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奇侠传
,猴子便有些抵挡不住,只好一溜烟跑了!
毛锦桃见猴子虽是跑了,那锦匣却依旧留在屋面上,自己此来的目的,总算已经达到。也就不再去追赶那猴子,提了那只锦匣,欣欣然的走回永安客店。只见陶顺凡和着姚百刚,仍旧还在那间房中,却不见了江南酒侠。陶、姚二人见他提了锦匣回来,便很高兴的,向他问道:“你已把这锦匣找回来了么?”毛锦桃把头点点,也露着很高兴的样子,随把耶只锦匣向桌上一放。陶顺凡忽透着精灵的样子,走了过来道:“这锦匣放在这张桌上,恐怕有些不妥当,不要再被他们偷了去,不如把它藏了起来罢。”说着,便把那锦匣从臬上拿起。他只刚刚拿得在手中,忽又喊了起来道:“不 对,不对!分量怎么如此之轻?莫非在这锦匣之中,没有什么玉杯藏着么?”这一喊不打紧,却把毛锦桃提醒,立时骇了一大跳。慌忙三脚两步走了过来,也不打话,即从陶顺凡手中把锦匣夺过,立刻打了开来。只向匣内一张时,即狂叫一声,把锦匣掷在地上。良久良久方叹着说道:“这两只泼猴真可恶。我这们很精细的一个人,今日也上了他们的大当了。”二人忙向他问故,他方把在屋面上和猴子格斗的事说了一遍。又叹道:“这两只泼猴真是狡狯之至,特地拿这锦匣混乱我的耳目,却让打西面逃跑的那只猴子,拿着那只玉杯,很从容的逃了去。这种声东击西的方法,真是巧妙到了极顶了。”
正在说着,却见江南酒侠从外面走了进来。毛锦桃便向他问道:“你刚才往那里去的?我上屋去追那贼人,已遭了失败回来。你也知道么?”江南酒侠道:“我统统都知道。不过你也是很精明的一个人,想不到竟会上了那泼猴的当。但是你不要着急,你虽没有把这玉杯追回,只夺回了这只锦匣,我却巳探得了这玉杯的下落了。”毛锦桃一听这句话,欢喜得跳了起来道:“怎么说,你已探得了玉杯的下落么?到底是什么人盗去的?”江南酒侠向椅子中一坐,方说道:“这不是三言两语所能说得完的,待我慢慢的对你说。我自从见你上了屋面,许久没有下来,生怕你被打败在贼人手中,颇有些放心不下,固也走上屋面一望。恰见你正向一头猴子朝着东面赶了去,方知来这里盗取玉杯的,乃是猴子,并不是人。可是一瞥跟之间,又见另一头猴子,向着另一方向跑。心中倒不觉又是瑟的一动。暗想来此盗取玉杯的,既共有两头猴子,你怎么知道玉杯一定藏在东面那头猴子的身上,而不在西面那头猴子的身上,却向着东面那头追了去?万一有个失错,不是要遭失败么?横竖东面那头,已有你去追赶,我就去追赶西面那头罢,就算是我白起劲,也不过白赶一趟,于大局总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啊。主意打定,便向着那头猴子追了上去。这猴子却也妙得很,自以为已没有人去追它,态度十分从容,并不走得怎样快。而我在无意之中又发见了一件事,更使我的主意比前益发坚决,不肯不去追他了。你道是件什么事?原来在这猴子的项下,还挂上一个棕色的袋,恰恰和这猴子的皮毛,是一样的颜色,没有一点分别。在它蹲伏的时候,人家一定瞧不出。不过当它跑走起来,这个袋不住地在项下摇荡,不免被人瞧出破绽来了。然猴子项下,为什么要挂这个袋呢?这是只要略略加以猜想,便可得到一个很明白的答复:除了要把什么东西藏在这个袋中,还有旁的什么用意呢?更很明了的说一句,这只盗去的玉杯,大概就藏在这个袋中了。”
毛锦桃听到这里,不觉又跳跳跃跃的,显着恍然大悟的样子道:“不错,不错!这玉杯一定就藏在这个袋中,我的眼光自问是很不错的,但是当我瞧见他的时候,他正蹲伏着在那里,所以不能瞧见他项下的这个口袋呢。但是你既已追了上去,为什么不能把这玉杯夺回来,依然是一双空手?难道也象我一样,又失败在那猴子的手中么?”江南酒侠道:“你不要慌,让我慢慢的说下去。我还没有追得一段路,己被那泼猴觉察了,马上就把步子加快,不象先前这般从容不追。
