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元道





  后来他渐渐发现,天启不仅早晨吸纳赤炎真火,到了傍晚更是吸纳那极其阴凉的太玄精气,那太玄精气性极阴寒,一般没有大修行的修士碰都碰不得,却依旧被天启孙儿直接吸入了口中。由于事情着实匪夷所思,天衍也曾仔细询问过天启这其中的缘由,不过其时刚四岁大小的天启自然也不大明白,只是摇着手中的那卷黑木经。
  天衍道人越发知晓这黑木经内神通的古怪,于是便一直吩咐天启要万分小心,别被外人知晓他的修行法门,否则怕是能引来奇祸。
  天启虽然不懂这些关碍,却也听从祖父的安排,平日里从不在人前显露这些法门,今日早上在这荒郊野外,却是因为那几人皆不是修士,所以才运起法门,吸纳了那赤炎真火。赤炎真火入体,也不繁杂转化,直接便化进了天启肉身,消失无踪。
  这等琐碎来历之事讲到此处便罢,再说围在老者身边的那六人虽然都有些功夫在身,却都不算修行之人,不懂得修行一道,所以也只知道天衍和天启这老少两人在修行仙法,却看不出什么门道,只是惊奇罢了。
  赤炎真火化入肉身,不需凝练,天启也旋即停下了修行,转身过来,看着那盘膝而坐的老者。他天眼本开,自然看得清楚,那老者丹田之内的灵根本来色泽黯淡发灰,经过了天衍所聚六色灵液的滋润和这一晚上的调息,那灵根色泽光鲜,隐隐发出六色光华,丹田之内的三色灵液完全恢复正常流转,更是隐隐生出了一丝第四色的灵液来。而他全身上下的经脉也都调理妥当,该是已经恢复了大半。
  那老者早在静修调息时便察觉到了丹田之中的变化,晓得自己机缘巧合,得高人相助,不仅痼疾全消,更是凝出了第四色的灵液,只待再凝出三色灵液便可聚齐七色灵液,而后七液洞流冲庐间,寻求金丹大道。他功行九周之后便收功停歇,睁开了眼睛,刚好碰上了天启看过来的目光,那目光虽然比一般的孩童还要黯淡几分,平凡普通,不过却让老者心底一动,不过这颤动却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幻觉一般。
  不过,看着那白衣长发的少年童子,他心头就是一阵无由的欢喜,他隐约看到那孩子嘴角似乎也撇过了一丝微笑,不过那笑意旋即消失,面上又恢复了先前的淡定。他这才记起,这孩儿先前乃是随同救助自己的那世外高人,定然也不是一般人物,心下便生出了几分敬意,不过却还是难以压制心头的喜欢。
  柳阳明,也就是那老者收了功法,站了起来,没有理会身边的六个晚辈,径直前行到天衍道人的身前,拜倒在地上,又磕了三个响头,口中道:“谢仙长慈悲!”
  天衍道人没有闪躲,受了柳阳明的大礼,微微点头,他清晨冥思时,又运起神算法门为柳阳明卜得一卦,虽不清晰,然却看得到此人日后与天启渊源匪浅,与自己综门有大有干系。
  他默然片晌,接而开口道:“柳阳明,我问你,可愿入我门下?”
  那柳阳明听了顿时一愣,接而狂喜,连连点头,又磕了九个响头,唤道:“谢师尊慈悲!”
  天衍微笑颔首,接而道:“以你的年岁,本来不易修道,不过你与我宗门有缘,我便收你入门,日后功果如何还得看那天命机缘。”
  “请师尊赐名!”柳阳明压住心头狂喜,低垂着脑袋。
  “你乃是为师的最后一个弟子,便叫道末吧,也希望你能自知入门最晚、修行最浅,能够发奋修行,早日修得上乘境界,参那无上仙道!”天衍略微思索便赐了柳阳明道号。
  “道末谢师尊教诲!”柳阳明再拜一次,方才起身侍立在天衍身旁。
  天衍指着身边的天启道:“此乃为师的孙儿,号天启,你便直呼天启可也!”
  柳阳明向着天启点头招呼:“天启师侄!”
  “道末师叔!”天启打了一个稽首,看着道末,心中琢磨,莫非刚才的亲近之感就是由于这一份师叔侄的缘法因果?他毕竟道行还浅,难以揣透其中的因缘关系。
  天衍看两人互相行过礼,旋即开口道:“道末,你尘世间尚有缘法未了,暂且便在尘世间修行,待得他日了结缘法,为师再度你上山修道,至于山门师承,日后自知!”
