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
黑衣大姑娘一跺脚道:“我偏要说,要不是他们今儿个一趟,明儿个一趟,死拉活扯的,老人家会点头,会落得今天这种……”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沉声道:“小师妹。”
黑衣大姑娘眼圈儿一红,低下了头。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冲这边一抱拳道:“我们弟兄看走了眼,我这个小师妹也年幼,还望二位……”
“好说。”燕翎道:“白老爷子遭到这种变故,诸位心里的悲愤可知,这也是人之常情,算不了什麽。”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又一抱拳道:“多谢二位不罪。”走过来双手递过腰牌。
孙奎接过腰牌道:“我姓孙,这位是白爷,这儿我原先来过,还要我报回去的,白爷在八阿哥面前讨了命,要为八阿哥出这口气,为白老报这个仇……”
一名年轻汉子道:“我还当你们不管了呢?”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马上接口说道:“二位知道这是谁下的毒手?”
孙奎道:“当然知道,我这就带白爷找去,白爷要拐到这儿来看看,没想到你们……”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一抱拳道:“八阿哥的恩典,二位好意,白家存殁俱感,不过这是白家的事,我们师兄妹几个不敢再烦劳二位,还请二位赐告下毒手的是谁,现在在那儿,让我们师兄妹几个报这个仇,我们师兄妹几个就感激不尽了。”
孙奎面现不豫之色,道:“我可以把人跟地方告诉你们,不过以我看你们下手不大方便。”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冷笑一声道:“孙爷的意思我懂,只是我们师兄妹几个已经吃了秤铊铁了心了,只要能为我们老爷子跟几个师兄弟报了这个仇,我们师兄妹几个就是把命赔进去也是心甘情愿。”
孙奎的脸色变了,一点头,刚要说话。
燕翎抬手拦住了孙奎,道:“这件事待会儿再谈,白老爷子尸体可是几位收的?”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一点头道:“不错。”
燕翎道:“几位现在什麽地方?”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道:“在堂屋里,白爷问这……”
燕翎道:“八阿哥嘱我代他在白老爷子几位面前行个礼。”迈步就往堂屋走。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伸手一拦道:“这白家存殁不敢当。”
燕翎目光一凝,道:“阁下,八阿哥有这番心意,你身在江湖,尤其在白老爷子门下居长,该懂这个礼,这件事既经老爷子点了头,贤师兄妹似乎不该完全迁怒於八阿哥。”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道:“这个我们师兄妹怎敢……”
孙奎道:“那麽请阁下让我进堂屋去。”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迟疑一下把手收了回去,顺势一晃,道:“请。”
燕翎迈步行去,浓眉大眼中年壮汉紧跨一步跟在他身边。
燕翎由那位大师兄陪著进了堂屋,其他几位也都跟了进来,悲愤怨恨目光全盯在燕翎一人身上。燕翎视若无睹,目光落在堂屋地下几张草席上六具尸体上,他目光扫视一遍,旋即凝注在一个身躯魁梧的红脸老者身上。
红脸老者身上别无伤痕,只正眉心一个血洞,一看就知道那是剑伤。
燕翎道:“这位想必就是白老爷子了。”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吸了一口气道:“不错,正是先师。”
燕翎当即神情一肃,躬身施了一礼!
