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奇侠传
?自己一个人,如何能驾的这么重载的船?眼珠一转,想出了一个计策来:去了手中的刀,就船头上的铁炼捆好了一个,由他躺在船板上。才将脚点的这个提起来,也用铁炼。锁住了他的双脚;一端结牢在栀柱上。提了一片噜给他,拿刀在他脸上,晃了一晃道: “你若敢不尽力的摇噜,只这一刀就要了你的狗命!你想逃是逃不了的,只要能赶的上那只船,我决饶了你的性命!”
船户到了这时,那里还敢违抗!自然是尽力的摇噜。
向乐山安置了那个,才将这个躺??的铁炼解了;一手拿刀,一手拖??船户到后梢,喝教他掌舵,将船掉头。向乐山知道自己哥子文弱,这回十九是死!只急得加热锅上蚂蚁,一叠连声的催??快摇,自己手扭住掌舵篷的辫于,探身船篙上,向前头江面上望。
百追赶到天明,不见那条船的踪影!??得又拿刀逼??船户说,若他们原约了在甚么时候动手的?船户说:并不曾约定时候,谁先得手谁先走!大概那条船动手得早些,所以先回头跑了!
向乐山料想自己的哥子是死走了!不见得能追赶??。不如就近且将这两个强盗,送交地方官,讯实了口供,得了那伙强盗的巢穴所在,再去缉捕!倘我自己一个不小心,连这两个也逃了,就要费手脚了!当下就问船户:追到了甚么地方?船户说是湘潭。向乐山教把船泊住;用绳索牵了两个船户,连同那两把刀,亲自送到湘潭县。
那县官听说是盗案,立时坐堂提问。问出那条船上同伙的,也是两个人。一个姓林冬桂馥,原籍是广西人。十几岁的时候,被洪秀全的军队,据在营中喂马。随营造湖南,在衡川一个山上,照管数十匹马吃草。忽然有一匹马,失脚从山岩上跌下,跌断了一条脚。林桂馥怕回营受责罚,就逃到衡阳,在一个船户家当腰篙,后来自己买了一条船。
还有一个,是林桂馥雇的伙计,姓张;因是个癞痢头,同伴都呼他张癞于;不知是湖南那一县的人。县官又问明了林桂馥在衡阳的住处,行文去衡阳县缉拿。
向乐山自请同去,县官自然许可。到衡阳访拿了半月,不仅林桂馥不曾回衡阳,连那只船都没人看见在衡阳一带露过眼。向乐山??得痛哭回家,将遇难情形,告知向闵贤。即日又驮了个包袱出门,誓必寻??林桂馥替兄报仇。
因林桂馥是个船户,在江河里的日子多,在陆地上的日子少;遂也投进衡阳的船帮,充当船伙,终日在江河里明查暗访,足足查访了三年。凡是湘河里的船只,只要船栀一入向乐山的眼,就能认识这船是谁人的;单单不见有林桂馥那条船。问一般船户,也都说:近三年来,林桂馥的船,不知怎的,不在湘江河里行走了。
向乐山见访查没有下落,出门的时候,原发誓:此去不能替遇难的老兄报仇雪恨,决不回转家乡!于今荏苒三年。兄仇末报,那有心情,那有颜面回家见人呢?仇人即不在湘江河里,船伙也周不??再充当了!辞别了职务。既不能归家,复无心谋干甚么差事,东飘西荡的,竟像是一个流落江湖的人!有时喝醉了酒,就独自跑到高山顶上,放声大哭;哭疲了,便倒在岩石上睡觉。无论甚么人和他谈话,他总是摇头不答!
他这日忽走进岳麓书院,每间斋舍,他都去揭开门帘看看。住斋舍的人,也没注意。其中有一间书斋,陈设得十分整洁,床帐都极其华丽;是新宁县一个豪华公子住的。
这位公子,因有事回新宁县去了:书斋空??没人住,也没托朋友照管。向乐山本来与这位公子熟识,便扭断了房门上的锁,在书斋里住??。
这夜睡到半夜醒来,见脚头有一人睡??,鼾声农地。向乐山疑心是室主人回来了;连忙坐起来招呼。只见那人翻转身又睡??了!向乐山看那人,脚上穿??一双草鞋;知道不是室主人。
台头看了看门窗,仍是严封末动。暗想:这人必有些来历。若是寻常穿草鞋的人,不但不能进来,并不会有这种举动,我倒得推醒他,问他一个明白,看他如何进来的?
