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






  燕翎转身一看,只见赵夫人袅袅行了过来,雍容贵宾,仪态万千,赵君秋,再加上她这个丽质天生,成熟风韵醉人的母亲,确使在场的所有女客失色。

  没一双目光不看赵夫人,可是只一眼便为赵夫人的气度所摄,忙把目光转了开去。赵夫人望着燕翎跟赵君秋站立处,唇边本来是噙着笑意的,如今燕翎一转身,她为之一怔,笑意马上凝住。

  燕翎道:“姑娘最好先迎过去代我跟令堂说明一下。”

  赵君秋忙迎了过去,她走得很快,老远就迎着了赵夫人,跟赵夫人低低说了几句话,赵夫人往这边看了一眼,动人的笑意又现于唇边,偕同赵君秋双双走了过来。

  到了近前,赵夫人含笑低声道:“属下原对自己的眼力颇有自信……”

  燕翎道:“多日不见了,夫人好。”

  赵夫人忙道:“这叫属下怎么敢当,掌令安好。”

  燕翎道:“谢谢夫人,有件事我要先告诉夫人一下,我现在也是老四的人。”

  赵夫人、赵君秋两个人呆了一呆,赵君秋道:“您真让人佩服。”

  燕翎道:“好说,现在我再跟夫人打听一件事,夫人有没有听说,有人要藉今天这机会,一网打尽对手。”

  赵夫人又一怔道:“属下没听说,掌令这消息那儿来的?”

  燕翎道:“谢姑娘告诉我的。”

  赵君秋轻抚玉手道:“好啊,咱们求之不得——”

  “不!”燕翎道:“我不能让这阴谋得逞。”他把理由告诉了赵夫人母女。

  赵夫人母女一听就明白了,赵夫人肃然道:“掌令高瞻远嘱,属下佩服,只是这消息……”

  燕翎道:“目下咱们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烦劳贤母女帮我各处留意一下,一有异兆,请设法马上通知我。”

  赵夫人道:“属下遵命,这就行动。”

  带着赵君秋行去,她没施礼,燕翎明白,那是因为这儿不方便,其实燕翎也不计较这个。

  赵夫人母女俩走了,燕翎可招来了不少羡煞如煞的目光,一个个揪着燕翎,都有点儿不怀好意。

  燕翎明白,麻烦快来了,果然,只听左方一个轻佻话声传来:“喂,小伙子!”

  燕翎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壮汉正冲他笑,这壮汉壮得跟条牛似的,胸脯老厚,胳膊有一般人的大腿粗,浓眉大眼,带一圈络腮胡,;眉宇间洋溢着一股子骠悍神色,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燕翎看了看他,没吭气。

  那壮汉又开了口:“我叫你呢。”

  燕翎冷冷道:“知道,什么事儿,”

  那壮汉一咧嘴,笑了,一口牙倒挺白的:“哟,小伙子,你气还挺精的啊……”

  他走到近前,一呶嘴儿,压低话声,带笑接道:“跟你打听件事儿,那俩堂客,是那个府里的。”

  燕翎道:“干什么?”

  壮汉舐了舐嘴唇儿,两眼还望着那一对美好的背影:“真不赖,认识一个都够让人羡慕的了,谁知道你弄俩个,羡煞人了,打个商量,也让我认识认识。”

  燕翎冷冷瞅了他一眼道:“噢,我明白了,容易,她两位是‘直郡王府’的。”

  那壮汉一摇头道:“乖乖,咱们这位大哥艳福真不浅哪。”

  听口气,他好像并不在乎什么直郡王,像个有来头的!

  燕翎道:“你是那个府里的?”

  那壮汉道:“我么,‘雍郡王府’的,你呢?”

  燕翎为之一怔,挺巧的,他道:“我么,小府的,跟你不能比。”

  那壮汉当了真,眉宇间马上多了股凌人的傲气;“那俩有名有姓么?”

  燕翎道:“当然有,人谁没个姓名。”

  壮汉道:“姓什么,叫什么?”

  燕翎道:“你何不到‘直郡王府’打听去。”

  壮汉目光一凝道:“小伙子,你什么意思?以为我不敢去?”

  燕翎道:“四阿哥府的还有什么不敢的,四阿哥府少一个两个人算不了什么?”