几个师兄妹,只有浓眉大眼中年壮汉答了一礼。
燕翎二话没说,转身出了堂屋,到了院子里,他突然望著孙奎道:“孙兄,请把白龙道人的落脚处告诉他们。”
孙奎一怔道:“白爷……”
燕翎道:“我看过了白老爷子几位身上的致命伤,都是一剑毕命,非一流剑术高手不克臻此,这种好手咱们惹不起,还是别白白送命的好。”
一名年轻汉子冷笑道:“对,对极了,这才是识时务的俊杰。”
燕翎听若无闻,道:“孙兄,听我的。”
孙奎当即说道:“白龙道人现在‘龙虎镖局’,你们去找吧!”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脸色一变道:“休说是‘龙虎镖局’,就是龙潭虎穴,我师兄妹几个也要闯上一闯,咱们走。”转身大步而去。
望著那几个的背影,孙奎冷笑道:“真他娘的不识抬举,白回回怎麽有这种徒弟,要不是看在白回回份上,我刚才早翻脸了。”
燕翎抬手把书囊递给了他,道:“麻烦孙兄把这个先给我带回去。”
孙奎一怔道:“白爷,您是要……”
燕翎道:“咱们要不管这件事,以後就没人投到八阿哥门里来了。”
孙奎道:“那您刚才……”
燕翎道:“让他们知道一下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孙奎道:“那……不要我陪您一块儿去。”
燕翎道:“谢谢孙兄,不必了。”
孙奎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书囊。孙奎走了。
望著孙奎的身影不见,燕翎也走了,他是从前头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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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龙虎镖局血债难偿
上灯了,“北京城”白天就够热闹,上了灯之后似乎更见热闹,往“天桥”看看,老远就能听见锣鼓声、吆喝声,灯光上腾都碰着天了。
“天桥”吃喝玩乐应有尽有,别的不说,单说那让人听的、让人看的、唱大鼓的、说书的、摔角的、变戏法儿的、练把式、卖膏药的,可真是要什么有什么,白天得逛“天桥”,吃完了晚饭没事儿更得逛“天桥”,这当儿“天桥”最热闹,万头攒动,挤都挤不动。
这地方离“天桥”不远,一大片落院,像个大宅门了,可真是个大宅门儿,瞧门口那对大灯,那对石狮子,要多气派就有多气派。
那两盏大灯上,各写着两个斗大的字“龙虎”!两边丈高的围墙上各写着四个大字:
“龙虎镖局”,门口那高高的石阶上,抱着胳膊站着两个壮汉,身上没瞧见有家伙,可是腰里头却鼓鼓的。单瞧这,就知道“龙虎镖局”做的是大买卖,一定是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两个壮汉抱着胳膊站在那高高的石阶上,人是一动不动,可是两对眼珠子却滴溜溜的直转,看的是打门口儿过的那些男女老幼。
这当儿打这儿过的,十九都是去逛“天桥”的,虽不是逛庙会,可也跟逛庙会差不多,爷们儿不提,也没什么好瞧的,瞧那些娘儿们、大姑娘也好,小媳妇儿也好,那一个不是头上簪花儿,脸上搽胭脂儿的。
那两个壮汉瞧的就是这个!
刚上灯的时候人多,可是过了一会儿之后人就越来越少了,只因为去逛“天桥”
的早赶着时候去的,不去逛“天桥”的走不到这儿来。看样子是没瞧头了!
不,还有,那边儿来了俩,全是坤道,年纪差不多,可是一个是少妇打扮,一个是姑娘装束,少妇脑后头挽个髻,姑娘垂着一条大辫子,少妇是一身白,大姑娘是一身黑,白也好,黑也好,人家俩人儿身裁好,衣裳合身儿,动人的地方全显露出来了,该高的地方高,该低的地方低,该大的地方大,该细的地方细,而且是骨肉均匀,圆润水灵。
“北京城”的女人多,每天打这个过的也不少,可就没人家这俩人动人,不但动人还迷人,人家这俩不但身裁好,人长得也够美,小媳妇清丽,大姑娘美艳,也都够白,却够嫩,两个壮汉子可算得“阅人良多”,可就从没瞧过这样儿的,打出娘胎也没瞧见过。
不得了,眼睁大了,眼珠子突出来了,他俩可真不怕眼珠子着凉,人还站在那头儿,他俩就盯上了,眼珠子跟着人家动,一直到了镖局门口。
人家那俩可是目不“斜视”,目不“斜视”归目不“斜视”,可是女人家却有一种超人的敏感,不管谁从那一个角度盯她,她都觉察得出来。
许是她俩让人瞧得心慌了,刚到镖局门口,小媳妇儿平地上扭了脚,娇滴滴的“哎哟”
一声,身子一晃蹲了下去。
大姑娘慌了,忙蹲下去“嫂子”,“嫂子”的直叫,敢情是姑嫂俩。
那么娇嫩的人儿,那双脚自是也够娇嫩的,扭那么一下还得了,能让人心疼死。
这时候不见义勇为还等什么时候,两个壮汉窜下了一对儿,到了近前弯下腰,挨近刚要说话,一个腰眼上挨了一下重的,话都没吭一声便往下爬,小媳妇跟大姑娘一人扶住了一个,这时候六、七个壮汉到了身边,把那两个汉子接了过去,拥着那两个汉子往镖局行去,不怕谁看见,谁又能看出什么来?
