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岳小钗
忘情师大道,“好!那你出手吧!”
岳小钗满脸痛苦之色,想从中阻拦,又似心有所忌,踟躇不前。
忘情师太缓缓说道:“岳小钗,老尼想先对你说明几件事。
第一,你无能阻止这场搏斗,你心里大概也明白,第二是你如想自绝一死,那只有使事
情更复杂,促成流血惨剧,所以你死不得。第三是你既自知是祸水,只有一条路走,那就是
要赶快嫁人,从此相夫深闺,不要再在江湖上行走,免得招来无谓的烦恼。由来红颜多薄
命,更何况你天生媚骨,那该是红颜中的红颜,人生都比黄连苦,你苦过黄连十分。”
岳小钗双手掩面,泪水滂沱,道:“弟子旱知今日事,应早毁容作丑妇。”
忘情师太淡淡一笑,道:“老尼参禅数十年,仍难解去这亲情之累,岳小钗,我还要告
诉你一事,我想此事你自己还不知晓。”
岳小钗拭去脸上泪痕,愕然说道,“也和弟子有关吗?”
忘情师太道:“不错。”
岳小钗道:“弟子洗耳恭听了。”
忘情师太道:“你认为萧翎对你如何?”
岳小钗道:“视我如姊,敬重异常。”
忘情师太道:“那是他儿时心情,但此刻他已是英俊少年了。”
岳小钗道:“他对弟子,并无异样,依然是旧时情意儿时心。”
卧龙生《岳小钗》
第六十回 歼魔武林太平
忘清师太道:“老尼参悟禅功,虽未通神,但自信对星卜相人之术,成就很大,我为私
情离庵,不计成败一掷,以求无愧张家祖先,但也希望能稍尽绵薄,解你们六情之网,老尼
愿畅所欲言,信不信由你们自决了。”
目光转到萧翎的脸上,瞧了一阵,道,“老尼奉赠一句话,宁为多情苦、莫作负心
人。”
目光又转到岳小钗的脸上,接道:“萧翎并非超人,你觉得他对你的敬重,那只是幼时
对你崇敬之心,十分强烈,一时间,无法把男女间那一种强烈的情爱,形诸于外罢了,其
实,他内心对你迷恋之深,不在俊儿之下。”
岳小钗望了萧翎一眼,黯然一叹。
忘情师太道:“老尼不愿再说了,言尽于此,你们自做主意。”
洪婆婆一抖竹杖,道:“咱们该动手了。”
忘情师太道,“洪施主就用手中竹杖,和我过招?”
洪婆婆道,“老身用的习惯了,和兵刃一样顺手。”
忘情师太一挥手中白尾拂尘,道:“好!老尼用拂尘接你竹杖。”
洪婆婆欺上两步,扬起手中竹杖,正待击下,心中突然一动,道,“一动上手,咱们定
要有一人受伤,老身想起一事,想先问个明白!”
忘情师大道:“什么事?”
洪婆婆道:“神风帮和我老婆子素无过节,他们为什么要侵犯我洗心茅舍?”
忘情师大道:“这个老尼不知。”
洪婆婆道:“就算你知道了,也不肯讲出口来,是吗?”忘情师太道:“老尼代你查
问……”
回头喝道:“张成,你过来。”
张成大步行了过来,道:“大姑娘有何吩咐?”
忘情师太道:“你们邀了神风帮?”
张成结结巴巴道:“老夫人不知大姑娘肯来帮忙,因而邀请了神风帮,早知大姑娘肯
来,自然不会邀他们了。”
萧翎接道:“既能邀请了神风帮,想必还有别的人了。”忘情师太道:“张成,还邀请
了什么人?”
张成道:“这个老奴不知。”
忘情师太道:“讲实话。”
张成道:“老奴,老奴的确是……”
只听一个尖厉的声音接道:“不要逼他,要问就请问我。”张成突然挺身而起,举步行
了过来。
张成道:“老夫人,您伤得很重,虽然服下了大姑娘的灵丹,也不能太大意啊!”
