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宠-匪满
上呢,可以纹两把剑,眼睛这几道刺点花什么的,脸颊这个……这个不大好办,干脆蝴蝶大花,壁虎也可以……”
廉宠先是语塞,停滞片刻便满面光彩照人连连点头,举着铜镜和楚怜一道研究,最后看着自己左脸颊密密麻麻伤做一块的地方,没好气道:“壁虎?拜托你有点想象力,来个太阳或者蛇蝎如何?”
“那还不如壁虎,挺酷的。”
廉宠正要与他争辩,忽地想起什么,低眼一看,他果然戴着手套。
她之前就有些奇怪,这小子以前就忽男忽女,现在越来越像个受,还戴什么手套。扔了耳环不戴,搞了个哪吒似的手腕,审美水平严重掉队。可此时她渐渐有些明白。
她探出左手抓住他右爪扯下手套,一模一样的一大一小的凤云纹刺青同时呈现在眼前。
她又去剥他衣服,他发出娇滴滴的雅卖蝶,最后还是仍她欺凌。
茜红长衫脱落,露出小麦色的健康润玉,紧/窒结实性感至极的左胸一头咆哮巨龙,张牙舞爪衍生至胳膊、肩膀、后背。
廉宠一眼瞥到,两手猛然提起收紧衣服,裹得严严实实:
“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让其它人看见!”
她有些乱,有些语无伦次,有些思路不清楚,遂想到什么说什么:
“你发春的时候让那些相好看见过吗?”
“of course not。”楚怜耸耸肩:“谁规定ML要脱衣服的。”
“靠靠靠!我就算了,你这纹身要让人看见,你现在还是秦王烨……这太敏感了,太敏感了!”廉宠操起水果刀,十分严肃建议;“割了吧。”
“割你妹。”楚怜一个暴栗砸在她脑上。
她又想起什么,面色微白:“我开始没想那么多。当时在那个海底神殿,你明明死了,我开始还以为是你的灵魂附在他身上……可是你是楚怜,你不是他,那他……你说他死了,你见过他?!”
楚怜收起玩世不恭,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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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净风长鼓横波,白鸥游鱼畅云舒。
雨后空明如洗,草木翠浓。一骑两人驻足云梦泽畔白草芦丛中。
“他葬在这里?”黑衣斗篷少女沉重开口。
“嗯。”身后男子朗目疏眉,耀如春华,一手持缰绳,一手圈住女子柳腰,“依他所言,烧化为灰。”
烧化为灰……少女喃喃,嘴角苦涩,目光幽幽映衬碧光水色,白云细沙。
“别难过了,火葬而已,化为飞灰,与天地同在,徜徉自由。”
“我知道……”她面色凄然。
“你知道吗,《炤礼》曰:‘众生必死,死必归土’,炤人讲入土为安,厚葬为贵。火化成灰,是一种刑法,对待十恶不赦的妖魔鬼怪。”
她声音有些哽咽,“他堂堂天皇贵胄,生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得天独厚,受人爱戴,想不到这么悄无声息便去了。他本该在皇陵享受厚祭大葬,如今却尸骨无存……这对于他而言,该是多么艰难的决定。他一生为大炤操劳,却得不到大炤子民的一点香火,连个全尸都没有……”
楚怜默然,策马沿岸缓行,放眼波光粼粼,鹤舞白沙,沉吟开口:
“七年前,我醒来时发现自己仍在海底神殿,后来才知道那是啸龙谷皇陵。太子烨秘密救我一命,却想不到,我活他死。临死之前,他求我代他而活。恐怕事情败露,千叮万嘱他身死之后火化为灰……烧尸灭迹。”
怀中身躯猛僵,楚怜微微叹息。
“我还记得,在太子府醒来时,他第一句话是‘你就是Lan’。”
廉宠闻言抬头,眸含水光,张口欲言,却说不出话来。
脑海中,渐渐浮现那夜色中雅致飘逸,如月光华的尊贵男儿。举手投足,风流韵成,彬彬君子,龙凤质章。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成灰泪始干。这便是这位男儿一生的写照。