  渴望早日随天衍修道的道末柳阳明闻言虽然微微失望,却也只能点头应是。
  “你且带为师回你住处,我先传你一卷道法。”
  天衍此言一出,让天启眉头一簇,心头一动,暗道这是为何,天衍祖父从不与世俗间不曾修行的凡人交往,带他四处游历的这些年,也只是带着他夜宿海岛荒野,日栖奇山古境,即便行走尘世间,也都在人迹罕见的荒野外,从不入那城镇之中,为何今日却要随这新入门的道末师叔去他在凡世间的住处?当真是古怪,他却不知,天衍今日的一言一行,尽都是为了他日后入世之时的那段缘法。
  道末闻言自然是大喜,连忙点头,先且告罪了去那边通知几个晚生后辈,没经天衍同意,却没敢说他拜了师尊,只说这两位救他性命的世外高人被他请动,愿意随他回去小住几日。道末柳阳明的几个后生晚辈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他们也都感激那白发高人救了长辈一命。
  于是柳阳明带了天衍和天启两人,一路从秦岭赶回了京城首府。
  诸人一路行来,倒也没甚事端,安稳回了北京城。
  进了京城,一行人便直入了郊区的一处住所,内里小院阁楼散落,布置别致,景色秀丽。
  入得内里,柳阳明亲将天衍祖孙二人送到了一栋清幽小院的门口。
  柳阳明将两人迎入小院之中,穿过了中间的一个天井,一处园门,进入到后面的一个幽静院落之中,有草,有树,还有石桌椅,院落外侧一道石台,颇有古风。
  柳阳明尽心安排那两人住在此处,而后自然是严令任何人去打扰天衍祖孙。之后他自己也早早得便去休息了,这一次外出,在秦岭一番颠簸变故,差点要了他的老命,而后又陪着天衍,自然不曾休息片刻,此时安顿妥当,顿时感到通心劳累,所以一旦安排妥当天衍祖孙,他马上便去静坐疗养。
  那随行众人各自回了住所休息,自是不便再提,如此,就是一夜。
  第二日清晨,按着天衍的吩咐,柳阳明早早得就来了天衍祖孙静修的幽静小院。
  等他到了之后,却发现天衍早已在院落外侧的石台上盘膝坐着,柳阳明赶紧上前拜见:“师尊恕罪,道末来晚了!”
  天衍不语,只是面朝东方静坐着。
  柳阳明不敢打扰,只是垂首盘坐在一旁,却发现在小院内侧的石椅上,坐着一白衣长发的少年人,却是那天启师侄,此刻天启亦是面东而坐,静坐不语,神色不动。
  过了片刻,等朝阳初生,金光突现的刹那,道末发现一个光点从东方瞬息而至,被天衍道人吸入了天灵之中,这才晓得原来天衍是在做晨间修行。
  而另一边的天启虽然心中也着实想吸纳那一点赤炎真火,却碍于柳阳明在附近,而这柳阳明也是修行之人,所以就没有运行功法,只是一直静坐参悟,运转本元木灵,这同时,一些怪异的元气自周遭空间之中涌入他周身万千毛孔,这些元气一入体内,尽皆被他的本元木灵化去,融入了肉身之中,庞大的元气炼化之后,肉体之中荡起一丝元气化去后剩下的精炼元灵,淬炼着本元木灵。
  道末自然察觉不到那元气波动,就是因着元气流动带起了一些灵气流转,他也分辨不清其流转始末。莫说是他,即便天衍道人也察觉不出天启周遭的元气波动,不过到了他那等境界,总能察觉出一丝微妙的不同来。
  等过了片刻,天衍行功完毕,回身看着那道末柳阳明言道:“你刚才所见就是我道门的早课,吸纳朝阳初升时的那一点太炎之精,与修行大有好处,可助你打熬肉体,凝练灵液,以结金丹!”
