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天
继君的双臂,顺着周天经络肆意而入,震得周继君体内穹宇晃动颠簸。
“穹宇有吾,何人敢乱!”
盘膝坐于下丹田藏象之府中的紫君傲然起身,眸射*精光,伸手卷起六道先天精气化作长龙袭向洛继伤的武道之力。穹宇之中风起云涌,先天精气呼啸着将妄图毁灭周遭经络血肉的武道之力绞成粉碎。
密室内,周继君闷哼一声,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硬生生止住后退的趋势,不作停顿,双臂泛起滔天拳影将洛继伤笼罩其中,玄武斗数瞬息万变,武道之力连绵不绝化作尺寸矩阵让洛继伤再无法前进半步。
楼下喊杀声震耳欲聋,摇晃摆动的阁楼上拳风阵阵,白衣翻飞缭眼的拳影隙缝中,第三只天行法宝——一个椭圆形的石珠缓缓没入齐灵儿的额头。须臾间,七样法宝中已有接近半数被浑噩麻木的女童融入体内,只剩下护天镜、暗黑的铁弓、生着齿牙的短尺和一柄雪白的银伞。
眼见护天镜也慢慢朝着齐灵儿的眉心飞去,转瞬后即将再次消失在那片光洁的额头内,洛继伤浑身剧颤,不顾周继君轰击在他身上的巨拳,仰天怒啸,双目中飞溅出滴滴血珠,盘旋在两人头顶,渐渐凝成一只血龙,诡异妖娆。
“小小女童也敢染指我的大位……”
洛继伤身体周遭氤氲出一圈纯白至透明的罡气,仿佛一只巨蛋将他包裹其中,周继君连绵不绝的全掌击在罡气上,泛起丝丝涟漪,武道之力被阻,再无法触及洛继伤的身体。披肩长发无风自起,拉开长长的黑瀑翻卷在脑后,洛继伤目光越过周继君,直直地落在齐灵儿身上,那汪冷漠如冰泉的眸影中全然是恐怖而又沉寂的杀意。
“皇天拳—屠天!”
夹杂着龙吟的咆哮响彻震荡的密室中,洛继伤颤抖地举起右手划过奇异的弧线重重轰出,如巨蛋的罡气裂开一道曲折的纹路,碎裂消散,而那条可怖的血龙陡然涨大了数倍倏地腾飞出去,将拦截在途中的白衣少年撞飞,随后张牙舞爪地扑向即将把护天镜收入的齐灵儿。
“休想!”
满脸冷漠的周继君在半空中止住身形,怒喝一声,弹身射向已至齐灵儿面前半步的血龙。
“死!”
就在周继君赶到齐灵儿身前,伸手抓住那条浑身上下充斥着烈焰般杀意的血龙时,双目泛着血花的洛继伤亦闪身扑来,一只手抓向四只悬浮于齐灵儿身前的天行法宝,另一只手翻转成爪轰然按向齐灵儿的天灵盖。
“洛继伤你找死!”
不顾手中的剧痛,周继君眼角抽搐着猛张双臂将那条血龙撕裂成两片,随后左手抓向天行法宝,右手亦变幻成爪,咆哮着护于齐灵儿头顶。
“轰隆隆!”
两人拼尽全力轰出的武道之力激撞在一起,余波四散开来,如九天风刃割破墙壁,偌大的窟窿暴露出来,在大洞外,是黑压压的如潮铁骑。
面色惨白一片的周继君手握护天镜抱着齐灵儿抽身疾退,而状若疯魔的洛继伤则身体剧震倒退了两步,毫无光泽的眸子直勾勾地望向手中的三样法宝,之后竟然抓起重重地刺向他的眉心。血末飞绽,洛继伤的额头中央出现了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而那三件天行法宝竟被他硬生生地塞了进去。
神龛之中响起一阵华丽的古音,却与之前的隐隐有着细微的差别,又一道莹白的光晕从天而降笼罩在洛继伤的头顶,与齐灵儿几乎一模一样的古朴符文浮现在洛继伤眉心那处渐渐消融的肉*洞之上。只不过,他的赤红如火,而齐灵儿的符文则泛着微微的粉红。
“大钜子……”
扬州钜子怔怔地看着满脸杀机的洛继伤,又看向被周继君抱在怀中的齐灵儿,眼中渐渐浮起慌乱。
“大钜子出世了!可是……为什么会有两个……”
年迈的老人颤巍巍地低喘着,目光徘徊在那两个同时生出大钜子符引的青年和女童身上,满脸苍老如树皮的褶子抖动着,仿佛承受不了突如其来的重压般,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伸缩着膝盖向神龛爬去,重重地在地上磕着头。
“七州天行者等候无数年,可却诞生了两位大钜子,到底是谁,是谁……”
“当然,是我。”
冷漠无比的声音从密室中央响起,血染双目的京城公子冷冷扫视着目瞪口呆的各州钜子,缓缓向上伸出拳头,低沉而又充满无尽威严的话语从他口中传出。
“吾乃七州第二代大钜子,各州钜子听我号令……”
还未等他说完,一阵更加冷漠的声音从洛继伤身后响起。
“新任大钜子在此,各州钜子敢不从命?”