我虽是练习过轻身术的,纵跳工夫自问不后于人,竟也追它不上。不到多久时候,已相隔有数丈远了,一会儿,又见它从一个屋角边跳了下去。等得我也赶到那边,跳下屋去四处寻觅时,那里还有什么猴子的踪迹?眼见得它已逃跑得不知去向了。“毛锦桃道:”如此说来,你已完全失败了。怎么你又说已探得了玉杯的下落呢?“江南酒侠道:”你别一再的打岔,听我说下去,你就可以明白了。当时我虽迷失了猴子的踪迹,心中很是失望。但我—个转念间,忽然想到:这猴子既左也不下跳,右也不下跳,却从这里跳了下来,显见得他的主人翁就住在这条街上的附近。那我只要细心的寻觅,决不会寻到他的踪迹的。而且这中间还有一个限制,因为照我的理想猜测起来,这件事颇象是某人所干。而这某人并不是德州本地人,却是从别处来的,那他所住的地方,一定不出于客店这一个范围中了。我把这个方针一打定,就从这条线索上搜寻去,不消片刻工夫,果然被我找见一家大客店,就在这条街上。而且照某人的那种身份,是很宜于居住这种客店的。
固此我便走进店去,询问掌柜。一问之下,果然有象我口中对他所说的这么一个旅客。并有一事更可证明他是一点没有缠错的,便是据他说起,这旅客还带着两头猴子。这不是益说益对,若合符节了么?不过不幸之至,这旅客已在我走进客店的略前一步,算清房钱,动身走了。“
江南酒侠说到这里,略略停了一停。陶顺凡忽问道,“那么,你所疑心的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呢?”江南酒侠微笑道:“这是不消问得,除了那个不要脸的李成化,还有什么人会干这种事?至于那两头猴子,却并不属他所有,乃是从他师傅镜清道人那里借来的。镜清道人工夫十分了得,对于驯伏猴子,尤具有一种特别本领咧。不过我和他打赌盗杯,系以从挹云阁中盗来为准,如今他这般的取巧,实在不能算数的。”
毛锦桃当他说的时候,很是用心倾听。这时好象想得了什么事,忽然摇手,说道:“不对,不对!你莫非又上了那掌柜的当?当你去查问的时候,这李成化或者还没有动身呢。”江南酒侠听了这话,不觉一怔。一壁问道:“这话怎讲?你为什么要发此疑问?”毛锦桃道:“这是很显明的一桩事。那李成化既然要走,一定要带着这两头猴子同走,决不愿把任何两头猴子抛弃在这里的,然以时间计算起来,当你到客店中的时候,带着玉杯的那头猴子,果在早巳回店了。但我所追赶的那头猴子,和他住的地方,造是背道而驰,一定还来不及赶回。那他怎肯在这头猴子未回店之前,就动身先走呢?这你不是显然的上了那个掌柜一个大当么?”江南洒侠听他把话讲完,略略想了一想,不觉直跳起来道:“不错!我真是上了那掌柜的一个大当了。幸亏时间尚隔得不久,李成化那厮或者还在那里不曾走。让我且再赶去瞧瞧,并和那掌柜算帐去。”
那姚百刚这时正靠近窗口立着,偶向外面街上一望,不觉喊了起来道:“这骑在马上的大汉,不是也带着两头猴子么?莫非就是李成化那厮?你们快来瞧上一瞧。”说完,避向旁边一站。江南酒侠却早已三脚两步,奔到窗口了。只向外面街上一望,即见他戟指,骂道:“好个奸贼,果然这时方得动身。但是无论你怎样的狡狯,不料鬼使神差的,恰恰又会被我瞧见。我现在再也不让你逃走了。”说背,即想向一边一跳。毛锦桃忙一把将他拉住道:“你真是个傻子。他乘马,你步行,难道能把他赶上么?如果真要追赶他的,也得找匹好马追上去,那就不患赶不上他了。
而且我们四人,最好一齐追了去,方才不觉势孤呢。“江南酒侠一听这话不错,也就把头点点,表示赞成。当下即去赞了四匹好马,立刻上道赶去。
但是赶了一程,依旧不见李成化的一个影了,江南酒侠不觉有些焦躁起来道:“其非我们又上了他的当,他并不打从这条道路行走么?”毛锦桃忙向他安慰道:“你不要着急。我对于这山东省内的道路,最是熟悉不过的。他不回潍县则已,如果回潍县去,那是除了这条路外,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江南酒侠方略露喜色,说道:“如此,我们仍从这条路赶去。我决得定他是回潍县去的。”大家又马不停蹄,向前赶了一程。果见前面道上,隐隐露一黑点。陶顺凡首先瞧得,就用鞭向前面一指道:“这前面不是有一黑点,飞速的向前移动么?这定是李成化那厮无疑,我们快快向前赶去,不要被他逃走了。”大众听了,忙也凝神向前一望,忽又听毛锦桃直喊起来道:“不错!这定是李成化无疑。连他带的那两头猴子,都已被我瞧得清清楚楚咧。”于是大众的精神,更比前来得兴奋,拿这黑点作唯一的目标,向着它飞也以的赶去。一会儿,果然巳相距得不甚远了。江南酒侠便在马上,大声呼道:“成化兄,为何走得这般的急?请你略停一停马蹄,在道旁等待我们一下。我们是知道你已盗得了玉杯,特地前来向你贺喜的啊。”李成化一听在后面说话的,是江南酒侠的声音,知道事情不妙,一定是前来向他索取这只玉杯的,那里肯停马而待?
