整个商尘家族与皇帝,他们到底该听谁的,显而易见。
廉宠头疼地扫过眼前侍卫,难道这是要她和一个十岁的小孩大干一场?
哭笑不得转身面对她,廉宠双手一摊:“你想怎么样?”
“本王妃想怎么样?”商尘梓纨即使发怒,也语气中和,高雅典约。若这是个二十岁以上的妇人,廉宠会赞她有修养有气质,但这……这十岁大的黄毛丫头,端着张都没长开的娃娃脸,怎么看怎么不伦不类。古代的小孩都这么早熟吗?!想想小时候的张经阖多可爱啊,哪像宇文煞和这丫头,一个比一个精。
待得商尘梓纨下句话出口,廉宠更加瞠目结舌。
“冒犯主母,是为不顺;夜不归宿,是为淫;嘴利而行乖狂,不服惩戒,以上种种,本王妃今日便可代王爷将你逐出家门!”
乖乖……
“把她拿下,如此伤风败俗之人,我堂堂王府岂能相容。”
小姑娘真厉害……
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廉宠右肩一沉躲过侍卫的“魔爪”,身子猛蹲。侍卫们只觉双眼一花,那围在当间的女人已如瞬间移动般到了大堂门口。
“姐姐!”
一声颤抖响亮的呼唤忽而自大门传来。
廉宠猛冲的身子没来得及刹车便结结实实撞入冰冷怀抱。
宇文煞死死抱着她,手掌又狠又急在她背上猛抓,气息不稳,浑身颤抖。
What happen!
身后商尘梓纨脸色青白在众人簇拥下走出堂门,前方张经阖带着一众侍卫气喘吁吁地出现。两方人马汇集,她被根幼苗熊抱当中,这场景真的……
好诡异!
“放开我。”廉宠悄声在宇文煞耳畔低呼,“这样子多难看啊……听话,你快搞定你家媳妇……唔——”
带着尚未散去酒气的温热含住了她微微干燥的唇瓣。少年不管不顾地将她往怀里拽着,湿润的舌如灵蛇般滑入她因惊讶而微张檀口,她的脸触碰到少年冰冷肌肤,感觉一片潮湿。
他哭了?
“怎么了这是?”此刻她也不顾大庭广众下,用力扯开他。果然,面色苍白,血红双眼紧紧盯着她,脸颊泪痕密布。
张经阖总算跑到,气喘如牛道:
“王爷,半夜醒来,见您不在,就问奴才……奴才如实禀告,王爷便召集除王妃清梓楼外全府家丁去找您……”
话音未落,一个紫色身影又带着大批人马匆匆现身。
“太子烨?”廉宠不敢置信。抓着宇文煞双臂的手一时忘了放开,他便借势又抱住了她。孰料他的头刚靠到她肩膀,便失去重心般向下坠去。众人惊呼一声,将他扶直。太子也奔到了面前。
宇文煞偏了偏,头脚虚浮,勉力站稳,一副要昏不昏的样子,手却将廉宠拽得死死的。
“怎么了?”廉宠见状再也顾不得其他,将他手绕过自己脖子,用肩膀顶起腋窝,一手揽腰道:“先回房躺着。”
王府一片人仰马翻,廉宠扶着宇文煞向较近的崇文楼——宇文煞寝房走去。
走不了几步,他身子直往下滑,廉宠二话不说便要弯腰抱起他,孰料宇文煞明明神志模糊,却像头强驴似地不要廉宠抱。太子烨见状一步上前,学廉宠样子支起他左边身躯,两人一左一右将宇文煞夹了起来。
好不容易将他扔到床上,这小子一碰到床板便弹了起来扑到廉宠身上,死活不肯放手,更别说乖乖休息了。
“你给我躺下来!”廉宠怒声斥道,与宇文煞纠在一起。
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不让她挣脱,廉宠无奈,只得一手环腰,下盘用力,一把将他抱提起来,跌跌撞撞一块儿向床上压去。
到了床上,宇文煞猛地翻身压在她身上,廉宠狼狈地半坐而起,一手要按制这发狂的小子,一手向后支撑自己,又闹腾了半天,她再也顾不得多少双目光在床前环视,猛然一个侧身,大腿抬起,双腿狠狠夹紧宇文煞,生生固定在床上,再一手定住他不停摇晃的脑袋,好言道:
“乖,你好好休息,我就这样陪着你,我保证……你乖……宝贝乖!”
廉宠百般哄慰,指天赌咒发誓说她会一直这样陪着他,又是拍背又是唱歌,宇文煞才渐渐消停下去,昏然入睡。
睡是睡了,却跟条八爪鱼似地缠在她身上。一番厮扭下,廉宠本来就散乱的发丝更像个鸡窝,衣服皱巴巴,满脸无奈看着太子烨与张经阖。
“他到底怎么了?”
她不过就去参与了一下赌博,怎么回来就发生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张经阖看着太子烨,见对方微微点头,才转身对廉宠道:
“王爷以为您走了,发疯般搜人,惊动了京都尹,太子得知后将此事压了下来,并且带着城卫与太子府家将一起找您。”
廉宠愕然,这小子太能翻天了。
“太子,这次真是麻烦你了。”这个太子烨长相和楚怜一样不说,对宇文煞也算够兄弟了,廉宠对他好感陡增,代宇文煞向他送上抱歉一笑。
“此乃本分之事,可要传唤御医?”
“也好。估计是酒喝多了,没睡好,又在外面受了凉。”廉宠摸了摸宇文煞的额头,微烫,看来发了低烧,“只是我们这样子,如果被外人看去……”
“放心,孤会派亲信之人过来,九弟还劳烦弟妹多多照顾。”太子烨沉静如水的面孔闪过一丝精光。
“那再好不过。还有王妃那里……”
“梓纨是聪明人,这种家事,她断不会向外人语。”
廉宠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先谢过太子。改日再登门道歉。”
“都是自家人,务须如此客气,你们也累了,好好歇息,孤先行一步。”
廉宠微仰身子致意,“张经阖,送一下太子。”
“诺。”
第二日清晨,宇文煞人未醒,先双手猛合,发觉温暖填满怀抱,方缓缓睁开双眼,入目是廉宠略显肮脏疲倦不堪的睡颜。
凤目扑簌,俊脸缓缓靠近,轻轻舔吻着她干燥开裂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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