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天
“哈哈哈……”携着愤怒的笑声从阁上传来,百里雄眼中的寒意再不掩饰,他对上周继君平静的眸子,幽幽一叹道,“你就这么不把寡人放在眼里,也是,你君公子何时把寡人放在眼里过。”
“这里是寡人的王朝,寡人的皇宫,你若要行凶,莫怪寡人不念旧情!”
咆哮声响彻深宫,随之而来的是阵阵脚步声,周继君扫向四方,就见宫苑内外被早已埋伏于此的内宫侍卫们围得水泄不通,而那些侍卫们虽然满脸复杂,可仍旧咬着牙高举兵刃朝向周继君。
“陛下不要执迷不悟了,妖女虽美貌,可却是祸国之源。既然陛下不舍,那就由我来为陛下斩杀此妖吧。”
周继君环视周遭成百上千的侍卫们,不知为何,心底忽然轻松了下来。他执剑走向高阁,可眉头却微微皱起,却是陡然察觉到几分古怪。
“君兄,我早知你会来此。”
百里雄淡淡地看向周继君,开口道。
“所以,我在这紫金苑中放满了断神香。这种香神奇无比,乃是由上古秘方所制,对于通天之下的修行者有利无弊,可对于通天境界却是最可怕的毒药。”
“君兄呵,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全身道力仿佛被封住了一般,虽能感觉到,可一旦去运转它们,却是难比登天。”
话音落下,周继君脸色微变,体内的道力果然像百里雄所说般,凝滞不动。回首又看了眼满苑的紫荆花,花香盈盈,却透着几分诡谲。
“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
周继君深深望向百里雄,目光相遇,都是说不出的陌生和冰冷。
“寡人让空空上人去掠那些孩童,一是想凑齐百童精血和阳*根,弥补我女先天不足。二者,就是想把你们几人引入来呵。谁想却只来君兄一人,不过无事,寡人早已命麾下仙神前去天吾山,又调集了前线二十万兵马围剿天吾山。这些可都是我北朝子民呵,就算月罗刹能下得了杀手,沙摩尼也不会忍心的,因此再无人能救得了你。”
神色微微复杂,转瞬逝去,百里雄高坐阁楼,望向那个已陷入死局的男子,嘴角浮起莫名的情绪。
“这么多年来,君兄确实教会寡人不少,比如说布局,比如说阴谋。”
“学到这么多也不容易了。”
周继君揉了揉眉头轻声道,暗地里却疯狂地调集体内先天精气,想要冲破禁锢了道力的断神香,可无论他如何施展,道力仍旧纹丝不动。
“那接下来呢。”
周继君淡淡一笑,不再去做无用功。
“陛下接下来是想要杀了我,然后诏告天下,那条蛇妖其实是我所为,如此也算是一举两得。”
百里雄脸色一变,眼中浮起犹豫,未等开口,就听阁下那人接着道。
“然后逐一将罗刹他们引于此地,一一杀之,或是直接让空空上人带兵前去围杀。从此以后,陛下大权在握,再不用忌惮我。这番动乱后,北朝亦会元气大伤,人心散乱,再无争霸天下之力。”
“百里雄,这江山和美人,你究竟要哪个。”
“自然是两个都要。”
百里雄仰头将酒饮尽,赤红着双目望向周继君。
“寡人身怀一统天下之命,否则又怎会拥有皇者破军,君兄不必担心。”
“是吗。”
周继君收起君子剑,轻声说道,他扫视着那些蓄势待发却满脸紧张的内宫侍卫,随后转向百里雄。
“可若是现在白启正率大军长驱直入杀到平南府前,陛下又用什么来抵挡呢。别忘了你心爱的女人,可是白家送来的。”
闻言,百里雄神情一僵,随后嘴角浮起古怪之色。
第四卷 公子猎七州 第三百八十九章 祸乱生
“君兄是在吓唬寡人吗。寡人早已在平南府方圆十里设下烽火台,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知晓。更何况,白家的人马早已被赶出豫州,又怎么会出现在我北朝腹地。”
百里雄冷眼望向周继君,就见他眉头猛地一蹙,面色沉了下去。
虽无法动用道力,可周继君体内的先天精气和心念完好如初,心念从眉心蹿出,扶摇而上,飞出平南府,遥视周遭,方圆十余里地都静悄悄的,万籁无声,丝毫没有半点兵戈的迹象。
糟糕……无病……
之前无病飞鸽传书,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白启数日前已率军潜入北朝,将在今夜偷袭北平府,以乱北朝……想到此,周继君心底涌出浓浓的杀机,却已于事无补。他今夜进宫也想过百里雄会下杀手,可却没想到无病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候投靠了白启,误了大事。若是白启此时率领人马围困京城,空空上人被自己重伤,百里雄唯一的依仗就只有周继君,之后的局就可按照原先设想的徐徐布下。
如此,上策已失,只能行那第二局了。
周继君轻轻一叹,悠悠开口道。
“陛下就算除去我,可倒行逆施,人心向背,到那时候众叛亲离,陛下将恐怕真要成为寡人了。”
“众叛亲离,失去人心吗。”百里雄嘴角的笑容绽放开来,越来越来浓,忍不住仰天长笑起来,“君兄勿要说笑了,你真以为这北朝的人心都在你那吗?你可知道,这断神香的古方是谁献上的?”