猛地回头,长发飘飞的洛继伤面无表情地望向怀抱齐灵儿伸出拳头的周继君,阴沉无比的声音从牙缝中溢出。
“就凭这区区女童?真是可笑之极!君公子,莫非你想携徒儿以令七州天行者?真是好大的野心!”
“野心?”周继君冷笑一声,侧目环视着面色惊疑的各州钜子,淡淡地说道,“我徒儿自当她的大钜子,我却不会插半只手,如违此言,天地不容。”
掷地有声的话语回荡在密室中,洛继伤嘴角溢出一丝阴狠,而各州钜子面面相觑,眼中浮起些许心动的神色。
三四岁大的女童成为天下大钜子,确实是个绝佳的傀儡呵。可是,连我都忌惮三分的齐灵儿岂是你们可以掌控的……她是我偌大棋盘中执掌杀伐的那颗棋子,我就算不插手,你们也将会卷入我之棋局,为我征伐杀戮。
周继君眸底深处飘过一丝残忍无比的笑意,就在这时,数十丈高的阁楼又一次剧颤起来,楼梯间脚步声阵阵不绝,喊杀生此起彼伏,浓浓的血腥味涌了上来环绕在密室中。阁楼地形狭窄,守护其间的天行者往往可以只凭数人便扼守隘口,可他们实力再高强也挡不住成千上万的大煜武士,没多久便被数十只坚硬锋利的兵刃绞杀,身形沉寂在黑压压的铁甲之下。
“各位,时间不多了,还请速速作决定,选出真正可以信赖的大钜子来。”
扬州钜子长叹一声,踉跄着站起身来,淡淡看了眼被这阵势吓得有些发憷的齐灵儿,随后走到洛继伤身前,微微犹豫,单膝跪下,拱手道,“见过洛大钜子。”
周继君面色陡然冷了下来,却见又有两名钜子走到洛继伤身前单膝而跪,抱拳于头。
然而下一刻,除了云州女钜子外,剩余的三名钜子互视一眼,一起走到周继君身前,跪倒在地,对着齐灵儿俯首道,“见过大钜子。”
咬着粉嫩手指的女童看到这番情景,忽地嘻嘻笑了起来,看上去娇憨无比。余光扫过这三名钜子,那丝微微得意之色被周继军瞬间捕捉到。怀抱女徒坦然接受三州钜子跪拜大礼的少年嘴角翘起,眸角溢出几分阴沉。
六名钜子各自跪拜于洛继伤和周继君身前,惟独剩下云州女钜子依旧垂着头立于墙角,好似眼前的一切与她毫无关系。
“云钜子,你选择何人?”
洛继伤扬起头,傲然看向云州女钜子,黯淡无光的眼中浮起些许疑惑之色。
六州钜子皆转过头齐刷刷地望向此时隐隐决定七州天行者命运和前路的黑氅女子,目光灼热无比,而供在神龛之上的大钜子令也忽地发出锵锵的鸣啸,像是在等待它最后的归属。白光闪过,一条人影瞬间出现在云州女钜子身旁,手臂如铁箍般将她抱在怀中,指尖已然掐住那只微微颤抖着的苍白脖颈。
“君公子!”
“你做什么,快放手!”
六州钜子脸色大变,纷纷看向出乎意料挟持住云州女钜子的白衣少年,神色各异。
“君兄,你这般做似乎太失风度了吧。”
洛继伤脸上的惊异之色一闪而过,冷冷望向周继君,嘴角浮起一丝低笑。
“没想到你也是不择手段的人,可惜选错时机了。你以为用武力便能将云州钜子争取过来?真是可笑无比。”
“是吗?”周继君嘴角微微翘,深深地看了眼满脸厌恶却低头不语的云州女钜子,淡淡一笑道,“诸位呵,这大煜军队即将把这里攻陷了,寻常的兵将武士倒也不惧,可那些匿身其中的武尊们,等到他们再出手,诸位还剩下几分逃脱的可能?”
