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荒传说
安世清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来时已是这个样子。”
燕飞道:“江凌虚是怎样的一个人?”
安世清现出不屑的神色,道:“他最懂讨老头子欢心,嘿!即是他师傅的欢心,恃着有点小聪明,终日在转歪念头,给我提鞋也不配。”
燕飞道:“你对他倒非常熟悉。”
安世清冷笑道:“我和他朝夕相对了二十多年,怎会不清楚他的为人和心性。”
燕飞愕然瞧着他。
安世清不耐烦的道:“我不想提起他,还有其它的问题吗?”
燕飞道:“仍是关于他的,如弥勒教倾巢而来,尼惠晖武功又不在江凌虚之下,在这样的绝地,江凌虚如何可突围逃走?”
安世清剧震道:“对!以他的为人,肯定不会自陷于绝地,该有绝处逃生之路。”
燕飞和安世清不约而同朝靠着的丹房望去,然后你眼望我眼。
安世清颓然道:“如有秘道,早给我发现了,至于其它地方全压在颓垣败瓦之下,一时间如何寻找?”
燕飞道:“我猜到是谁把丹房逐砖逐石的去翻开来看,就是弥勒教的妖人,因为他们发觉江凌虚逃进丹房后失去踪影,认为丹房内必有秘道,所以彻底搜查,最后无功而退。”
安世清沉吟道:“你的推测合情合理,不过丹房内确实没有秘道。”
燕飞道:“丹房内确没有秘道,他从正门进入丹房,关上铁门,再从活壁逃走,掠往悬崖去。嘿!他可能已跳崖自尽。”
拍拍身后墙壁道:“此壁某处肯定有活门,不过我们不用费神寻找,因为找到也只是出入方便点。”
安世清凝望三丈许外的崖缘,喃喃道:“我明白了!并没有逃生的秘道,却有藏身的秘穴,是我们少年时大家玩捉迷藏时无意发现的。我记起来哩!唉!四十年哩!我差些儿忘掉呢!”
接着弹起来,朝前奔去,雀跃道:“快来!迟则不及!今趟我们有救哩!”
安世清在崖边止步,脱下宽大的外袍,道:“换了平时,我可以运功以掌吸壁,下攀半丈,可抵达深只丈许的凹洞。现在却不行,如此运劲,恐怕立即引致内伤发作,所以只好借助工具。”
燕飞正朝崖壁瞧下去,正是夜临深渊,纵深莫测,最使人脊生寒意是崖壁往内倾斜,孤崖悬空在广阔的虚空处,看不到崖壁的情况。
可以想象当年于此立观的道家高人,以此作为修身之所,自有一番情怀。
看着安世清把宽袍卷成一束,像一条粗索,怀疑的道:“我该没有能力劲贯你的袍索,你的袍子可靠吗?”
安世清将另一端送入燕飞手里,笑道:“我此袍并非普通之物,而是以冰蚕丝织成,坚韧无比,不怕刀剑,放心吧!”
又深吸一口气道:“你先助我下降入凹穴内,然后往下跃来,我会把你扯进凹穴里去。”
燕飞沉腰坐马,勉力运转真气,两手抓着袍索点头道:“去吧!”
安世清抓紧另一端,深深望他一眼,似是有点犹豫,然后轻轻跃离崖缘,倏忽间消没在崖缘下。
袍索猛地扯直。
燕飞浑身一震,差点抓不紧袍索,难过得五脏翻腾,想不到拉扯力如此狂猛。
他感到另一端的安世清在摇荡着,接着手上一轻,显然安世清已成功登穴。
燕飞抹掉额上汗珠,心忖内伤的严重,恐怕超乎自己估计。
安世清在下面低喝道:“快跳下来!”
燕飞心忖这叫赌命,如安世清一个抓不稳袍索,自己便要掉往百丈深渊,摔个粉身碎骨。不过摔死怎都胜过落入尼惠晖手上,猛一咬牙,先尽力提气轻身,始往下跳去。
耳际生风,倏忽间已下沉近丈,安世清出现眼前,正立足于一凹洞内,双目奇光闪闪。
袍索再次扯个笔直,燕飞虚悬凹洞下方半丈许处,山风拂至,更添摇荡虚空的险境。
燕飞撞头仰望,刚好安世清从凹穴探头出来,两人四目交投。
在星月的微光下,安世清现出个诡异的笑容,道:“如不是我舍不得放弃随我纵横天下数十年冰蚕衣,我就这么放开双手,小子你便要一命呜呼。哈!我安世清略耍点手段,便把你骗得服服贴贴,也不想想我岂能容见过天地佩合璧的人活在世上?小子你去吧!”
