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归真录
住此妖。”受辛道:“朕观此女,乃是人像,并非妖邪,何无破绽?”子牙奏道:“陛下若要妖精现形,却也容易。”天子在楼上,看子牙怎生作用。只见子牙将妖精顶上用符印镇住原形,把女子衣裳解开,前心用符,后心用印,镇住妖精四肢,将手放开,发出三昧真火,此火非是凡火,从眼、鼻、口中喷将出来,乃是精、气、神炼成三昧,养就离精,与凡火共成一处,此妖气候尚浅,怎么经得起!在火光中爬将起来,大叫:“姜子牙,我与你无冤无仇,怎将三昧真火烧我?”受辛听见火里妖精说话,吓的汗流浃背,呆立于地。子牙双手齐放,只见霹雳交加,一声响亮,火灭烟消,现出一面曲颈玉石琵琶来,玲珑光泽。却说妲己闻得消息,急急赶来,已然不及。受辛见妲己到来,笑挽其手,指着子牙:“一个妖精,被此位老先生捉住,炼出真形来了。”妲己闻言心如刀绞,暗暗叫苦:“你来看我,回去便罢了,又算甚么命!今遇恶人,将你原形烧出,使我肉身何安。我不杀姜尚,誓不与匹夫俱生!”妲己只得勉作笑容,启奏道:“陛下命左右将玉石琵琶取上楼来,待妾身上了丝弦,早晚与陛下进御取乐。妾观姜尚,才术两全,何不封彼在朝保驾?”天子依言传旨:“将玉石琵琶取上楼来。姜尚听朕封官:官拜下大夫,特授司天监职,随朝侍用。”子牙谢恩,出午门外,冠带回来异人庄上。马氏大喜,异人设席款待,亲友俱来恭贺。饮酒数日,子牙自往朝歌听用。
妲己回宫,把玉石琵琶放于摘星楼上,采天地之灵气,受日月之精华,已后五年,返本还元,断送成汤天下。
子牙在朝为官,早晚应卯,不觉数载,数载之中,人事大变:有原中宫王后宫人,因思念姜后,日夜涕泣,妲己乃作虿盆,周围百余丈,深十余丈,命民间交毒蛇百万条,养在虿盆中,此后宫人凡有怨言,即剥了衣服,赤身推入虿盆,毒蛇无以数计,都缠上来,吞咬肌肤,钻入腹内,号叫翻滚,左右宫人魂飞魄散,受辛与妲己在坑边观看,大乐,饮酒数斗,大夫胶鬲谏劝,连胶鬲俱推下虿盆;西伯侯长子伯邑考,因西伯被囚羑里数年,不得归国,进宝朝歌,为父赎罪,被受辛将肉做成肉饼,与姬昌食用,试其忠心,西伯将肉饼连食三块,受辛以为忠心,大喜;适西岐大夫散宜生又来朝歌为西伯赎罪,他手段玲珑,访得受辛最信费仲、尤浑二人,先将许多金珠贿赂二人,二人收了礼物,为西伯说项,总来受辛七颠八倒,不知所谓,信了费尤二人之言,果将西伯释放,西伯出了羑里,不敢耽搁,连夜逃归西岐,受辛又将兵追赶,却被终南山玉柱洞云中子遣雷震子护送出五关;妲己在朝歌,一日假作心疼,有一异相道人揭榜进宫探视,言世间唯有七窍玲珑心煎汤可以医治,朝中唯有王叔比干,有七窍玲珑心,受辛听了,全无难色,即传比干进宫,取心肝煎汤,与妲己服下,一时俱好了。
种种不道之事,不可数计。子牙在朝,见天子如此不仁,心道:“此地岂是安身之处,我今日进见,也面谏一回,若其可谏,留之;若不可谏,我当去之。”九月九日,乃重阳佳节,百官在摘星楼登高侍宴。子牙穿了朝服,环佩叮当,与众官过九龙桥,九间殿、龙德殿到摘星楼面君。
酒过三巡,子牙趁着几分酒意,出列俯伏:“微臣姜尚有本上奏。”天子道:“奏来。”子牙道:“臣启陛下,今四方刀兵乱起,水旱频仍,府库空虚,民生日促,陛下不留心邦本,与百姓养和平之福,日荒淫于酒色,远贤近佞,荒乱国政,杀害忠良,民怨天愁,累世警报,陛下全不修省。今又听狐媚之言,妄兴土木,陷害万民,臣不知陛下之所终矣。臣受陛下知遇之恩,不得不赤胆披肝,冒死上陈。如不听臣言,又见昔日造瑶台之故事耳。可怜社稷生民,不久为他人之所有。臣何忍坐视而不言!”受辛闻言大怒:“匹夫!焉敢诽谤天子!”令两边承奉官:“与朕拿下,醢尸齑粉,以正国法!”众人方欲向前,子牙如飞抽身下楼就跑。纣王一见,且怒且笑:“呀,御妻,你看这老匹夫,听见‘拿’之一字就跑了。礼节法度,全然不知,哪有一个跑了的?”传旨命奉御官:“拿来!”御林军赶子牙过了龙德殿、九间殿,子牙至九龙桥,只见追赶甚急,子牙立在九龙桥头,仰面大笑:“汝等不必赶我,无非一死。”扳着九龙桥栏杆,涌身往桥下绿波影里一跳,只见水花滚开,雾气弥漫,如莲瓣相似——子牙已借水遁去了。承奉官往摘星楼回旨:“姜尚投水而死!”天子恨道:“倒便宜了这老匹夫!”与妲己依旧饮宴不提。