眼见周继君不语,百里雄哼了一声,开口道。
“你费尽心机为寡人请来古老先生,却没想到过,他会对你仇恨如斯吧。寡人早就看出你们之间的不睦,你将那无生伏于寡人身边,他已向寡人全盘道出,为了安抚你,寡人收他为义子,你还当真了。”
百里雄酣畅淋漓地说道,冷冷看向阁下满脸淡漠的男子,多年来积累到极致的怨愤在这一刻终于不用再掩饰。
“这些来,你故作高高在上的姿态,不过想利用寡人为你取下七州,你真寡人愚笨到这种地步?军中将领,朝中百官,近百仙神,大半都是你带来,可是你离他们太远了,他们的心早已不在你这里。等四日后,寡人收集满百名童子,你消失在这世间,这北朝,这天下,所有人都会将你遗忘,而寡人将是他们心中唯一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
淡淡地看了百里雄一眼,周继君拊掌而笑。
“这么说来,陛下今日还要留着我,等大功告成之时再斩首示众。”
“或许吧。君兄,时日无多,你就在寡人的皇宫中好生歇息吧,这么多年来你也够累,不过,很快就结束了。”
……
深夜时分,除了紫金苑灯火通明,歌舞嬉笑声远远传出外,皇宫上下阒寂无声,偶尔有内宫侍卫走过,却都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
“齐统领,你还没歇息?”
一名侍卫朝着大步走来的男子拱了拱手,恭敬中透着几分嫉妒。
“近日那妖人闹得厉害,本统领不放心宫中。”
“大人果然忠心耿耿,难怪能连升数级,卑职佩服得五体投地。”
侍卫讪讪一笑,朝着齐灰弯腰行李,尔后继续巡逻,暗地里却轻啐一声,心道也不知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竟被陛下点名提拔为副统领,前几日还和自己称兄道弟,现在却已人模人样地端起统领架子来。
齐灰自然不知道那侍卫的腹诽,即便知道了也只是一笑了之,他警惕地扫视四周,眼见宫人侍卫都各忙各的,没人注意自己,这才假装漫不经心地朝养心殿走去。宫殿外禁卫森严,巡逻站岗的人比金銮殿前还要多上几成,齐灰站在老树后,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殿门,他深吸口气,从怀中掏出锦囊,小心翼翼地拾起那只宛若玉佩的符。
“它真的能让我隐身吗。”
齐灰脸上浮起犹豫,可事已至此,早已无法回头。齐灰闭上眼,猛地将那只玉符吞入口中,只是刹那后,玉符化作清凉的液体,没入腹中。齐灰睁开双眼,上下打量着自己,却发现并没丝毫变化,心中不由得升起几分紧张。
“什么人?”
不远处传来疑惑的声音,齐灰心头一紧,转脸看去,就见两名侍卫正朝自己走来。心头一阵狂跳,齐灰正想现身,就见那两名侍卫仿佛没看见他般自顾自地走过,抽出佩剑翻开草丛,却是一只怀孕的母兔在草垛中打着哆嗦。
竟然真有效果!
