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天
贾道人看向抬起头来的依依微微一愣,随后低头笑了笑,“你哭了,看来你的确是人了,恭喜你依依。”
晶莹的泪珠顺着依依姣好的脸颊化下,将旁边的屠老大吓了一跳,随后却是微微叹息,眼底闪过欣慰。
“放心,我的星相道虽未达尊级,可亦相去不远。在你六年前传君儿猎取藏象的口诀后,北方星野便隐约浮现出一颗新的命星,十有八九十属于君儿的。能出现命星的,都是些长命百岁的风云角色,他绝对能挺过这关。更何况,他可是吸食了猎风的本命精华。”说着,贾道人掏出了那片蛋壳对着依依摇了摇,这正是七年前周继君刚到时候送给他的那个,“猎风的母族是什么,想必你们都清楚,它的本命精华可比那些所谓的灵丹妙药强上太多太多了。
“可是再如何强,也比不上东海的灵石精贇。当年齐天生成藏象时,地火风水雷化成十方魔神意侵而来欲要杀死齐天。我跟着平天在东海崖天石上亲眼目睹了那场浩劫,十方神魔抢夺齐天的五运六气,连本源道都被他们夺走,眼见齐天就要被杀死,平天也准备带着我离开,不料齐天那怪物居然在最后一刻顿悟了地煞之道,正是那个地煞魔头才让他侥幸击退十方神魔,获得先天藏象。可是连平天都说了,他最后关头之所以能挺过来,是因为他乃灵石精贇转世,有天下灵石护佑,得以悟出地煞之道。齐天他虽是人身,可却非凡人,而君儿他可是个真真正正的凡人,而且还是个……废人。”
“够了!依依!”贾道人冷冷地打断依依的话,望了眼错愕的依依,冷笑着道,“我知道你打心底看不起凡人,更看不起我们这些世间俗物所化成的……人,所以你不相信凡人能有多大的运道。你喜欢上了君儿,因为你从他身上看到齐天当年的影子,尽管他们之间差了天上地下。于是你想将自己的藏象传给君儿,让他获得能在世间逆天的力量,甚至过个几百年有可能追上齐天。可是,你想过他的感受吗?你这是施舍,等他知道真相后,以他那样的性格定会从此消沉下去。我知道,你不相信他能凭自己获得藏象,也不相信我们传授他的道,可是你要相信天道。他身系命星,九万亿余星辰中,属于命星的仅有六千零九百三十六个,君儿他是天道所归,他怎会有事?”
“你说什么笑话呢,命星从不择主,只是被大神通者们猎夺得炫耀物而已……齐天?你又知道些什么呢,你以为我会喜欢那个无父无君的家伙?”依依目光一呆,似乎很惊讶贾道人的那番话,随即面色冷如寒霜,望向贾道人,“他自以为是英雄豪杰,一个人去上面耍威风,却不知道连累了多少人?就如我们,若非平天忙着上去找那些外道中人,我们会被他镇压在此守这破道府?”
“哦?是这样吗,我倒发现君儿骨子里和齐天很像,一样的倔强,一样的叛逆,甚至一样的为了达到目的不顾一切,连命都可以不要。”贾道人沉声道,“不过,他的确没有齐天那么好的命。”
依依冷瞥了眼贾道人,轻启朱唇道,“我是喜欢君儿,而且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吾等修玄道者从不会压抑自己的心意。老土参,险些又着了你的诡道了,你以为用些陈年旧事来挤兑我,便能让我放弃?”
话音未落,只见不远处的典经阁上红光大作,火红的血光如冷箭般从天际射落,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
四人望向窗外,不由得脸色大变。
“怎么会……这怎么可能,还未满两千一百九十九天,藏象劫怎么会到了?我还没来得及……”贾道人面色一变,微微踉跄,死死拽进手中的算筹,喃喃道。
“都是你惹的祸!还在这废话什么,快去看君儿!”