一手扯着袍索,另一手往燕飞面门拍下来。
燕飞哪想得到他会忽然反脸,乘人之危,人急智生下急叫道:“丹劫!”
袍索猛颤,安世清拍来的一掌迅即收回去,抓着袍索,双目亮了起来,道:“你在说什么?”
燕飞体内血气翻腾,眼冒金星,抓得非常吃力,忙道:“丹劫在我身上,若有半字虚言,教我不得好死。”
他说的确非虚言。
安世清难以置信的道:“不要骗我,这是没有可能的,丹劫怎会在你手上?”
燕飞心中大骂,口上却道:“你要找的是否一个刻上丹劫两字的密封小铜壶呢?”
纵使在寒风呼呼声里,燕飞仍感到全身冒热汗,奇怪的是体内真气反有复苏之象,开始于丹田内结众。
燕飞忙施拖延之计,苦笑道:“我哪来的手去取壶给你看呢?”
安世清大怒道:“勿要弄鬼,否则我索性放手,让你掉下去,过几天养好伤再设法到下面去寻回宝衣铜壶。”
燕飞待要说话。
上方异响传至,似是衣服拂动之声。
安世清双目立现凶光,燕飞心叫不好,知他想放手害死自己,忙腾出一手指指嘴巴。
安世清双目凶光消散,变成呆瞪着他,额角渗出汗珠,显示他再支持不了多久。
燕飞打出着他往上拉的手势,又二度指着嘴巴,表示如不答应,会张口狂呼。
上面忽然传来男人的声音道:“启禀佛娘,寻不到半个人影。”
尼惠晖的声音道:“没有可能的,我清楚感觉到他正在孤绝崖上。”
燕飞心忖幸好自己正意守丹田,封闭了心灵,使心神不外泄。
尼惠晖道:“你们四人给我护法,我要立即施术,看这小子逃到哪里去?”
燕飞开始逐寸上升,显示安世清终于屈服。
燕飞心中好笑,故意加重拉力,尽量消耗安世清所余无几的真气。他并不是要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而是因伤势大有起色,即使安世清抓不住袍索,他也有把握扑附崖壁,以吸盘之劲攀往石穴。
燕飞的头先到达洞穴边缘,见到扯得满头大汗、脸红如火的安世清。忽然松手,正用尽力气把他扯上来的安世清哪收得住拉势,登时变作滚地葫芦,连人带袍直滚往洞穴另一边,“砰”的一声撞在尽端的岩壁处。
燕飞两手早抓着穴边,运力升起身体,翻入穴内去。
外面山风呼呼,把穴内所有噪音掩盖,不虞会惊动敌人。
燕飞长身而起,瞧着安世清灰头土脸的从穴内的暗黑处狼狈的爬起来,笑道:“老哥别来无恙啊!”
安世清也是了得,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拍拍身上的尘土,笑道:“老弟勿要误会,我只是想试试老弟你在生死存亡之际的应变之才吧!你过关哩!”
倏地冲前,一手挥袍迎头照脸的向燕飞卷来,惑其耳目,另一手探出中指,点往他胸口要穴。
燕飞也不知好气还是好笑,此刻的安世清只是个恬不知耻的小人,哪来半点高手风范,谁想得到清丽如仙的安玉晴竟有这么一位亲爹。此时他使出的招武架势十足,却没有他先前的半成功力。
从容矮身坐马,避过冰蚕衣,以指对指,命中他指尖。
安世清惨哼一声,断线风筝似的抛开去,二度撞上洞壁。
这次他再爬不起来,骇然道:“你的内伤好了吗?”
燕飞踏前两步,低头俯视,微笑道:“只是好了点儿,幸好已足够收拾你这无情无义的老头子有余。”
安世清挨着洞壁发呆,不住喘息,艰难的道:“丹劫是否真的在你身上?”
燕飞讶道:“人死了便一了百了,知道与不知道有何分别?”
安世清毫无愧色的道:“正因我快要死了,方有资格问你。有种的便下手吧!”
燕飞怒道:“杀你还须有种或没种吗?让开好吗?给我到穴口处去。”
安世清怀疑的道:“你是想逼我跳崖吗?不要忘记只要我大喝一声,惊动尼妖妇,黄泉路上你便要与我作伴。”
燕飞没好气道:“念在你找到秘道的入口,今次便放过你。”
安世清一震下别头朝背靠洞壁瞧去,又伸手抚摸,大喜道:“还是老弟你了得,这后壁竟变得平滑了。”
燕飞道:“你想讨好我,便立即让路。”
安世清忙从地上爬起来,燕飞移往一边,让他移离穴口处。
燕飞来到石穴尽端,双手开始探索。当第一次安世清撞上石壁,他仍未觉察,可是安世清二度撞上端壁时,他终于听到回声空空洞洞的,壁后显然是空的。
“找到哩!”
