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山
青墨赶忙放下手里的筷子,给他斟满一杯。
曲青石则神情一振,催促道:“想通了就说来听听。”
梁辛满脸都是笑容:“我和青墨,压根就是两码丰!”
梁辛和青墨的情形看似相同。都是一步登天,乞丐穿龙袍,可他们两人之间有个极大的不同:
小丫头青墨是个。从未想过要当皇帝的乞丐,或者说她压根就没有太大的奢望,此刻真的成了皇帝,看重的不是天下,而是锦衣美食,所以随遇而安。
而梁辛罪户出身,稚童时坐望流星;少年时刻苦修炼;土坤腹中淬炼星阵;大海中苦苦支持”他要活的有趣,他要活出个盼头!就在这“有趣盼头。两词眼中。藏着的何尝不是一份野心!骨子里,粱辛是个有野心的人。因为有野心。所以梁辛是个做梦都想当皇帝的
丐。
一直以来,梁辛都以为自己的困惑。是乞讨半生突然龙袍加身,以后该如何自处。
可直到刚刚梁辛才豁然开朗,明白了真正让自己困惑的,是如何才能把“皇帝,这个差事做好。
以前他连题目都没搞清楚,自然越琢磨越乱。
梁辛酒滔不绝。长篇大论,把这番道理说出来,曲青石越听越糊涂。干脆苦笑摇头,梁辛到无所谓。这件事他自己能明白就好了,悟道。悟得是自己的道!
青墨干脆都懒得去听,细心把鱼刺挑出来,却把干净的鱼肉一分两半。一半给了哥哥,一半给了梁磨刀。
梁辛也不再多想,一边说说笑笑,一边喝酒吃菜,不多时曲氏兄妹就吃饱了,梁辛可还差得远,筷子不停,酒满杯干忙的不亦乐乎。曲青石兄妹早就见怪不怪了,笑呵呵的坐在旁边陪着他,时不时扯上几句闲话,久别之下这份偷闲中的惬意,让他们都舒服无比。
梁辛正吃着,突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听动静应该是个大胖子正从三楼走下来,落足时踩得楼梯吱吱惨叫,片刻后一个水缸似的肥壮大汉打着饱嗝,从三楼下到二楼,本来足够三人并肩而行的楼梯,他要侧着身在才能勉强通过。
在大胖子身后,还背着一对小磨盘似的短柄宣花斧,异常抢眼。
梁辛愣了愣,觉得这个胖子眼熟。
胖子也看到了他,咦了一声。站在楼梯口皱起了眉头,也愣愣的望着粱辛。
过了片刻,梁辛才回想起来,神情里满是惊讶,他果然见过此人,一年前在镇山时,他被小汐引着去见指挥使石林,这个胖子就坐在石林的帐篷之外吃羊腿,后来还通报了姓名,叫做子倾。 胖乎乎倾就跟演戏似的,梁辛皱局他也疑惑,梁辛恍然他也大悟,瓮声瓮气的笑道:“是你?”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伸出小棒槌似的手指头一指梁辛:“你别走,别走啊!”话音落处,蹬蹬蹬蹬的跑下楼梯,随即盘碗落地声、桌子倒塌声和诸多惊呼一一想起,胖子就像头犀牛似的一路撞出了饭庄,向外跑去。
第一四二章 辞位封山
曲青石也不是普通青衣,常常入京向石林述职,知道胖乎乎倾从来不离石林身边,满脸惊讶的望向梁辛:“大人也在这里?”
梁辛耸了耸肩膀,笑道:“这到巧的很了。”
没过一会功夫,匆匆的脚步声再度响起,楼梯口人影一闪,一个鹰鼻鹞眼的青袍老者上到二楼,果然是九龙司指挥使石林。 石林未着官袍,便衣出行,身后除了个大胖乎乎倾之外,更没带一个人。不等曲青石等人行礼,石林就挥断,皱眉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梁辛也不相瞒,把白天的事情大概说了说,其间的诸多因果一概掠过,只说气不过东海乾所为。
石林哪有那么好骗,不过也没多追问什么,更不掩饰自己的表情,先惊后笑,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点头道:“总算丰气,没坠了梁大人的威风!”
