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震九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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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中只有两人相斗,但斗到紧处,却似千军万马追逐一般,只见砂飞石走,人影叠叠,仲长统、上官泰的身法都是快到极点,如同幻出无数化身,从四面八方向对方扑击。旁观的除了江海天之外,根本就分不出哪个是仲长统,哪个是上官泰了。上官泰的家人奴仆,几曾见过如此激烈的高手比斗,人人都是看得惊心动魄,目瞪口呆,也忘了给主人捧场喝彩了。
江海天也不禁有点忐忑不安,心中想道:“可惜仲帮主不懂得稳中求胜,如此下去,只恐两败俱伤!”但他以证人的身份,却又不能出手阻止,只有暗暗着急。
过了半炷香时刻,上官泰顶门上的白气越来越浓,仲长统也已是大汗淋漓,重浊的喘息,江海天也可以听得见了。
江海天知道仲长统的脾气,在这胜负未分之际,若然自己上前将他们分开,仲长统一定认为是坍了他的台,而上官泰也只怕要用作藉口,指责自己是帮了仲长统。
江海天既不想给人误会,但更怕他们两败俱伤,正自踌躇不决。只听得“嗤”的一声,上官泰突然背转过身,趁着仲长统猛然一愕之际,五指反手一划,把仲长统的衣袖撕破,指甲在他脉门划过。
激战中背向敌人,这是大大违反武学常理之事,仲长统就是因为对方这个突如其来的古怪动作,在那瞬息之间,拿不定主意是否要下杀手,怔了一怔,便受了对方的暗算。
指甲划过的劲道不大,仲长统内功深湛,也还可以禁受得起。但虽然如此,脉门毕竟是人身要害之处,腕脉受了点伤,半边身子已是隐隐感到酥麻。
仲长统大怒,心道:“我是一念之仁,不想在背后攻击,不料你这厮却就下了如此辣手。”大怒之下,吸了口气,猛的一个欺身反扑,双臂箕张,罩仕了上官泰的身形,全身真力,凝聚掌心,使出了混元一气功!
上宫泰其实也并非要用诡谋取胜,他刚才那记怪招,乃是“反五行步法”,用意是在破仲长统的“五行步法”,而和他硬碰的。他自知不耐久战,故而要使尽平生所学,与仲长统速决雌雄。
但上官泰也料不到仲长统受伤之后,反攻如是之快,百忙中无可闪避,也只得孤注一掷,拼着耗损元气,双掌都使出了大手印的功夫。双方掌心尚未接触,在对方掌力紧迫之下,都觉得胸口如同压上了千斤巨石,透不过气来。这一刹那,双方都是又惊又悔!
上官泰本来是要与仲长统速战速决的,但这时双方以毕生功力付之一掷,这已不是决雌雄,而是拼生死了。上官泰这才知道仲长统的功力还超乎自己的估计,这一下硬拼的结果,自己只怕性命难保!
上官泰同是心惊,仲长统亦是后悔,他在对方掌力紧迫之下,也发觉了自己是暴躁铸成了大错。对方的大手印功夫专伤奇经八脉,这一掌硬拼之后,只怕自己不死也得重伤!
双方都在吃惊,后悔,但掌力已发,谁也不敢在这性命交关之际、先自撤回:而且这是毕生功力尽数发出,势如狂涛骇浪,溃堤奔涌,即使他们要想收回,也是欲罢不能!
眼看两人就要碰上,同归于尽,忽见一条人影,其疾如矢,倏的到了他们中间。双臂一分,只听得“砰砰”两声,仲长统、上官泰的掌力都打到了那人身上。原来是江海天眼见危急,再也无暇考虑。立即赶来救他们的性命。宁愿过后受他们责怪,也不能让他们命丧当场。
江海天以绝顶神功,左掌接了仲长统的“混元一气功”,右掌接了上官泰的“大手印”,这两人的掌力如狂涛骇浪般冲来,江海天若然运功抵御,他们冲击来的力道就要给震回去反伤自身,故此江海天只能凭本身的武学造诣将他们的掌力消解,也就是让他们的掌力全都打到自己的身上,硬接下来!