安世清大喜趋前,似没和他发生任何过节的样子,道:“在哪里?”
燕飞右手按着壁边,笑道:“这叫天无绝人之路,看着吧!”
用力一按,半尺见方的石壁凹陷下去,发出“得”的一声。
安世清哈哈笑道:“老江这兔崽子真想得到,把逃生秘道设在这里,难怪能避过尼妖妇的毒手。”
燕飞知道死壁已变成活门,运力一推,石壁洞开,内里黑暗得以两人的目力仍看不到其中情况。
安世清从怀内掏出火熠子,说了声“看我的”,把火熠子燃亮。
洞内大放光明。
一道往下延伸至无尽暗黑处的石阶梯,出现眼前。
安世清叹道:“真令人不敢相信,却又是眼前的事实。”
燕飞淡淡道:“这条秘道不可能太长,若直通往山脚,恐怕数百年也开凿不出来。”
安世清朝他望来,低声道:“我们仍是朋友,对吗?”
燕飞哈哈笑道:“我们不是朋友是什么呢?”
领先步下石阶。
第十二章 火劫水毒
燕飞睁开双目,漫空雨丝从天上洒下,把山区转化为烟雨迷蒙的大地,远处隐见山峦南面起伏的丘陵平野。
如不是他生出感应,晓得安世清从冥坐里醒过来,他可以如此坐上多一天,直至完全复元。
不过出乎他意料之外地,经过半晚静修,他的伤势已好得七七八八。
果然不出他所料,秘道石阶往下二十多级后,往横延展百丈,穿过孤绝崖下的泥层区,把他们带到置身的巨岩来。岩石嵌在山坡处,林海樊然淆乱,虽仍是没路可通,但当然难不倒像他们般的高手。
两人身负重伤,不敢在深夜下山,于是盘膝打坐,直至此刻。
燕飞朝在岩石另一边打坐,距他只有丈许的安世清瞧去,后者正把目光投往远方,脸上现出失意伤感的神情。
他的伤势显然也大有好转,对燕飞的注视生出反应,叹道:“我完了!安世清完了!竟斗不过你这毛头小子,天下再没有我的份儿,再没有人把放我在眼内。”
燕飞心忖他心内又不知在转什么鬼念头,然而不论他装出任何姿态模样,再不会轻易信他。
道:“为何要杀我呢?”
安世清仍没有朝他瞧来,心灰意冷的道:“我不是说过吗?因为你看过天地佩合壁的情况。”
燕飞不解道:“可是我未见过心佩,看过又如何呢?难道在缺少心佩的情况下,我仍可寻到《太平洞极经》吗?”
安世清淡淡道:“因为你不明白心佩只是一片平滑如镜,没有任何纹样的玉石,所以天地佩大有可能载的已是寻宝全图。”
燕飞愕然道:“为何肯告诉我这个秘密?”
安世清终于朝他瞧来,眼中射出说不尽的落泊无奈,语气却平静得似在说别人的事,道:“因为我已失去雄心壮志,又见你不念旧恶,所以感到和你说什么都没有问题。唉!我已十多年没有机会和别人谈心事。”
燕飞领教过他的反复无常,对他深具戒心,忍不住截其破绽道:“令千金呢?你难道从来不和她谈心事吗?”
安世清现出苦涩的表情,道:“玉晴自六岁便随她娘离开我,到近几年才时来看我,虽只是一峰之隔,可是我已十多年没见过她的娘。”
燕飞一呆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何事?因何弄成这样子?嘿!我只是顺口一问,荒人本不该理别人的私隐的。”
安世清目光移回细雨漫空的林涛,无限欷殻У牡溃骸笆俏也缓茫≈杖粘撩缘さ溃沼诖吵龌隼矗辛说ざ荆坏郧榇蟊洌形枷敫涞美肫婀殴郑鄙衲睿拦σ惨蚨蠓跬耍宦鬯绾稳拔遥胰允撬佬圆桓模煲慌袂缋胛叶ィ岬搅硪簧酵方崧樱褂谐鲅匀缥腋姨ぷ闼纳酵钒氩剑⒓醋跃 0Γ∥野彩狼逡簧耍挥兴芰钗叶模缓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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