张夫人冷笑一声,道:“我这大年纪,死而何憾,办不好俊儿的事,我也羞对张家祖
宗,死了倒还安心些。”
忘情师太叹道:“嫂嫂……”
张夫人道:“难得啊!我几十年没有听到这称呼了。”
忘情师太一皱眉道:“我的修为不够,仍然无法袖手不管。”张夫人冷冷说道:“大妹
子,听嫂嫂几句话,俗话说:一人成佛,九祖升天。可见成了佛的人,也无法弃兄置嫂,不
闻不问。大妹子,你是有道的人,也许看不惯嫂嫂的胡作非为,但你不能看着张家这一条
根,也撒手不管。俊儿的妹妹,为了她表兄蓝玉棠移情岳小钗已伤心成疯,医药罔效,起因
是为了岳小钗,被我囚了起来。如今俊儿又重伤奄奄,也是为了岳小钗。一对金童玉女的小
孙儿,都为了一个岳小钗闹得疯的疯,伤的伤。唉!
大妹子你说吧,叫我这做嫂嫂的如何能安静下来,你叫我如何能不胡作非为,病急乱拉
医,人急了,难免做事欠考虑了。”
目光转到洪婆婆的身上,接道:“奇怪的是,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岳小钗,竟是到处都
有人肯维护她,连我们洪大姊,也全不念昔日交情,一心但护那丫头,硬说已把她收列门
墙,继承衣钵,非为她出头不可。”
洪婆婆道:“有什么好奇怪,她母亲是我的义女,算起来岳小钗也算是我的义孙女,你
孙儿情有所钟,那是他的事,但他追到我洗心茅舍来,苦缠不休,难道老身不能管?孙儿追
不上小媳妇,你做奶奶的竟带着人来此抢亲。”
张夫人道:“抢又怎么样,硬扯上一个子孙女,分明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洪婆婆冷笑一声,道:“我已对你礼让很多了,再要出言不逊,难道我老婆子不会杀
人?”
张夫人冷笑一声,道:“你认为你胜定了吗,就算大妹子不插手,今宵里也有你的好
看,我要把你这洗心茅舍,踏成平地。”
洪婆婆道:“就凭你们白云山庄几个人吗?”
张夫人道:“咱们等着瞧……”
目光突然转到萧翎的身上,道:“你也来了,那很好,这叫做冤家路窄,大小恩怨一起
结。”
忘情师大已听出弦外之音,接道:“嫂嫂,你说的什么话,难道你还请的有人?”
张夫人道:“有!嫂嫂不是说过了吗?我要胡作非为一次,是情势逼着我,也不能怪我
任性。”
忘情师太道:“你约的什么人?”
张夫人哈哈一笑,道:“大妹子,自然不是好人,好人如你大妹子,也不会帮嫂嫂的
忙。”
忘情师太道:“神风帮是吗?但那神风帮已毁在萧翎手中!”张夫人道:“我知道,不
过,我不知萧翎所为,我还道是洗心茅舍的主人呢!”
忘情师大道:“那是说嫂嫂还约了很多人?”
张夫人道:“不错,很多人,嫂嫂的用心,是要踏平这洗心茅舍。”
忘情师太道:“能告诉小妹吗?你都是约些什么人?”
张夫人道:“嫂嫂现在不便讲,大妹子,只好请闷一会了。”忘情师太摇摇头,道:
“嫂嫂,你不能倒行逆施啊!”
张夫人接道,“好人能如何?孙女伤心成疯,孙儿又重伤难医,大妹子,你是好人,但
却眼看着张家香火水绝,白云山庄一败涂地。”
忘情师太道:“哥哥做过几桩内疚事,报应在儿女身上,他跟我谈过,不许我日后插手
白云山庄中事,但我忍不住……”
张夫人大笑道:“但你哥哥也做过好事啊,难道好与坏,不能抵消?”
忘情师太叹道:“嫂嫂,因果报应,不能如此推断,何况,俊儿重伤未死,或可有
救……”
张夫人接道:“就算医好了他的伤,也无法医好他的心啊!”忘情师太道:“嫂嫂,咱
们就算能够迫服岳小钗,也只是征服了她的躯体,无法征服她的心!”
张夫人冷冷他说道:“如是俊儿和岳小钗之间,非得有一个要受委屈,为什么那人该是
俊儿呢?”
忘情师太神情肃然他说道:“嫂嫂,我已和洪施主、萧大侠订下了赌约,这一次妄动无
名之火,虽使我数十年清修尽付东流,但为了俊儿,小妹也只好认了。但我既然插手了,就
不愿再有别人过问,请嫂嫂遣人,把今宵约来助拳人,挡回去吧!”
张夫人先是一怔,继而冷然一笑,道:“这么说来,大妹子是有把握胜得洪婆婆和萧翎
了?”
