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天
灯火华彩下,云小姐忽地弯腰抱起那个咬着手指四处张望的女童,柔声说道。“小妹妹你饿不饿,姐姐那有好多糕点,想不想去吃呢?”
苦苦寻找爹娘身影的女童一听到有好吃的,立马丢下心思,兴高采烈地应道。
云小姐抱着女童,银光闪烁的手腕有意无意地放在她的脖颈下,朝着周继君回眸一笑,随即向人群外走去。
“想要以女童做人质吗?”周继君嘴角划过冷漠的笑意,在周围男子艳羡的目光中,迈开大步跟了上去,“都已灭杀了三个天行将,莫非你们还当我是那种心慈手软之辈?妍儿……炎州将么。”
灯会之外的巷陌,寂静安宁,顺着低矮漆黑的夜色绕过市井长街,迂回几度,便到了沪留府上最大的青楼——百花坊。
红烛悬影,粉帘虚垂。
周继君将依旧还未醒来的齐灵儿放在一旁,好整以暇地坐在云小姐的闺房里,随手翻阅着几案上的书卷,这些书本典籍毫无例外地都是诗词猜谜,上头还有几行娟秀的小字,却是主人的备注和套解。
莫非她真的只是一个喜好猜谜的青楼女子,不是我之前猜想的炎州将?
周继君眉头拧起,看向身旁只顾着吃糕点的女童,微微思索着。
乱花渐欲迷人眼,美人临阁腾青烟。
幽幽的檀香下,沐浴罢了的方小姐身着罗衫亵衣推开沾满袅袅雾气的珠帘,莲步款款走了出来,烛影依暖,将她凹凸有致的姣好身姿一寸寸地呈现在周继君眼前。
“公子,你在想什么呢?”
方小姐把玩着肩头几缕未干的青丝,看向周继君柔声问道。
“我在想,你会选择何时动手?”
“动手?”
方小姐微微一愣,脸上浮起一丝愠怒之色。
“公子在说什么胡话呢,你若看不起妍儿,为何还要随我来此?妾身是残花败柳,入不了公子法眼,既然如此,公子请便吧。”
闻言,周继君轻敲着几案,眉宇间浮起一丝轻浮,淡淡一笑朝着赌气般扭过头的美人说道。
“适才犯浑失言了,唐突佳人,还望恕罪。春宵苦短,就此歇了吧。”
方小姐错愕地转过脸看向周继君,随即脸上浮起柔媚的笑意,藕臂缠绕上周继君的脖颈,在他耳边吐着香气道。
“原来公子也是个假正经,还想作弄妍儿,嘻嘻……嗯哼~”
她还未说完就感觉酥胸一阵胀痛,浑身微颤,却是瞬间变得如轻浮浪子般的少年双手攀上她高耸的峰峦,竟似把玩了起来。云小姐脸上浮起几分慌乱和娇羞,却转瞬即逝,拨开青丝吹灭一旁的烛火。
“公子好坏呢。”
娇笑声伴着催情的檀香回荡在暗沉的闺房内,月光下,女子的衣衫一件件褪去,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就在这时,寒光乍现,随后便是一阵锵锵的撞击声,弹指刹那后,杀气消散。被周继君推开的云小姐惨白着脸,颤巍巍地走到烛台前,取出火折子点亮烛火。
亮堂堂的闺房内,白衣少年一只手抓着女童的脖颈,将“她”提于半空,在他们身前的血泊中,赫然插着一只锋利无比的短匕。
“等了好久,终于逼得你现形了。”周继君冷冷看着猝不及防下被他制服的“女童”,嘴角露出一丝嘲讽,“没想到天行将中还有你这等不人不鬼的怪物存在,精通乔装暗杀吗,可惜,你比我那位兄弟差远了。”
“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嘶哑低沉的声音从“女童”狰狞翻卷的嘴中传出,诡谲无比,吓得身后的云小姐惊叫了起来。
“你的破绽太多了。其一,适才灯会你为了那彩头哭得稀里哗啦,可到最后都没去领。其二,七八岁的孩童不出没有爹娘相伴已是奇事,你还跟着一个陌生女人走。其三,寻常女童哪有这般胃口,吃了足足一碟的糕点却似还没饱。破绽太多太多,我都觉得可笑,莫非你们天行将真的这般看不起我君公子。”指间微微使力,阴炎精气瞬间没入“女童”体内,周继君看向面堂发紫已快喘不过气的“女童”,淡淡说道,“事已至此,你也该告诉我你又是哪州将了。”
眼中光彩渐渐涣散的“女童”眉头挑起一丝阴狠,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着,“我乃雍州将,君公子,你别得意的太早!就算你一路杀尽天行将,也不可能闯过最后的墨香府,他可是我们六人齐力战之而必败的存在!你注定不得好死!”
