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狱

　　尽管这件事说难也不难，但是，进来容易，再想出去可就没那么简单了；一旦被人识破身份，定会把她捉拿下来，逃不了一番审问和处置……
　　感受到苏彻的疑惑眼神，水月眼角带笑，主动拿出了一枚玉牌，赫然就是玄策峰内门弟子的身份玉牌。
　　“你这玉牌，何处得到的？”苏彻眉头一凝，神情严肃地问道。
　　这玉牌若是她从玄策峰某个弟子手上抢来的，那么，身为宗门大弟子，必须追究此事，为那位师弟或师妹做主。
　　“这是我自己的。”
　　水月轻声一叹：“我的情况比较特殊，三十年前，曾是玄策峰的一名内门弟子，现在也是一名散修，因为我的结丹机缘，与宗门毫无关系，而是上一代水月洞天的恩赐。她虽然已经离世，但出于报恩之情和一份承诺，我必须顶替她的身份，帮她完成一个未了的心愿。”
　　苏彻点了点头，倒是可以接受她的这番解释。因为，金乌山之时就觉得，她对天玄宗的事情极为熟悉，一些法术也透着玄策峰的特点。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机缘，为了报恩，她坚守一份承诺也是无可厚非，只是……
　　苏彻问道：“玄策峰内门弟子的身份，你还一直保留着？”
　　“是的。”
　　水月轻轻点头：“我的事情，师尊知道一些，允许我拥有双重身份，但只能挂着一个内门弟子的名分，不能成为宗门的金丹长老。”
　　苏彻知道，她的师尊是玄策尊者，百战擂台之时，曾因为自己的御鬼能力提出过异议，不过，这并不能否定她在宗门之内的良好口碑，就连自己的师尊玄机尊者对她的评价也是较为不错。
　　“所以……”水月轻声说道：“依照内门弟子的这个身份，我应该称你为天羽大师兄才对。”
　　苏彻点头应下，也没有客气什么，转而问道：“那么今日，师妹来找我所为何事？”
　　“两件事。”
　　水月取出了几个灵石袋，也就是当日苏彻送给她的二十万灵石的酬劳。
　　她轻声说道：“即为同门，那日，我就不应该再向大师兄索要酬劳；说实话，当时之所以索要这么多灵石，只是为了试探一下，大师兄是否是重信守诺之人。结果是，师兄的人品令水月无比钦佩。”
　　苏彻淡淡一笑，哪里还会在意区区二十万灵石，同时，心中也清楚，她的这番作为必有用意，接下来的第二件事，才是重头戏。
　　“收起来吧。”苏彻摆摆手，温声说道：“既然都被你夸成了重诺之人，早就送出去的东西，我又怎能收回。”
　　面纱之下，水月也是笑了笑，只是收起了一半灵石，剩下的十万，依旧摆放在桌子上，语气隐含俏皮之意，问道：“各让一步，各收十万，总可以吧？”
　　“可以。”苏彻懒得计较这点小事，点头道：“再说第二件事。”
　　“师兄，可以设立一个隔绝结界吗？”
　　水月传音而问，很明显，第二件事对她来说，极为重要，担心会落入第三者耳中。
　　唰！
　　苏彻已是金丹修为，随手一挥，隔绝法术施放出来，一个肉眼看不到的无形结界将数丈范围笼罩在内。
　　水月这才说道：“听说，大师兄发布了门派悬赏任务，需要十级以内的阴阳之火各一份，是吗？”
　　苏彻心中一动，目前来说，只剩下九级阴火和十级阳火的来源消息还没有落实，不知道能否从她这里……
　　便回道：“其他品级的阴阳之火业已齐备，唯有九级阴火和十级阳火各缺一份。”
　　“是的，这些我都听说了。”
　　水月点了点头，稍显犹豫，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这才说道：“我这里，倒有一个十级阳火的来源消息，并且，绝不是道听途说，而是有着充分的证据，可以确定它的存在。”
　　“哦？”
　　苏彻表面平静，却是心怀激动，不过，理智上也在质疑：“十级阳火，何等稀有，就连五位师祖都不曾打探到的消息，她又是如何获知到的？”
　　不过，虽有疑问，却也是心怀希望。就像方才说过的，每人各有机缘，各有秘密；自己能够拥有仙狱宝塔这等的宝物，别人凭什么不能拥有属于她的一些独特之处。
　　“但愿，她的话皆为属实……”苏彻暗暗期待，同时也能猜到，接下来她将要开出的条件，绝不是索要财物那么简单。
