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






  “这么说,还不知道毒是那儿来的。”

  “正在查,打从过生日,一连出了好几椿事儿,如今老二这儿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你赶这时候往这儿跑,没让他们发现,真万幸。”

  “算了吧,凭这儿这些人能发现我,你真高抬他们了。”

  “你可别这么说,老二这儿还真有几个好手,尤其关外白家的人……”

  “对了,关外白家的人大概都快疯了,莫明其妙地少了个人,只怕他们能把地翻过来找。”

  “可不,关外白家那几个人真快疯了,本来他们是打算随便找上一家,大大报复一番的,可巧碰上老二中毒这档子事儿,也硬把他们给拦下来了,鲍师爷要他们先办这件事,明查也好,暗访也好,务必要查出毒是从那儿来的。”

  “鲍师爷,这件事儿又是他负全责!”

  “老二这儿除了他,还有谁。”

  燕绸笑笑道:“蕴如,老二这儿有内奸,你知道不知道,”

  “想也知道,”谢蕴如道:“他们这些,那个身边没有别个派来卧底的。”

  “你知道是谁么?”

  “不知道,我懒得留意。”

  “你错了,蕴如,你应该特别留意,这种事儿对你很重要。”

  “那我以后特别留意就是。”

  “用不着等以后,现在我就告诉你。”

  “怎么,你知道。”

  “当然,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你绝想不到,老二依为心腹,视为首席智囊的鲍老头儿。”

  “鲍老……”

  谢蕴如失声尖叫,可是刚叫出两个字儿,就让燕翎捂住了嘴,燕翎低声道:“姑娘,你想干什么,把人叫来?”他栘开了捂谢蕴如嘴的手。

  谢蕴如急道:“你怎么知道鲍老头儿是……”

  燕翎当即把如何侦知鲍师爷是内奸,是四阿哥的人,又是二阿哥的人的经过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谢蕴如道:“弄了半天是这么回事,这怎么能叫内奸,他分明还是老二的人。”

  燕翎笑笑道:“难说啊,姑娘。”

  谢蕴如道:“你是说,他还是老四的人,”

  燕翎道:“姑娘,你可真是难得糊涂,难道他不是老二的人,就非是老四的人不可么?”

  谢蕴如呆了一呆道:“你是说……”

  燕翎道:“在这个圈子里,他跟我一样,具有三种身份,有这个可能没有。”

  谢蕴如又复一怔:“会有这种事儿!”

  燕翎道:“这种事本就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谢蕴如沉默了一下道:“想想我能吓出一身冷汗来,现在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嫩,我实在应该跟你多学学。”

  燕翎道:“别扯远了,我很重视老二中毒的事,事先一点迹象都没有么。”

  “要有不就好办了么?”

  “知道毒是那儿来的么。”

  “听说是掺在了檀香末儿里。”

  “檀香末儿放在什么地方。”

  “验过了,瓶子里的没有,只有全貌里的才有。”

  “平日漆檀香末儿的谁?”

  “包衣那平,这个人不会有问题,侍候老二多少年了,他要真有问题,不会这么干,这是不打自招。”

  “那就是有别人进过老二的屋。”

  “老二在屋里的时候,能进出的没几个,不在的时候可就难说了,谁偷偷进去个十趟八趟,也不会有人知道。”

  “你到老二的屋里看过没有。”

  “没有,这事由鲍老头儿跟白家的人办了,可巧碰上我生病,我更懒得管了。”

  燕翎沉默了一下道:“鲍老头儿现在在屋里吧。”

  “你要干什么?”

  “我想跟他谈谈去。”

  “这怎么行,万一让白家的人碰见……”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碰见我的,说走就走,我这就去。”他挺身坐了起来。

  谢蕴如伸手拉住了他:“待会你还来不来了。”

  燕翎道:“你让我来我就来,你要是不让我来,我就不来了。”

  “讨厌。”谢蕴如道:“人家跟你说正经的,这样吧,要能来,你就弯一下,要不能来就算了。”

  燕翎道:“好,那我走了。”

  谢蕴如道:“小心。”