忘情师太道:“动手相搏,很难说有把握二字。”
张夫人道:“你既无把握胜得两人,要嫂嫂我把约请之人,全部挡了回去,大妹子再败
了,这结局如何收拾。”
忘情师太道:“为张家私人事,似是用不着劳动别人出手。”张夫人道:“大妹子心底
仁慈,这一战不论胜败,回头就走,绝不会闹出流血惨剧……”
忘情师太微现温色,接道:“难道嫂嫂非要闹出流血不可。”张夫人道:“不杀洪婆婆
和萧翎,俊儿永远无法得到岳小钗,得到了也无法能保她不借机奔逃,釜底抽薪,永绝后患
的办法,只有杀死洪婆婆和萧翎。”
忘情师太道:“嫂嫂这等固执,小妹只有放手不管了。”
张夫人心知自己重伤之躯,只要忘情师太一走,不论是洪婆婆或萧翎,甚至岳小钗,只
要一出手,就可把自己置于死地,不禁一慌,沉吟不语。
忘情师太庄严他说道:“嫂嫂去拦住他们吧!”
张夫人忽然长长叹息一声,道:“晚了,只怕嫂嫂我也无法拦住他们了。”
忘情师太奇道:“为什么?”
张夫人道:“因为我已经答应和他们合作了。”
忘情师太道,“都是些什么人?”
张夫人道:“沈木风、巫公子……”
忘情师太道:“巫公子?”
张夫人道:“巫山五毒门的传人,岳云姑和他父母本有过指腹之约,岳小钗该是他的妻
子,但却被萧翎抢去,还有一位红衣大和尚,听说他身份很高,和萧翎师父庄山贝结过梁
子。”
忽然间三绝师大全身微微抖动,接道:“庄山贝还活着?”萧翎道:“还活着,是我的
授业恩师。”
三绝师大突然一整脸色,道:“我知道。”
这三字说得斩钉截铁,冰冷异常。
三绝师大是那庄山贝昔年的情人,是以,听到那张夫人提到庄山贝,竟忍不住心情大为
激动,但她削发修行已久,禅功深厚,一阵激动之后,重又恢复了平静。
忘情师大回顾了三绝师太一眼,又望望萧翎,才叹息一声,对张夫人道:“嫂嫂,这些
人是万恶不赦之徒,你怎么会和他们认识。”
张夫人道:“为了俊儿。”
忘情师太正想再问,瞥见几条入影,疾奔而来。
当先一人高大驼背,正是沈木风。
依序是红衣和尚、巫公子、金花夫人,毒手药王。
萧翎看到毒手药王也在其中,心中大是诧异,呆了一呆,道:“南宫老前辈。”
毒手药王哈哈一笑,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老夫和你们侠义之中人物合不来,还
是和沈大庄主合作了。”
萧翎冷哼一声,想出言喝骂,话到口边又忍下去没说出来。沈木风望望张夫人,道:
“夫人受了伤?”
张夫人道:“伤在洪婆婆的手中。”
沈木风淡淡一笑,道:“等会儿就替夫人报仇。”
目光转到忘情师太身上,道:“这一位想来是忘情神尼了。”忘情师太道:“不敢
当。”
只见那红衣和尚哈哈一笑,道:“张姑娘还记得贫僧吗?昔年萧王张放兄,曾带着姑娘
和贫僧见过一面,那时,贫僧还不足二十,姑娘还不到十岁吧!”
忘情师太道:“老尼记不得了。”
那红衣和尚笑道:“都几十年了,咱们都老啦,贫僧如是不知你来历,也就无法认出你
就是张姑娘了。”
忘情师太道:“老尼法号忘情,昔年旧识,都已忘得干干净净了。”
那红衣和尚脸色一变,似要发作,但却被沈木风以目示意拦住。
忘情师太冷冷地忘了张夫人一眼,道:“你要如何处理此事?”
张夫人答非所问地接道:“你们可以走了。”
忘情师太道:“到哪里去?”
张夫人道:“回你忘情庵,不用再管此地的事了。”
忘情师太道:“小妹如是早知你约了这些助手,绝不会管你闲事……”
张夫人道:“现在也不晚啊!你既未出手,也没有毫发之损。”
沈木风眼看着两人争论,也不出言阻拦。
萧翎对那沈木风特别留心,想到那挥剑一举,斩了他一条右臂,此刻,只余有一臂才
是,但沈木风,却不见少去手臂。
想仔细看他的手,但那沈木风两只宽大的袍袖,一直垂掩掌指,无法看到,但他两只袖
管中,都有物撑着,不似少去手臂的人。
最使萧翎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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