　　于是，便对她说道：“不错，十级阳火对我来说极为重要，师妹开出的条件，我若是能够接受的话，定然会全力以赴。”
　　“师兄的一言一行，都是这般的令人信服……”
　　水月此言稍显突兀，却也是由衷之言。因为，与苏彻接触的时间如此之短，通过他的神情语气，就可以让人觉得心中踏实，很愿意相信于他。
　　来之前，水月已经把苏彻的很多事情都打听清楚了，知道他为人大度，成为首席真传大弟子之后，以前曾经因为一些事情得罪或冒犯过他的人，也没有因此而受到打击和报复；并还是一个念旧之人，曾经与他交好的朋友，现如今全都跟着他受益匪浅，尽管，他们之间的实力和地位，已是相距甚远……
　　总的来说，水月能够确定，苏彻乃是一个可信之人，今日才会冒着极大的风险，前来玄狱峰，向他透露属于自己的那个秘密。
　　“师兄应该是不曾听说过‘天涯海阁’这个门派吧？”水月继而问道。
　　“不曾听说。”苏彻稍稍一想，摇头回道。
　　“现如今的修真界，已经没有几个人还知道这个名称了。”水月低声说道：“因为，它是七万年前的一个大型门派，早已经不存在了。”
　　“七万年前？”
　　苏彻听得暗暗咂舌，天玄宗的传承历史也仅有一万年出头，整个修真界的历史也只是十几万年，再往前，委实太过久远，很多历史都是难以考究，只有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才得以流传下来。
　　“据我所知，天涯海阁的遗址之中，镇压着一种十级阳火的火种。”水月语气凝重道：“我的要求就是，希望能与师兄一起探索那片遗址，各取所需的同时，其他利益也可以合理分配。”
　　“天涯海阁？”苏彻不禁疑问：“听起来像是一个主修水系的门派，怎会拥有十级阳火？”
　　“孤阳不生，独阴不长。”
　　水月解释道：“天涯海阁确实是一个主修水系的门派，但是他们所修炼的天元重水，本身就是十级的阴寒之水，阴气过重，人类的体质难以承受，便需要同等级别的阳火来调谐转化一下，所以……”
　　水月细细讲述了一番，苏彻听得暗暗点头，倒也觉得很有道理。因为，火神诀之中同样记载着类似的定义，甚至，元婴期的某个阶段，火神诀将会出现火气过盛，难以控制的局面，同样需要高等级的阴寒之水来调谐一下。
　　再就是，现如今的修真界，之所以十级灵火都是极其难得，极其罕见，原因也正是各类修真资源，早就被前人消耗光了。越往后，修炼之路必将是越发的艰难。
　　那么，七万年前的修真界，一个大型门派里拥有十级寒水和十级阳火，也就不足为奇了。那个时期，收集高等资源的难度，远远要小于现在。
　　“如此来说，这件事定然存在不小的风险，才会使得你一直不敢去探索遗址，是吗？”苏彻沉声问道。
　　“是的。我需要一个实力远超于我，又能信得过的人一起合作。”
　　水月坦然而道：“并且，这件事不只有风险，同时存在着不小的竞争，因为，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止我一个，还有一些人常年固守在遗址之外，只是因为，他们缺少了开启遗址的密钥，始终不得而入。”
　　“这么说，开启遗址的密钥在你那里？”苏彻猜测道。
　　“是的。”水月点头承认：“曾经的那位水月洞天才是这个宝藏的真正继承人，但她命运多舛，福缘不够，直到阳寿将近时，才收我为徒，把这份福缘传承于我。”
　　苏彻心中仍有疑问，便说道：“这便是说，你有两位师尊……这件事，为什么不去寻求玄策尊者的帮助，反而会选择与我合作？”
　　“既然师兄这样问了，我便实话实说……”
　　水月轻声一叹：“师尊待我很好，但是，她对无双师姐更好。我这么说，师兄能够明白吗？”
　　“明白！”
　　苏彻点了点头，已然听懂了话中意思。
　　玄策峰的真传大弟子无双，才是玄策尊者的心头肉，她们都是主修水系功法，天涯海阁遗址之中的很多宝物对她们来说都会是极为重要。
　　比如说那种十级寒水‘天元重水’，搞到最后，水月有可能一滴都分不到，会被玄策尊者和无双瓜分掉。
　　宝物当前，人心难测。即便是师尊和师姐，也不能完全相信。
