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元道
此话一出,顿时让天启心神一震,一来他渐渐察觉他与那道生之间定然有些微妙联系,却不好让外人察觉,所以被此人当面点出道生两字,心头便是一惊;二来这些年他也只是探访当年道生之事,并不清楚那道生当年过往,此刻忽然听得此人说他是受了当年道生嘱托照顾自己,心头自然是震惊之极!
天启眉头微皱,问道:“我不解前辈何意?前辈所言道生莫非是我净土佛宗之道生大师?”
那中年道人一愣,似没料到天启如此反应,接而哈哈大笑:“你这孩儿,在老夫面前还遮掩做甚,莫非还怀疑老夫诓骗你不成?”
说着,他顿口不语,右手忽然向着天启一招,顿时一股吸力传来,天启心头一动,刚想运转法门抵抗,却发现这股吸力微乎其微,连他衣襟都未动得。
心头刚如此想,忽然心头警兆一显,只感觉气息微微一变,以法门收在袖内的那红木小盒竟然悄无声息得就破开了法门,飞到了那中年道人手中。
那中年道人持着红木小盒,笑道:“此物乃道生所留,后被慧远祖师封印,道生曾言,千五百年之后,当有传承之人取回此物,果真不假,这千五百年之期刚至,你便出现了!”
天启心头大震,猛地从那云石之上站了起来,双目之中也再难保持先前平静,这中年道人竟然挥手之间破去了他收摄物事的神通法门,这份修行乃是他生来仅见,比天衍道人,白眉老祖之流还要强上许多。且最让天启震惊的便是此人似乎很熟悉天启施展的这等法门,否则便算他有仙人的修行,只怕也无从破解天启这收物法门。
这如何能不让天启震惊?天启出身道门大派,且这几月时间又在佛门净土禅宗修持,自然明白自己修行的这神通古怪非常,不是佛道之流,也不是妖魔之道。这等法门神通生僻之极,连天衍那等阅历也不知晓,今日这中年道人却如此熟悉,莫非此人当真是那道生之友?似乎也只有当真那般,这中年道人才可能知晓自己修行的古怪法门。
念及此处,天启心头已然有些相信此人之言。
那中年道人见得天启犹未完全信他,也不介意,微微一笑,右手持了红木小盒,左手在盒上轻轻一拍,接而那盒上红木纹理之中有一点细微清光随他手势微微闪起。
那清光虽然微弱之极,天启却可辨识出那是正宗的太清仙光。且这太清仙光应当是早便已经附着于这红木小盒之上了,至少在他得到此物之前已然依附于上了,可他和天衍道人竟都未发觉,这个念头让天启头皮微微发麻。
中年道人带着笑意看了天启一眼,左手又是一拍,那一缕清光便轻飘飘得从那红木纹理之间飘起,接而飘入到他左手手掌之内,恍若一丝雪花儿,消失了。
接而,他将那红木小盒递回给天启,言道:“千五百年前,道生曾要我在此木盒之上先做标示,好为日后打算!他之神通道行远超于我,显然是当时已算出日后这些事端。”他说着,微微摇头,言语之间带着些许唏嘘之感,接而向着天启道:“我能从你手中招出这红盒儿,并非我能破了你之神通法门,全是因着这缕太清仙光!”
天启看此人将那至关重要的红木小盒儿都送还了回来,甚至都未打开来看上一眼,显然不是图谋此物,心头松了一口气之余,也完全信了此人言语,双手持着那红木小盒,向这中年文士一拜:“前辈恕罪,不过晚辈只知我所修功法与那道生大师之间有些关联,却并不清楚之间关联到底为何,更是想象不到那道生大师会嘱托前辈照看与我,不知前辈可清楚内中之关碍?”
天启说话之间,心头已然有了些激动,这数月以来他一直都在找寻当年道生所留书稿佛经,为得就是找出当年道生大师的修行秘密,好借此进一步了解自己所修行的这古怪功法,这乃是他自幼年开始修行来的第一大心事,虽口中不言,却日日夜夜悬挂于心。这法门厉害是厉害,然而来历不知,且同仙佛妖魔之道尽皆不同,也不知日后究竟通向何等前境,他怎能不忧?
