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山
的右手伸出,在自己的左肩上连戳,每一下都毫不留情,淡薄的肩膀转眼鲜血淋漓。
随着血液的泼溅,还有一缕黑色的气息阴郁而出,小汐毁掉了睚眦爪的封印,同时再度清叱:夺。嘭的一声闷响!臂上苔藓,四散崩碎,可露出来的却不再是莲藕般嫩白的手臂,而是黝黑发亮的鳞甲!
北斗拜紫薇阵下的恶土之力。
彻底破除封印,即便小汐也无法再控制的睚眦爪。
两个游骑在一瞬间里,力量同时提高了整整一级,从溪水变成了怒潮,从石块变成了高山,从篝火化作了喷薄的岩浆!铿锵和尚长声惨叫,手掌中骨骼尽碎。
自从现身、出手开始,铿锵一直不能将全部的法阵之力引来,毕竟他身体的承受能力有限,如果一次引来所有的阵力,他也会深受重伤,而此刻面对两位游骑的犀利反攻,和尚再也不顾的别的,嘶吼之下,‘草木皆兵’的大阵之力,从他的手上尽数爆发。
方圆百里内的草木之力尽数凝结,向着两位游骑汹涌扑至!
这样斗下去只有一个结果:和尚重伤,梁辛和小汐毙命。即便两个游骑现在都已经用出了只属于玄机境的力量,可依旧挡不住整整做作大阵。
而此刻,身边的梁辛突然扯开嗓子尖声大叫:“程不岚,你还不出手!”
话音落处,他们身后霍然炸起了一阵滚滚大笑,始终半死不活的程老头子,仿若夜枭般扑跃而起,两条胳膊抽风般的舞动着,口中暴喝:“链子!”
瞬间里锐响破空,寒光大作!
青衣们情不自禁的瞪大了眼睛,只见程老头手舞足蹈,几根银晃晃的长链在被他牵引着,正围着铿锵和尚猛攻。
梁辛距离铿锵最近,也看得最清楚,老头子那几条银链都是由锋锐的短锥串成,施展之下,并不像普通的鞭法那样抽打缠绕,而是好像毒蛇捕食一般,不停的吞吐窜刺。
一共七根银链,彼此交错,梁辛马上就惊讶的发现,无论程老头的链子如何变化,最终落在敌人身上的七个攻击点,始终不定不动!
眉心、喉结、肩窝、膻中、脐门、丹田,就这七个位置,七根链子上下翻飞,互相移换,可最后,总有会有一根链子,击中这七大要害之一。
即便自顾不暇了,梁辛还是觉得头皮发麻,程不岚的攻击只是以利器袭击要害,可实际绝不简单,他不是打一下就算了,而是不停的窜刺,每个弹指间,一个要害最少要被落足十余击。
水滴石穿,就算修士的身体结实坚固,在连续的锐击之下也迟早有被攻破的时候。
而且银链在锋锐处各有不同,有梅花刺、有螺旋刺,有三菱刺等等,轮番窜刺之下,力道各不相同,组合相击威力倍增。
铿锵和尚把全副精神与力量都用来对付梁辛和小汐,在第三位高手的奇袭,没能坚持多久,头上、身上都溅起了血花,片刻后猛的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丹田要害被程老头的银链洞穿,梁辛只觉得对方手上传来的劲力突然紊乱,赶忙一拉小汐,趁着这个机会逃到了后面。
铿锵和尚丹田气**被毁,真元立刻乱成了一团,大阵之力进入身体后无法再有序的流转、送出,横冲直撞之下,转眼摧毁了他的内脏要害!
刚刚响起的惨叫声戛然而止,暗道之中突兀的安静了下来……
噗通一声闷响,铿锵和尚的尸体,自石壁中摔落,脸上犹自挂着最后的震怒。
地面之上,小镇边缘,小沙弥欢喜突然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两只小胳膊紧紧抱住胸膛,痛苦的蜷缩倒地,嚎啕大哭,直到半晌之后,才爬起来,伸出满是泥土的袖子擦拭眼泪,片刻功夫就把自己抹成了一个小花脸,撒开双腿一边抽抽嗒嗒,一边远远的跑走,离开了小镇……
暗道中,程不岚双手一抖,七条银链消失不见,回头望着梁辛问道:“怎么样,会死么?”
