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宠-匪满
原本紧闭大门被人一脚踢开,风羿昊面色震惊地盯着院中明艳女子。
廉宠见了风羿昊,顿如炸毛大虫,视旁人无物,离弦之箭爆冲而至。
风羿昊身旁十数兵卫立刻挡至面前。仇晏亦迅速回撤至风羿昊身旁,提刀横立,虎视眈眈。
却见一道黑色闪电刚至人前,飞起扭腰,一腿勾住为首士兵脖子甩翻在地,刀舞如轮刹那间再砍杀两名,反手以刀架住身后长枪,猛然一卸,将身后士兵摁趴于地,踩于其背凌空翻转落于人群之外,直逼风羿昊面口。
仇晏扬大刀而上,那女人却突然逆空纵天,烟尘顿起,一时迷眼,后脊猛沉,被人踩了个趔趄,慌忙转身时,她已经逼入风羿昊面前,毁天灭地鬼哭狼嚎悍然一击。
风羿昊拔剑硬抵狂退,待扛过那致命一击后,一丝鲜血自嘴角溢出。
此时溟鹰士兵蜂拥而入,与仇晏一同连番猛攻,终于将廉宠逼出房外。
廉宠入房环视不见宇文煞,眼看又无法再靠近风羿昊,而周围成百上千士兵将自己团团包围,再无心恋战。刹那间发出银丝击灭火盆,拉动长丝乱旋,房中火盆全灭。同时飞刀砸断梁上匾额。
匾额与殇月龙牙一同砸落,直向底下的风羿昊。
风羿昊闻得上空风啸,掠步急闪,与此同时一道银光袭来,拖走殇月龙牙。仇晏立刻命人点火。
待火起时,哪里还有人影。
是夜,云州草木皆兵,一片暴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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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1…3点),纪章带领暗卫中武功臻上者二十名,在黑夜掩饰下疾驰直奔云州,欲再自云梦泽遁水而入,执行夜扰。孰料刚至云州城郊,便见灯火通明,喧声震天,山雨欲来风满楼。
正兀自疑惑,又见一纤细黑影鬼鬼祟祟潜伏湖边芦苇中,蠢蠢欲动。
他奉命跟踪她数月,自然一眼便认出了她的体型。
原来廉宠出得城后,始终心有不甘,正伺机再返云州搜寻宇文煞下落。忽闻身后异响,绷紧的身躯立时就要发难。
纪章如何不知她本事,促声开口:“廉姬!”
已经掷出的袖里剑被银丝勾回,廉宠纵步上前,心乱如麻急道:“宇文煞呢!”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跟了溟鹰……”纪章蒙面看不清表情,可语气相当不善。
“Fuck,我问你宇文煞呢!”廉宠暴躁地横拽过纪章衣襟,一把掐住他脖子,“他是死是活,说!”
纪章目光游移,一时分不清廉宠是敌是友。
廉宠见他不答话,目光扫过一行黑衣人,顿时面色森然如修罗:“你们是来救他的?他还在云州城?!”
“他妈的,风羿昊,老娘今天非剁了你。”
言罢放开纪章,戾气横生,提起殇月龙牙,杀气腾腾便向云州,临行前又道:
“云州已经被我搞得鸡飞狗跳,人太多进去了反而容易暴露,你就在外面接应我,救不出宇文煞,我就拉着云州城陪葬!”
现在去云州,不是去送死么?
纪章努力地消化了一下廉宠振振骂词,急忙拦住她道:
“王爷不在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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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城南郊,群山环绕,皆属北炤山系。通天峡深处隐蔽山沟里扎起了一座简易的山寨,宇文煞便带着手下一万余人餐风露宿于此。
少年将军随性依靠斑驳青石,迅速地浏览最新截回的情报。
南宫飞鸽传书,蕞城防事已起,他应火速退返据守。可是,他怎会放风羿昊好过!
风羿昊……
想到这个名字,宇文煞就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玄算批名,帝后女归溟鹰的故事他听了千万个版本,廉宠竟然当着天下豪杰的面,众目睽睽之下主动与他激吻!事后便离奇失踪,他怎么都寻不到,逼问纪章当时情形,纪章宁死不语,更加坐实了谣言。
明明下定决心不再强迫她,放她自由,可是听到这个消息,他真的后悔了,当初就算她恨他入骨,他也不该放手!她若真的去了溟鹰,便成了敌人,这要他如何是好?!