中年道人听得此言,点头道:“先前是我仓促了,此盒未开,想来你也不曾明白。我先讲与你听,你便知道。我乃道生旧友,昔年与之义气相投,年少之时便不顾佛道之别,定了生死之交。道生惊才绝艳,修行进展迅捷,且他乃净土禅宗慧远祖师之首徒,得慧远祖师之喜爱,传了白莲社净土禅宗的精义,短短百年,便修到了上乘境界,若再有数十年清修,只怕便要得了净身境之大乘境界,飞升西天极乐世界了。”
“只是,他虽天赋奇才,却命中有劫。当年,我二人自年少一别,便有好些年不曾见面,各自只是在各自门中潜心修行,偶尔相互打探对方之进境,以做督促,且当时佛道之争越发激烈,我二人各为佛道弟子,在派中也都受人注意,自然也便难以相见了!”那中年道人双目看着迷离烟雾,话语虽平淡,那双眼之中却有些波荡,显然想起了当时处境,互为知交,却因佛道之别而百年不得相见,当真凄凉。
“不想有一日,却忽然收到道生的秘法传讯。等我赶到约定之地后,才发现他竟受了重创,舍利大损,净身境的修行竟然去了大半。他见到我之后,却只字不提为何首创,只是要我在这古怪红盒之上中下太清仙符,千五百年后能照应一番传承此盒之后辈。我念我二人交情,又看他凄惨,自然应了他,而后他又交待了一番,便走了。”
“再到后来,佛门渐渐便传出了一些消息,言及道生忽入魔障,宣称西方无净土,立地可成佛,无须入阿米陀佛门下修持功果。如是种种,所以便被慧远大师逐出佛门禅宗!我这才知晓他那伤势乃是出自净土禅宗祖师之手,也猜到道生手中那气息古怪的红盒便是魔障起源!”
“尔后,为了了结这桩缘法,我便在这红尘俗世中慢慢地等了这千五百年!”中年道人叹道,不知是为这千五百年的漫长岁月,还是因为终究能了结这缘法了。
“那前辈可知晓道生大师最后去了何处?”天启连忙问道。
“其后只听说他曾经出现在河南灵宝境内,不过等我寻去,却未见得他,而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中年道人说到此处,看着天启道:“今日我静修之时,心头忽然起念,就卜了一卦,知你有危难,于是便施展法门,靠着这红木小盒上的太清仙符找到你的所在,而后透空施法,助你破了那佛门阵势,将你带来此处,也好兑现当年承诺,了结这桩缘法!”
天启尚未明白过来何谓这桩缘法,便听得那中年道人道:“适才我算得你之磨难与佛门净土宗有些牵连,先始还以为便是应在那困你佛阵之上,没想到等见你之后,才知不仅如此,我虽不知你是怎生得了道生所留那物事,不过却发现那之上竟然有两个佛门禁法,我今日就助你破去那两个佛门禁法!”
天启一听此言,顿时大喜,若能破开这两处佛门禁法,得了此黑木经的内里讯息,定然便会清楚当日道生之过往,说不定还能补全修行之道,好过日日夜夜为此担忧。
不过那两处佛阵乃是当年道生之师慧远祖师所留,这前辈虽修为高深,到底是道门之人,要想破开那佛门禁法,恐怕还真有些麻烦——
念及此处,天启向那中年道人言曰:“晚辈为破解此木经上之佛门阵法,这几月潜入佛门净土宗的白莲秘境,潜心研读佛门经义,暗自打探内中消息,更机缘巧合得了一卷明王御魔经,所以对此木经上的两阵法还有些了解。外围禁法乃是菩提护持经咒,可召出佛门菩提境界的小乘四果阿罗汉舍利法相分身至此,而内里一重禁法则是明王护法御魔阵,可召天龙八部众法相分身至此,更有金翅大鹏明王法相居中策应,厉害无比,适才我便是陷入那明王护法御魔阵内,见识过佛阵的厉害,且这黑木经上禁法的施法之人乃是净土一脉的祖师慧远,比适才那施法之人更要厉害许多,想来这两个禁法也更难对付!”
说到此处,天启忽然察觉自己所言之意对眼前此人甚是不敬,连忙道:“前辈修为高深莫测,我非是不信前辈修行,只是怕前辈不熟悉此佛阵玄奥,这才讲与前辈听!”
那中年道人笑了笑道:“我知你心意,不过我对此佛门阵势还略有研究。”
中年道人讲到此处,面上无端多了几分神彩,光彩四射,道:“我说我来历,你便知道我所言不假!”