轻易地进了镖局大门,把两扇大门一关,上了闩,一名浓眉大眼中年壮汉跟一名较为年轻的壮汉掌中兵刃出鞘,各在睡着了似的那两个心窝上扎了一下,兵刃拔出,那两个倒了地,血标了出来,标得到处都是。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杀气懔人,只听他道:“往里闯,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砍一双,走。”
一提掌中厚背大刀,当先大步往里闯去。
这当儿晚饭刚过没多久,镖局里的人想必都缩在屋里,偌大一个前院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这七男二女像出柙猛虎,疾快地穿过前院直闯后院。
刚近后院门儿,后院里一前一后出来两个人,两个人犹一路谈笑着,根本不知道迎面来了煞神,等到发现时煞神已到了跟前,头一名一惊喝问:“你们…… ”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一把厚背大刀疾快如风砍到了,头一个从头顶到肚子分成了两个。
后头一个机伶一颤,转身就跑,嘴里大叫:“来人…… ”
白衣少妇窜前一步,掌中两把短刀,一把脱手飞出,从后心上贯进那汉子的前心,那汉子扑出两步去爬下了,白衣少妇窜过去拔起了那把刀。
就这一声来人,就这么一转眼工夫,后院里灯光大亮,三边屋子里窜出了好几个,使什么兵刃的都有。
北边上房里出来了三个,两边是个老头儿,中间是个道人,两个老头一身青袍,一穿黑袍,青袍老者瘦高个儿,长眉细目人清瘦,黑袍老者却豹头环眼,一付虬髯,满脸横肉,个子跟半截铁塔似的。
要说起来他俩那还好,中间那道人可就让人不敢恭维了,身材干瘪瘦小,还黑得跟锅底似的。
人长得不起眼,两眼跟那双目光可怕人,圆圆的一双眼,开阖之间寒芒外射,那目光简直比电还亮。
两个老者脸上变了色,道人脸上可没表情,一双冷电般的目光直逼七男二女九个人。
十几个人出屋围住了七男二女一句话不说,抡兵刃就要扑。
“住手。”一声沈喝好似晴天霹雳,震得人心神为之一抖,那半截铁塔般黑袍老者上前了一步一挥手,接着喝道:“闪开。”
围着七男二女的那十几名汉子立即退向四方,黑袍老者眉宇间煞气闪漾,如炬目光直逼七男二女,冰冷道:“你们是…… ”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眼都红了,咬牙道:“白老爷子的徒弟,明白了么?”
黑袍老者两眼厉芒暴闪,道:“原来是老八的狗腿子,那咱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你们却闯了进来,你们太小看‘龙虎镖局’了!”
一抬手,震声暍道:“拿兵刃来!”
三条人影奔进了后头,转眼功夫又奔了出来,三个人各捧着三样兵刃,一把鲨鱼皮鞘,带黄穗儿的长剑,一对护手钢钩,一根既粗又黑的钢鞭。
道人接过了那把剑,青袍老者抓过了那对护手钢钩,黑袍老者则劈手夺过那根钢鞭,往胸前一横,冰冷道:“老夫听说白回回是个人物,昨儿个找他道爷不让我们兄弟俩去,老夫这儿正感遗憾呢,不想今儿晚上你们就送上门来了,好极,好极,今儿晚上你们一个也别想再出‘龙虎镖局’这个门了。”
一名年轻白净汉子冷喝道:“巴啸虎,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雁翎刀一晃,闪身扑向黑袍老者。
黑袍老者巴啸虎左掌中钢鞭一展,向着那口雁翎刀迎了过去,“当!”地一声金铁大震,那口雁棚刀被震得斜斜荡起,巴啸虎跨半步,钢鞭疾点白净汉子心窝。
白回回的徒弟确是不同凡响,白净汉子在雁翎刀被击荡起,虎口生疼时已知不妙,一吸气退后尺余,身子一旋,人已到巴啸虎左侧,雁翎刀抖出一朵大刀花卷了过去。
巴啸虎一招落空,大为激怒,厉喝一声,一口气攻出三鞭。
白净汉子学机伶了,他不敢跟巴啸虎碰硬的,因之被巴啸虎这三鞭攻得连连后退。
巴啸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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