　　而自己，则是主修火系，水系宝物对自己用处极小，对此所能产生的贪念，也会降低到最低。
　　再加上，对于自己的人品，她也是经过了诸多打探，这才会有所肯定，那么，自己也就成了她所认为的，最佳合作对象……
　　至此，苏彻也就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全都捋顺清楚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蛇女晋级
　　十级阳火，势在必得！
　　“什么风险，什么竞争，皆不是问题。”苏彻默默想道：“别说是她会和我一起前往那处遗址，即便只是一个道听途说的模糊消息，也必须走上一遭才可以确定真伪。但有一线机会，都要全力争取！”
　　苏彻本就不是优柔寡断之辈，心中一旦打定了主意，便是再无犹豫，立刻点头道：“好，这件事我应下了。师妹认为，何时动身为好？”
　　苏彻急于开启仙狱三层，这类事情，当然是越快越好。
　　“遗址的开启与潮汐之力有关，每月初十那一天，才是最佳的开启之日。”水月答道：“咱们提前两天出发，一天赶路，一天侦测环境也就够了。”
　　也就是下月初八动身……
　　苏彻默默计算时间：“还有将近二十天，蛇女的晋级应该就会有结果了。她若是晋级成功，多一个帮手，多一份把握。”
　　两人最终敲定，下月初七，玄基城外会合。
　　水月告辞离去。
　　她这一走，倒让苏彻想起了另一个女人：菲云。
　　“现如今，她在坊市里售卖的那点灵石，已是无足轻重。修真界进入大乱之世，还是让她回归山门比较安全。”
　　心中打定主意，苏彻立即动身，只是一刻钟，也就飞越了将近两千里路程，来到飞云湖坊市。
　　“你……”
　　每次见到苏彻，菲云都是无比惊讶，他的晋级速度太快了，委实不可思议！
　　上一次见面，他还是筑基后期，这才几天，竟已是金丹期了。
　　“他好像只是二十岁骨龄吧？”菲云心中戚戚：“二十岁的金丹修士，竟比无极门的天音都要出色，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
　　“菲云，把铺子关了吧，我带你返回宗门，直接落于玄机峰，或是我的玄狱峰，还是内门弟子身份。”苏彻说道。
　　“你的玄狱峰？”菲云顿时一惊，急忙问道：“这么说，你就是那位天羽大师兄？”
　　飞云湖距离天玄宗近在咫尺，这些日子里，菲云也是偶然听人说起过天玄宗首席真传之事，只不过，提及的都是天羽之名，她真是不知道，天羽就是苏彻的道号。
　　苏彻点点头，继续说道：“还有四个月，就是内门大比的日子了，你已经筑基，资质也是不差，若想竞争真传弟子之位，我可以帮你。”
　　四月后的内门大比，将会由苏彻这个首席真传大弟子主持，并且拥有随意任命内门弟子的权力，通过一些方式帮助菲云成为真传弟子，也不是太难。
　　想当日，苏彻确立的第一个奋斗目标就是通过内门大比成为一名真传弟子；入门仅仅五年，竟成了首屈一指的宗门大师兄。
　　如此历程，即便是苏彻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恍如梦境。
　　菲云更是眼神迷离，一时间难以消化如此夸张的一番变化，过了许久，她又是低下头，默默无声，沉思不语……
　　苏彻猜不到她在想些什么，却没有催问，只是耐心地等着她做出决定。
　　“我还是叫你苏彻可以吗？”
　　菲云抬起头，幽幽问道。
　　“当然可以。”苏彻点头而应，顿时有所直觉，她这样说，估计会做出其他选择……
　　果然，就听到菲云低声说道：“暂时来说，我还不想返回宗门，我想……我自己还有些事情要去做。”
　　“好吧。”
　　苏彻尊重她的选择，并没有追问或劝解，只说道：“从今往后，修真界定会越来越乱，掌教至尊说过，有可能要持续数十年。所以，在外闯荡时，一定要多加保重。”
　　“嗯。”
　　菲云小声而应，轻轻点头，但是，心痛的感觉如同潮涌……
　　“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