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策
“他若少一条汗毛,朕就敢让整个皇室为他陪葬。”
冷风中,皇帝的话像刀锋一样森然酷烈,比那北风还要冰寒刺骨。
“咦,陛下,你看。”老许太监忽然诧异的唤了一声。
那封王策的留信上,浮现淡淡的又一行文字上来。诸相如一眼扫见,自然就知晓这是特务们常用的药水。
“我有木有说不要烦我?我有木有说不要来追我!你有木有做到,你有木有!我们跑路越狱的人伤不起啊,有木有!”
“念过学堂,便是这种水准,他那点天赋全在武道上了吧。”皇帝皱眉冷哼,不理解这种咆哮体的表达方式,叱责:“不成体统。”
“你不会派大内营来追我吧?我身边高手如云噢。你看来很无聊,不如我给你找点事做,算我赠送的新年大礼包。”
皇帝扣住手指,哭笑不得,指指这信:“你们看看,这成什么体统。”
诸相如和许重楼想笑,尤其是看见这么多的感叹号和怪异的文字的时候。不过,最后一句话令他们有点笑不出。
王策说要送礼物,那能有好的?
皇帝神色看来淡定,不过,他很快就没法淡定了。
……
郡王府很热闹,下人们一道出来吃饭拜年,也算是一个凑凑人气的法子。
延边郡王看着热闹,却分外有一种人海孤鸿式的疏离错觉。与他交好的洛王和安阳郡王等,基本死绝了,满门抄斩。
参与谋反的大人物,只有他延边郡王一家活下来,隐然成了某些人的敌视对象。
他延边郡王在皇室里被孤立了,生不如死啊。
叹了口气,延边郡王落寞的正欲坐下。轰轰的声音响起,一窝蜂的南衙特务和北武军,犹如城管一般的杀将出来,大喊:“延边郡王涉嫌谋反,全部拿下。”
郡王府上下哗然,思量不久前那次,一时哭喊不绝。
延边郡王一个滑落在椅子上,这是秋后算账?他面色灰败,却才觉得活着不论如何就是最重要的。
一名南衙特务傲然走上前,端详他,抖落手令,趾高气扬:“这是咱们南衙二处王总领亲自签发的手令。”
一名北武军百户也上来笑眯眯:“这是咱们北衙北武军王总领的手令,要不要看!”
看?除了王策,两衙还有谁敢胡乱抓皇室的人!
延边郡王滑落在地上,面色死灰。
这两位互相看了一眼,惺惺相惜的基情无限,抱拳致意:“恭喜发财!”
第198章 我,无话可说
“快了,快了。”
三名结伴返家的路人,艰难并期待的在半山腰的羊肠小道上,不住的攀爬向前。
三人当中,有行脚商,有在外地游学的学子,还有一名书童。这今年的风雪比往年更大,三人有意回家过年节,奈何是一路多少有些耽误了。
这一路结伴下来,磕磕碰碰,眼见就要到家了。这时,却是书童眼力好,指着山边:“那儿有人过来了。”
冰天雪地中,一个白点飞速在道路上奔驰。以飞一般的速度,疾驰而来。轰然挟住那冰凉的旋风,以及践踏出碎雪。
三人大是慌乱,连忙闪身躲避,一边把无法及时回家的愤怒宣泄出来,几声大骂。
这白马白衣的骑士轰然奔驰老远,又忽然掉头回来,忽的在他们身旁勒马停下。
白马上是一名一身穿着如白雪一般的少年,掩盖在大衣帽子下的脸,教人看不真切:“请问三位,小边集往哪儿去?”
