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元道
天下人都知晓,丹霞山上的蔡经地仙乃是通令天启的发起人物,灵根在那等关头与丹霞山秘见,之间其后更是变故连连,如此状况怎能以巧合而一言蔽之?
灵根道人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蓝玉师妹或许是看错了,我是与丹霞山蔡化有些交情,却未去什么丹霞山议事厅!”
“此事非我所见,我也是听他人所言,才知此事!”蓝玉冷冷得看了一眼那灵根道人,便不言语。
这时,自灵根身后走出一人,泣道:“灵根师兄,那日我看你出去,便随了你身后,想与你玩笑一番——而后便见到你与蔡家门人商谈,更是随他上了那议事厅,我不信你会做对不起宗门之事,你快些告诉各位长辈你所去何为啊!”
说话之人正是大雪山的风莹道人,她说到此处,不由掩面而泣,显然心头也是信了蓝玉所言,更是悲切。
听了风莹之言,灵根面色瞬息而变,死灰一般,他转身看了看自家母亲云霞道人,张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便这时,白玉广场边沿上人影一闪,已然立了一清秀少年,灰色长袍席地,长发至腿,用一根麻绳束在身后,腰襟下悬了一金色饰物,面色一片淡然。
第六册《天地反覆》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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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册 重瞳仙翁 第一章 事了拂衣
大雪山,飘渺宫。
在缥缈宫主峰之前默默立了千余弟子,或沉默,或默默流泪,无人言语,甚至无啜泣之声,气氛压抑。
主峰的白玉广场中央摆放了一尊玉棺,内里放了白眉老祖的躯体。在这玉棺周边,正聚集了一众缥缈宫的亲旧,围拢了大衍宗门的灵根道人,面色各异。
灵根道人的生母云霞道人呆呆得看着自家的孩儿,面色苍白,身子哆嗦着,紧紧抿住了嘴唇,不敢张口询问。
便这当儿,白玉广场边沿上无声无息得出现了一清秀少年。
这清秀少年身上灰色长袍席地,长发至腰,用一根麻绳束在身后,腰襟下悬了一金色饰物,面色一片淡然。
谁人也不晓得这人何时出现,只见他脚下一步,再出现时,已然到了白玉广场中央的灵根道人身侧。
那少年一手轻轻探出,速度虽慢,却搭在了灵根道人肩头,微微使力,就将灵根道人的身子提了起来。
“我单问你一句,蓝玉道友所言可属实否?”那少年淡淡的目光内里淡漠与寒气交加,恍若看着一株没有生命的野草,又似乎是猛虎盯着猎物般。
以灵根修行怎能抗拒这等气势,当下不由自主地就点了点头。
“如此,你便杀得!”少年人点点头,面上依旧没有变化,手上却是法力,将那灵根肩骨捏碎,左手抬起,便要向着灵根脑门拍去。
云霞道人早看得一惊,此时见灵根性命悬于一线,不由喊道:“手下留情。”
少年手上动作一慢,缓缓转身,看看云霞,而后又扫了周遭众人一眼,道:“莫非此人杀不得?”
“天启,你是天启!”灵光道人忽然上前道。
玉德和天离众人亦是恍然,看着那少年的目光顷刻就变了,这少年可不正是当年那孤身出走的少年天启么?
天启看着灵光道人,半晌才道:“兄长!”
“父亲!”天启转而看向道元道人,向着道元躬身行礼,接而见过周遭各位长辈,手上依旧提着灵根道人。
道元看着自家这散了五年的孩儿,心头百感交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默默在心头道:云灵,我家孩儿很好,他很好!
这时,云霞走到天启身边,看着肩骨断裂的灵根道人,心头又是心痛又是失望,矛盾非常,泣道:“你说你为何要与丹霞山勾结一起,害你姨母至此,你怎得要如此?!”
“为什么?”灵根道人忽然大笑出声,一手抬起指着天启:“都是他,姨母是他害死的,是他,怎能是我?我去将姨母的行踪告诉丹霞地仙,不过是为师门除害,为天下除妖,难道我做错了么?”
灵根说到此处,状若癫狂:“这妖孽自小就处处压我一头,他哪里比得上我?为何他能得天字辈名号,我却不行?两位师祖为何将门中法器坎离阴阳送与他?却不给我?他这妖孽,天生便当死,我为宗门天下计,所行不差!”
