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逆天
温情。英州大败之后,韩熙载、常梦锡、孙晟、江文觉等人,一个个全都跳出来,先后上奏,人人喊打喊杀,强烈要求把冯延巳等人宰了,以正朝纲。陈觉这帮子冯党的弟兄,当然是窜出来,要保这些人,可是除了陈觉之外,这些人说话都没有前面几个有分量,这一下子形势逆转,陈觉等冯党残余势力有点招架不住。这个时候,冯延巳绞尽脑汁,终于想出来了一个办法,让陈觉上书李景,请宋齐丘出山。
陈觉就按照冯延巳的建议,立刻上书李景,提出来要重用宋齐丘,理由很简单:国难思良将,板荡识诚臣嘛。现在咱们大唐朝风雨飘摇,就要宋齐丘这样的老人出来,稳住局势,震住四面八方心怀不轨的势力。
时间是最好的稀释剂,这么多年过去了,李景对宋齐丘的怨气,早就消散了,而且,正如陈觉说得那样,现在局势不稳,确实需要宋齐丘这样的开国第一功臣出来稳一稳阵脚。而且宋齐丘政治经验丰富,精于治国,有“机变”的称号,除了私德不太好以外(比如沾沾自喜、心胸狭窄、贪权好面子、沽名钓誉、爱耍小脾气,经常闹情绪),这人还是不错的,可以说是李景他爹的“诸葛亮”了。
这理由冠冕堂皇的,李景仔细的考虑了一下,就同意了,想当年宋齐丘第一次炒老板的鱿鱼,就是当时的皇太子李景亲自带着皇帝的诏书,去九华山相请的,现在,他就命令自己的皇太弟,也带着自己的诏书去九华山相请宋齐丘了。
诏书到了,礼节到了,台阶有了,宋齐丘就顺坡下驴了。宋齐丘到了金陵已经是四月了,可朝廷还忙着秋后算账,清查冯延巳一党误国误民、劳民伤财、丧地辱师等罪恶行径的活动才刚刚开了个头。为什么这么慢呢?主要原因是周宗一党,找错了攻击攻向,韩熙载等人是嫉恶如仇,要毕其功于一役,想一棒子把冯延巳兄弟、查文徽等人彻底打死,可没想到冯延巳在李景心中竟然有那么高的地位,李景推诿着就是不同意,说是要听听宋齐丘的意见。
在这个时候,周宗大意了,他知道虽然自己和宋齐丘不对付,可是冯延巳和宋齐丘也不对付啊。看宋齐丘心胸狭窄的样子,他肯定会趁机下手,除掉冯延巳的。于是,周宗也就让手下的人继续造势,企图给李景施加点压力。
可没想到宋齐丘到了金陵之后,竟然婉转的替冯延巳进言。在李景召见宋齐丘,两人聊家常的时候,宋齐丘竟然念起了一首冯延巳的词: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这是冯延巳写得最有名的一阙词了,寄情于景,浑然一体。他念完之后,委婉的劝道:“陛下,人才难得啊,大刀一举,人头滚落,再想找这样的妙词佳句可就难了。”
这句话说道李景心坎上了。后世的人都知道,中国历史的皇帝很多都喜欢写个诗词,这里面,成就最高,获得后世文学界称赞的,大概也就那么四位(就综合水平来说分别是:宋徽宗赵佶、李煜、李景、后蜀后主孟昶),如果说李景的儿子李煜能排在前两位的话,那么李景的绝对可以排在前三位。李景绝对不是马希范那样自吹自擂的文学家,那绝对是一个真正的大家,他对手下的臣子也很挑剔,要是冯延巳几个人死了,要想再找这样的人,可就难了。
看着李景有些心动的样子,宋齐丘继续说道:“从诗词中,也可以看出文采来,冯延巳几人或许有缺点,可是各个都算的上是人才了。只不过,他们都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里,碰上了错误的敌人,打了一场错误的战争罢了。”
这句话,李景也听进去了。他死活拖着,不愿意杀冯延巳等人,一来是人才难得,二来,冯延巳几人是自己提拔重用的,韩熙载等人把冯延巳说得那么的不堪,那作为皇帝的自己,岂不是识人不明嘛?自己的面子往哪里放啊?再说,平时冯延巳几人,在李景面前谈诗论曲,说的是滔滔不绝,天花乱坠,自己也深以为然,偶尔还抚掌叫好。这几个人确实有才华,只不过,倒霉的碰到了一群无赖罢了。在宿州,魏岑的大军阵势没有摆好呢,汉军就冲过来了。而在岭南,马云完全就是一个混球,吃我的,喝我的,拿我的,最后还不给我办事!这不是一个骗子是什么!要是按着堂堂正正白纸黑字上面写的条文,这……这西江以北,早就是我们大唐的天下了!