卡擦!
“女童”的脖子从中折断,扭曲成诡异的形状,随后摔落在血泊中。
沪留府百花坊,雍州将死!
伸手将那块黯淡无光泽的天行令吸入手掌,周继君回头看向花容失色的云小姐,温柔一笑道。
“吓着你了吗?”
云小姐惨白着脸怔怔地望向倒在血泊中的女童,随后麻木地抬头看着周继君,轻轻嘤了一声。
烛影下,白衣少年嘴角弯起,柔情似水地开口道。
“那我们继续吗,炎州将大人?”
话音方落,云小姐陡然变色,下一刻她已被周继君揽入怀中,冰冷的手紧紧圈扼在她的粉脖上,再无半丝怜香惜玉之情。
“公子你要做什么?快放开妍儿!”云小姐脸上闪过恐慌之色,楚楚可怜地娇声叫道。
“还在装吗?你们似乎都太小瞧我了,真当我君公子这么好骗?”周继君紧贴在云小姐的耳边低语着,好似情人的呢喃。幽幽的芳泽涌入他鼻中,身前是那雪白诱人的胴*体,可周继君眼中清明无比,再不复之前的轻浮,“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炎洲将大人?你以处子之身假扮青楼女子,正是你最大的败笔。”
云小姐娇躯轻颤,眼中浮起羞恼之色,沉默良久,缓缓开口,“你如何知道。”
“处子的双胸之中都有鸽蛋大小的圆块,你当真以为我能看的上你,才会肆意玩弄?”
周继君冷笑一声,看向抿着嘴的炎州将,幽幽道。在天机府时,他被依依按在胸前过,而在云州,也阴差阳错地抓过千若兮的酥胸,在京城,亦和客将娘有过肌肤之亲,她们胸部里都有块鸽蛋般的圆球,而那个被他挟持、无意间碰过的方家大小姐却没有。周继君之前从没上心过,然而就在前一刻面对化身青楼女子娇媚连连的炎州将时,他才陡然想起。
“看来君公子也是个情场浪子了。事已至此,动手把。”炎洲将眼中流泻*出几分落寞和不甘,闭上双眼。
“罗刹有时候说的话还真有几分道理,剥去女人的衣裳是最绝妙的杀手锏,不管她有多强。”周继君冷冷看向怀中闭目等死的炎州将,指间微微发力,“不过,还没结束。下两个城府的天行将到底是谁?”
炎州将长长的睫毛微微闪烁着,随后张开眼睛,嘴角颓然的轻笑,“最后一名镇守墨香府的大人,你就算知道也无济于事。至于下一府城……如果你能解开我最后的字谜,自然会知道。”
“如何……才智过人的佳公子?”眉宇间萦绕着绝然的死气,炎州将轻抬玉手摸上周继君的脸颊,淡淡说着,“若我不是注定一辈子只会爱上一个人的炎洲女子,也不是所谓的天行将,或许我真会喜欢上你呢。天涯之大,知己又何存……”
“好。”
周继君心头微荡,一道先天精气射入炎洲将体内,眼中划过一丝黯然,松开手掌。
拾起火烛,将它扔在那些随风翻页的书卷上,炎州将回眸一笑,望向周继君朱唇轻启。
“谜面,禾字,打两句话。那人的姓就在其中,君子这次可要用心了,别辜负妾身的一番心意。”
……
怀抱着齐灵儿,周继君面无表情地穿梭在喧闹消清的城府中,不作停留地赶向下一座府城——青泽府。
此时已近凌晨,天穹渐渐翻起了鱼肚白,站在城墙之上,周继君下意识地回眸看去。沪留府中,火光冲天,那座芳泽犹存的百花坊已然淹没在熊熊烈火之中。
第二卷 天下第一武道大会 第一百六十三章 过五府斩七将(10)
和沪留府一样,青泽府也是句容道上有数的大府,拂晓黎明时分已经城门大开,周边的摊贩农户驾着马车挑着扁担如潮水般涌入。
两宿未眠的周继君坐在载客的马车中,闭目养神,不时把玩着五块天行令,口中喃喃自语。
“以禾字为谜面,焚书而引出处,却是大新开国时那部《焚书》中的两句,千载之下,犹可想见其人。千载之下,正是一个车字。犹可想见其人……莫非这姓车的第六名天行将是炎州将朝思暮想的情人?若真是如此,倒也有意思,炎州将虽为女子,可才情心智都不俗,能令她心动的又是何等人物?”
