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震九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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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少年听得暗器侠风之声,拔出了随身所带的判官笔,反手便是一挑,他辨别方向,准确之极,这一挑挑个正着;把那枚透骨钉反射回去。可是就在这时,只听得“铮”的声,随即是江晓芙发出了呻吟,一听就知是她中了暗器。这时,他和江晓芙之间的距离还在三丈开外。
这少年又惊又怒,喝道:“尉迟炯你这恶贼,你胆敢伤害江大侠的女儿!”那汉于听得少年叫出他的名字,吃惊更甚,原来这尉迟炯是个横行关外的独脚大盗,中原武林人士听过他的名字的已经不多,认得他的更是非常之少。想不到在一个陌生的少年口中,竟然把他的名字叫了出来。
尉迟炯呆了一呆,最初还想问那少年的来历,蓦地心念一转,举起宝剑,便向那少年杀去!
原来尉迟炯怕问出了这少年的米历,倘若他的师父和自己有什么渊源的活,那就不便下手杀他了。要知那少年已经知道他的名字,他就不能不为自己打算了,若不杀人灭口,这少年将他杀了江海天女儿之事泄露出去,江海大还焉能容得他夫妻活在人间?
尉迟炯心想:“即使他是我哪一个好朋友的儿子,我也是非杀他不可了!”他十八般武艺,件件皆能,剑术虽非专长,但使的是天下无双的宝剑,在他手中,如虎添翼,一剑刺出,剑光暴长,威不可当!
这少年一个回身滑步,判官笔反手斜挑,只听得“铮”的一声,火星溅起,判官笔损了一个缺口,还幸他已避开正面,迎其偏势,判官笔这才没有给宝剑削断。这少年也好生了得,他使的是一对判官笔,左乎这支判官笔一架剑锋,右手那支判官笔迅即便戳过来,黑夜之中,认穴奇准,笔尖一颤,一招之内,连袭蔚迟炯胸前三处大穴。
尉迟炯来不及回剑防身,对方的笔尖已指到了他的胸前,尉迟炯内功深湛,这刹那间,陡地吞胸吸腹,笔尖戳破衣裳,就差那么半寸不到,未刺中他的穴道。这少年正要跨上一步,使劲再刺。尉迟炯身形向后一挪,宝剑转了个圈,已是一招“横云断峰”,向判官笔当中切下。
这少年认得宝剑的厉害,连忙移步变招,双笔虚虚实实,攻他四脉八穴。尉迟炯处处需要提防,只好暂且回剑防身。要知道这少年使的乃是一对判官笔,手法又精妙绝伦,尉迟炯宝剑虽利,也没把屁一举便削断他一对判官笔,倘若只削断一支,给另一支戳中穴道,可就不划算了。
这么一来,双笔对单剑,成了游身缠斗的局面。那少年身法也是轻灵迅捷之极,双笔一出即收,一沾即退,以攻代守,迫对方防御,刹那间拆了三十余招,双笔竟未曾再给宝剑削着。尉迟炯剑术非其所长,功力虽是较高,兵器虽占便宜,但论到招数的精奇,可就远远不及对方了。
尉迟炯心挂妻子的伤势,无心与这少年久战,大喝一声,舍剑用掌,一掌劈出,这少年身形一晃,闪过一旁,掌力虽然也波及他,他却没有跌倒,趁着尉迟炯换掌之际,双笔又攻过来。
尉迟炯大怒,剑掌兼施,剑光化作了一道光幢,护看了全身穴道,一掌紧于一掌,掌力向四方发出,那少年近不了他的身子,登时便给他反客为主,占了上风。可是尉迟炯想在一时三刻之内杀这少年,也实是大不容易。祈圣因无力帮忙,焦急说道。“大哥,天快亮,放过他吧。”
尉迟炯听了妻子的催促,心里委实踌躇,这时他正自占到上风,那少年接了他数十招,已是大汗淋漓,气息重浊,尉迟炯胜算在操,却没把握一定可以在天亮之前将他击毙。尉迟炯一米担心天亮之后,江家会有人来;二来也怕他妻子受伤,支持不住,须得赶快离开此地,另找个地方,给妻子医治。但他更怕留下活口,后患无穷,既已胜算在操,又怎肯轻轻放过?