强敌丧命之后,狂暴的本源之力也随之削弱、萎靡,梁辛只觉得心胸憋闷,全身酸软使不出一丝力气,而怀里的小汐早已昏迷了过去,左臂的鳞片消退,又变作了少女肌肤的白嫩。
梁辛探了探,小汐呼吸还算平稳,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摇头苦笑:“还好,死不了。”
别人被小猴子吐中口水之后,就会发疯乱打,直到脱力才恢复神智,可梁辛却很快就清醒了回来,这其中的道理梁辛一时想不通,也不顾上去想。
在众人的搀扶下,梁辛费力的站起来,程不岚暂时顾不得再追问什么,嘱咐梁辛抱着小汐的时候,一定要躲开她的左手。
小镇业已失守,逃生的暗道也被敌人发现,权衡之下,程不岚力主继续向着出口走,老头子脸上一扫平时的尖酸、倔强,而是换做一派豪迈,笑道:“前后都有稻草人,既然没区别,何必去走回头路!”
等忙活完了,程不岚才迈步走走到梁辛跟前,问道:“哪里露出了破绽,让你发现我就是游骑?”说着,伸手亮出了一块命牌,老头子就是解铃镇上隐藏的青衣。
梁辛还没来得及说话,黄瓜和磨牙一左一右,快步抢上跪在地上,齐声喊道:“小童子黄瓜(磨牙),拜见程爷!”
第八十八章 腹背受敌
梁辛哭笑不得,对着程不岚道:“他们哥俩是跟着高健的童子,高健正疗伤,把他们托付给我了。”
程不岚哦了一声,大笑:“高胖子又做茧子去了?这两个娃娃都有意思的很,我见过你们的本事!起来吧,不用多礼!”说着,伸手扶起了两个童子。
黄瓜和磨牙满脸的喜色,爬起来之后,哥俩的手心里各自躺着一块漂亮的翡翠。
梁辛又坐上了滑竿,小汐横在他的怀中,被两小抬着,这才把话题扯了回来:“您老没有破绽,倒是赵庆有些不对劲。”
梁辛看出赵庆不对头,还是因为他的两位兄长。
曲青石和柳亦,性格差异极大,前者阴戾刻薄,后者大惊小怪,可骨子里都烙印着一份真正的沉着。面对强敌时,他们会拼命会咆哮会忘乎所以,但绝不会乱。
说到底,即便血液沸腾了,但他们的心是静的。在兔几丘相识的青衣首领,也是如此。
到了解铃镇上,赵庆却没有这种素质。
屋顶上一边喝酒一边指挥指挥战斗,看上去虽然豪迈,可实际却是混蛋透顶,烈酒刺激之下,一个指挥不当,就不知道会害死多少人。当时在屋顶上,如果把梁辛换成曲青石,赵庆早就挨上一串大嘴巴了。
还有在镖局中发脾气耽搁时间,在暗道中因为压力太大甘愿交出指挥权……以赵庆的表现,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青衣长官。
解铃镇如此重要,以至指挥使要调派大名鼎鼎的黎角担当主官,又怎么会给黎角配个差劲的副官。
赵庆的这些小毛病或许微不足道,并不能太说明问题,可梁辛看在眼里产生疑虑之后,又发现了更多的破绽。
说到这里,梁辛顿了顿,对程不岚道:“将心比心,我要保护一个人,自然是时时刻刻将他带在身边,寸步不离他左右,就像小汐宁可敲掉你的膝盖,也不许你乱跑。”
程不岚笑的挺和蔼:“这个女娃娃,横的很嘞!”
梁辛大笑,继续道:“而黎大人却把保护的人扔出了几条街那么远,自己开镖局,你老去开商铺,看上去配合默契,可如果真有什么意外,应变起来的总要浪费些时间。更何况黎大人隔三差五的还要离开镇子去押镖行路……”
应该被保护的人被扔在镇子里没人管;没有青衣素质、不该出现在这个岗位上的副官,黎角活着的时候,时时刻刻都把他带在身边。
想通了这两点,梁辛就猜出了真相:赵庆就是黎角要保护的人。
赵庆是保护目标,那麻雀老铺里的程老头又是个什么角色?因为程老头的身份,所以紧急时能跟着青衣进入暗道……梁辛的心眼还算灵活,自然想到老程就是暗中的游骑了。
其实赵庆不堪压力,也是因为他才是真正要被保护的人。先是相处十年,亲若父兄的黎角惨死,再看着生活十年视若家园的小镇被摧毁,更有大群的青衣兄弟浴血苦战,一切惨祸都是因他而起,赵庆的心防再怎么坚强,也难以承受了,这才在暗道中提出卸任。
梁辛的猜测丝毫不差,转头望向赵庆,正想说什么,程老头突然大笑了一声,吆喝道:“暗道的两头,都有有藤甲兵下来了,娃娃们小心点,咱们要冲了!”