  道末点头受教,接而,天衍天衍道人面上神情一整,道:“修行一道邝日持久,随个人机缘和资质各有不同。一般人被引入修行一道后,只要勤勉修习,刻苦功课,随着时日积累,功侯的进步,自然能灌溉五华,植入灵根,凝出本命金丹,修至合精期大乘境界。而要想再进一步,由本命金丹化出道体元胎、跨入合神期却很是艰难,有些人修行一生,也化不出道体元胎,终生都无望去融合本体七魄。而化出道体元胎跨入合神期的修行之人则登堂入室,得以开始真正的道门修行,开始融合七魄。虽然按着各人的资质、修习功法以及辅助的丹药不同,修行速度总有些差别,不过大多得乐道体元胎之修士只要勉力而为,总能融合英魄、精魄、中枢魄,达中枢境,这已是中乘道境。”
  天衍道人微微一顿,接而道:“少数天资聪颖之人可融力魄,冲破气窍,修至气境,开始融合气魄。到此时,寿元大涨,除了修士劫运之外,几乎有无穷寿命。只不过,若要想再进一步,冲破气窍跨入灵慧境,却比当初由本命金丹凝出道体元胎、由合精期跨入合神期还要困难百倍不止。所以,大多数修行之人终生都无法冲破气窍,比之凡人也不过多出一些寿命,在那无穷劫运之下,终究还是难脱轮回之苦。而若可冲破气窍,跨入灵慧境,则修行步入上乘道境,仙道可期,有望飞升上境,成就天仙大道,享有无量寿!”
  讲到此处,天衍道人看向如痴如醉的道末道人,言曰:“你年岁已大,虽有些根基,却是薄弱之极,修行要较他人艰难许多,日后务要勤奋修行,一心参道,方有可能得上乘境界,你可明白?”
  道末道人连连点头:“道末定然不敢辜负师尊栽培!”
  天衍道人点头道:“如此甚好,今日我便先为你讲解本门合精期的修行道法!”
  这一卷道法开讲,就是整整一天,直到得傍晚时分,天衍方才将这一卷道法尽数略讲了一遍,那道末有甚不明之处,先且记了下来。
  等天衍停讲,道末退出小院之时,他才注意到那天启竟然一整日都坐在那里,右手上拿了一把圆柄的黝黑刻刀,左手中却是一块黝黑的木头,似乎是要雕刻,然而这一整天下来,天启也未刻出一刀。
  道末刚刚入门,与天启并不熟悉,是以不便相询,只是心下觉得古怪,也暗自记住了这天启小师侄喜欢雕木。他感激天衍道人授他道法,心下也喜欢天启,便暗自琢磨:日后要好好留意一番,看哪里有上好的木头,也好搞来送给天启,这孩儿看着着实让我喜欢。道末心中有这念头,自不会提出来,只是躬身告退出了这小院。
  当晚回去,道末便打坐调息,心境越发通明,灵根调和,四道灵液各循其道。
  第一册 洪荒法相 第三章 净土黑木
  虽然日头仍未出来,天却已亮了,天光淡然而清冽,在秋风之中微微飘荡着,破碎的荧光将天地之间映照得一片清明。
  这已是第三日的清晨,道末柳阳明依旧在日升之前便到了那小院之中,小心得侯在做晨间功课的天衍道人之畔,余光也注意着一旁面东盘坐的小天启,他对这孩儿着实投缘。
  有了道末柳阳明在旁,天启自然不便吸纳赤炎真火,不过他心中倒也不恼,对这道末道人,他心中莫名得也怀着几分亲近。这却是前缘因果牵引了,这是后话,此处先且按住不提。
  天衍吸纳了那一点太炎之精后,行气半晌,随后转身过来,指着石台的一角,要道末盘坐下来。
  道末依言盘膝而坐:“师尊,我昨晚打坐行气,功效非常,四色灵液尽皆循其规矩,不过灵根之上四色灵液的孕育元窍却难以辨别得清楚,难以巩固这四色灵液之根本,不知是何缘故。”
  天衍运心念道法,开了天眼,细细一看,便看出了几分端倪,心中了然,于是开口道:“你无须惊慌,尽都是由于你先前修行法门不对,只要你循着我传你的这卷道法潜心修行,重铸灵根,一切自然回归正规。”
  道末听了天衍教导,知道师尊一切了然,心下也就少了惊慌,垂首恭声道:“谨尊师父教诲!”
  而后道末又请教了几个不解之处,便告退了出去。
  道末出了小院之后,心头还是思索适才师尊所讲的那几处精义,越是思索,便越是觉得师尊所传道法玄奥之极,只领悟得其中一二,便让他有茅塞顿开之感,心中着实欢喜,到了他这般年纪地位,尘世间已无甚留恋,而今仙道有期,当然免不得欢喜。
  他这一沉思,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僻静处,身前不远有一红木小楼。
  仰头看到红木小楼,道末微微一愣,此处乃是他早先里每日都来的藏经之所,乃是他这些年搜索而来的各种经书奇物,之前他未遇天衍,天天都在此处参悟,今次回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