  说完话,燕翎扭头就走。燕翎是存心逼那壮汉,壮汉上当了。

  燕翎刚要迈步,壮汉的手已经落在他左肩之上:“小伙子,慢点儿走。”

  燕翎转回了身,壮汉唇边仍擒着笑意,那笑意透着阴:“把话说清楚再走。”

  燕翎不在乎他冷然道:“我这话不难懂,打这种主意是死路一条,不怕死的尽可以去。”

  壮汉脸色一变:“怕死的你可把爷们儿瞧扁了……”

  燕翎道:“既然不怕死,何必忌讳个‘死’字。”

  壮汉脸上阴笑更浓了:“小伙子,好话,可惜今儿个日子不对,地方也不对。”

  燕翎道:“容易,这二阿哥府的僻静地儿不少。”

  壮汉浓眉一扬道:“好啊,咱们换个地儿聊聊去,你知道地儿么?”

  燕翎道:“不清楚,总能找得到。”

  壮汉道:“好啊,咱俩找找。”他手就这么搭在燕翎肩上,刚要走。

  忽听个低沉话声从后头传了过来:“老三,你干什么?”

  话完,人已到了跟前,是个马脸瘦高个儿,穿着跟壮汉一样,眉宇间除了那股子骠悍之外,还多了股子险,不用说,也是“雍郡王府”的。

  壮汉冲马脸瘦高个儿一咧嘴,道:“找个没人的地儿,跟这位玩玩儿去,要不要瞧瞧热闹。”

  马脸瘦高个儿挺聪明的,一点就透,阴阴一笑道:“好哇,要热闹就得人多,人少热闹不起来,定。”一声“走”,两个人一左一右傍着了燕翎,壮汉的手从燕翎的左肩上拿了下来,现在多了个人,也不怕燕翎跑了。

  二阿哥府的僻静地方是真不少,除了这个大院子,到处都是僻静地方,出了这个大院子,东弯西拐了一阵,就进了一个僻静的小院子。

  小院子里有车、有马厩,敢情是个停车马、堆放杂物的地方。

  壮汉一拍手道:“这地方不赖,就是这儿吧。”

  燕翎点了点头道:“这地方是不错,不过不能叫喊,一叫喊别处仍听得见。”

  马脸瘦高个儿阴笑道:“叫不叫喊那就要看你了。”

  燕翎转了身,道:“叫喊的不见得是我。”

  壮汉咧嘴一笑道:“是么,咱们试试看。”话落,招手臂当胸就抓燕翎。

  他可真把燕翎看轻了。

  燕翎冷冷一笑,抬手扫住了他腕脉,一扯一抖,壮汉马上就摔了个大跟头。

  马脸瘦高个儿怔了一怔:“有两下子啊。”揉身欺进,一掌拍向燕翎。

  他机灵,避开了正面,而且这一条可虚可实,能进能退。

  燕翎岂有看不出来的道理,脚下一滑便闪身避过,拾手仍扣他腕脉。

  马脸瘦高个儿是机灵,他沉腕缩手,人跟着飘退。

  这当儿那壮汉已经爬了起来,探靴筒拔出把攮子,一个滚翻到了燕翎跟前,往起一窜,攮子直刺燕翎小腹。

  燕翎冷笑一声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你们也未免太狠了。”

  吸气撤退,飞起一脚正中壮汉右腕,只听“叭”地一声轻响,壮汉杀猪般一声叫,攮子脱手飞去,壮汉一个滚翻出去,左手抓右腕,脸都白了,他右手扳违了。

  燕翎忽觉一阵金刃破风声起自脑后,心知是那马脸瘦高个儿偷袭,一个旋身,人飘出三尺,一把软剑落了空,马脸瘦高个儿身手不弱,一剑落空,没容燕翎出招,身躯疾旋,软剑带着冷意卷了过来,嘴里还说:“小子,你惹了祸了。”

  燕翎冷笑道:“我可没把雍郡王府的放在眼里。”侧身让剑,疾拂对方腕脉。

  瘦高个儿大惊,偏腕要躲。燕翎那容他躲,右臂爆涨,指尖正中他脉门。

  马脸瘦高个儿大叫丢剑,一个跟头翻了出去。

  壮汉一看情形不对,要溜。燕翎一步跨到,手也搭上他左肩。壮汉机伶一颤,抬膝要撞燕翎下阴。燕翎左手一指点下,壮汉大叫一声,砰然倒了下去。

  这会儿马脸瘦高个儿要溜了。燕翎倏然沉暍:“站住。”

  马脸瘦高个儿还真听话,乖乖的站住了。

  燕翎冷笑道:“‘雍郡王府’的就是这样儿么?你们也真不怕给‘雍郡王府’丢脸。”

  马脸瘦高个儿还想撑:“你想怎么样。”