梁辛笑的挺客气:“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石林略显犹豫,不过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出了事情。自从梁辛三探乾山之后,朝阳就向朝廷兴师问罪,熙宗皇帝“奋起反抗”不过这份反抗说到底还是无奈之举,打从皇帝的本心,还是不敢和修士交恶,这次熙宗皇帝微服出巡,要到乾山去见见朝阳掌门。
梁辛听的直皱眉,洪熙宗去乾山,不用说是为了向朝阳示好,皇帝这么软骨头,在他眼里可不是什么好事。
石林明白他的想法,不置可否的一笑:“圣上心怀天下,这么做,也是有道理的。
皇帝出巡,石林随行护驾,他们这一行一共也不过五六个人,低调的很。他们也是在黄昏时分进入小镇的,也许是连日劳顿,皇帝突然脸色苍白,就此投宿,不许任何人打扰。连饭也不吃就早早的睡下了。
石林等人都守在客栈中,唯独子倾不管哪套,饿了就要吃,还要吃好的,自己跑出来下馆子,这才遇到了梁辛等人。
梁辛很有些纳闷的看了石林一眼,低声笑道:“还有这么没纪律的青衣?”
胖乎乎倾天赋异禀,是九龙青衣之中的头号猛将,为人更忠心耿耿。唯石林马是瞻,可天性里带着点憨态,这些小事上指挥使也不去管他,不过也从不会让他单独去执行任务。
匆匆的聊了几句之后,石林对着梁辛等人说道:“东海乾被你打残了。只要他们不再闹,用不了多久就能撤掉你们的通缉,到时我会通知你们。”说完,又呼出口浊气,苦笑着摇头三“这段时间里尽出些蹊跷的案子,人手不够了。”
不久前梁辛网从高健口中听到类似的感慨,九龙司势力虽大,但整体上毕竟属于凡人范畴,而各地生的案子,至少一眼看上去,都像是鬼魅所为,想要追查下去颇为不易。
梁辛饶有兴趣的挑了下眉毛,笑问:“有什么特别的案子。说来听听删”
石林才懒得给他讲故事,摇头道:“等东海乾的事情彻底消停再说吧!”说完,又嘱咐了曲青石两句。带着胖子走了,皇帝还病着,石林不敢离开太久。
就在梁辛和曲青石兄妹喝酒谈笑的时候,乾山之畔风雷滚动,一道道神剑光华穿梭缭绕,九九归一中其他的门宗纷纷赶来驰援。不仅九九归一,还有一线天的天字、地字两位执事也闻讯而至!
描金峰仍裹荡着灿灿金辉,护山法阵仍运转不休,诸多高人此玄正齐聚于乾山脚下,却不得而入。一线天的天字执事。仍是三堂会审时的那个木剑老道,此刻正一言不,紧紧盯着视线中的那连绵起伏的灿灿金山。
地字执事是今年轻道人,道号笑川,人如其名,丹凤眼、悬胆鼻、菱角嘴,天生一副笑模样,却丝毫不显轻浮,虽然年纪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可举手投足之间,显出的却是一副十足十的高人气派。
笑川踏上了两步,轻声感慨道:“乾山道啊,这是怎么了。”
木剑还是那副和蔼的模样,笑着摇摇头,说出的话却没有一点高深修士的味道,反而更像个跑江湖的:“东海乾流年不利,不知触了什么霉头,接二连三的出事,估计这一次,还是会去怪罪朝廷。”
笑川叹气的时候,也是笑眯眯的。看上去颇有些古怪:“朝廷虽然不算什么,可现在却不是打仗的时候。”说着,他抬起头仰望星空,莫名其妙的说道:“大伙都在看着星星过日子呢。”
木剑老道突然转回了头,脸上的慈祥一扫而空,换而郑重严肃:“师弟,错了。”
笑”和木剑不是同门,但在一起在一线天做执事几十年,彼此相处的也颇为融洽,当即垂肃立,正色道:“请师兄指教!”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打!归心者同舟共济;离心者必杀无赦。”
说完,木剑也抬起了头,仰望星空。
笑川略略皱眉:“师兄的意思。这次要帮着乾山对付朝廷?”
“你这孩子,别总想的那么简单。”木剑又恢复了和蔼的身形。笑而摇头,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了一阵清越的钟鸣,乾山道宗的护山大阵尽数收敛,朝阳真人的声音充满歉意:“敝派的护山阵法,一经动非满六个时辰不能停歇,未能及时迎接诸位师兄前辈,朝阳有罪,乾山道宗有罪!”
木剑拍了拍笑川的肩膀,微笑道:“先上去看看再说吧: 京宗,又放开声音。朗声笑道!“金米噬灭大阵威力绝 沪乾山太平万世,本来也用不着咱们帮忙。不过老道却心怀好奇,想看看究竟是哪路妖人如此猖獠,竟敢在乾山撒野,这才赶来看看。一线天只等朝阳真人一句吩咐,诛妖卫道,必出全力!”
