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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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里传出个话声,是年羹尧的话声:“果然是个要饭的,走吧。”
口 口 回
这是一间茅屋。
山脚下几幢茅屋,最左边的一间。屋里灯亮著,五个人,清丽少女、俊逸少年、一对年轻庄稼的夫妻、那个要饭的。
清丽少女黛眉微皱,正作沉吟:“不是甘瘤子上了人的当,就是他们上了甘瘤子的当……”
“姐,这句话大可利用。”
“我想的就是这,可是我不能不为甘大姐著想,要是藉这机会毁了甘瘤子……”
“姐,甘瘤子已经没有父女之情了。”
“可是甘大姐还顾念著。”
“姐,这是机会啊。”
“我知道,等我探探甘大姐的口气再说。”清丽少女向要饭的一摆手:“你辛苦了,歇息去吧。”
“谢谢您,这次多亏了您的指点,先把身上弄脏了,要不然还真难逃过那大狗腿子的锐利目光。”要饭的单膝点地,然後退了出去。
清丽少女又皱起黛眉,沉吟上了。
口 口 口
夜。
雍郡王府。
书房。
四阿哥、年羹尧、甘瘤子。
四阿哥坐著,两道眉锋皱得很深,年羹尧站在四阿哥身旁,脸色有点冷,甘瘤子哈著腰站在四阿哥面前,极度的不安,额上都有了汗迹。
只听四阿哥道:“甘老,你怎麽说?”
甘瘤子忙道。“属下纵有天胆,也绝不敢欺蒙主于您,属下的确是听见了鹰叫。”
年羹尧道:“事实上,我却一个人也没碰见。”
“年爷,可能吕宣良把他们都带走了啊,就算吕宣良没带走他们,他们也会自己跑啊,他们一定想得到,咱们这边儿绝不会就此罢手,您想,他们还会待在那儿等死麽?”
四阿哥微一点头道;“这倒也是理,没事儿了,甘老请回屋歇息去吧。”
甘瘤子忙道:“多谢四爷不罪之恩。”
“说什麽罪不罪,我不过请甘老来问问实情,甘老可别在意啊。”
甘瘤子忙道:“应该的,应该的,属下怎麽敢,属下怎麽敢。”
四阿哥摆摆手道;“好,甘老请回吧。”
甘瘤子连声唯唯,退了出去。
听不见甘瘤子的步履声了,年羹尧道:“就这麽算了。”
“谁说的!”四阿哥道:“不错,他有可能是诳了咱们,放走了他的女儿女婿,可是他说的也是理,不能说他不是真听见了鹰叫,吓跑了回来,在这种情形下,你叫我怎麽能处置他,他是我一大臂助,我不能就这麽糊里糊涂的去掉我这麽一个臂助。”
“那麽你说现在咱们该怎麽办。”
四阿哥道:“派一个精明干练的,从现在起严密监视甘瘤子的一举一动。”
年羹尧道:“你是主子,你说怎麽办就怎麽办吧。”他转身行了出去。
四阿哥又皱了眉锋,似乎在苦思什麽。
口 口 口
天都快亮了。桂武跟甘联珠还没法合眼。
一阵轻盈步履声传了过来,很快地到了门口。
桂武、甘联珠互望一眼,谁都没说话。
显然,他夫妇已听出来的人是谁了,但却不知道来人这时候到这儿来干什麽。
只听门外传来清丽少女的话声:“大哥、大姐,小妹求见。”
甘联珠忙过去去开了门,清丽少女含笑走了进来:“就知道您二位还没睡。”
甘联珠道:“不知道怎麽回事儿,就是睡不著,奇妹妹请坐。”
甘联珠把清丽少女让坐下,然後道:“奇妹妹也一夜没睡。”
清丽少女道:“我有事儿,我派了个人留在我住的地方以观动静,我正等他的信儿呢。”
桂武歉然地道:“给仲孙姑娘添的麻烦大了。”
清丽少女道:“我已经一再告诉二位,这件事已经不单单是二位的事了,桂大哥要再这麽说,不好意思的就是小妹我了。”
桂武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清丽少女道:“我来告诉两位一声,我派的人已经回来了,据他说,咱们走後没多久,年羹尧就带著不少喇嘛赶到了‘二闸’。”
桂武、甘联珠双双脸色一变。
桂武道:“胤祯果然还不死心。”