于是,李景就下诏,从天牢里面放了冯延巳等人,当然这个口子上,自然不能当官了,把冯延巳兄弟流放到舒州(今安徽潜山),查文徽流放到蕲州(今湖北蕲春)。
冯延巳逃过了一劫。他为什么能逃过去呢?因为他对宋齐丘这个人了解的是要比周宗深刻的多。宋齐丘确实不是什么大肚的人,可他更是一个贪权的人。放了自己,对宋齐丘来说可是一石二鸟的妙计。
为什么这么说呢?李景的诏令一下达。在朝堂上鼓足干劲,要致冯延巳于死地的周宗党派中的直人,像韩熙载、江文觉等人,便忍不住跳了出来。韩熙载上书朝廷,极力的劝谏,要求诛杀冯延巳等人,让朝廷真正做到有功则赏,有过则罚,他的奏章上,没有一丝一毫指责李景用人不明的意思,可就是这种压根不提的做法,让心中有愧的李景,就感觉这字里行间说得就是他,他一生气,就下诏令,将韩熙载贬为和州(今安徽和县)司马。听到这个消息的江文觉,更是忍不住上表,这老头胡子眉毛一把抓,不仅攻击冯延巳等人,还把陈觉给捎带上了,他在奏章里清楚的分析道,为什么会发生宿州兵败和韶州久攻不下的事情呢?最重要的愿意,不在于魏岑、查文徽,在根子在陈觉哪里,就是陈觉进攻福建,足足用了一年半的时间,方才艰难的拿下了两州之地,让李唐的精兵,在那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彻底的疲倦了,损失了,建州的攻坚战,彻底流尽了李唐的鲜血。
话是实话,可看了奏章的李景,暴怒了。陈觉进攻福建,是李景登基一来,唯一拿得出手的功绩了,现在却被江文觉给拨的一无是处。李景狂怒之下,立刻就下诏,把江文觉给贬为江州参军。
周宗这些君子党,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图有政党之名,没有真正的勾连,特别是对于江文觉、孙晟这样的老资格,周宗一来话不能说得太直白,二来,又不能命令人家做什么不做什么。在很短一段时间内发生的这些事情,把周宗他们给打懵了。
宋齐丘则高兴了起来。一石二鸟的计策,终于完成了。一方面,他救了冯延巳等人,给外人一个以德报怨的样子,可冯延巳被流放了,一时半会儿根本就回不到朝廷里面;另一面,由于韩熙载等人的不满,他趁机激怒李景,把韩熙载、江文觉贬黜,狠狠的打击了周宗等人。他这个挂着“太傅”虚衔的人,反倒一下子成了朝廷的重臣了!
冯延巳一案结了之后,李唐朝廷的目光就立刻转向了内部,铜钱暴涨,商人纷纷从淮南迁往长沙、岭南,李唐的经济就处在悬崖边上。事实上,周宗当了宰相(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之后,先做的就是废除了冯延巳死抓商人的法令,然后,他首先禁止铜器买卖、禁止民间私铸铜器,这么一来,卡死了在铜器、铜钱之间投机倒把的商人,第二,他下令鄂州(今武昌)、袁州(今江西宜春)、吉州(今江西吉安)、虔州(今江西赣州)、汀州(今福建长汀),剑州(今福建南平)这些于楚国交界的州县,严查过往商人,卡住铜钱流向楚国的可能性,第三,在海州、泰州等地,严查海船,不准商人私自携带大批铜钱上船。
他以为卡住了这三个方向,这铜钱肯定会回稳,结果铜钱仍然暴涨,就仿佛有一个幕后黑手在操纵一样,对铜钱只吞进,不吐出。这种情况下,他更不敢提议铸造大钱了,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水印一类的防假币措施,真币假币的区别,就在于字迹、色泽等方面,可这怎么说得清楚呢。
正在他苦苦支撑着朝野压力的时候,江州传来令人震惊的事情:江州大户张家,在城外的别院里私藏铜钱20箱,合计白银8万多两。宋齐丘、陈觉抓住这个把柄,穷追不舍,将矛头直直周宗,上书李景,揭露周宗的丑恶嘴脸:这家伙是故意大发国难财,他一面让自己亲信们收敛铜钱,另一面却拒绝铸造大钱,起目的,不是想铸造大钱,而是想让铜价上升到最高点。铜钱日渐缺少,本来可以铸造以一当五的大钱,现在就必须铸造以一当十的大钱了。周宗手里攥的那么多的铜钱,到时候牟利恐怕不下百万!