尉迟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忽他说道:“因妹,你去看看那臭丫头死了没有?给她补上一剑。”他估量江晓芙着了他那枚透骨钉,早已是死多活少,但毕竟还是放心不下,故而叫妻子去斩草除根,他妻子虽也受伤,但杀人的气力总还是有的。
江晓芙气息奄奄,却还活着。原来她因为身穿宝甲,那枚透骨钉打不进去。但她先前所受的伤已经很重,这枚透骨钉叉正打在她心窝的部位,虽没穿过宝甲,心脏受震,亦已是伤上加伤。
祈圣因应了声“是。”拔剑出鞘,便向江晓芙走去,江晓英听她脚步声越来越近,吓得魂不附体,连忙闭了气息,假装死去。
江晓芙吓得个半死,殊不知祈圣因心里也是又慌又乱,她探了探江晓芙的鼻息,又摸了摸她脉搏。内功深厚的人,本来可以闭息停脉,支持一段时间,但江晓芙业已受伤,呼吸虽然勉强止了,脉息还是微微跳动。她的鼻翼肌肉,由于惊慌过甚,也不自觉的微微抽搐。祈圣因一摸之下,当然立即便知道她是装死的了。
祈圣因举起了剑,对准江晓芙的咽喉,但不知怎的,却是手颤脚软,这一剑竟是不能刺下。这霎那间,祈圣因已是转过无数念头,“杀她呢还是不杀?”想到他们夫妻今后的安危,似是应该杀人灭口,妥当一些,但她出身于武学世家,毕竟还不似她丈夫这样心狠手辣,杀害一个无辜少女,义觉得有点于心不忍。
正在祈圣因踌躇未决之际,那少年急怒交加,大吼一声,一个倒纵,便向祈圣因冲去。却不知尉迟炯正是要他如此,当下如影随形,一记劈空掌发出,那少年身子悬空,如何闪躲?“砰”的一声,跌落尘埃,距离江晓芙不到一丈之地。
说时迟,那时快,尉迟炯已是跟着一剑刺到。那少年身子未能挺直,判官笔一招“举火燎天”,往上招架,“当”的一声,那支判官笔又被削断了,尉迟炯哈哈大笑道:“看你还敢硬亢好汉么?和那臭丫头一同去见阎王吧!”
尉迟炯在大笑声中,一剑劈下,只道这一剑便能要了这少年的性命,哪知道少年蓦地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刚刚避开了他这一剑,说时迟,那时快,左手的判官笔亦已闪电般的飞了出去。
尉迟炯也是轻敌过甚,只道这少年已被他的掌力震得死多活少,哪料他还有还击的能力,猝不及防,小腹已给他的笔尖插入,痛彻心肺。尉迟炯的笑声登时变成了厉叫,他也当真是凶悍绝伦,受伤之下,竟不后退,腾地便飞起一脚,把那少年踢了一个筋斗,摔出厂数丈开外。
祈圣囚大惊道:“大哥,你怎么啦?”尉迟炯道:“没什么,稍稍带了点花。哼,你这臭小子还想活吗?”那少年在远远的应声说道。“不错,我是不想活啦,你过来,咱们再来拼命。哼,我死了要叫你也活不成!”
尉迟炯惊诧无比,心道:“这臭小了居然还能说话!看来他虽是受了内伤,大约还可以支持一时三刻。奇怪,他年纪轻轻,怎能有如此功力?难道他刚才还未曾使出全副本领,倒是我走了眼了?”
尉迟炯咬紧牙根,将插在小腹上的判官笔拔出,连忙敷上金刨药。祈圣因走了过来,要替他包扎伤口,但她也伤得很重,走来走去,早已疲累不堪,看见丈夫满身鲜血,已是直打哆嗦,悄声问道:“大哥碍事么?”尉迟炯大声道:“没碍事。你杀了那臭丫头没有?”祈圣因道:“那臭丫头确实是已经死了,我没工夫将她大卸八块,就让她保个全尸吧。”
那少年不知祈圣因说的乃是谎话,又惊又怒,但却没气力再骂了。只听得尉迟炯又在哈哈笑道:“好,很好!你这臭小子为了江海天的女儿,不惜舍了一条性命,我也让你保个全尸吧,江海天要是顾念你对他女儿的情义,说不定将来会给你们合葬。我可没工夫在这里陪死人啦,”
原来尉迟炯受的伤委实不轻,尽管他口出大言,心里还当真有点害怕那少年再过来和他拼命。他的大笑,他的豪语,都是为了掩饰自己严重的受伤而做作出来的。他实在是不能再动手的了。不过他有上好的金创药,只要静养两夭,就可恢复如初。而按他的估计,那少年所受的伤,决不在他之下,在这荒谷之中,没人救他,在日出之前,那是非死不可。在这样情形之卜,他哪还肯与这少年拼命?