虽然灵根道人言语混乱,众人却明白了内中情由,那云霞不由跌倒在地,哭泣道:“我十月怀胎,得了你之后,更是处处小心照料,你怎得却变成了如此模样?你怎成了如此模样?”
云月和云星赶忙上去扶起云霞,都是面色难看。
道元道人看着跌倒在地的云霞,叹了口气道:“天启,你云霞姨母就此一子,你便饶他性命吧。”
天启一愣,眉头微微皱起,却不言语。
“天启表弟,你便饶了他性命吧!”风莹道人哭泣着上前拜倒在地,竟然是要给天启扣头相求,天启哪里敢受,皱了眉头躲开去。
他看了父亲与风莹道人一眼,又看向了自家兄长,只见灵光道人也艰难得点点头道:“姨母与母亲向来交好,想来母亲若在,也会饶他性命!”
天启目光淡漠,扫过周遭众人,最后回到灵根道人面上,却是一掌拍出,拍在灵根道人天灵宝盖,打得他天灵尽碎,一道淡蓝黑火随之窜入灵根天灵,将他那道体元胎也化作了灰烬,打入轮回中去。
周遭众人都是面色大变,均未想到天启这般心冷,竟然违了长辈心思,当面将灵根一掌杀了。
天启也不理会众人,将灵根尸首抛在地上,漠然道:“我尊天道,虽想饶他性命,却不敢有违天命缘法,种因自然得果,定然得杀他才能了去这桩因果!”
“你好狠的心肠——”风莹道人一声尖叫,接而却是扑倒在灵根道人的尸体上哭泣开来,哭得两声,便晕倒过去。
云霞道人身子猛地一震,看着地上那已然死去的灵根,挣脱了云星和云月两个姐妹,上前去将灵根身子抱起来,痴痴得道:“是为娘对你自幼娇惯,方才害得你落得如今这等下场!”
说话间,云霞道人抱了灵根尸身,失魂落魄得往殿外而去,喃喃道:“娘这就带你回山,以后娘天天陪着你,看管与你——”
云月和云星两人看得天启一眼,却未说话,只是连连叹息,追上云霞道人,不敢放她独行,一路看顾而去。
道元看着走出殿外的云霞道人,又看了看天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面色变幻。
这当儿,天启向着众人扫视一周,淡淡一笑,道:“如此,这便别过了!”
灵光道人看着天启要走,这才自那震惊之中反应过来,他兄弟情深,赶忙上前抓了天启沉声道:“天启,你要去哪里,母亲在世时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你若有个差池,我们怎能对母亲交待?不如你随我等回山门,去见掌教师祖,他老人家最是疼你,定能帮你解决此事,你也不必流亡天下!”
道元面上复杂,一边是宗门大业,一边却是嫡亲幼子,都是他视若性命之事,让他怎生抉择?加之适才天启一掌拍死灵根,也让他心头更是遭乱。
天离道人本就不舍得这天启孩儿,且又愧对天启,将云灵之死的责任归于己身,此时见得天启无碍,虽然心惊与天启那冷漠淡定心狠手辣,却也不舍得再放这孩儿流亡天下?
当下天离道人也是点头道:“天启,你便放心随我等回去,此事自然有我等长辈料理,不当你管!”
天启面上惨然一笑,摇头道:“如今我已回不得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天离、道元还有玉德道人诸人,接而道:“我灭杀了五行宗满门,还怎生回头?!”
天启此言恍若晴天霹雳,将这白玉广场之中的所有人都震得面色一怔,久久难以醒过神来。
天离道人修行最深,也最早反应过来,颤颤道:“天启,你适才说什么?”
“我灭了他五行宗上下满门,还怎能归于正派道门!”天启惨然道,他看了看众人面上显出的惊惧神色,渐渐收起那份惨然,目光清凉如水:“何况,我尊天道,自然顺因果,因果缘法,自有天注定,他逼杀我母,我灭他满门,本是因果相报,便是日后难归山门,我也不悔!”
言罢,天启又看得一眼众人,轻轻将灵光道人的双手挣脱了去,而后在状若痴呆的灵光胸口锤得一拳,淡淡一笑,转身便走了开去,再不回头。
天离道人闭了双眼,老泪横流:“天道不仁,天道不仁——”
听闻天离道人的喃喃自语,大殿中众人又想起白眉老祖与云灵之死,心头都是悲伤,再不忍看天启那消瘦的背影。
道元看着自家孩儿那消瘦的背影越去越远,想要张口留他,却是怎么都张不开口。他知道至今以后自己这孩儿终生再无可能归来,心头酸楚,终究流下泪来,无语凝噎,只是注视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
待出得大雪山,天启回头看了一眼那雪山盛景,面无表情,半晌,方才淡淡笑道:“至今以后,又少得一份牵挂!”