  燕翎冷笑道:“别以为我不敢动你们,我就是毁了你们也没人知道。”

  马脸瘦高个儿陡地一惊:“你敢。”

  燕翎道:“要不要试试看。”

  跪在地上的壮汉突然叫道:“老二,你走。”他作困兽之斗,一拳击向燕翎小腹。

  他打的好算盘,认为两个人只能走脱一个,燕翎便绝不敢动另外一个。

  事实上他的算盘打的对,以常理论能走脱的一个已认清了燕翎的脸,他们俩又是四阿哥府的,除非燕翎不打算在京里再待下去了,否则便真不敢动另外一个。

  孰不知他俩所认清的那张脸,并不是燕翎的真面目,好在燕翎并不打算真毁他们,要不然那没走脱的一个死了是白死。燕翎没等拳头递到,一指点在那壮汉喉结上,那汉连吭都没能吭一声就躺下了。

  那马脸瘦高个儿明白同伴的心意,要溜,可是燕翎太快,他脚下刚动,燕翎已到了他身边,他心胆欲裂,矮身一个滚翻了出去。

  燕翎听见一阵稳健步履声传来,心知有人来了,他不管那么多,跨步跟了过去。

  马脸瘦高个儿趁这一翻的机会,掌中已扫上一把歹毒的玩艺儿,一见燕翎跟到,扬手洒向燕翎。燕翎没防备他会来这一手,还真吓了一跳,一个翻身避了开去。

  在马脸瘦高个儿来说,他这一把歹毒暗器能伤着燕翎更好,伤不着燕翎就藉这机会开溜,如今一见燕翎翻身躲避,他算是抓住了机会,腾身起来就往外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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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年爷护短燕翎搅局
 
  就在这时候,一个人跨了进门,马脸瘦高个儿刚才正在紧张,根本没听见有人来,如今自是收势不住,直往进来那人身上撞去。那人居然身手不弱,抬手一把抓住了马脸瘦高个儿,沉喝道:“打不过就跑,谁教你的。”

  马脸瘦高个儿已看清了来人,大喜过望,脱口急叫:“年爷。”

  天啊,来人可不正是年羹尧。

  燕翎早看见了,他站着没动,看年羹尧怎么处理这件事。

  只听年羹尧道:“我到处找你们,没想到你们跑这儿来跟人打架,今儿个是什么日子,这儿是什么地方,你们想给四爷惹麻烦。”

  马脸瘦高个儿低下了头:“禀您,这不能全怪我们。”

  年羹尧道:“噢?那怪谁?”目光扫向燕翎,他微微一怔。

  燕翎没动,也没说话。

  年羹尧道:“你是那个府里的?”

  燕翎道:“这个并不重要吧。”

  年羹尧又微微一怔,疑惑地看了燕翎一眼,八成儿他觉得眼熟,耳熟,他道:“我是不是在那儿见过你?”

  燕翎道:“总督大人把话扯远了。”

  年羹尧道:“那么你以为什么重要?”

  燕翎道:“您是不是该先把事情问个清楚?”

  年羹尧道:“好,你说吧。”

  燕翎道:“我说或许会有偏差,试让您的人说。”

  年羹尧道:“你错了,他们不是我的人。”

  燕翎道:“可是谁都知道,您是四阿哥的左右手。”

  年羹尧深深看了燕翎一眼,转望马脸瘦高个儿:“你说!”

  马脸瘦高个儿犹豫了一下,强笑道:“年爷,其实也没什么,我们俩见他跟两个堂客说话,只找他打听了一下……”

  燕翎道:“我告诉你们两了,那两位是‘直郡王府’的红人儿。”

  马脸瘦高个儿道:“没错,你是告诉我们了,我们知道了。”

  燕翎道:“是这样么,要是这样,架打不起来吧。”

  马脸瘦高个儿道:“就算我们俩想打那俩的主意,有什么了不得的,男人家谁不喜欢这个调调儿,‘直郡王府’的红人儿,还不定是什么货色呢,看上她俩是她俩的造化。”

  年羹尧没反应,似乎并不反对这种论调,事实上年羹尧自己就是这种人。

  燕翎却不放过年羹尧,道:“年爷,‘雍郡王府’能容这个么?”

  年羹尧道:“你认为很严重么?”

  燕翎道:“几个府邸,彼此间勾心斗角,只打打对方几个女人的主意,说起来确也算不得严重,可是,年爷,我看不惯,我只稍有两句微词,这两位就把我架到这儿来揍我……”

  年羹尧道:“看样子,挨揍的并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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