木剑一句话就表明了态度。同时赶来的其他九九归一也纷纷附和。
朝阳自认晚辈,声音里充满了感激:“真人这么说可折煞弟子,诸位同道高义,乾山道宗没齿难忘
寒暄客气中,一道金光从描金峰扑卷而出,山川之间祥鸟齐鸣,朝阳老道亲自把众多同道迎入门宗日乾山道地位尊崇,虽然连遭重创,“还不如个大点的饭馆人多”可人死架不倒,这番迎接贵宾的阵势摆的丝毫不差,要是最羡慕排场的梁辛在,又该两眼放光了。
进了乾山道宗的大殿,宾主落座、道童奉茶,值得一提的是乾止。道宗负责奉茶的“童儿。都身负四步修为。
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木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也不再兜圈子,径自问道:“敌人是谁,竟惹得乾山开存大阵,当真不知死活了!”
朝阳的脸上,却显出了一丝羞愧的神色:“敌人是谁,我也没看到”或者说,可能没有敌人”。跟着也不等别人在问,就径自说道:“昨夜破晓前,突然一股蓬勃的邪气,自海面上奔涌咆哮,直奔乾山而来,弟子几经喝问对方却不做回答。”
说着,朝阳又露出了一份苦笑:“不瞒诸个,这几年里乾止。道连遭重创,弟子不敢稍有怠慢,那股邪气来的势大,这才开启了护山大阵!”
木剑和笑川对望了一眼,眼神中都露出怀疑,可乾山道是朋友,就算怀疑也不能逼问。再说朝阳这篇谎话编的合情合理又无迹可寻,想旁敲侧击都没余地。
老辣如木歹,最终也只能干笑几声,连声说无碍就好。木剑越坐越没味,又耽搁了一会之后。起身告辞,不料朝阳却拦住了他。
朝阳老道满面羞愧,虽幕拦住了木剑,可口中却斯斯艾艾半晌,也不曾说出什么来。
木剑见状,呵呵笑道:“义为同道,情如一家,朝阳真人有话就说。你我之间也实在用不着不好意思。”
朝阳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终于咬牙道:“我想代表乾山道宗,向诸位前辈请辞!乾山道此刻,实在不适合再列位九九归一了。”
木剑微微一惊,皱眉道:“这话从何说来,”
不等他说完,朝阳就摇头打断:“诸位都是朝阳的前辈、挚友,此间的状况就摆在眼前,比着全盛时,乾山道只剩下一两成实力,贫道自忖,再难为天下同道出力了。不如就此辞去九九归一之位,从此封闭乾山,静心修养。”
就算从面子上说,木剑也不能当场答应,带着一群九九归一的长老高手不停的相劝,可朝阳的心意决绝。 辞位、封山!这样的大事,即便是木剑也不敢当场做主,谈到最后。也只说要回去与其他诸位长老商议,同时又劝朝阳再仔细斟酌,这才告辞而去。
离开乾山之后。木剑与笑”结拜而行,飞了一阵之后,木剑才开口问道:“你怎么看?”
笑川想也不想,直接开口:“辞位,是为了封山。乾山为了修建观日台才被炸,从此伤了元气一蹶不振,朝阳要封山的话,咱们一线天于情于理于面子,都会昭告天下,乾山封山从此不问天下是非,若再有人上乾山捣乱,便是与一线天、与八大天门为敌,天下同道共诛之。”
说着,笑川顿了顿才继续道:“这次乾山开启法阵,肯定是遇到了棘手的敌人。不仅如此。朝阳还被敌人给打惨了、打怕了!朝阳觉得无力自保,这才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
木剑继续追问:“辞位封山。是借修真正道的力量来防守;可我上山时就表明了态度,准备把咱们的力量借给他使用”他弃攻而选守,弃主动而选被动,这又怎么说。”
笑川苦笑着回答:“所以说。朝阳这次被打怕了,不敢哥反击,只求能安稳度日,保住他乾山的基业。”
事情似乎就如笑”所言,再找不出什么破绽,可木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思索了一阵之后,最终叹了口气:“先把今天杀上乾山的人找到再说吧!”
说完,两人再不开口,催促法宝一路急行,,
诸多修真正道的高手散去后,朝阳老道缓缓吸气,这一口气足足吸了半柱香的时间,才缓缓吐出。仿佛不若此便不能压下心里的烦躁,又等了一阵,见再无人返回之后,才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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