早已不耐烦的屠老大大吼一声,率先冲了出去。
(若你看到这了,不管是试毒还是要去打酱油了,希望能留个收藏再走。谢)
第一卷 风起云州兮 第九章 藏象之迷
“原来如此。”
暗室里的周继君长舒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微忽即微的光芒从他眸子间溢出,又悄然消失。虽然是转瞬即逝,可那半寸不到利芒却非同小可,若是被依依或是屠龙老人看到,定会呆在当场,即便他们平日里多么淡定沉稳。
道相生,六气藏五运。
这是掌握通天之道的强者才能领会到的道法,达到通天之境后,便是进入道的另一层次,渐渐体悟到五运六气或是阴阳运道,懂得吸取天地间的六气来进行修炼。方才周继君眼中闪过光芒,却是吸收六气的表象,虽然只有半寸长短,所吸的精气少之又少,可毫无修炼根底少年能初步感应到高高在上的通天高手才能领会的六气象,已是惊世骇俗了。若被那些隐于世间的绝顶高手、甚至头顶上的那些人物知道,肯定亦会瞠目结舌。
“这藏象似乎本就藏匿于每个人的身体中,而我所做的便是让它醒来,而非生成夺取,如此而已。”
周继君喃喃低语道,又说出一句石破惊天的话来,幸好旁边没有通天的道法高人,否则肯定会被他的见解吓傻。
说来也巧,周继君得出这番结论全是由于他乃天生废体,未曾习武,更未曾修道,他心中空明而茫然,如一面白纸般。若是习武或是修道者,哪怕是天才横溢之辈,也万万不会想到这些,依依没有,当年的齐天、平天亦没有。因为他们心中的玄道道论已经根深蒂固,他们只相信努力修行,夺天地之造化,全然不会想到,这天地间最大的秘密竟藏在每个人身体里,它与人相生相随,却只是难以觉醒罢了。
只是刹那间,周继君进入那玄而又玄的状态,他心境通达,心神竟然能直通体内,这对于没有半天修为的他来说可谓是无比神奇,然而此时的他并没这个觉悟。
到如今,一切都已霍然开朗。若是从道书上去研究,别提周继君了,就算沉浸玄道数十上百年的侯王级人物也无法理解藏象到底是何物,如何生成。他们舍去自身,而从外物修起,却是舍本逐末,走了老远的歪道。可周继君这番顿悟,使他从自身的角度逐渐领会到了关于藏象的秘密。
“好神奇呵,没想到身体里竟然藏着一方天地,仿佛山川河流般壮阔。修炼了那么多年的呼吸法,怎么就没感应到呢。哎。典经阁里的体象书都白看了。这生成藏象便是唤醒早就潜伏在身体里的五团藏象雏子,接着再吸收天地精气,让藏象雏子炼化,使之融合成藏象罢。”周继君微微一笑,细长的眸子再次闭合。
悠长气脉自周继君鼻尖散开,数息后,那绵长的呼吸已然消失。周继君只觉得眼前一亮,白色的气流带着“自己”顺流而下,间或又看到无数白气正顺着各自的轨迹运转着,仿佛河流般湍急而有序。
顷刻间,“周继君”来到那五团暗道不能再暗的光晕前,那五团光晕的颜色如同那画里的人儿般分成青、赤、白、黑、黄五色,可比之那人却黯淡了不知道万千倍,仅能勉强分辨罢了。就在这时,又有一道短小光芒自画中跃出,射入周继君体内,飞快地流过“河”,转眼间便来到了五团光晕面前。
周继君惊奇地现,他腹部的五团光晕对那道来突兀地被自己吸入的光芒很是畏惧,仿佛面对洪水猛兽般。那道光芒虽小,可比之它们不下于庞然大物。
“快吸啊!”