随手在这人腿上摇了几下;只听得这人口里含含糊糊的骂道:“半夜三更的,不好生睡觉,要这么大惊小敝的闹些甚么!”骂完鼾声又起了。
向乐山越觉得不是寻常人的举动,便也不再摇他了。打算等到天明了,再和他谈话。不料自己再睡了一觉醒来,已不见那人的踪迹了!忙起来检点门窗,仍旧一些儿不曾启动!不觉连连跺脚道:“可惜,可惜!有这般异人同睡一夜,竟一无所获的放他走了!”独自叹惜了一会,地无计可寻,闷闷的过了一日,以为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第二夜才要人睡,即觉得床帐微微的一动。
向乐山惊得睁眼一看。昨夜同睡的那人又睡在脚头打呼了!也不知道从何时睡下来的?这番那肯怠慢!翻身跳了起来,顾不得那人生气,连推带摇的说道:“你是那里来的?也不问这房里的主人是谁,就敢睡一夜,又睡一夜!”
那人慢腾腾的生了起来,迷离??两眼,望了向乐山一望,笑道:“你若是这房里的主人,我也应该对你讲一个礼节!一般的偷住人家的房间,管甚么睡一夜两夜?”
向乐山见那人是一个游力道士的装束;颔下一部花白胡须,年龄约在五十岁以上;说话声音宏爽,满脸带??笑容。遂点了点头说道:“话虽如此,但也应份个先来后到;不过我此时也不问这些了。道人适从何来?怎么来去全无声息?”
道人哈哈笑道:“你都不用问我!今夜月色大佳,我的瞌睡,既被你闹醒,且带你去云麓宫玩玩!”向乐山道:“月色虽好,但此时已过了半夜,等我们走上云麓宫时,月已衔山了,还有甚么可以玩赏咧?”
道人又是一个哈哈道:“没有月就赏日,又有何不可?人家说读书人固执不通!丙然,果然!”
向乐山从来不曾被人骂过固执,??得也笑道:“既如此,就走罢!”说??,待伸手开门。
道人一手换了向乐山的手道:“但闭上眼,不要害怕!”向乐山知道道人非凡二即依吉将双目紧闭,只觉得两脚一软,身体就飘飘的往上升腾;心里还害怕头顶茗夭花板,谁知竟是一无阻挡二正在诧异,两脚忽踏了实地。道人更高声打??哈哈道:“你看,这是甚么所在?”
向乐山将两眼一开,只见一座巍峨的云麓宫,被清明的月色笼罩箸,彷佛如水晶爆殿一般。
低头看湘河里的水,光明澄澈,映??皎洁月光,曲曲弯弯,宛如一条白银带。台头远望长沙城,但见万家烟雾,沈寂无声,几点零落断续的渔火和寒星杂乱,辨不分明。
不觉失声叫道:“妙啊!像这般的夜景,人生能得几回领略!”
他口里一面叫吵,心里一面转念道:“这道人若不是神仙,同能有此道?冲我数年在外寻师,于今得遇这样的人物,页算是三生有幸了!岂可错过?”随即双膝往地下一跪,朝??道人叩头道:“师傅两夜来和弟子同睡,必是怜念弟子兄仇末报,特来指引弟子一条道路的;弟于只要报了先兄的仇恨,此后有生之年,愿终身侍奉师傅!”说罢,想起自己哥子遇难之惨。又放声痛哭,连连叩头不止。
道人扶起向乐山说道:“容易,容易!自有你报仇雪恨的一日!”向乐山听说容易,才转悲为喜,立起身问道:“弟子的仇人在那里?求师傅指示!”道人摇头道:“等歇再说罢!”
向乐山料想拜了有这般道术的师傅,兄仇是不愁不能报的了!心里头顿时高兴起来。见湘河里的水,光平如镜。他自从行刺岳川知府不??之后,恨自己不会投石于,时常练习打石子,它的石子打的最远,又有准头。这时心里一高兴,就从地下拾起一个石子来,望江心中打去。
在岳麓山顶上望湘河,觉得就在眼底,其实距雏有二十来里。任凭向乐山如何会打石子,那里能打到二十来里远呢?自然石子打去,江心中毫无动静,落在半山中草地上,连一些声息也没有!道人在旁看了,反操??手大笑。
笑得向乐山红了睑,对道人说道:“从此地到江心有二十里,师傅能打得到江心么?”