“那是当然。”清丽少女道:“年羹尧临走曾说了这麽一句,他说不是甘伯父上了别人的当,就是他们上了甘伯父的当了,年羹尧是个怎麽样的人我清楚,他在胤祯心目中的份量如何,我也清楚,他既对甘伯父动了疑,那就跟胤祯对甘伯父动了疑没什麽两样,以我看,甘伯父的处境恐怕危险。”
桂武神情一震。甘联珠急道:“奇妹妹,你的意思是说……”
清丽少女道:“胤祯的心性为人,二位多少也该听说过一些,这还要小妹多说麽。”
桂武道:“联珠,岳父恐怕有杀身之祸。”
甘联珠著急地道:“这怎麽办,咱们得赶快想法子救他老人家。”
清丽少女一双美目中掠过一丝异采:“大姐打算救甘伯父麽。”
甘联珠凄然地道:“奇妹妹,毕竟我身为人女,欠他老人家抚育之恩二十年,他老人家可以不认我这个骨肉,我却不能不顾父女之情啊。”
清丽少女微一点头道:“这倒也是,那就让小妹来想办法好了。”
桂武道:“又要麻烦仲孙姑娘。”
清丽少女道:“桂大哥怎麽老这麽客气。”她站了起来,又道:“两位请安心歇息吧,营救甘伯父的事,小妹自会尽心尽力。”她转身行了出去。
甘联珠抬手要叫,可却又忍住了,等到清丽少女的步履声远去後,她转望桂武:“大哥,我不能老麻烦人家,再说这种事让别人去办,我也不放心。”
桂武道:“你的意思我懂,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咱们两个办得了麽?”
甘联珠凄然摇头:“事到如今,我已经顾不了那麽多了!”
桂武一点头道:“好吧,那麽咱们就趁现在天还没亮赶快走,等天亮了,咱们就不好走了。”迈步就要往外去。
甘联珠伸手拉住了他,道:“大哥,你可以不去。”
桂武讶然道:“你这话……”
甘联珠道:“你只是甘家的女婿,他老人家当初把我许配给你,为的不是你我,为的是他自己,而後,他老人家又对你那个样,你可以不必为他冒这个险,我不会怪你。”
桂武一阵激动,然後脸色趋於肃穆:“联珠,我不愿意矫情,老人家对我怎麽样,我不计较,也不该计较,可是论老人家的作为,我的确可以不必为他冒杀身之险,如今我跟你一块儿去,为的也不是他老人家,我为的是你,你是我的妻子,我有义务保护你。”
甘联珠眼泪夺眶,悲呼一声:“大哥。”人已投进了桂武怀里。
桂武轻轻地拍了她两下,道:“联珠,天快亮了,咱们就走不了了。”
甘联珠离开了桂武怀里,擦了擦泪道:“前门不好走,咱们从後窗出去,後头紧挨著山,咱们从山上走。”转身先往後窗行去,桂武忙跟了过去。
到了後窗前,甘联珠伸手拉开了窗户。窗户开了,可是甘联珠、桂武却为之一怔,屋後那里是山,竟然是汪洋一片的水,而且十丈外雾气蒙蒙,连岸都看不见。
甘联珠叫道:“这,这是怎麽回事。”
桂武也道:“屋後明明是山,怎麽……”
甘联珠旋身扑入前窗。桂武一怔,急跟过去。
甘联珠把前窗推开一条缝,往外一看,又一怔,桂武也看见了,前头的情形居然跟後头一样,也是汪洋一片,雾气蒙蒙,这间茅屋就在水中央,四面都不靠陆地。
两个人看直了眼,桂武道:“这,这是……”
甘联珠脑际灵光一闪,急叫道:“我明白了,这一定是奇妹妹的奇门遁甲……”
桂武忙道:“怎麽,仲孙姑娘会奇门遁甲。”
“怎麽不会,在‘二闸’的时候,你没听玉弟弟说,要奇妹妹在树林里布置布置,奇妹妹说怕惊世骇俗……”
“对。”桂武一点头道:“那就对了,这一定是仲孙姑娘的奇门遁甲神术,要不然这茅屋前後怎麽会变成汪洋一片,没想到仲孙姑娘年纪轻轻,竟然会这种深奥奇绝的神术。”
甘联珠道:“准是奇妹妹想到咱们俩会偷偷的前去雍郡王府,所以暗中用这奇门遁甲之术拦阻咱们。”
桂武沉默了一下道:“联珠,仲孙姑娘用心良苦啊。”
甘联珠道:“我知道,可是……”
桂武道:“联珠,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咱们出不去,离不开这间茅屋,苦之奈何。”
甘联珠苦笑一声,默然未语!