尉迟炯呗了口气,把妻子抱了起来,他知道妻子已看出他受了重伤,在妻子耳边小声说道:“因妹,你不用担忧,这丫头的坐骑是匹千里马,咱们正可借它逃走。你大哥虽受了伤,驯服一匹畜牲的本事还是有的。”
那少年提心吊胆的把耳朵贴在地上,听得马蹄声去得远了,这才吁了口气,但这口气一松,他也就不省人事了。原来他受伤极重,他嚷看要和尉迟炯拼命,心思也正是与尉迟炯如出一辙,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伤势,不让敌人识穿。
尉迟炯起初是过于轻敌,后来却又是估敌过高,他以为这少年的伤势与他不相上下,大约还可以支持个一时三刻,所以他才不敢在受伤之后,再去侵害这个少年。殊不知这少年所受的伤,竟是超出他的估计,远远比他为甚,一时三刻也支持不了,紧张的心情一过,人也就立即昏迷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少年在朦胧中忽听得“啪”的一声,有一颗石子在他身边落下。那少年在睡梦里也提防着敌人,蓦地一惊,便醒了过来。只见阳光耀眼,已是白天。前面茅草丛中,有悉悉索索的声响,定睛一瞧,这才发现是一个人,正在向他爬来。这个人个用说就是江晓芙了。
江晓芙受伤之重,不在少年之下,爬了半天,不过向前移动了几尺之地,那颗石子是她使尽了吃奶的气力,弹到这少年身边的。她见这少年张开眼睛,心道:“还好,这人也还没死,只不知他还有没有一点气力?”她张开口想要呼喊,说出的声音细如蚊叫,那少年隐约听得出她说的是:“你、你快来!”
这少年所受的伤并不比江晓芙轻,但他功力较高,救弱扶危的侠义之心一起,见江晓芙没死,陡地精神一振,终于慢慢地爬到了她的身边。
江晓芙嘴唇开阖,侧转了头,指着耳朵,这少年知她是没气力说话,示意叫自己侧耳倾听,当下将耳朵凑到她的嘴边,只听得江晓芙说道:“我身上有小还丹,你帮我找出来。”力竭声微,侥幸这少年还能听懂。
小还丹是治内伤的圣药,以华山医隐华无风配制的最具灵效,江海天是华天风的义子,得他赠了十颗,这次江晓芙初次出道,江海天预防不测,叫她随身带了五颗。可惜她受伤之后,气力毫无,连手指也不能运用,虽有妙药,却是取不出来。
这少年也知小还丹的功效。心头大喜,但随即想到一个难题,江晓芙是个少女,自己怎好伸手入怀,在她身上摸索解药。
江晓芙道:“怎么,你也连伸手的气力都没有了吗?快掏出来,我分你一颗。”这少年心里自思:“也罢,为了救人,可顾不得这么多了。”闭了眼睛,用力抬起手来,在江晓芙身上摸索,他是破题儿第一遭接触女子的身体,不由得面红过耳,心里慌张。偏偏江晓芙身上的零星物事甚多,他摸来摸去,也不知道小还丹是藏在哪里?
江晓芙年纪更小,一片天真,本来尚还不懂男女情事,但她是无可奈何才向一个陌生男子求救,也是第一次给异性触及她的身体,不觉也隐隐感到有点差耻,终于忍耐不住,说道:“你是怎么搞的。老是摸来摸去,还不快点把小还丹拿出来?”
那少年吓得缩手不迭,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不知道,你,你的小还丹是、是在哪儿?”江晓芙面上一红,这才有起自己粗心大意,未曾说得清楚,忙道:“是在一个小盒子里面。”
少年这才把那盒子找了出来,拈了一颗丹九送进江晓芙口中。江晓芙咽了下去,半晌说道:“咦,你在这里发呆作什么,你为什么不起快服食丸药?”那少年道:“是,多谢姑娘赠药救命之恩,”
江晓芙服了小还丹,胸中的郁闷之气,先自消了许多,精神也稍稍恢复,笑道,“你倒是客气得紧,是你救了我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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