道人笑道:“打到江心算甚么?我还要打破这个月光呢!你瞧??罢!”随手拾了一个碗大的石头,对准江心抛去。
那石头破空的声音,比响箭还大;按??就是那镜面也似的江水,正在月影当中,忽起了一个盘篮大的溅花,一刹时牵动了满江的波纹;好一会,那噗通的声浪,才隐隐的传入耳鼓来;月影在水中,只是摇摇不定。
这时向乐山心里又惊又喜的情状,页是形容不出!连忙向道人说道:“师傅务必将这本领,传给弟子!弟子将来与仇人相遇的时候,有了这种本领,那怕相隔二十里,只要看得见,便不愁他跑得了!岂不痛快吗?”道人点头笑道:“容易,容易!你此时腹中,有些肌饿了么?”
向乐山正苦饥饿,便答道:“饥是饥了;但如此夜深,有甚方法弄得箸吃的呢?”
道人照来时的模样,一手换了向乐山的手,喝声闭目。
这番又觉与刚??来时的情形不同:来时是步步往上腾高,耳中并不听得甚么声息:这番虽一般的两脚一软,身体凌空,但耳中听得呼呼的风响,身体却一步一步的往下降。两脚末踏实地之先,耳里已听得有更锣之声,随即??地,睁眼一看,只喜得向乐山跳起来了不知二人飞到了甚么所在?且待下回再说。
第十七回 指迷路大吃八角亭 拜师坟痛哭万载县
话说向乐山脚踏实地后,睁眼一看,认得是长沙城里的八角亭。两边所有的铺户,都关门深入睡乡了;除大家门口悬了几盏檐灯外,没有一些儿灯火。道人向前走着道:“跟随我来!”向乐山跟着走了一箭之地,道人停步指着一家小铺户,说道:“你看这家准备了点心,等你我去吃!”向乐山看里面尚有灯火,门也是虚掩着;是心里不相信会真个准备了点心在那里等,不敢过去推门。
道人笑推向乐山道:“怕甚么,如何不推门进去呢?”向乐山得上前把门一推。
原来是一家小小的点心子,房中悬了一盏满堂红的油灯。灶上蒸笼,蒸得热气腾腾的;一个腰系围裙的小伙计,靠墙壁坐着打盹;几张破旧的小方桌,也靠墙壁放着。房中没第二个人。
道人走过去,将那小伙计的肩膊一推道:“快把蒸好了的点心拿过来!”那小伙计被推惊醒起来,揉了揉眼睛,望了道人一望,也不说甚么,好像是约会了的;走到灶跟前,从锅里将蒸笼端起来,拿了一个大磁盘,检了一盘热烘烘的鳗头,搁在桌上。
道人先就上首坐下来,指着鳗头对向乐山道:“你尽量吃罢,蒸笼里还有的是呢!”向乐山不知师傅是甚么神通,这时候真个有人准备了点心在这里等。腹中既是饥饿了,也就不客气,拿起来就吃。向乐山的食量本大,片刻如风卷残云,一顿把大盘鳗头吃了。
道人问:“再能吃得下么?”向乐山吃了这一大盘鳗头,已是很饱;回说:“不能吃了。”
道人叫小伙计过来,说道:“下的馒头,都给你去吃;你领我们上楼去睡罢。”小伙计应着是,点了一个纸搓,在前扬着引道。
道人挽着向乐山,跟在后面。一把小扶梯,搭在一个灰尘积满了的楼口;小伙计一面向后扬燃纸搓,一面用左手扶着梯于上去。
道人复推着向乐山道:“你先上去,我出外小解了就来。”向乐山更是莫名其妙,怎么忽然跑到这里来睡呢?这里分明是一个小小的点心店于,又不是饭店,怎么能留客人歇宿咧?这不是奇怪吗?心里旋揣想着,旋举步跟着爬上扶梯。
小伙计吹燃了手中纸搓,就壁间一碗油灯点着,拨了拨灯芯,自反身下楼去了。
向乐山看这楼上,无一处不是灰尘堆积。两条单凳,搁着几条木板,架成一个仅被睡一人的床;也悬挂着一条乌陶陶的破夏布帐子。楼上并没有可坐的椅凳,床档上放着一个极大极粗劣的木树。橱门已破烂了一扇,没了斗笋,不能安上去;就一头搁在楼板上,一头靠着木树,把橱遮掩了,不知橱里有甚么东西没有?
他才吃了那一大盘馒头,不想便睡;又见师傅小解去了,不曾上来,也得等等。闲着无事,就轻轻将这扇破了的橱门搬开来,靠壁放了;看那橱里,竟是塞满了一栏的旧书。心里更觉诧异:怎的这样点心店里,却有这么一大橱的书籍?随手拿起一本来,就油灯下,拍去了灰尘一看。这也应着小说上的套话,所谓:不看犹可!这一看,惊得两手抖个不?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