“我乃丹霞山之蔡经,得了地仙之道后,便一直受天命掌丹霞妙境福地!”中年道人缓缓道,话语虽然平淡,却依旧透出一股难以遮掩的气势,恍若暗夜星光,虽平淡柔和,却不可阻挡地泻满广垠之大地。
天启脑中一震,眼前此人竟然是就是那丹霞秘境内清修的地仙?
自数百年前魔道自在宫上代宫主梵天魔祖在丹霞山被高人破了梵天之火的修行之后,天下众人都知丹霞山丹霞妙境之内有得了地仙之道的高人清修,不过却从未有人知晓那地仙来历,只知同丹霞山一脉有些关联。
不想,今日竟然在此处得见这传言之中的丹霞地仙,天启对他所言丝毫未有怀疑,全因此人身上那一闪而逝的气势着实惊人,这般修行比天衍道人强了许多,定然该是那地仙之道了!
忽然听闻此等秘辛,见到此传说之中的地仙前辈,饶是以天启之淡然性情,也不由心头激荡,也不管先前所言问题了。
不过那中年道人却未停下,看着天启微微一笑,接而道:“索性就一并告于你知,也好让你放心,我乃重瞳仙翁化做王远仙人所度,早些年佛道之争还未大兴之时,我师于净土祖师过往甚密,也算多少得了些佛门之意,再加之我与道生相熟,是以我对这佛门阵势也多少有些了解!”
再闻此言,天启甚至一时不曾反应过来,接而脑海之中轰然一声,更是激荡不已,心潮澎湃,他随在天衍道人身边十数年,怎会不知道家这重瞳仙翁陆敬修的大名?重瞳仙翁陆敬修此人乃是道门之中大大有名之士,早在千几百年前便成了仙道,度化了甚多弟子,且其弟子大多成了仙道,因其天生重瞳,所以道门便尊称其为重瞳仙翁,这等人物,道门谁人不知?
好在天启得了天衍道人那大衍神算的传承,常年修持参悟玄奥,心性比一般修行之人要坚定了许多,所以震惊之后,几个呼吸的光景,那汹涌澎湃之心情便迅速安稳下来。
他面上恢复先前淡定模样,向眼前这蔡经真人又行过一礼:“蔡真人海量,还请饶恕晚辈先前的不敬之罪!”
蔡经笑着随口道:“何罪之有?何况我与道生交情匪浅,按他所言,你算他传承弟子,按着辈分,称呼我一声师叔便是,无须多礼!”
此言入的天启心头,恍若一柄千斤重锤忽然锤击在他心头,又似一捧三九冰雪淹没全身,瞬息之间便让天启从头凉到脚,心头更是忽然升起一股森然凉意。他虽然对自己所修行法门并不十分清楚,不过他所修行法门乃是来自先前所得几块木经,并不是道生遗留木经,而道生不过只得了其中一部分的传承,像天启从大雪山内的玄晶玉内所得的那卷黑木经便是是存于那地洞之中数千年才积累出那等太玄晶,道生定然未曾得到。还有天启最先所得那木经,想来道生也未得到,若要认真讲起来,那道生不过是和天启一同得了这古怪传承的后人罢了,怎么能算得上他天启的师辈呢?
若是道生当年就如此神通广大,算到千五百年后有我出现,那他怎会不知我的来历?又怎会说我是他的弟子?这其中定然有甚古怪,此人话语不尽其实。
天启心头这般思索,脑中飞转,面上却未曾变色,依旧如同原先一般恭恭敬敬,低头喊了一声:“今日方知先前在灵宝境内黑木山得的这修行神通法门是师尊隔世所留,想来那守护法门的蛇儿,当真罪过不小,师叔安好,替师尊受我一拜!”
说完之后,他便拜了下去。
蔡经眼神深处轻轻一闪,却也未曾阻止天启下拜,只是微笑道:“当得一拜!”
等天启拜倒下去之后,心头已然是一片冰凉,他拜完之后,抬起头在肩头一拍,将那小灰蛇儿从幻阵之中带了出来,而后恭恭敬敬地向蔡经言道:“想来这守护法门的蛇儿定然也是当年师尊所留,今日方知它之来历,按道理,它倒也算得了师尊一些传承,也当得拜上师叔一拜!”
蔡经看着那蛇儿,双眼之中光华一闪,接而打了个哈哈,笑了笑道:“原来竟是这蛇儿!”
那蛇儿得了天启授意,虽不情愿,却也向着蔡经拜了一拜,天启左手一拍蛇儿,接而将蛇儿以幻阵隐去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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