  燕翎道:“我知道,能睡你就睡吧。”他窜到后窗,凝神听了二听,然后开窗跃了出去,反手带上窗户,长身而起,直往鲍师爷住处扑去。

  燕翎是识途老马了,他很快地便到了鲍师爷的住处,刚进院子,鲍师爷亮着灯的屋子突然开了门。

  燕拥一惊,忙矮身躲到了一株松树后,只见鲍师爷屋里出来四个人,鲍师爷跟在后头。

  那四个人,两个老头儿,两个中年人,一身夜行衣,都是江湖打扮,两个老头儿一高一矮,两个中年人都是瘦高个儿。

  这四个,燕翎认得,都是关外白家的人,两个老头儿是白天义麾下的大将,跟白天义称兄道弟的“五煞”里的老四、老五,崔刚跟樊鹏天,两个中年人则是白天义七个儿子里的老三、老四,白燕民跟白复民。

  只听鲍师爷道:“崔老跟樊老小心了。”

  随听崔刚道:“鲍师爷放心,白家的人办事儿错不了的!”

  双方互一抱拳,崔刚、樊鹏天带着白燕民、白复民,腾身跃上屋顶,飞射而去。

  鲍师爷很快回了屋,又关上了门。

  这可真是一脚踢出个屁来,巧了,没想到临时想起上鲍师爷这儿来,却碰上了这么一件事儿。半夜三更,白家人这是干什么去。

  燕翎一时猜不透他们干什么去,不过燕翎可以断言,他们绝不会干什么好事儿。

  燕翎想了想,吸一口气也腾身上了屋顶,四下略一张望,只见四条人影穿房越墙,疾快无比的往西而去,燕韶当即追了过去。

  白家的人非比等闲,尤其是“五煞”里的这两个,都是内外双修的一等好手,燕翎不敢挨太近,始终保持个卅丈距离,在后紧跟。

  跟着,跟着,燕翎就明白白家这四个人要上那儿去了,前头就是“雍郡王府”!

  燕翎心里跳了一跳,难道鲍师爷他们发现下毒的是雍郡王的人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白家这四个人来得可真是冒险。

  年羹尧、白泰官,再加上甘瘤子的人,只怕白家这四个人讨不了好去。

  燕翎这里心念转动,白家四个人已到了雍郡王府附近,一闪没人暗隅中不见。

  燕翎经验够,没直跟着过去,绕个圈子也到了雍郡王府近处一处暗隅里。

  摒息、凝神、细听,雍郡王府里没动静。

  可就在这时候,一阵疾速的衣袂飘风声,由身后掠来,从他头顶掠过去,上了雍郡王府旁边一座高高的屋脊。燕翎看不见这个人,可却听出他停身在屋脊上。

  燕翎没探身看,他担心身后还有,他只一探身,很可能让身后的人发现。

  果然,燕翎没料错,又一阵衣袂飘风声响起,又一个人从头顶掠过,上了那座屋脊。八成儿那两个人利用那座屋脊,居高临下,在窥看雍郡王府的动静。久久没见身后再来人,显然,白家四个人分成了两路,另两个可能正在别处窥看动静。

  燕翎又听见了,屋脊上那两个人掠离了屋脊,似乎是进了雍郡王府。

  燕翎提一口气,腾身翻上屋脊。

  这屋脊真够高,雍郡王府的大半地盘都能放入眼底,这时候的雍郡王府,灯光照样,一点头,里头值夜护卫以及亲军的活动,也能看个十之六七。凝目再看,雍郡王府里靠墙的一棵大树上,躲着两个黑影,不用说,准是刚才那两个。

  就在这时候,燕翎也看见了另两个,另两个赫然从雍郡王府里一座高高屋脊上缓缓冒起,而且向大树这边扬了扬手。那边手一扬,这边有了动静,两个黑影探怀取出条黑巾,往脸上一蒙,轻捷像头猫,飘身下树,走向墙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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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吕四娘夜探白泰官
 
  燕翎又看不见他两个了,可是燕翎还看得见屋脊上那两个,只见那两个也以黑巾蒙了面,抓着风筝翻下了反面,很快地隐进了暗隅中。燕翎毫不耽误,从这处屋脊上掠上大树,再看墙根,那两个人不见了,显然已摸往里去了。再看从屋上下来那两个,也不见了。

