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天
得惨白。
“北军来袭,众将士速速上城头迎敌。”
传令声层层向下,不多时,镇守关隘的兵将们手忙脚乱地登上城头,将强弓劲弩取下,紧紧盯着转眼后即将杀来的上万骑兵,指尖打着缠。他们只是守军,数次豫扬走廊上的战役都未曾出动过,久不经战的他们看到杀气腾腾突然出现的北军骑兵,都觉得宛如置身梦境,毫无战意。
“停。”
铁骑之前,背插双翅的奇壮少年挥手喝到,上万铁骑瞬间停于关前三十丈外,当真是动若猛虎,不动亦如山。望向面色平静的李车儿,又扫了眼令行禁止的骑军,紫微星主暗暗点头,对李车儿不由得高看了几分。论到领军作战,公子麾下十二星主无一人能比得了李车儿,不过公子常说,术业有专攻,李车儿醉心征战,定会荒废修炼。紫微星主嘴角微微翘起,他余光瞟向李车儿,心底暗中思量起来,若他和李车儿交手,需要战到多少合才能将他击败。
就在北军铁骑刚刚止住奔势时,阵阵箭雨从关头射下,李车儿眉头一挑,缓缓抬手。
“哗啦!”
训练有素的北军从马腹下抽出铁盾,高高举起,铁盾层层铺开,虽有数名骑军承受不了从高处射下的巨力连人带马摔倒在地,可整个北军铁骑的阵形却丝毫未乱,远远看去就仿佛连绵稳固的黑石堆,任凭箭雨再猛烈,也不会移动半分。数阵箭雨下来,折损的铁骑不足半百,几乎可以不论。
“李兄真是训练有素,何时夺关杀人?”
却是七杀星主哈哈一笑道,他纵马游走在箭雨中,削瘦的双臂宛若飞天揽月般将那些羽箭悉数收入肋下,尔后张口吐气,将数十只羽箭齐齐回射上关头,倒也折损了十来名大煜守军。
“夺关就在眼下!”李车儿冷声道,“兵贵神速事不宜迟,我们这番突袭需得速战速决,一旦大煜主军赶在我们破关前来援,我们就只有全军覆没的下场了。
“李兄此言有理。”紫微星主颔首道,嘴角弯开,“那还等什么,我们三人先行一步,去斩杀守将放下关桥吧。”
“正有此意。”
李车儿独目之中蕴藏已久的杀意蠢蠢欲动着,他和紫微星主相视一眼,尔后开口下令。
“战!”
三名少年同时飞身而起,杀向城头的守将,而地面上,万余铁骑放下盾牌,从鞍旁抽出亮堂堂的陌刀,大喝一声,冲杀向葬虎关。
万余人马齐冲关,声势浩大,随着他们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传出,下了十余日的大雨也微微颤抖着,雨花四散间,关上的兵将个个脸色发白,破空声响起,却是那三名气息强大的少年已然跃上城头。转眼后,城关上头血流成河,那几名守将虽然也久经沙场,可论到修为却远逊周继君精心培养的这几名少年。仅仅三合,守关主将就被紫微星主收割了性命。
“李兄,七杀星主,不如我们就在此比试一番谁杀的人多吧。”
“哈哈哈,正合我意。”转眼间已经斩杀十余兵将的七杀星主扭过头来,冷笑道。
“也好。”
李车儿一拳将扑杀上来的守将击杀,他直着身子,猛然间扇翅而起,在半空中施展出血影诀,周遭三丈内的大煜兵将瞬间行动缓慢了下来,血管喷张,转眼后,他们的身体爆裂,血溅关头。
眼见副帅和君公子的几名门人在关头大杀特杀,正在前仆后继攻城的铁骑人人战意高昂,葬虎关虽雄壮,可在他们眼中却已是囊中之物。
滂沱大雨哗啦啦地下着,大风袭来,天头飘过一抹乌云,竟缓缓弥漫开来,遮天蔽日,将葬虎关前的天色变得渐渐暗沉了下来。就在这时,攻城的北军铁骑们只听到从远方传来雷鸣般的铁蹄声,尔后,四面八方不知有多少骑兵蜂拥而来,如潮的黑线漫过眼帘,一眼望不见尽头。在铁骑军阵中,熟悉无比的旌旗直直竖立着,上面刻着一个金黄的大字。
煜。
“什么!”
