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宠-匪满
望着窗外暴雨如注,她脑子里只有两个字:
缘分?
她和这个世界有什么缘分?若说有缘,那她穿来穿去都在他身边,难道他就是她的缘分?
这算个什么事,就为了个缘分,就让她天生自带时空机,还是劣质品,不带操控的!
一阵心烦,她推门倚柱。
这该死的雨哪叫做雨阿,根本是老天爷在倒水。不过,似乎她再次来到这个世界后,这还是第一次下暴雨。
暴雨……一个激灵,廉宠浑身僵直。
对呀,她第一次莫名其妙来到这世界,就是暴雨天!在皇宫大殿消失,也是暴雨天!这次穿越,还是暴雨天!仔细想想,那晚宿醉醒来后出门,街道如洗,明显晚上下过暴雨。她两次穿越,两个世界都是同时暴雨!
暴雨暴雨暴雨暴雨暴雨暴雨暴雨暴雨暴雨暴雨暴雨暴雨暴雨暴雨暴雨暴雨暴雨暴雨暴雨暴雨!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key!
其实宇文煞早发现她无论出现消失都是在暴雨天。
所以,当下午空气沉闷,黑云低压,山雨欲来风满楼时,他已经策马向她奔去。
暴雨如注,山路崎岖,他一路跌跌撞撞,好几次落马滚地,却浑然不觉一味前冲,当他透过雨幕看见她站在破庙门口痴望天空,身体若隐若现时,立刻疯魔般飞掠至她身边。
熟悉的……香熏味道……
廉宠思绪模糊,感觉四肢失去控制,渐渐将与潮湿的空气混合弥漫开。
忽而一道身影撕破漆黑雨幕狂冲而至。
她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满身泥泞,衣服破损,裸/露在外的肌肤血迹斑斑,可脸上却无一丝人色,苍白得可怕,失去理智般又疾又狠地想要抓住她,却发现她的身子若轻烟般飘缈散乱!
廉宠喉头哽咽,轻声道:“宝贝,我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不起,不能陪着你……”
宇文煞眼中赤红,仿若走火入魔,对她的絮语充耳不闻,仍只是凶狠地狂抓乱舞。
“宝贝,不管你怎么想,姐姐真心希望你好……宝贝……啊——!”
手臂似被人拗断,廉宠一声惨呼,低头一看不禁瞠目结舌。
明明已经几化为虚体的手臂被鲜血淋漓的大手紧紧捏住,宛若白雪红梅般刺目,却渐渐显出了实体的轮廓。
她颤抖抬眼看向宇文煞,四目相对,少年神色黯沉如黑夜,森冷若地狱恶鬼。
廉宠浮起不好的预感,却无能为力。
赤红的眼睛中掠过莫名寒意,血淋淋的大手迅速从她身畔拾起脱落在地的袖里剑,一把割开自己的手腕,又轻轻在她腕上划开条口子,浓浓的殷红布满两人绞缠在一起的手臂,奔腾炽热的血液源源不断进入她的血脉,将已飘散空中的仙子生生拽回红尘。
然后他缓缓抚上她的脸,手腕浓稠的血浆自她颈项淌下,蜿蜒得雪胸脉脉赤艳。
他笑了,妖冶如红莲绽放,沙哑低沉的声音如吟似泣:“你身上有我的血……你走不了了……”
四肢渐渐苏醒,她接住他滑落的身体跌坐在地。
失血昏迷前,宇文煞兀自蛮横地抓紧她几欲断裂的手腕,眼中怒焰如炽,神色骇人道:“你不会离开我的,我永远不会让你离开我!”