  燕翎计上心头,想出了坏主意,摘下一段枯枝,扬手向较近一盏灯打了过去。[噗!]地一声,那盏灯灭了,灯一灭,马上引起了[雍郡王府]里的动静。只见人影闪动,那盏灭的灯前到了两个雍郡王府的护卫,只听一个冷笑道:“好手法。”另一个抬眼往树上望来,两眼精芒闪动,大有发现树上藏人之概。就在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哼,跟着像有重物落地一般,砰然一声,那两个护卫立即旋身往发声处摸了过去,其快如电。燕翎抓住了这机会,一闪折回屋上,掀起一片瓦,抖手打了出去。[哗喇!]坏事了。雍郡王府灯火齐亮,四条黑影腾身掠起。

  可却迟了,[雍郡王府]里十几条人影窜起,叱喝声中扑向那四条人影。略一接触,砰然连震,十几条人影中有的滚翻落了下去,但是那四条人影也落回院中,没能跑出去。灯光下,看得很清楚,那四个,正是白家的四个,就在他们一落地的当儿,二、三十个雍王府的护卫已把他们围上了,刀剑齐全,就要扑。

  只听一声沉喝传了过来,跟打个脆雷似的,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慢着。”一条长廊上缓步走下个人来,欣长的身材,长袍马褂,英武潇洒,正是年庚尧。这下有好戏看了,燕翎往屋脊上一伏,唇边冷起了笑意。

  众护卫让开一条路,让年庚尧走近。

  年庚尧离白家四个人近丈停下,锐利目光一打量四人,冷然说道:“你们四个是哪儿来的。”

  只听崔刚道:“来处来的。”

  “好话。”

  年庚尧道:“夜入[雍郡王府],有什么事。”

  “找个人。”樊鹏天也开了口。

  “噢?找谁,[雍郡王府]有你们的朋友。”

  “当然有,”崔刚道:“没有我们就不来了。”

  “那好办,”年庚尧道:“说吧,你们找谁,只要[雍郡王府]确有你们要找的人,我马上把他叫来。”

  “没想到阁下倒是个快人。”

  崔刚道:“我们要找姓甘的。”

  甘瘤子!燕翎心里叫了一声。难不成下毒的是甘家的人?

  只听年庚尧道:“[雍郡王府]里,姓甘的不在少数,你们要找哪一个姓甘的?”

  樊鹏天道:“刚说你是个快人,你怎么又不爽快起来了,我们要找甘瘤子。”

  果然不错,是找甘瘤子。

  年庚尧笑笑道:“甘瘤子,这个人我听说过,你们四个人贵姓大名。。。。。。”

  崔刚道:“甘瘤子认识我们。”

  年庚尧道:“我要先认识认识你们,把覆面物取下来。”

  崔刚哈哈一笑,道:“容易,你帮个忙吧。”

  年庚尧道:“既是如此,我几不客气了。”迈步逼了过去。

  一名护卫抢步上前:“年爷。。。。。。”

  年庚尧抬手一拦道:“退回去。”

  那名护卫躬身退后。

  年庚尧一步步逼近,他平静得很,也仍然那么潇洒。燕翎看了不住点头,暗赞年庚尧不愧是个大将,不愧是位高手。白燕民飞起一剑递了过去,年庚尧挥手一拍,硬把这一剑封了回去。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白家四个人俱皆震动。年庚尧脚下未停,仍然一步步逼过去。只听白复民冷叱道:“我就不信邪。”他抖手一剑,疾快如风,长剑美蛇也似的,映着灯光发出闪闪光华,疾卷年庚尧胸腹之间要害。任谁都看得出,这一剑是杀着。可是年庚尧却视若无睹。燕翎知道,白复民这一剑太过狠毒,一定会招惹年庚尧的肝火。

  果然不错,只见年庚尧脸色一寒,右掌疾翻,迎着白复民腕脉抓了过去。

  关外白家的武学,在武林中是出了名的,但是年庚尧会者不怕,硬以一双肉掌冒险。冒险归冒险,可是年庚尧出手捏的分寸恰好,而且灵活急速,一闪就到。

  任何人都明白,白复民的腕脉只让年庚尧那钢钩般五指沾上一点,白复民那探剑腕脉非废不可。可是燕翎知道,年庚尧这一招只是虚着,为的只是逼白复民剑锋走偏,真正的实招还在后头。

  燕翎没看错,白复民当然不敢让年庚尧的五指碰着,一沉腕,剑锋走偏,就待变招。然而他迟了,年庚尧右掌一翻,变抓为拍,闪电般一掌正中白复民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