离开百花坊前,周继君在炎州将体内种下数股先天精气,却是想暂留下她的性命拖至自己来到这青泽府,好趁驻守在此的天行将不备偷袭灭杀。孰料心存死志的炎州将识破了周继君这番心思,不惜点燃整座百花坊,葬身火海,以死警示。
猜谜落子,看似周继君步步占先,可谁又知道,在那禾字谜中又藏有怎样的后招。
就在这时,马车似乎是撞到了路石,微微颠簸起来。稍不留神,周继君手中的天行令摔落在车内,当他低头望去时,却陡然一愣。五块看似方块又大小不一的天行令散落于地板,围绕成一个奇怪的形状,而云州将令和兖州将令周边的齿缝竟然嵌合起来,聚成块统一的铁令。心头怦怦跳动着,周继君拾起五块天行令放于膝上,将它们按照各州次序拼接在一起。
“咦?还真是七州地图。”
周继君眼中浮起一丝凝重,目光落到中间空出两大块的七州地图上,却见一道晦涩的斑驳纹路渐渐浮现其上,将偌大的五州串联起来,似乎指向什么,可缺少了扬州将令和幽州将令,又难以明了。
“莫非是天行者的藏宝图?”周继君嘴角微翘,轻摇着头,“谜一般的天行者……等斩杀了剩余两名天行将,聚齐七令,或许又能找到什么好玩的。只不过,那最后一名天行将真的强大到另其余六将都俯首称臣吗,如此,可是艰难无比。”
马车行到一处停了下来,满头大汗的车把式殷勤地拉开门帘,大声吆喝着。
“公子,来福客栈到嘞。嘿嘿,十个铜板。”
周继君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巧玲珑的玉如意,丢给目瞪口呆的车把式,抱起嘴角溢出大把口水酣睡不醒的齐灵儿,向来福客栈走去。
“掌柜的在吗?”
“打尖上楼,用膳就在一楼。”账房先生只顾着敲打算盘,压根没打算抬头看一眼风尘仆仆的少年郎。
“我不打尖也不用膳,我来买消息。”
话音落下,账房先生好奇地抬起头,当他看到眼前似笑非笑的白衣少年,心头咯噔一下,陡然想起了那幅画卷中的几个人像。
长着两缕胡须的账房先生微微犹豫,随后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公子请随我来。”
来福客栈内的密室中,周继君好整以暇地品着浓茶,看向满头大汗翻找案卷的账房先生,随后目光扫向四周,眉头微皱,却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找齐了。”账房先生抱着两束卷轴走到周继君跟前,放下后展开道,“近十日里,来往青泽府的车姓者共有九十六人,而至今尚在的还有十四人,他们的资料消息都在这里。”
“很好。”
周继君放下茶盏,将手边的赤金小神像递给账房先生,随后仔细地翻看起那些卷帙。
“车大家?”
不多时,周继君的目光停顿在第八幅画卷上。画卷中只有男子的侧影,即便如此,他迎风而立背着琴囊的身姿跃然纸上,初看一眼便觉得风流倜傥而又卓尔不群,再细看,又能隐约察觉到他远眺的眸子中那股淡淡的沧桑和忧郁,却是令人久久无法移开目光。
“他就是公子要找的人吗?”一旁的账房先生恭敬地帮周继君添上茶水,随后摸了摸胡须悠悠说道,“这车大家可是不得了的人物,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才绝当世。他虽是锦翮府的城宾供奉,却喜好远游,据说这天南海北,远至云州炎州他都去过。车大家性格孤傲,不守俗规,当年陛下即位时,曾下旨宣他去御殿之上奏琴以贺。孰料他拒之不理,并传言,国以妇人当道,难以为我之琴道。女皇陛下震怒之下,欲派宫中高手侍卫前去擒他,却被扬州商会以税赋抗之。只是他能令见利忘义的商家都为之求情,便可知这位车大家的超俗不凡了。”
闻言,周继君眸中掠过一丝奇光,又看了眼画卷上的男子,微微一笑,饶有深意地说道,“的确不凡,却也当的了当世大家。先生可知他下榻之处?”
账房先生眉头微皱,似在犹豫,可承受不了周继君形如实质的目光,开口道,“他昨日才到,如今应当正在府官大人的府邸休憩,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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