周宗冤枉啊!可谁让张家和他是亲戚呢,而且还抓了个整着,至于为什么周府里面没有铜钱呢?那肯定是你周宗自己私下藏起来了啊。周宗的罪名就是“私藏铜钱,意图不轨”,至于证据,全在周宗嘴里啊,只要撬开他的嘴,什么证据不都有了吗?
于是,宋齐丘等人拼命往周宗身上泼脏水,常梦锡等人则拼命的替周宗辩护,到了九月,李景烦了,下诏:流放,流放到汀州。同时李景把冯延巳等人从流放地招了回来,让他们做了几个小官,然后以宋齐丘为中书门下平章事、孙晟为副,正式开始发行大钱。
过几天一定爆发,最近太忙了。兄弟们多体谅啊!
第96章 崩溃的前夕
相对于中原的动荡不安来说,李昪父子的掌控下淮南、江表,政局较稳定,百姓生活较好,经济也较为发达。经济发达的一个重要表现就是老百姓手里多多少少会有些余钱,不至于寅吃卯粮,正因为人人手里都有点钱,而中国的老百姓又特别的爱存钱,这就导致李唐流通领域铜钱不足。事实上,在李景即位初年,韩熙载等人就提出过,要铸造大钱,只不过由于冯延巳等“五鬼”的反对,进而胎死腹中。天福十二年,李唐的铜价飙升,冯延巳等人迫不得已把希望寄托在岭南大捷上面来,事实上,这条政策倒也不是不可行的。宋代之前的岭南地区(今两广)是当时中国的一个重要的金银出产地,同时韶州等地也有丰富的铜矿。重要占领了岭南的一部分,再加上刘氏几十年的积蓄,是完全可以渡过眼下的经济危机的,可惜,最后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周宗当宰相的8个月里,朝廷内外关于发行大钱的议论是从来没有停止过,特别是冯延巳在大牢里生死未卜的时候,陈觉他们为了打乱周宗的部署,拖延审讯时间,不断的跳出来要求发行大钱,被周宗生生的压制了8个月。他倒台了,支持发行大钱的官员还是大有人在,他们再次纷纷上书,督促朝廷早做决定:早一天决定,就早一天获利。
就在朝野铺天盖地的压力面前,新任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宋齐丘在讨论了多日日后,终于带着自己的奏章来到含元殿觐见李景。
岭南的失败,让李景好生颓废了一阵子。最近才刚刚恢复了,他正在和冯延巳、查文徽等人讨论诗词呢。冯延巳几个人被赦免回来之后,就当了翰林学士的小官,不再任事,只是听李景的诏令,时不时的进宫进行一下文学上的切磋。‘
“宋爱卿免礼,今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李景看起来心情不错,笑盈盈望着刚刚走进来,正要的施礼的宋齐丘。
宋齐丘说道:“臣有本奏,现今大唐国内铜钱紧缺,臣请陛下圣裁是否进行发行大钱。”
“哦”李景撒了一眼殿中的几人,发行大钱的争论,李景早就知道了。相对于他在军事行动上的冒险主义精神来说,他对国内的政治改革还是比较保守的。铜钱缺少的弊端,他早听人说过百遍了,可他从来没有自己掏钱买过东西,没有实践过,没有感性认识,他也不觉得缺少铜钱,也有什么大的弊端,他老爹的政策,能不更改的话,他是不愿意更改的,谁让整个李唐国内对他老爹评价是那么高呢。
李景沉吟了一下,说道:“宋爱卿,你是开国的老臣了。朕记得烈祖(李昪的庙号)在日时,这铜钱也是紧缺的,为什么烈祖没有发行大钱呢?”
“陛下,大钱之事,确实牵动国本。如非万不得已,臣也以为不易发行。这铜钱之所以紧缺,它根子上是铜器的价格要高于铜钱,有人偷偷的收敛铜钱,铸造铜器。可为什么烈祖当年没有发行大钱呢,事实上,这事情波及面太大,上至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每个人都会收到它的影响。铸造大钱,有两个难点,第一,在大钱到底是要铸成以一当十呢,还是以一当五,或者以一当二呢?这大钱大到什么程度,这是值得深究的。如果铜钱的价格超过了铜器的价格,臣恐怕有些人就反过来毁铜器造私钱了,这么一来大钱遍天下,这铜钱就不值钱了,富人之家也就罢了,这穷苦的老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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