周继君心底默默呐喊着,此时他虽能“感应”到身体内这些奇异的场景,却压根无法控制它们。但他隐约察觉到那道光芒所蕴藏的力对自己大有裨益,这个念头很模糊,仿佛不是从心底生出,而是身体。
似乎觉察到了周继君的心愿,那五道光晕微微犹豫。然而,就在它们踌躇的瞬间,大祸降临。只见那道光芒忽地蹿入渺小的光晕中,压根不管它自己比对方加起来还大好多,五道光晕被它挤得前凸后凹,仿佛气泡一般,慢慢膨胀开来。
就在这时,周继君只觉得头昏脑花,腹中生出一股呕吐的感觉,心神也再无法维持在体内了。
脑中传来轰鸣声,周继君微微一颤,嘴角溢出血迹,猛地睁开眼,一脸的迷茫。
“怎么回事?它们分明已经吸收了那道光芒,为何还是那么恐慌?不对,不是它们,慌张的是我自己!”少年眉头皱起,一种玄而又玄的慌乱和压迫从心底升起,而他却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
此时,密室中央那幅画已然恢复平静,上面的人影也消失不见。短短的宁静在下一刻又被打破,刺耳的呼啸声从头顶传来,随后典经阁开始晃荡起来,仿佛狂风暴雨中的小舟,不仅周继君被甩到一边,连周围书架上的书籍也纷纷掉落下来。
“卡擦卡擦……”
周继君艰难地站起身来,抬头看去,只见屋顶正渐渐碎裂开,木渣混着碎片纷纷滑落,苍穹展现在眼前,只不过原本蔚蓝的天际已变得血红狰狞,六道血色的光华从上空周天的六个方向射来,在他头顶化成六个身形高大的巨人,各显异色,状若神魔,眼中泛着杀气与死机直直地望着他。
藏象生时,必伴随着神魔天劫,因为生成藏象本就是逆天之事。这神魔为天野六气所化,初生的藏象对它们来说是最可口无比的美食了,它们所作的便是破坏修道人生成藏象,吞噬那藏象雏子。
六位魔神只是淡淡一瞥,就让周继君猛地倒退一步,浑身剧颤,腹部仿佛被巨石压住般喘不上气来。
“典经阁记载中的六气魔神吗?之前还一直不晓得它们是怎样的存在,原来是藏象生出时的天劫呵。看来这就是老师们所说的生死一线的运道,果然是……只有死机。”
周继君抹开嘴角的血迹,按耐着心底的恐慌,死死盯住那六气魔神。
“你们到现在还不觉悟吗?你们生随我生,死随我死,我得大道,一应俱荣!”
周继君沉声低哮着,心神潜入体内,立于畏畏缩缩的五团藏象雏子之前。
“如今我方悟大道,便遭天劫,你们却不思进取,忌惮这六气神魔。你们本为天不容之,只有奋起而上,逆天而活,如我一般。”
“我之一生,所望无非助父、救母、弑煜帝、灭煜朝、修成大道脚踩天宫。尔等为我本命所生,何不助我一同猎夺那天命!”
人之初,无文字,这语言却是最为通灵的,此时的周继君所言皆带着他七年来的心血宏愿,隐约间带着丝丝震慑之力。
话音刚落,周继君猛然听到体内传来一阵轰鸣,仿佛是应答一般。却是他体内那五团光晕的印记在这一刻飞快地浮至眼前,仿佛纳降一般归入周继君的心神。它们居然对称身体里的五脏,而周继君也渐渐感应到了它们与体内如河流般的存在的联系,好似血肉之间不可分离。
“你们便是藏象的雏子了,看来只要是念头觉悟,你们便会渐渐承认我了。”
面对六气魔神的压迫,或许是源为本体的觉悟,五团藏象雏子终于放下矜持,开始与周继君融合了。
“你们匿藏在我身体里,这十七年我一直静静关注着我,可平时隐忍不发,不想为我效命,如今到了最要命的时候终于想到向我投诚了?”周继君冷眼望向天空中虎视眈眈的六神魔,心神渐渐平定。
此时他的心中已然恍悟,隐隐约约,他有些明白了人体的奥秘,那玄而又玄的道仿佛朦胧可见。
十七岁的少年人嘴角露出一丝洒然的笑意,似乎明白什么了,又好似解脱了一般,挥手扯开白袍衣襟朝那六方魔头高喊道,“朝闻道,夕死足矣,可是我却不能死!十二年前我活下来了,一步一步来到这万里之外的云州,七年前我也活了下来,来到这天机道府。可我还没活够,我还有好长好长的路要走,我岂可死在你们这些毫无意识的天地之气手中?”
十二年前,周继君五岁那年,京城发生叛乱,将府周氏受牵连,被流放到南方炎州。那时候周继君还叫洛继君,可洛家生怕受到牵连,将周继君赶出家门,还欲将洛青游也就是周继君的娘改嫁。洛青游绝食反抗,并趁机逃出洛家,去了白衣庵出家。
半个月后,洛青游千辛万苦寻到流落在玉濯街的周继君时,五岁的孩童正穿着破碎的裤衩蹲在一富户窗外狼吞虎咽着被人家倒出的残羹剩菜,听到他人的脚步声,猛然回头,疲惫的双目中尽是警惕与惊惶。
半个月了,无数达官贵人从玉濯街走过,他们中有与周府或是洛府交好者,甚至有周继君爹娘所谓的至交好友,可敢偷偷给周继君扔下一片薄饼或是施舍点清水者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当洛青游哭着将周继君搂进怀里,整个脸浮肿得看不出人样的孩子却飞快地将那块干净的鸡肉藏在身后,随后紧张地打量着抱住他的女人。
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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