子牙借水遁,到得宋家庄前,子牙落下遁光,在溪边自照,见白发斑斑,衰年老翁,子牙自叹:“年华老去,学仙不成,今又触了当今天子,却向何处安身是好?”忽想起元始所赠简帖,从怀中取出展读:
二十年来窘迫联,耐心守分且安然。
蟠溪石上垂竿钓,自有高明访子贤。
辅佐圣君为相父,九三拜将握兵权。
诸侯会合逢戊甲,九八封神又四年。
子牙在玉虚四十年,博通天文地理,看了简帖,想道:蟠溪,蟠溪却不在此地,远在西岐境内,我常时也闻得,岐山凤鸣,西周圣主出世,那里方是丈夫做事之处。师尊有言,着我在蟠溪耐心守分,我不合阴差阳错,入朝为官,今若再居宋家庄,必带累义兄,不如往西岐去休!主意已定,入庄来见马氏,马氏只道子牙今日休暇,欣喜接入——子牙如今是官身,故马氏待他比前不同。子牙将谏主情形说了一遍,对马氏道:“娘子,如今你跟我到西岐去,将来风虎云龙,辅助圣主,成就基业,你面上也有荣耀,也不枉你我夫妻一场。”马氏哪里肯跟子牙去,冷笑道:“我原说你是个江湖术士,成不得大事,如今果然,你还做梦佐什么圣主,开什么王业哩,我看你一颗斑白头颅朝夕不保。你要去亡命自去,我决计不去,你写一封休书给我,你我恩断义绝,从此各走各路。”子牙苦劝,马氏只讨休书,闹个不休,子牙无法,将休书写就,拿在手中,道:“娘子,书在我手中,夫妻还是团圆的。你接了此书,再不能完聚了!”马氏伸手接书,随即收拾回家,全无半毫顾恋之心。
子牙看她去了,叹息半晌,自己将包裹打点了,到草堂来作辞义兄宋异人、嫂嫂孙氏,将前情申述一遍,道:“姜尚一向蒙兄嫂看顾提携,不期有今日之别!”异人治酒与子牙饯行,饮罢,远送三十里,问道:“贤弟如今待往那里去?”子牙道:“小弟别兄,往西岐做些事业。”异人道:“我知贤弟是奇男子,将来必成大事,只有一条,若万一不得志时,你还转来,愚兄在此专望。”子牙流泪应了,伏地三拜,异人还礼,异人洒泪而回,子牙看异人去得远了,借土遁起在空中,耳畔风响,霎时过了临潼关、潼关、穿云关、界牌关、汜水关,至金鸡岭,已是西岐地界。子牙停了遁法,落下平地,一路且行且看,过金鸡岭,越金鸡岭、过首阳山、燕山、岐山,到西岐城下,子牙进城观看:民丰物阜,行人让路,老幼不欺,市井谦和,真乃尧天舜日,别是一番风景。子牙心中喜欢:师尊所言不虚,此处真是个圣朝气象。遂出了城,沿渭水来寻蟠溪所在,就于松竹林间,起茅屋数间,在此一意守时候命,不管闲非,诵念《黄庭》,悟道修真,伐青竹一杆,以为钓竿,朝暮垂纶于磐石之上,垂杨柳下,看那滔滔流水,无尽无休,彻夜东行,熬尽人间万古。子牙感而作诗曰:
皇天生我在尘寰,虚度风光困世间。
鹏翅有时腾万里,也须飞过九重山。
后人李太白有诗道子牙此时光景:
君不见朝歌屠叟辞棘津,八十西来钓渭滨。宁羞白发照清水,逢时吐气思经纶。广张三千六百钓,风期暗与文王亲。大贤虎变愚不测,当年颇似寻常人。
卷一 浮黎劫 第三十一章 将图只手挽乾坤
“猗与那与!置我鞉鼓。
奏鼓简简,衎我烈祖。
汤孙奏假,绥我思成。
鞉鼓渊渊,嘒嘒管声。“
鞠陵于天海滩之上,玄鸟旗高高飘扬,力士奋怒,鼓角铮鸣,风雷鼓荡,电火照天,百万兵马或人或妖,或兽或怪,在海边酣战。海浪之中,十余万巨鲸奋鬣扬波,时时齐声鸣叫,振鳍拍海,翻起雪山一般的白浪,往海岸上怒打而来,却被空中一头墨麒麟口喷滚滚青气阻住去势,重重跌落在海中,扬起一天白雨。