关上厮杀的三名少年面色同时一变,他们僵着脸抬头望去,近十万煜军不知何时出现在平原上,已将北军骑兵围在逼仄狭小的战圈中,长枪短弓已紧握于手上,只等一声令下就将煜军包饺子般全部歼灭于关下。
“怎么可能……”
李车儿此时候已然面无血色,他怔怔地看着杀气腾腾的大煜伏军,只觉得全身力气瞬间被抽空,脑中已然空白一片。
那夺飘荡在葬虎关上的乌云微微沉下几丈,阴鸷而低沉的声音传出,回荡在千军万马耳边。
“那名奇形怪状的丑陋少年,你可是君公子的徒儿。啧啧,老夫早就想会不会传说中神乎其神的君公子,却不料他的徒儿先送上门来,哈哈哈哈……”
“通天!”
紫微星主瞳孔猛缩,心头一阵狂跳,他努力平复下心绪,余光扫过浑身颤抖却是兴奋无比的七杀星主,以及气息紊乱的李车儿,苦笑着开口道。
“似乎我们早就落入大煜的圈套中了。”
“杀!”
七杀星主抹了把脸上的不知是血还是雨的液体,眼中闪过精光,狠狠地说道。
“那就杀出一条血路吧!”
七杀星主身怀七杀星命,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嗜杀之人,就算通天在前,他也敢不顾一起地冲杀上去。
互视一眼,李车儿将绝望之情抛到脑后,飞身下城,来到北军阵中,冷着脸低吼一声。
“突围!”
“哗啦啦!”
万余北军骑兵茫然地调转马头,跟在李车儿身后,孤注一掷地朝着煜军相较稀疏的一角冲杀过去。马蹄踩踏在泥泞中,水珠飞溅,天头仿佛破开了一个窟窿,雨水连绵不绝。在葬虎关前,大煜和北朝的军队重重撞击在一起,大地颤栗,轰鸣声荡向远方。
“又上当了呵,也不知你们的师父怎么教的。”
煜军一角,穿着锦服的中年男子淡淡一笑,他目光射向大开杀戒满脸凶残的七杀星主,眉头微皱,尔后从怀中掏出一物向那砸去。
“小心!”
少年正杀得起兴,就听身后传来同伴急切的喊声,余光中,一只拳头大的金铢正直直朝他飞来。七杀星主冷笑一声,挥舞大手射出道力卷向那金铢。可转眼后,他眼中浮出惊诧,却是那枚金铢突然变大,转眼后已大小山,重逾百万斤。猝不及防下,七杀星主翻身滚落,就见眼角闪过一道血光,坐骑已被那枚金铢砸成肉泥。
“仙神吗。”
七杀星主直直盯着向他走来的男子,眉宇间战意翻涌。
“他是我的。”
少年沉声道,一旁的紫微星主犹豫片刻,还是走了上来,与七杀星主并肩而立。滚滚黑潮漫过周遭,他们却没发现,剩余不足半数的北朝骑军在李车儿的率领下,渐行渐远,已在铁桶般大煜军阵中的冲开一个三四人宽的豁口。
第四卷 公子猎七州 第三百七十四章 公子归来
大雨漫天的平原上又传来轰轰的铁蹄声,李车儿抹去上的血水,怔怔地向远处看去,就见大队人马穿破雨雾向这赶来,然而,这数万骑兵却在相距百丈处停下。竖着北朝大旗的人马中,双鬓花白的中年男子正朝这开来,眼中流淌着复杂无比的神色。李车儿身躯剧*颤,心头不由得升起希冀,他急忙忙转头想要和两名同伴说项,却发现身旁早已不见了他们的身影。回眸望去,就见战圈之中,身穿锦衣的中年人将紫微和七杀打得连连后退,两名少年满脸苍白,鲜血淋漓,几度陷入绝境。
天穹之上,端坐云端的黑袍老者玩味地打量着李车儿,在他眼中,这葬虎关前的所有人都是蝼蚁,可蝼蚁也有蝼蚁有趣之处,就比如那个少年心底的挣扎和彷徨。
良久,李车儿惨笑一声,伸手将战盔摔在地上。他深深地望了眼止步在百丈外的爹爹,猛地翻身下马,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随后扇翅而起,飞蛾扑火般地射向如潮水般沸腾翻滚的大煜铁骑。
“不!”