想不到,那日一别,便是生死两茫茫。
那语重心长的“保重”如在耳侧,可那人已化为山水,不留痕迹……
怎能不令人神伤。
“怜,抱我下马。”廉宠忽然道。
楚怜顿了顿,翩跹下马,将她举接入怀。廉宠从马鞍上取下酒坛,缓步上前,面临漫漫云梦大泽,洒酒入湖,深深鞠了三躬。
烨,你孤魂无依,飘荡多年,廉宠至今才来此拜祭,请你原谅。现下没有香火黄纸,唯有一壶浊酒,聊表寸心。
当年一别,不想已天人相隔……廉宠此番回来,便以炤为国为家了。我知你身前最放不下的便是国家苍生,亦知你毕生理想是还天下安宁,结束这纷纷乱世。廉宠无能,不仅没有替你辅佐劝制他,反而一走了之……才造成他今日的杀业。
你仁心宽厚,若在天有灵,请原谅他。所有罪孽,廉宠愿一力承担,亦在此承诺,必竭尽全力,承你夙愿。
正在这时,一人一骑疾驰而至,俯身楚怜耳边低语。楚怜闻言蹙眉,上前扶起廉宠:“皇帝正在返府路上,我们快回去吧。”
廉宠回头,锦衣白马,面若冠玉,赫然便是凌夔。
心下明了,他原来是楚怜安排来保护她的人,遂点头问好。又蹲下以空酒壶舀入云梦之水,抓入泽畔白沙,开口道:“我们回去吧。”
怀抱酒壶,她坚毅庄重。
烨,廉宠定会送你返皇陵,使你英魂得以安息。
世界上另一个我(楚怜番外二)
这是天堂……还是地狱……
血雾弥漫,入目漆黑龙雕,狰狞攀援。
世界一片眩晕……这是……镜花水月……
还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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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彰三十二年春,京师泰阳逶迤曲巷,绿杨荫,赭白青黄墙砌石,一径吹桃花。
玉树庭深,雕木古香,芙蓉流苏帐中,满身绷带白纱赤膊男子梦魇难安,冷汗涔涔,猛然弹坐而起,桃花眼敛尽风流,杀气四射。(昏迷阶段用第三人称)
“公子。”软声细语入耳,一清秀少女匍匐跪于我面前。
迅速打量四周,竹帘画阁,绿罗幽庭,彻底的古典建筑。再定睛于眼前挽髻长裙少女,我有些糊涂。
“这是哪里,你救了我?”跪礼?这是日本?不对,刚才那人说的国语。
“铃儿,你且下去。”好耳熟的声音。
门扉推开,男人逆光而入。阳光刺眼,我有些目眩,半坐床弦,以手支撑。
那少女疾步退下,我听得关门声。抚额半晌,眩晕感才散去,抬眼望向来者。
剑眉入鬓,桃花眼雅致端和,锦衣玉袍,风姿特秀。
“你!”我豁然起身,目瞪口呆。
顾不得伤口阵痛,我一步步靠近他,徐环上下打量。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与我如此相像?无论五官、体型、身高、年龄……难怪刚才觉得耳熟,那分明是我自己的声音!
“你就是Lan?”那男人温文儒雅,书卷气中自然流露王者风范,双手合揖见礼道:
“孤乃炤国太子宇文烨。”
我别扭学他回了个礼,尚未从极度震惊中回过神来,嗫嗫开口:“我是楚怜……你认识我?”
这是我的双胞胎兄弟?脑海中陡然浮现一个念头。
他闻言莞尔,恭敬有礼道:“楚兄重伤在身,且先做休息。”
我有些懵,盯着他目不转睛,忍不住想上去捏捏到底是我做梦还是镜子。
这人说话有股魔力,让人不自觉信赖,我便坐回床弦。
似察觉我的疑惑,他微笑坐于床侧椅上:“孤有一位挚友,想必为楚兄旧识。她手上刺青与楚兄一样,亦有一对与楚兄相同的耳钉……不过颜色相反,而且……”
“小R?”我忍不住又要起身,被他摁止。
“你认识小R?她人呢?她伤势如何?”我急切问道。
“伤势?”他闻言面色陡变,“她受伤了?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对话令我有些糊涂,不确定道:“你所说的挚友,她叫什么名字?”