这场暴雨下了三天三夜。
颦儿拨开窗户往外望了一眼又关上,自言自语:“今年又得闹洪灾了。”
“炤国经常下雨么?”廉宠不意听见,将药碗放下走到颦儿身边。
“一般只有夏天才会有雷雨的,今年气候反常,如今都入秋了。”顿了顿,“听娘说十几年前……就是殿下出生那年,也下过这么大的雨,夏水几乎漫了泰阳城……”
廉宠心下一沉,回头睨向床上仍昏迷不醒的少年。
自从他将血液灌入自己身体后,这几日她不再有任何异样,想来以后的雷雨天也不可能再穿来穿去了。
那天她为他紧急止血后冲出破庙逮了那些暗卫出来,与他们一起冒雨护送宇文煞返府。但因失血过多,他至今仍未清醒。
回不去了,应该对他恨之入骨才对,可除了对怜的担忧思念外,她并没有多余的愤怒痛苦,只是心里一片空空荡荡。
张经阖推门而入,低声禀告:“太子爷听说殿下病了,前来探望。”
廉宠略整容饰走进前堂迎接。甫看到太子烨那张与怜一模一样的脸,微微失神,也忘记福身请安。
太子烨对这她奇异的举止早见怪不怪,又体谅她担心“夫君”,不加追究,径直向宇文煞房间走去。
宇文煞昏迷不醒,太子烨便向廉宠问起他的情况。廉宠只说两人在郊外游玩遭遇暴雨,雨中赶路不慎摔倒,宇文煞扶她时被她袖剑误伤,故事编得一板一眼,太子烨纵使心存怀疑亦挑不出丝毫破绽。
两人就宇文煞目前病情交谈了一会儿,太子烨始终保持温雅笑容聆听,突然目光转向她背后:
“九弟,你醒了?”
宇文煞面无表情,目光扫到廉宠后以手支撑半仰起身子,廉宠本不知如何面对他,此刻有外人在反倒少了些尴尬,伸手帮他扶起,塞了个枕头让他背靠而坐。
“劳烦太子关心。”
“现在觉得如何?”太子烨身体前倾,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无碍。”仍旧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这孩子还真不讨人喜欢……
太子烨几番慰问遭遇话题终结者,实在不知说什么好,又叮嘱宇文煞几句小心身子,告辞离去。
太子烨一走,场面瞬间尴尬。
沉默了半天,廉宠决定率先爆发,却被他抢先开口:“扶我出去走走。”
绝对老成持重的命令式口气,廉宠有些不确定地看了看面前沉静如水,飘逸若风的少年,从一旁取来外套披风为他穿上,一手从他腋下穿过扶住,另一手拉他抱紧自己的肩膀,缓慢向后院走去。
宇文煞或许睡得太久,在后院中绕了一圈又一圈,不作丝毫休息,廉宠终于忍不住插嘴:“你刚醒,还是回去躺着比较好。”
他不理睬,径直走进池边小亭,背靠柱而立。
廉宠跟上走到他身边,用袖子拂了拂石凳,正欲扶他坐下,却被少年拦腰拉入怀中。额头险些撞到他的下巴,廉宠才发觉不知何时这小子居然比她高出了半个头。
原以为又要被吃豆腐,却只是单纯地被抱,他把头枕在她颈窝中,声音清澈:
“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这算补偿么?
不过,一直以来她像个过客一样,抱着玩玩就走的心情,现下却不得不正视她存在于这个世界,是这个世界的一分子的事实。
“我们谈谈。”拉着他坐下并排坐下,她以手支颐偏头问道:“你们有什么户籍制度没有?就是证明自己是哪个国家哪个地区哪个家庭的东西。”
“有。你是廉毅义女,我的姬妾,户契自然在我府中。”
靠,什么时候安排的?廉宠咋舌:“那个姬妾是假的吧!”
宇文煞睨了她一眼:“你户契在我府中,又怎会是假的?”
“你们这儿结婚不用夫妻一起注册登记么,不,不是要拜堂成亲什么的?”廉宠大抓狂。
“娶妻定要拜堂,娶妾不必。”
廉宠彻底石化、风化……
也就是说,她现在算□,哦不,人妾了?!
小宇宙爆发,某女拍案而起,震天吼出心中呐喊:“休了我吧!”
宇文煞绷脸盯着暴走边缘的女人,忍不住扑哧笑出来,芙蓉玉颜,花开芳然,起身蹲到她身后抱了满怀,略敛星目,正色道:
“我的婚姻我作不了主……但总有一日,我会主宰天下,到那时,我会让你做全天下最风光的新娘。”
这不是风光不风光的问题!她必须留在这里并不代表她必须嫁给他啊!不对不对,凭什么她的人生要他安排阿!