十万弓箭手在海岸上连弩齐射,箭声破空尖啸,浊血飞扬,海中怪兽纷纷中箭,将千百里内海水俱都染成血也似的通红一片。弓弩手身后三十里,长枪如林,烟尘滚滚,数十万成汤骑兵与东鲁军混战在一处,寒光闪动,铁甲铿锵,血肉横飞,鲜血喷溅,吉立、余庆浑身浴血,枪如怪蟒,驰骋来去,守住滩头要地。
百里高空,墨麒麟足踏雷云,闻太师稳坐鞍桥,额上神目中白光炽烈,射入海面上一大片乌云之中,乌云中狂雷滚动,雌雄双鞭翻腾咆哮,青鳞龙身在云中穿进传出,云涛震怒,中间隐隐现出两翅,鼓翼低飞,阴风怒号,水击三千,有时电光一闪,现出狰狞面目,金喙钩爪,环目灿然,毛羽如铁。
大海深处,万兽朝苍,围着一头大白牛,头如峻岭,眼若闪电,两只角似两座铁塔,牙排利刃,连头至尾,有三千丈长短,自蹄至背,有二千丈高下,牛背上坐着一头大黑暴猿,掌中枪如飞龙,金光万道,黄气森森,一名青面巨人三头六臂,手持三柄长剑,黑气裹身,独力与那白牛巨猿相抗,那黑猿个头虽大,目中妖光黯淡,似乎有些衰弱,每挥出五六枪,便要调息良久。倒是那大白牛鼻喷烈火,气焰万丈,哞哞闷吼,海天澎湃,那巨人跳跃来去,动作甚是灵活,时时刺中白牛身躯,直刺得火星迸飞,那白牛只作不知,低头将两只铁角横冲直撞,巨人偶被牛角抵到,身上虽然也无伤痕,五脏六腑却是翻过来一般的难受,因此更加小心,绕着白牛打转,一头一剑与那黑猿周旋,另外二剑见却专寻白牛眼目处下手。那白牛却也非同等闲,浑然不惧,两角如同两股铁叉,翻飞上下,将面目要害遮护的泼水难进,铁角每与巨人长剑一触,巨人便感虎口发热,臂膀酸麻,渐渐有些气短,纵跃也比初时笨拙许多,白牛与黑猿见状更是鼓勇进击,巨人大感不支。
海天之极,茫茫冥冥,素气云浮,仙山巍峨,碧游六宫形如莲瓣,虚悬空际,祥光缥缈,楼阁玲珑。碧游六宫,乃碧游、龙汉、赤明、上皇、开皇、延康,中峰碧游,宝色青虚,流精玉光,乃截教圣人所居,居六宫之中,如莲花之蕊,其余五峰如莲花五瓣,五华郁勃,簇拥五方,教主座下上四代大弟子多宝道人、金灵圣母、龟灵圣母、无当圣母各领亲信弟子,分居赤明、上皇、开皇、延康四宫,龙汉宫则是听法大众所居,未蒙教主与诸大弟子亲传秘授。
此际上皇宫中,金灵圣母在白玉榻上,拂开玉晨水镜,俯身观看,看朝歌城妖气缤纷,王气衰微,圣母微微叹息,用手指一指,景色变幻,镜中现出万军奋战,不分昼夜,天地变色,龙王震恐,大海呼啸,不知何时方已。圣母又叹一声,挺腰坐起,左手五指虚握,右手五指虚引,似张虚无之弓,轻轻一放,如发虚无之箭,虚空振振,仿佛小石投湖,玉晨水镜镜光一荡,涟漪圈圈漾起,镜中影象摇曳,数息之后方才平静如初。
闻仲方与空中冥凤阴风相持,忽见天外虚空破碎,凄厉的锐啸带着无边肃杀之意一闪而至,满天上浓云黑雾豁然从中裂为两半,乱流飞旋,劲气澎湃,扑面如刀,海中万兽同时重创哀嚎,那冥凤悲鸣一声,翻跌入海,扬起怒涛万层,毛羽纷纷,便如凭空降了一场黑雪。那冥凤双翅连扑,在海中翻腾数番,俄而挣扎着摇摆升空,贴海低飞而去。
太师见冥凤逃逸,手臂一引,两龙长吟,从高天上急扑而下,来助那巨人合战白牛黑猿,那白牛甚是狡狯,见冥凤受伤远扬,自己必定敌不得太师与余元联手,牛头一低,疾转牛臀,急甩牛尾,往那巨人双腿大力扫来,巨人怒吼一声,三剑齐斩,只斩落一缕牛毛,飘飘落在海面。那白牛转过身去,更不恋战,低首急冲,海水翻涌,壁立而起,当中现出一条甬道,黑黢黢深不见底,白牛驮着黑猿一头扎入,海水滚滚涌入甬道,海面上顷刻间生出一个巨大漩涡,方圆数千丈,涡流回旋,将巨鲸海兽一齐卷入,消失不见。
天风海涛一时俱止,天地间静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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