这名行脚商到底是见多识广,隐约感到此人气度,急忙堆笑:“这位仁兄,小边集却是要往西边六十里。”
“多谢。”白马骑士点头,调转马头一路又飞驰而去,转眼消失在道路上。
三人面面相觑:“难道是边关急报?方向不对。”
想不明白,三人索性不再想,更是想家才要紧。
“给你们挖个坑,把你们往沟里带。”王策不怀好意的嘿然,策马狂奔,这方向哪里是去什么小边集了。
马是好马,是从安阳郡王府中搜出来的。能被武尊看中的马,自然不一般,比之一般的上等战马,那是还要优良不少,冲刺力不成,却尤其长于长途奔驰。
王跑跑谋划跑路,不是三天两天的事,而是早有打算。如此一来,他自然是不遗余力的为跑路做好充分准备,不敢说是万无一失,也必定是万事俱备了。
若是王策一直权力有限,只怕是许多东西也未必能准备妥善。奈何,当日平叛,他做了几日的京城之王,那几天他可是没闲着,下了不少的工夫。
一路飞驰,王策取了一本册子,在战马的颠簸下,耐心端详几下,看天色掐指一算时间。
穿越一年来,王策这非土著有不少不习惯的地方。其中,没有精确的时间,这就是一个问题。好在这一年来,多少是学会了推算时间的一些办法。
“快是两个时辰了。”王策颠簸在马背上,美滋滋的琢磨:“如无意外,老许需要一个时辰才能活动。也就是说,大约需要一个时辰,我跑路的消息才会通报。”
一名归元武尊,足以保护并监视王策了。王策不相信皇帝会时刻加派人手来监视。
就是有,这一天来他基本没跟外人接触,如果说除了老许还有人监视他,那就只能是皮小心等人。王策绝对不信阿皮他们会出卖自己。
“老许这是一个时辰,从皇帝知晓,再知会两衙,再到两衙活动起来。按平时两衙的效率,应当需要半小时,四分之一个时辰。”
今日是年夜,多数都放假了,镇守两衙的人不多。如此一来,折算这召集人马的时间,总计大约至少是半个时辰。
王策必须承认两衙的高效。不过,高效有时也要分时候的,这大年的光景,再是高效也难免疏漏延迟。
“北衙一直以来,多数是诸相如在管理,行政效率高。许重楼新上任,许多事未必能理顺,南衙肯定不如北衙快。”
恰好,北衙在境内的力量比较薄弱。南衙反应一满,必然牵连。总总下来,王策相信:“大约这个时候,两衙的人马才出城。”
“如无意外,两衙高手至少需两个时辰,才能追到我。”王策取来记录跑路信息的册子,翻到其中一页。
简略地图上边画着一个半弧线。这一条线,大约就是两衙追到他的地点。
两个时辰,前提是大内营和武尊等神化高手没有出动。王策泛漾一抹诡笑:“皇帝,你会不会出动大内营?我很好奇呢。”
这时,王策跑路快要两个时辰。
……
“胡闹。”
诸相如叱责:“王总领胡闹,怎么你们都跟着一块胡闹。宗室那一块,是我们两衙能插手的吗?皇室犯错,自然有宗正府。”
王策率领特务抓皇室,延边郡王不是第一个了,许重楼不好就此发表意见,不然你南衙以前干什么去了,打酱油?你南衙还不如王策一个人的威风大呢。说不得咳嗽一声:“放人。”
“是。”抓了延边郡王的两名百户,只好委屈答应:“大人,抄得的家资……”
“退还。”诸相如的目光显得古怪:“听说你们私下分了?追缴回来,退回去。”
这两位顿时大喜,哪有私下瓜分了。诸相如这说法,摆明就是暗示,退是一定要退的,退多少那就自家决定。
也是,入了两衙虎口,还想毛事都没,那就异想天开了。这大过年的,诸相如再是大头领,也不敢喊手下全退,不然两衙的人可是看着。
你要不为自个衙门争取好处,下边的人就未必把你放在眼里。王策为什么被两衙成员喜欢推崇,一方面恰是因为他能为两衙捞好处。
不是职务高,就一定拽,手下就一定信服你。
这两名百户互相看一眼,眼里分明是“过年好,恭喜发财。”
许重楼和诸相如互相看一眼,泛一抹苦笑。这帮骄兵悍将,王策也真够恶心人,临走了随便一道手令,就把皇帝和皇室给撩拨了一把。
两名特务大头子,此时正在南衙。因王策在境内,南衙力量更强,所以,诸相如只好率领部分部属过来南衙协助抓人。
组成一个临时的两衙联合指挥部,这是皇帝的意思。两位特务头子都敏感的察觉,这种少有的事发生,说明皇帝是绝对不想王策离开北唐。
诸相如是同知,看来比许重楼低半级。不过,许重楼也没敢托大,诸相如年后上任北衙指挥使是板上钉钉,解世铣都很些时候没在北衙露面了。
想一想皇帝志在必得,又严禁不许伤人的态度,许重楼摇头,他都有点相信那个谣言了:“诸大人,你怎么看?”