反而连连加上几鞭,飞也似的向前走去。江南酒侠见了,倒又大笑起来道:“老李,你倒也乖巧得很,怕和我们说话。但是在这形势之下,有如瓮中捉鳖,再也不让你逃到那里去的了。”一壁也就加上几鞭。
这时形势真是紧张极了。骑在前面马上的人,已可听到后面的蹄声。李成化不免有些着急起来,一个没有留心,马的前蹄忽向前一蹶,竟把他和两只猴子一齐掀翻在地上。在这当儿,江南酒侠一行人,早巳赶到他的身旁了。江南酒侠只笑嘻嘻的,向他说道:“我们本是前来向你贺喜的,你怎么不肯领受我们的意思,仍是这样急急的赶道?反使你跌上了这么一大交,我们心上极是不安呢。大概还不曾受伤罢?”李成化这时已站立起来,一壁拍着身上的灰,一壁白蹬着两个眼睛,望着江南酒侠道:“别这般鬼话连篇了。你们难道真是来向我贺喜的么?贺礼又在那里?”
江南酒侠听了这话,即笑嘻嘻的,把那锦匣从怀中掏了出来道:“你虽已把这玉杯取了去,但锦匣仍未到手,未免是美中不足。如今我索性再把这锦匣送了给你,这不是绝好的一份贺礼么?”
李成化的脸皮倒也来得十分老,竟笑嘻嘻的,把这锦匣接了来。一壁说道:“我正因这两头猴子使了个李代桃僵计,把这锦匣丢失在外面,心中觉得十分可惜。如今竟由你送了来,那真是锦上添花了。怎还不能算是一份厚礼呢,多谢,多谢!”说到这里,略停一停,又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来。众人争向那件东西瞧望时,却就是邦只玉杯。便又继续听他说道:“单独独的只是这一只玉杯,未免觉得有些不雅观。如今把这锦匣配上去,那才成个款式了。这不得不感谢你的厚赐啊。”当他说时,早把这只玉杯,郑重其事的放进锦匣中去了。
他这番活,纯以游戏出之,说得又写意,又漂亮。可是江南酒侠听在耳中,却有些着恼起来了。暗想:我的把锦匣送给他,完全是在调侃他,那里真有什么庆贺他的意思?这是三尺童子都能知道的。不料他真是个老奸巨滑,竟会将奸就计,当作一回事干起来了,这怎不令人恼恨啊,当下便把脸一板,厉声说道:“你不要这般发昏。我实是向你索取这只玉杯来的,你难道一点风色也不瞧出么?”李成化仍冷冷的说道:“你要向我索取这只玉杯么?这是从那里说起。我是曾和你订过打赌之约的:谁盗得了这玉杯,就是谁得了胜。如今这玉杯既入了我的手,当然是我得了胜,那里还容你出来说话,那里还容你向我索取这只玉杯呢。”江南酒侠一听这话,更是十分动怒,又厉声说道:“咄,这是什么话!当时我和你订的约,是以打从挹云阁中盗得这只玉杯为准的。不料你竟如此取巧,自己并不去挹云阁中走上一遭,却在我们得手以后,乘我们两个不备,半路上把这玉杯劫了去。这难道算得是正当的举动么?”李成化不等他说完,即汹汹然的说道:“你既不承认他是正当的举动,—那你究竟想要怎样呢?”江南酒侠嗤的一声冷笑道:“有什么怎样不怎样。你既做出这种不正当的举动,我自有相当的方法对付你。现在我只要把你围住,将这玉杯劫了回来,不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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