虞寰找到宇文煞的时候,少年正独自坐于青色大石上。略显稚嫩俊美容颜沉淀出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历练,而紧张激烈的战事飞快地磨去往日的叛逆任狂,愈发成熟内敛。
他胸有河山,立志收复家园,早有起军之意。听闻宇文煞便是当年天降异相,龙女殿堂送归的九皇子,便借他名号曰天意龙佑,登高振臂。
初识这妖颜美姿少年时,便道他不过绣花枕头,又欺他年幼无知,暗自决心架空他,携天子以令诸侯。当时是,别说他手下这群为乱数年,匪性难驯的马贼,就是宇文煞自己率领的五千精骑,亦对这稚儿将军不服。
乌合之众,何以成事?
可自抵云州,未雨绸缪冒廉家军之名慑敌在前,一马当先斩将溃敌在后。期间起一夜城,设空城计,环环相扣,深算敌意,先谋而后动,以实际一万部队生生拖住四十万大军五日!
如此军威,谁敢不服?
犹记大军退出云州前那个夜晚,月朗星稀,城墙上下数之不尽的热血男儿。他登高台,立军令,奉南宫为军师,以剑龙徽为旗,分析时势,指点江山,又指出针对云州的犯界战术,大合匪性,引得一片叫好。对原军不服之首,副将宇文志冀以军法立斩。
五千精骑与七千义匪刚集结通天峡,宇文煞又下令曰:非常时期行非常事,重赏重刑,设十夫长,令十夫之内,十夫之外互相监视,行十夫连坐。一万两千部队神出鬼没,轮番骚扰溟鹰后方,明刀暗箭,以战养战。
小小年纪,精通行军诡兵之法,深谙恩威治军之道。
是时候好好考虑,这个少年,是不是值得他虞寰归顺尽忠,辅佐一生。
美人归
此刻,在虞寰心目中,永远胸有成竹,处世不惊的少年将军浑身散发出比夜色更黑比寒冰更冷的浓重杀气。
虞寰微皱眉头,在身后抱拳道:“王爷。”
宇文煞转过头来时已经敛起狂嚣杀气,恢复了王者的冷绝:“何事?”
“斥候来报,楒旻在蕞城抓住了太子亲信文鸢,他欲乔装出城,身上还搜出了一封太子的亲笔书信。
宇文煞迅速起身从虞酉轩手上接过。
信封信纸都极普通,也没有太子烨的鉴印,但字迹的确是他的。南宫樇身为军师,朝廷的公文都由他经手,自然认得出太子烨的笔迹。
在这种敏感时刻,太子烨为何与蕞城以北有书信来往?
宇文煞自是不信太子会通敌卖国,但仍疑惑万分,拆信览阅。
“廉宠足下敬启。
闻君抵京,不及相见。近日谣言四起,君下落不明,闻讯心方稍疏。然北炤是非之地,汝贸然前往,恐非上策。九弟天下奇才,更得埠野凤雏,虽兵行险着,汝大可安心,万勿再做逗留,速返。烨字。”
宇文煞拿着这封信,脑子里刹那间炸成浆糊。
她居然已经为了他贸然北上!?
她现在就在他身边……
纵使大军压境,虞寰也未曾见宇文煞如此阵脚大乱,捏着张纸面无人色,如无头苍蝇瞎转。
是什么紧要军情?莫非,溟鹰国还有后援?
正欲开口,忽闻一声女子怒叱如炸雷响彻耳畔。
“宇文煞!”
不及反应,一道闪电纵过身边,速度快到令虞寰匪夷所思的地步。目光刚至,已见宇文煞被那黑影一拳击飞,重重落地,脸颊立时肿了大半。
众人瞠目结舌,而最震惊的,莫过于挨上那结结实实一拳的少年将军。
少女着男装,高扎马尾,发丝微乱,胸口起伏,满脸怒色,秀拳捏紧,眼看又一脚要踢向宇文煞,纪章这才反应过来,上前架在两人中间:
“廉姬,你冷静!”
“冷静!”廉宠暴跳如雷,指着宇文煞破口大骂:“你想找死不用那么麻烦,老娘现在就亲手宰了你!”