口 口 口
天已经大亮了,白家的几位还没回来,鲍师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背著手在书房里来回转,他已经这麽转了大半夜了。
突然,一阵急促步履声传了过来。鲍师爷精神一振,忙停了步。
一名亲随走了进来,躬身说道:“禀师爷,李八少来了!”
鲍师爷一怔,旋即急道:“快,快请。”亲随应声退了出去,转眼工夫之後,稳健步履声传了过来,鲍师爷三脚并两步到了门口。
燕翎到了,鲍师爷一把就把燕翎拉进了书房。
“什麽意思,鲍老。”
鲍师爷拉著燕翎:“老弟,祸事了,府上的四位去了老四那儿,到现在还没回来。”
这事燕翎清楚得很,可是他不能不装不知道,一怔,道:“白家人去了老四那儿,怎麽回事儿。”
“唉,别提了,还不是为咱们主子的病,他四位认定是老四下的毒手,所以就找老四要解药去,那知道一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这是什麽时候的事。”
“就是昨儿晚上啊。”
“鲍老,你怎麽事先没告诉我一声。”
“那儿来得及呀,再说我又怎麽告诉你去。”
燕翎沉吟了一下道:“看来他们是陷在老四那儿了。”
“怕的就是这个啊。”
“都谁去了。”
“三少、四少,还有崔老、樊老。”
“哼,哼,恐怕是年羹尧出了手,要不然他们留不住三哥他们,就算能留住,也不至於四个都留住。”
“别管是谁出了手,反正他四位到现在还没回来是实,你总得赶快想个法子啊。”
燕翎想了想,微一点头:“看来只有我去跑一趟了,只不知道来得及来不及,万一要是来不及了,那就有他老四好受的了。”
他站了起来,探怀摸出从白泰官那儿要来的药,道:“这是我找来的药,无毒不解,拿去给二爷服用吧,只记住,千万别让第三个人知道药是我送来的,要不然老四那儿我就不好去了。”
鲍师爷一怔,急忙接过,道:“老弟,这药,管用麽。”
燕翎道:“我拿这条命担保,鲍老要是信得过我,就快拿去给二爷服用。”
鲍师爷忙道:“老弟这什麽话,要是连你都信不过,我还能信得过谁,这就拿进去,我这就进去。”
“那麽鲍老就去吧,我这就到老四那儿去。”燕翎迈步出了书房。
“老弟,我不送了。”鲍师爷没送燕翎,拿著药,急急忙忙的往後去了。
燕翎到了“雍郡王府”,他指名要见年羹尧,年羹尧一见著他就打哈哈:“兄弟,多日不见了,都忙些什麽。”
燕翎很冷静,当然冷静,事不关己,而且他已经知道四阿哥等著送顺水人情了。
“年爷,今天我是专程来求您的。”
“求我,求我什麽。”
“求您高抬贵手,网开一面。”
“兄弟这话什麽意思。”年羹尧还装糊涂。
“年爷,我对您可没这样过,您的意思?”
“白家的四个人。”
“这才像您。”
年羹尧皱了眉:“老弟,我任何人不怪,我怪你……”
“年爷,事先我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年羹尧目光一凝:“真的,老弟。”
“年爷,天地良心,我事先要是知道,绝不会让他们往这儿闯,四爷这儿有您,白家要是再有四个来,也是非全陷在这儿不可。”
“好一顶高帽子。”
“您知道这是实情,也是实话。”
年羹尧沉吟了一下:“兄弟,事不关你白玉楼。”
“只有您知道,事不关白玉楼。”
“你知道,四爷很生气。”
“我知道,搁谁谁也会生气。”
“那麽……”
“我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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