那淡然笑容之中,带了几分寂寥清漠。
事既了,天启马上便折返了北海底的七星海府,自然以分身九首而入,本体却依旧藏于先天灵龟壳内,静坐参悟。
却说那九首道人自从四明山五行宗出来之后,便有些心神不定。他乃九首七星玄龟修行而成,天生性情狂暴,且平生行事只凭一己好恶,杀孽极重,此番在四明山五行宗内又杀了数百修士,更是冤孽重重,诸般杀孽惑他心神,让他难晓此时危机。
要知他已然修至天冲,过了天雷劫火,修行越发强悍,然而此时却也正是他最危险的时候。天地人三才劫之中,若论缥缈难测自然是人劫为先,然而若论阴毒难防,却是地劫为首,只因那地劫几无征兆,说来便来,说去便去,发作时一股地冥阴火自丹田焚起,若是没有准备,顷刻间就游走七魄窍,入命窍,能将人自内而外焚成灰烬,更焚毁命窍本元,歹毒非常。此时他渡了天雷劫火,地劫便随时环伺左右,只待他一个心神不定,地劫就会出现,他却在此时大显杀机,灭人宗门,冤孽引动地劫,心火动,那地劫更是逼近,只是他自己不清楚罢了。
天启本该对九首道人的状况有所感应才对,然而他此刻心头一点灵光动,正全心参悟,哪里能分神注意到分身九首的心境?正是天意如此,非人力所能改。
再说九首道人通过北海眼子午寒潮所凝化而成的海底黑冰,施展法门进了七星海府,迎面便扑来一个身影,正是一直等候在海府入口处的七星夫人。
七星夫人与九首道人数百年夫妻,情感深厚之极。此番在丹霞山正邪约斗之时,九首道人忽然出现,暴怒之下相邀五行宗的刁莫地仙觅地死斗,她自然心头忧虑。当时便苦苦哀求极光道人去相助九首,奈何极光受正道那两位地仙牵制,当时自然脱身不得,且九首道人手上得了厉害法宝,极光道人断言那刁莫奈何不了九首。七星无法,只有耐心等候,等后来正邪修行中人散了开去,各自回府,七星夫人虽然想去寻找九首道人相助与他,却寻不到他,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回了七星海府在府门等候。
“老爷,你总算回来了,日后莫要如此冲动,那地仙非同小可,你便是得了厉害宝物,也无需与他正面相斗!”七星夫人扑在九首道人怀中道,语声沙哑,显然早先曾经哭坏了嗓子。
九首道人见得七星夫人如此,也是心头感动,他将七星夫人抱在怀中,轻轻抚慰。
半晌,七星夫人抬起头,看着九首道人微微一笑,眼角含泪,一时不禁风情万种。
看得七星夫人面相,九首道人心头猛然一动。此番乃是命窍之内的颤动,他命窍内含天启本元,自然惊动了静坐参悟的天启。
捕捉到九首道人命窍之中那丝莫名颤动,天启左手捏了离印,右手掐动,灵龟甲之内金色光丝缠绕他舞动开来,正是他借了先天灵龟甲施展大衍神算。
九首此刻心与天启相合,手上也是一般动作,左手捏印,右手掐算,双目似虚还实,内里一片冰冷淡漠,看着近在咫尺的七星。
七星被九首此刻的目光一扫,一股凉意便自心头泛起,凉透周身上下。她觉得在这冰凉的眼神之中,她与那草木蝼蚁一般,只是卑微而渺小的单纯存在罢了,无尊卑贵贱之说。看着那眼神,她不禁对眼前这相伴了数百年的枕边人起了畏惧之心。
不说七星夫人心头转过的百般心思,单说天启一番推算,待得手上掐算一听,便是眉头紧皱,在心头对那九首道人言道:“她怎会与你三才之劫有关?此处卦象分明,此劫关乎七星,却只有他人可解,你自己还无能为力。这是何等古怪卦象?你之劫难,与七星有关,你却解不开,还需他人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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