李平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眼中闪烁着泪光,紧握在手中的缰绳已被他扯断。他虽率领着千军万马,可天头那名通天虎视眈眈,一旦自己挥军救援,那只有一个后果,就是全军覆灭,北朝从此也将失去争夺天下的资本。兵戈卷起血水飞溅向天穹,李平颤抖着双目,死死盯着渐渐被淹没的少年,下意识的,他向前冲去,可刚跃出半步就猛地扯住缰绳,泪水已然浸湿了麻木的脸庞。
浓浓的哀意从北朝大军中升起,所有将佐都面色复杂地望向深埋着头的大帅,独子陷入重围,十万骑兵之中就算人尊也难逃一死,何况只是年少的李车儿。然而,此时的李平就算拥有千军万马,也无法前去营救,人生最悲哀之事莫过于李平此事,亲眼看着自己的骨肉惨死于自己眼前,却束手无策。
雨下得更大了。
风从北起,吹向葬虎关。
在那暗沉乌黑的天头,渐渐飘来一朵胖乎乎的白云,众人只觉得天色忽然一亮,尔后,淡漠无比的声音响起,回荡在压抑的葬虎关前。
“你们几个,还真是胆大包天呢。”
千军万马,两方将佐,包括驾着乌云的那名通天都齐齐举目望去,神情各异。北朝大军上下先是一愣,尔后眼中都露出激动之色,上万人马几乎同时振臂欢呼起来,气势瞬间变得高昂无比。而大煜军中则弥漫出淡淡的恐慌,千军万马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紧张地望向天头,望向那个他们最不愿意见到的男子。
脚踩白云,银发白衣的男子搂着纤纤若无骨的女子,满脸淡漠,可眸子底深处却隐约涌出一股令人心慌的暗流。双目精光乍闪,天头爆出惊雷,北风卷起男子的银发,他嘴角溢出一丝冷笑,下一,黑白相间的漩涡浮于他身前。怀中佳人微微蹙眉,好奇地伸出柔荑向上摸去,却被周继君轻轻握住。
“一座小小的关口,差点折损我三名门人和上万大军。区区关口,毁之又何难。”
立于乌云上的黑衣老者心头一惊,未等他反应过来,就觉一股强绝的吸立从君公子身前传来,衣袍鼓鼓扇动。大地一阵颤栗,大煜将士竭力定住身形,却仍由半数人被掀起,余光中,就见高达三四十余丈的巨大城关不住摇晃着,随后竟连地基一同拔出泥土,轰然向天头飞去,转瞬后没入那团恐怖的漩涡中。
大雨倾盆,冷风抹过大煜将士的脖颈,他们僵硬着身体转头看去,就见原先的葬虎关之地已然空空如也,残垣断壁,碎石凌乱地散落一地,顺着山坳间的巨大空隙看去,隐隐还能见到数里外的扬州府城。
此时,大煜军中恐慌的情绪已漫如潮涌,再也遏制不住。挥手将一处城关夷为平地,如此神通法力,除了天上的仙神又有谁能做出,自己都是凡人,可天头怀抱伊人宛若偏偏浊世佳公子的男人,却是堕入七州尘世的神仙中人。
“小辈,尔敢如此。”
乌云上头,老者的咆哮如惊雷般炸开,他怒不可遏地望向周继君,眼中闪过妖冶的绿光。
直到此时,两军将士才陡然想起,大煜也有通天强者,煜军的气势稍稍振作,可转瞬后想到,那个人可是君公子,七州第一人,也是七州有史以来最年轻最神奇的通天强者。
“为何不敢呢?”
周继君淡淡一笑,他看了眼怀中安安静静的女子,幽香缭绕在鼻间,那抹荷塘梨落前淡若秋月的身影飘过眼帘,周继君心头涌上黯然。他放下手臂,向前走了两步,望向大煜那名通天,嘴角划过揶揄之色。
“我平生最讨厌那等倚老卖老却老而无能之辈,你又是从哪个山沟沟里冒出来的。”
讥笑声从北朝大军中传出,上到大元帅李平,下至寻常士卒此时都无比放松,好整以暇地望向天头那个让他们北朝子民引以为傲的男人,眼中满是尊敬。只要国御在,北朝子民就永远底气十足,不会惧怕任何人,这种近乎膜拜的念头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扎根于北朝子民心中,或许是因为君公子一次次力挽狂澜,一次次打破常规让世人惊叹,也让北朝子民骄傲自豪。
“你……”天头那名老者早已气得须发倒张,他死死盯着周继君,眸底的绿光愈发浓稠,“小辈你听好,我乃北疆百山的乌天老人,我在百年前就已经是通天中品,足足比你个初入通天的小辈高上一个层次。许久不踏足七州,不料这七州第一人居然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磔磔,今日之后七州第一人当是我乌天老人。”
“废话连篇,人活得越久果然废话越多呵。”
周继君抽出君子剑,轻轻摩拭着,眼中却闪过疑惑之色,却是觉得不远处的乌天老人有些眼熟。
香风袭来,那个柔软的身体贴上自己的背后,却听敖云轻呵芳兰道。
“你想杀人立威,就必须速战速决,此人比你高上一个小境界,用他立威再合适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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