虞寰傻眼。
这女人哪里冒出来的?袭击主将,他要不要将她拿下?
“廉姬,王爷也是迫不得已,形势所逼,形势所逼啊!”纪章本不善言语,更别说劝解小夫妻打架,此刻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形势所逼?”廉宠被纪章架住双臂,蛮牛似地冲着宇文煞的方向乱踹道:
“你他妈的是超人了!毛都没长齐要当英雄好汉!那是四十万大军,你当是四十只蚂蚁吗?你是主帅,主帅他妈的不就是坐在帐篷里指手画脚,你他妈的冲什么冲,你要冲第一,老娘现在就砍了你!”
自古慈母多败儿,贤妻有私心,想罢也是同廉宠一般心思。
虞寰终于看懂了。这母老虎似乎是在关心他们的主帅,可这关心的方式……
被一拳打懵掉的少年,怔怔盯着眼前气急败坏的女子,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滞怔愣。
突然,绝美的弧度爬上脸颊,宜笑遗光,颜炜含荣,百花失色。
他起身猛冲向廉宠,对准那略显干燥的粉色薄唇咬了下去,不管不顾尽索芳香,双手环紧,似要嵌入心脏。
廉宠瞪大眼睛,挥在半路的拳头忘记落下,趁他吻向嘴角,方豪无底气左避右闪道:
“老娘……老娘还没跟你算完帐……”
少年不应,一昧穷追猛打,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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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寰从斥候手中接过简报,望着吻得兀自尽兴的主帅,硬着头皮道:
“王爷……有军报。”
宇文煞打住,看过军报后便下令召开紧急军事会议。
廉宠本被他拉着一道,她婉言拒绝。甫进通天峡,就发现此地格外险峻,欲尽早了解地形。宇文煞无奈,纵万般不舍,只得先行离去。
宇文煞的军营比想象中更为简陋。为了节约物资,方便行动,只他一人有独立的帐篷。说是帐篷,也不过随意搭了个架子放了张床,白天开会用,晚上睡觉用。
廉宠来了以后,宇文煞便令人专门为她搭建更宽敞舒适的营所。可惜廉宠并不知情,从军营借道过了个路,便借银丝攀岩爬壁,俯瞰打探地形去了。
通天峡峭壁如林,拔地而起百千丈,抬首一眼望不到顶,云缠雾绕,难怪乎名曰“通天”。廉宠的银丝射程全长达500米,虽长度应当够,但若仅借银丝而无登山工具,万难登顶,遑论他人。如此天堑,令她不得不惊服大自然鬼斧神工。
自半山腰俯瞰,军旗飘飘,旗徽赫然是她背部纹身图,心弦再动,似苦若甜。
放眼远望,崇岭巍峨,少树木多杂草。峡谷地形复杂狭隘,蜿蜒如迷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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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末(凌晨4点),宇文煞方结束军事会议。见众人散去,他疲惫地坐到床上,揉了揉眉,想了想又起身准备去隔壁帐篷看看廉宠,却见她掀门而入。
廉宠披散湿发些微风干,看来是刚洗过澡。因着暑意,薄衫挽袖,露出白藕双臂,款款走来。宇文煞突觉口干舌燥,哑声道:“这么晚了,你怎么……”
廉宠以为他问自己这么晚跑哪里去了,遂自顾自取下挂在脖上的湿衣服揉搓发根厚湿处,随口应道:“赶了好几天路,又汗又臭,我看峡外不远处有洼池,水尚清澈,就去洗了个澡。”
宇文煞原想问她深夜前来是否有事,可被她一番抢白,反觉问话多余,好似她本该在此一般。
廉宠扫眼帐篷,仅一张单人卧榻。她刚刚回来路上,见众士兵席草露天,交叠休息,便知此地条件艰苦。别说与宇文煞共用帐篷床榻,就算现在要她出去和那成千上万披盔戴甲满身污秽的军士一块儿凑合打地铺,她也绝无二话。
一边以刚洗过的衣服抱头狂搓,一边径直踢鞋上榻,盘坐于内侧道:“你先睡,我等头发干。”
宇文煞闻言浑身猛僵。
原以为,再见面必形同陌路。
他缓缓坐于外榻,少女幽香扑鼻而来,呼吸渐趋浊重急促。
待他双手即将环住少女纤腰时,她突地想起什么,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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