齐灰满脸通红,心底兴奋无比。不再犹豫,他径直向养心殿走去,一路上穿过十数名宫人和侍卫,却无一人看他一眼。此时,齐灰心中对周继君的钦佩已然达到极致,他却不知这颗玉符乃是周继君从豫东天宫所得,别说普通人,就算法天境界的强者,一时半会也无法察出。
养心殿侧门缓缓张开,侍卫们只当时候夜风所吹,也没去多管。齐灰谨慎地走在殿中,就听耳边传来阵阵酣睡声,待到双目能看清事物,方才发现周围摆放着一只只竹笼,数十个男童沉睡其间。齐灰微微一愣,尔后脸上浮起难以置信的神色,转而化作浓浓的愤怒。
“原来……那妖人竟是陛下派出的……天杀的。”
齐灰握紧双拳,只觉得有些心灰意冷,他虽投靠君公子,可却以为君公子用自己只是为了朝堂势力之争,而眼下,他已隐约明悟到什么。君公子说这几日豫州将有剧变,他所指的恐怕并非自己原先料想的朝中势力变动云云,而是一场足以颠覆北朝的剧变。
“砰砰砰……”
胸口那颗惴惴不安的心再次狂跳了起来,齐灰的后背已被汗水浸透,可当他目光扫过那些宛若猪狗被关在竹笼中的男童时,神色渐渐变得坚定起来。不再犹豫,齐挥迈开大步向宫殿深处走去,在那只镶着金玉的摇篮中,三条长长的尾巴拖在地上,上面的毛还未长全,绒毛初生,光看那三条柔软的尾巴就让人心中不由得生出怜惜之意。
“哇!”
诡谲的啼哭声回荡在养心殿内外,守护在门口的侍卫们眼中浮起惊恐之色,飞奔入殿,就见那只摇篮轻轻摇晃着,里面却已经空无一物。天头飘过浓浓的乌云,夜色陡然一黯,养心殿的侍卫们脑中一片空白,就听从皇宫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不多时被内侍拦下,可那声竭尽全力的咆哮声却传入众人耳中。
“报!二十三府来报,白家大军夜袭豫州各大府城,掠夺人口财物不计其数!”
第四卷 公子猎七州 第三百九十章 寡人
白家大军肆虐于北朝境内已有六日,紫荆大旗在豫州之地招展飘扬,宛若一阵恶风掠过北朝腹地数十座府城。白家军也不攻城掠地,击溃府城守军后,就破城而入,掠夺财物粮食,强征人口以为兵源,却是以战养战。北朝各府兵力不一,大府六七千,小府两三千。白家兵分三路,逐一击破,北朝折损的人马也有近十万,而百姓的损失比之则有过之而无不及。短短六日见,北朝繁荣昌盛的景象一扫而空,败乱之象渐生。
谁也不知道驻守豫东的大军为何会放白家大军长驱直入,可事已至此,再纠缠这些已无济于事。百里雄自然是大发雷霆,在朝堂之上连杖数人,下命八万金吾卫严守平南府,又传令两路大军,命费无莽和李平各发五万大军回转救援。然而皇使派出数日,无一回转,而两路大军也毫无音讯。北朝举国空有五十余万大军,可到危难关头,竟无法调动一兵一卒。
百姓终日惶惶不安,不知朝堂上的大人和那位年轻的君王在想什么,竟然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敌国的铁蹄之下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白日提心吊胆地看着城外,夜里又要防范那个妖怪前来偷走自家小孩。就在人心浮动之时,白家三路大军已齐聚平南府外的十二府城前,剑指北朝国都。
年轻的统帅收回手中的长弓,看着最后一座府城的守将坠城而亡,尔后挥手不语。身后的铁骑如洪潮般涌向岌岌可危的城池,厮杀声回荡在天穹下,血染眸帘。
“我早和你说了,我终会有回来的一天。”
白启望向在他的铁骑下匍匐颤抖的城池,嘴角微微翘起,身后那个病怏怏的书生眼中划过一抹异色,看了眼如高山巍立在身前的男子,思索片刻,还是没将背后的那只鸽子放出。
“你现在告诉他,也没用了。无病,你家主人如今身中奇毒,陷入囹圄生死亦不知道,就算他还活着,能收到你的传书,恐怕也不会再相信。就算他信,可抬头就是我五万铁骑,他只有那些软弱的金吾卫,如何能挡我。”
无病幽幽一叹,没再掩饰,挥手将那只鸽子放出,白鸽在山头盘旋片刻,尔后飞向平南府。
“无用功呵。走错一步,就再无反手之机了。”
萧瑟的秋风卷起白启的长发,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慵懒,可眉宇间的雄豪之气却看得无病微微愣神。
“我知道他想什么,把我诱入京师,然后让李平夺取东征军,两路大军合击,将我逼死在这豫州地境。可是他却不知,这世间最狠毒的是女人的心,百里雄壮志已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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