铿锵和尚以法身入阵,最终被三个游骑合力狙杀,可‘草木皆兵’的大阵并没有被击溃,就在小镇附近,还有成千上万的藤甲兵,正在追逐着活人的味道疯狂砍杀。
这些藤甲兵,力气比起普通人要大一些,毫无痛感只知道疯狂嗜杀,此刻已经冲下了暗道,于青衣们而言,便只剩下厮杀了!程老头在前,众青衣在后,梁辛、小汐、两个童子和赵庆被护在中间,一行人全速前进,向着出口冲去。
只有冲出去才有机会逃命,也仅仅只是有机会!
这时梁辛突然响起了一件事,大声问道:“程爷,你有没有向外面请援?”
程不岚头也不回的答道:“这个自然,黎角一出事我便向外求援了,不过……我的援兵,来的会慢些,咱们还得再撑上一会!”
青衣们奔跑如风,不久之后,拥挤的声音、擦擦的怪异步伐渐渐嘈杂,正面中,无数藤甲兵拥挤着,挥动着手中的木刀,一窝蜂似的扑了上来。程老头哈哈大笑,手中的七条子链挥舞成一团灿灿银光,所过之处草屑四散,竟以一人之力,顶着大群的藤甲兵,带领着青衣们,一步一步向前迈进!
过了一阵,现在的青衣主官熊大维威严的叱喝:“追兵到!”说着,果断的一挥手,在他身后的一个青衣小队,立刻停住了脚步,将停风盾护在胸前,绣春刀斜斜上指,肩并肩把暗道牢牢堵住。
大队人马在程不岚的带领下,越走越远,而留守的十名青衣,根本不曾回头看一眼!
转过了不知几道弯,第一队断后的青衣早已消失在视线中,熊大维却再度重复:“追兵到!”
又是十名青衣越众而出,堵住后路……
队首处的程不岚突然挤出了一声阴狠的怪叫:“都是好孩子,给老子再撑一会!”
都是好孩子!
每一步,都是断后的青衣用性命换回来了,程不岚的呼吸渐渐粗重了,而银链的飞舞的速度却更快了,尖锐的破空声撕裂着所有人的耳膜,梁辛全身乏力,可热血沸腾,一时之间,他突然觉得有些遗憾,只遗憾,这些稻草人不会惨叫!
在熊大维第四次喊出‘追兵到’之后,程不岚终于发出了一声大笑:“出口到了!”他背对众人,青衣们看不到,此刻的老头子已经脸色苍白,再大笑之后,嘴里无声的涌出了一口鲜血。
梁辛奋力抬头,向着前方望去,出口尽在眼前,可他看不到外面的光线泄入暗道……所有的缝隙,都被稻草人填满了!
程不岚眼里,只有出口根本没有敌人,手中的七条银梭舞动,倾注全部修为不停的杀着,杀出一条血路……杀出一条草路,想到这里,老头子突然笑了,哪个游骑不是纵横人间的厉害角色,可唯独他最倒霉,十年里,一共杀了两个和尚,一大堆草靶子……
终于,眼前猛地一空,程不岚凭借一人之力,硬生生的打通暗道,领着一群小字辈杀上了地面。
而此刻,梁辛的身边只有三十余人了,可众人还没来得松一口气,就被眼前的阵势惊呆了。暗道的出口,位于一片小小的土洼之中,放眼望去,无数稻草人正把手中的木刀呼呼的飞舞,纵跃着,拥挤着,从四面八方向着他们冲来!
从天空鸟瞰,数千藤甲兵,汇聚成绿色的潮水,眼看就要将幸存的青衣淹没。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草腥味,青衣们列成圆阵,把伤者和赵庆围了起来,赵庆不甘心,也亮出绣春刀,想要和同伴们并肩死战,不料程不岚抬起一脚将他掀翻在地,瞪着他狠狠的说道:“我们受命,要护你的性命,你给我记住,你就是死,也要最后一个再死!”
磨刀和黄瓜对望了一眼,放下滑竿,走过来对着梁辛道:“三哥,我们俩也上了!”说完,好像生怕梁辛会跳起来去捏他们脖子上的大筋似的,一溜烟的钻进了青衣的战阵,一手刀一手盾,片刻后哥俩又扔掉了盾牌,两只空出来的小手拉在了一起……
藤甲兵至。
杀戮,没有呐喊,只有利刃斩断草木的怪响,梁辛突然走神了,这种声音听上去,很像他小时候在罪户大街,一群罪户孩子们凑在一起,帮着他们的丑娘劈劈柴……
圆形的战阵越来越小,梁辛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脑袋顶着人,自己的脚丫子也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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