“你还是先把休书和户籍都给我。”廉宠真的恼了。
宇文煞默然不语,目光却流露出非比寻常的固执。
廉宠突然觉得自己从没有真正了解过他。她一直把他当作个孩子,有些孤僻,有些任性,爱撒娇爱粘她,可她一直忽略了一件事实:
他是一个男尊社会的王爷!他嘴里喊着姐姐,心里或许从未将自己当作平等的人,只是一个宠物或者私有品罢了!
“我是叫廉宠,但不是你的宠,不是任何人的宠!”她愤然起身,既然结局必然是鸡同鸭讲,那就懒得废话。狠狠甩开他的手,横冲直撞奔向书房。
龙牙何在'倒V'
宇文煞欲追,却两眼一花险些晕倒,咬咬牙仍远远跟上她。
他不明白,他强行留她在这世界她都没有生气,为何反为了这种小事动怒。
还未进门便听见里面兵荒马乱人仰后翻。
廉宠高卷袖子翻箱倒柜,房中一片狼藉,那些仆从见九王爷放在心尖上的爱妾杀气腾腾,压根不敢阻止。
瞅见他紧捂胸口气喘吁吁进门,廉宠提笔迈步到他面前,白纸黑字一扔,道:“签!”
“休书?我宇文煞休妾廉宠,从此两人再无瓜葛。”
言简意赅,直奔主题,果然是她的风格。
他冷冷接过,两爪撕得粉碎,盯着她七窍生烟的大黑脸淡然道:
“休书有休书的写法,这种东西就算我签了,也是一张废纸!”
他摆明一副老子就不合作你能怎么招的样子,廉宠头一次产生了要锤爆那张她心爱之极的俊脸的想法,龇牙咧嘴咆哮:
“你以为一张纸就能困住老娘!”
“都退下!”
宇文煞星眸森然迎向廉宠斗牛般红眼,伴着他的厉声喝斥,房中刹那间仅余二人。
他上前要拉她,却被迅速格开。褐潭猛沉,发狠出招,廉宠一个擒拿手将他顺势推了出去,念及他有伤在身力道相当保留。
一个拼命三郎,一个畏首畏脚,缠斗近半个时辰廉宠也没法甩开他,眼看他手上绷带染满殷红却浑然不觉,就这走神瞬间被扑倒在地。
条件反射用后肘格住他咽喉,她怒目而视:“别毛手毛脚的!”
心底打定主意,他若再逞强,就一拳敲昏扔给张经阖,自己拍屁股走人!
宇文煞虚汗直冒,唇色泛白,幽幽盯着她,目光压抑而悲哀:
“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像从前那样?”
为什么?
廉宠被问懵了。之前纠结的是怕她突然离开他无法接受,现在她在气什么?气自己是他的小妾?
等等,思绪有些混乱,廉宠下巴一仰,后脑、肩膀、双臂同时重重着地,深吐口气:
“你真当我是你姐姐,就该尊重我的想法。还是你觉得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该宽容你?”
“你不是我姐姐。”他冷声道。
“所以你就这么对我?为了一己私欲将我强行留在这里?”廉宠不动,却以从未有过的冰寒目光回视宇文煞。
宇文煞面色明灭不语。
廉宠疲惫地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
“宇文煞……你永远无法体会你到底对我做了多么过分的事。事情已经发生了,无可挽回。在这个世界,你是我最亲的人,所以我承认,我始终无法对你狠心,也不会丢下你。但是……”
她语气更寒:
“既然我能来到这里,就一定有办法回去。我一定会找到办法回去的,如果你再做出这样的事,我廉宠,一辈子,绝对不会原谅你。”
她推开他缓缓坐起:“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那你呢?”
刚起身,手腕被拉住,少年亦起身,双眸黯然:
“你说我自私,说我把你当作自己的东西霸占,那你呢?高兴的时候又亲又抱,不高兴了便一脚踢开,你又当我是什么?”
廉宠陡然僵硬,脑海莫名浮现廉天虎曾经的教诲:
“小R,你和大L都是同样的毛病,自我意识太强,过于我行我素,总爱理所当然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不拘世俗眼光,是优点,也是你们的致命伤,要知道人总归是要活在社会中的。”
她如此慌张逃避他,正是因为她也意识到了……他变成现在的样子,不正是她一手造成的么?她强行进入他紧闭的内心,强行让他按她的意志生活发展,在让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孤独、寂寞、黑暗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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