“姓廉名宠。”
“小R!”我一把抓住他手臂:“她现在在哪里?”
宇文烨叹息摇头,轻道:“孤与她,已经七年不曾见面。”
七年?
我一愣。七年前的小R不过十一二岁,手上纹身是她十五岁生日那天我们一块儿纹的。而且七年前的小R成日跟在我身边,若有何挚友……我怎会不知道?况且这位挚友与我一模一样,她的德性哪里沉得住气只字不提?
突然,我缓目扫视四周,想到小R的突然失踪与突然出现,想到神殿倒塌后折返而回,哭得声嘶力竭的她莫名其妙的斥责:
'我为了救你,什么都没有了!你tmd不活下来,我也不想活了!'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你和她怎么认识的。”我开口,听他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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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我相不相信,我的的确确是存在于另一个世界了。
若如宇文烨所说,那么我猜测,八九年前,在伦敦机场消失的小R来到了这个世界,成为宇文烨九弟宇文煞府上姬妾。七年前,战争爆发,小R独身离京,直至莫名消失。
而当时我带着NISF的精英队员前往太平洋白鲨军舰,准备与Robert Cheney同归于尽。孰料遇到海啸,军舰支离破碎,等我们醒来,便发现与敌人同在一座海底神殿。
我们与Robert Cheney的部队展开了激烈的枪战,一路追击至神殿深处一座满是龙柱的厅堂。
在那里,伫立着黑色巨型石雕,基底刻着龙飞凤舞两个大字——
“剑坛”
也不知Robert Cheney触碰到了什么机关,神殿突然坍塌,巨型石柱自天砸下,身负重伤的我无力再躲避。千钧一发之际,小R凭空出现,背着我向外逃窜。飞石流弹中,她也不幸受伤。
眼见出口即将崩塌,我惟有用尽全力将她顶了出去,或许外面也无生路,可我不能放弃一丝希望。
我喊着,走啊,他妈的我叫你走!
孰料,那个傻瓜居然在巨石落下最后关头滚了回来,哭得像个孩子,她说:
你才他妈的,我他妈的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没了跑回来救你,要是救不了你,我也不活了。
除了苦笑,只有苦笑。
眼看着战友们一个一个倒下,我们走投无路,只得并肩面临疯狂的Robert Cheney,漫天枪林弹雨,与必然的死亡。
临死前,我看到了一阵强烈的白光,感到自己化作一缕烟尘,被卷入无尽漩涡。
宇文烨说,他是在炤国皇陵禁殿发现的我。皇帝缠绵病榻,太子代天祭礼,他忽见密室光芒万丈,遂秘行潜入。我想,那座皇陵或许便是后来的海底神殿。可是,我没有机会再去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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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宇文烨,相处不过两月。
前一个月,我一直在这私院养伤,照顾我的便是那叫铃儿的丫环——一个盲女。
我不是傻子,他是当今太子,权倾朝野,我的出现,若让有心人得知,必然酿成祸患。而在这比中国更加尊敬信奉神龙的国度,我的纹身,无异自寻死路,甚至授人权柄,栽赃给宇文烨意图谋朝篡位的罪名。
这一个月,他隔三岔五会来看我,与我小坐聊天。
对我为何出现在皇陵,他从不追问,可是我知道,这份信任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我所代表的人。
为了尽快让我这异域之人融入这个世界,他时常与我聊炤国风俗,聊政治风云,聊战事民生。而我只与他聊一件事,或者说,聊一个人。
每当我说话,他都静静地听着,不时微笑摇头,然后追问我更多关于她的故事。
我知道,这个男人将她视作生命之珍重。
有一次,我忍不住问他:“在你心目中,把廉宠当做什么?”
其实有句话我憋在心里很久,宇文烨,就冲你这长相,廉宠这辈子都不可能对你产生男女之情。
他愣了愣,反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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