六州钜子都莫名其妙地看向前言不搭后语的周继君,却只有云州女钜子眼底浮起一丝怪异。
“我这么做是在救你们。”周继君陡然哈哈一笑,伸手将黑氅女子脸上薄薄的面纱扯下,直直盯着那双流露出几分慌乱的眸子,冷冷道,“你说对吗?大煜长公主殿下,女皇的亲妹妹,千流烟大人。”
第二卷 天下第一武道大会 第一百七十一章 向北
逼仄而又摇摇欲坠的阁楼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神色变得愈发平静的黑氅女子脸上。她的年纪约莫三十出头四十未满,眼边已生淡淡的皱纹,因长期接受不到阳光而变得脸色苍白,可从眉梢那缕犹存的风韵中依稀还可以看出她年轻时候的姣美容颜。
一丝淡若雏菊的笑意从云州女钜子嘴角浮起,她昂起头扫过面色各异的钜子们,随后望向清澈碧蓝的天际,漠然说道,“真是荒谬之极,我自小被上任云州钜子收养,十八岁之前都未尝离开过云州,你居然说我是大煜长公主……你这般信口雌黄,又有谁会信?”
话音落下,其余六州钜子脸上的疑虑都淡去不少。云州女钜子五岁时被上任钜子从兵荒马乱的云州边境救出,她父母死于那次的乱匪火拼之中,因此被上任钜子收为养女。此事在天行者中并非隐秘,不少老人都知晓。眼下君公子说她是大煜长公主,却是荒谬到与天方夜谭无异。
包括那三名效忠齐灵儿的钜子,此时看向周继君的眼神中都流露出毫不掩饰的不满。
“轰隆!”
阁楼再次晃荡起来,粉石木屑如雨般从上方洒落,斗室内纷乱狼藉,而楼下的喊杀声愈发清晰,转眼间那些大煜武士便会登阁而上。而各州钜子们却丝毫不顾,只是紧紧盯着挟持住云州女钜子的少年,眼中皆是不忿和恼怒。
“君兄,罢手吧。”
洛继伤冷冷看了周继君一眼,目光转到神龛上那块被从天而降的荧光笼罩着的大钜子令上,下一刻,他已经化作一阵厉风闪身跃至神龛前,伸手抓去。
白影翻飞,两衫沾着血渍的白衣再次激撞在一起,洛继伤和周继君各执一半大钜子令,武道之力源源不断地涌出,僵持数个弹指刹那谁也未能将大钜子令夺下。
黑影飘过,余光扫过侧后方,周继君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却是那个云州女钜子趁着阁内众人都聚焦于此,悄悄地向阁外走去。
“休走!”
周继君爆喝一声,三道之力疯狂涌出,猛地一拽,手握大钜子令闪身来到云州女钜子身边,将她截下。就在这时,阁楼内突然变得分外静谧,周继君心头咯噔一下,余光飘至手上,脸色陡然大变。
那块大钜子令竟被他从中扯成两半。
扭头看向手执另一半天行令的洛继伤,只见他那双黯淡无光的眸子中闪过呆滞、震惊,最后变成歇斯底里的狂怒。
片刻的惊诧后,周继君望向洛继伤,嘴角微微翘起。这号令天下的大钜子令分成两片,那是不是意味着向来齐心的七州天行者从今日起即将走上两条不同的路……一支掌握在洛继伤手中,令一支却落入齐灵儿手中,却是间接的被周继君操控。如此破去了天行者之局,之前还真是未曾料到。
在潮水般的撞击中,阁楼已然开始倾倒,周继君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将那一半天行令放进齐灵儿怀中,抱起他的徒儿,另一只手挟持着云州女钜子,纵身撞破屋顶飞出阁楼。
羽箭攒射,如蝗虫般将白衣少年笼罩,体内玄道之种旋转着,周继君张口吐出一个古音,先天精气猛射出,将四周的羽箭轰开。
“大煜长公主在此,尔等还不退后!”
脚踩楼顶残破的瓦砾,周继君将一脸惨白却面色淡漠的云州女钜子紧箍在怀中,右手紧紧扼住她的脖颈。然而,在他那声爆喝响起后,箭雨非但没有消止反而愈发猛烈。周继君口吐天音阻挡住一刻不停歇的铁箭,下意识地望向怀中的女子,却见她面色安然自若,仿佛适才所言与她压根没有半点关系。
莫非她真不是云州天行将令之中所述的那个身世离奇的大煜长公主?
周继君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就在这时,背后传来脚步声,却是洛继伤和其余六州的钜子也跃上阁顶,伸手格挡开密密麻麻的箭雨,目光射向四周,寻找着突围之处。
“都住手!”
苍老却豪迈的声音从为首那员骑着骏马的大将口中传出,数千名黑甲弓弩手按下手中的弩箭,停止了围射。那员年近七旬的老将抬起头,冰冷的目光中浮起些许恨色落到周继君身上,之后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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