“人一定要抓回来。王策素来早慧,诡计多端,想必不会太容易被抓住。”诸相如沉吟道:“先追踪,找出他的行踪,再说其他不迟。”
“我南衙已经派遣了两路追踪高手,目前正在召集人马。”许重楼暗自点头,不得不承认,从北衙一路升迁,又早早辅助解世铣的诸相如比他老练。
许重楼是半途出家的特务,是皇帝派来辅助,也是监视谈季如的。眼下摆明就是一个过渡指挥使。
如果不是王策太出色,以至于提前点爆皇帝的全盘计划。令得一些事有些措手不及,这位置本该是为王策保留的。如果王策不跑路,他许重楼估计连一任都干不完,就要调走给王策腾位置。这一点,那就心照不宣了。
“不必悉数召集。”诸相如提醒,这尼玛大过年的,特务也要合家团聚,你这么一召集,你看你的手下跟不跟你急:“只需一部分足以。”
“王策修为不值一提,他太过狡诈,我们首先需要的是追踪高手。”
诸相如果断:“我已下令召集北衙的追踪高手赶来,最多一盏茶便能上路。王策狡诈,一路必设法引我们入歧路,人多才好分头追。”
本来,这么冷的天,又是大年,这冰天雪地的荒野外能有几人?要想搜捕一个人,那就只能靠人数的优势了。
这一边的谈话,一票两衙的人马都听到,互相看了一眼,忐忑问道:“敢问两位大人,王策王总领这是……如何了?”
察觉众人的好奇和关心目光,诸相如无声苦笑,这小子!才在两衙半年,就已经不知不觉收买了这么多人心。
难怪,不论自己人还是外人,都坚持认定王策很可能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同时担任两衙指挥使的人。
许重楼咳嗽:“各位不必多问,总之,王策王总领并未犯事,只是陛下的意思!”
众人恍然大悟,想起那个谣言,更加地放下心来。
两名特务头子相视无言,只剩那份惺惺相惜的悲催。皇帝这宠溺王策,简直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
王策这都跑了,皇帝下令严禁伤害他,更加没有一丝一毫革掉职务的意思,甚至还要隐瞒王策出逃的真相。
……
“王策跑了。”
皇帝淡淡地说,像是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
轻轻的回音,轻轻的来回。
“我很伤心,我知他在怀疑什么,我是他的亲舅舅,如此宠爱他,他为何要走。”皇帝面无表情:“你……”
“你,还是不想说话?”
多少年来,从来好像影子一样的老汪,很是罕见的不在皇帝身边。唯独皇帝一人,凝视着某处某人,从牙关挤出一句话:“你说!”
这名一身明黄服色的俊彦男子,神色淡淡地抬起头来,皮肤白皙得像是得了白化病:“说什么?”
这男子的容颜看来竟是难以分辨他的年纪,看来竟仿佛在三十岁到八十岁之间浮动。
“我,无话可说。”
第199章 除夕夜,刀剑如梦
“有马蹄印,杂乱无章,有空骑,有骑士。”
这名领头的女子挥手:“散开,搜索。”一顿:“王总领便是在这儿抢马离开。”
“乔大人,有发现,是我们南衙的人。”几名特务从一个路边的枯草堆里,找出几名昏迷,却被厚厚棉被盖住的南衙成员。
“王大人抢的是我们的马!”乔素容是一个干练的女子,吃惊不已:“弄醒,问一问。”
乔素容正是二处的追踪高手,她修为不太高,是南衙子弟,一身追踪本领是家传的绝学。她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追踪自家二处的大老板。
不一会问出来,乔素容顿时动容:“有人令他们去取马,恰在这个时间回来,正好撞上王大人。”一时色变:“不好,这是王大人有意安排的,王大人是有预谋的。”
“你,速速回去汇报。王大人是有预谋的,必须调整追踪方案。”有预谋和没预谋,那就是截然不同了。
乔素容亲自率领一组人,策马追踪赶路。赶来一个路口,立刻翻身下马,端详马蹄印:“王大人在这里分道走了,几匹马身上必定有负重。从深浅来看,无从判断大人的去向。”
“大人不愧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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