仲长统的“混元一气功”,上官泰的“大手印”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功夫,非同小可!饶是江海天绝世神功,硬接下来,一刹那间,也觉得胸口炯闷,头晕目眩。但也毕竟把这两大高手分开了。
两人分开之后,都是浑身无力,各在一边呼呼喘气。两人也都心中明白,这是江海天冒了极大的危险,救他们的性命,并无偏袒任何一方。但尽管他们心中感激,一口气却还未曾喘得过来,也说不出感谢的活。
尤其是上官泰,他的“大手印”功夫最为耗损元气,学力被江海天以绝顶神功消解之后,虽没受伤,亦如大病过后,面如金纸,委顿不堪!他的家人奴仆,只道是主人受了江海天的暗算,哗然大呼,可也没有谁敢进场与江海天动手。
江海天呼出一口浊气,正要解释,忽听得一声长啸,一条人影倏的从众人头顶飞过,叫道:“好功夫,好辣手!我来领教阁下的高招!”是个三缕长须、五旬开外的老者,肢了一足,挟着一根竹杖,但来得却是快如闪电!
江海天见来人如此身手,也不禁心头微凛,“想不到天笔峰还有如此人物,看来比上官泰还要厉害几分!高人异士,真是无处无之,我不认识的不知还有多少!”江海天一来不愿自我表功,多所解释;二来那人快如闪电,也不容他有表白的余暇,倏的已到了他的身前,挥杖便击。
青竹杖在他乎中一颤,登时幻起一片碧绿的竹影,又似无数吐着碧莹莹青光的长剑,向江海天同时刺来。原来那人是以竹杖使出青钢剑的招数。瞬息之间,遍袭江海天的十三处大穴!
剑尖刺穴,已经是极难练的上乘武功,而这人以一根竹杖,在一招之内,连刺对方十三处穴道,手法之怪,更是惊人。连江海天这样通晓各家各派武功的人,以前也没有见过。
但江海天的功夫早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对方虽是幻出千重竹影,使出虚实互用的刺穴手法,也骗不过他明察秋毫的眼睛。他觑个真切,猛地赞一声“好!”中指一弹,正正弹中了对方的竹尖。青光流散,霎然间又凝聚起来,幻影消灭,仍是一根竹杖。那人退了一步,江海天虎口也隐隐有点发热。
那人也赞了一声“好功夫!”竹杖支地,身形修地凌空而起,这次却是用“鹏搏九霄”的身法,挥掌凌空击下。江海天心道:“这人想是要再试我的掌力,也好,我就看他究竟有多少斤两!”
江海天兀立如山,一掌拍出,一人是自上而下,一人是自下而上,“蓬”的一声,双掌相交,那人凌空一个筋斗,翻了下来,单足站得稳稳的,是“金鸡独立”的姿势,青竹杖立即又向前戳出。江海天也不过是晃了一晃,来曾后退一步。
双方掌力较量,表面上是功力悉敌,谁都没有吃亏。但江海天是在硬接了仲长统、上官泰两人全力发出的“混元一气功”与“大手印”之后,才与那人较量的。江海天虽没受伤,元气亦已耗损不少。所以,实在说来,那人已是大大占了江海天的便宜。但虽然如此,那人能够与江海大打成平手,即使是暗中占了便宜,这份功力,亦已是当世罕见的了!
两人再度交锋,那人的青竹杖这次是以重手法戳来,江海天自忖“弹指神通”的功夫,未必能把他的竹杖弹开,不敢轻敌,改用上乘武法“四两拨千斤”的手法,挥抽一拂一带,把竹杖轻轻的拨过一边。那人不待他的衣袖卷上,竹杖己抽出来,倏然间又变成了伏魔杖法,横扫江海天的下三路!
伏魔杖法,源出少林,是最刚猛的杖法。那人功力非凡,一根份量很轻的竹杖在他手中挥舞,竟是隐隐挟着凤雷之声,不亚丁一根沉重的铁杖。江海天心道:“这人的武学倒也广博,值得与他一交,却不知他是何来历?”
江海天默运玄功,双掌一圈,说也奇怪,那人的杖势虽是极为凌厉,却戳不进江海天双掌所及的圈子之内。原来江海天用的是天山派的“大须弥掌法”,这套掌法,用于防守,最是坚强不过,更配上江海天深奥的内功,那人本领再高,也是难以得逞!不过,江海天元气未复,要想在一时三刻,将那人打败,却也不能。江海天又存了与他结交的心意,也不愿使出最厉害的杀手。
那人杖掌兼施,片刻之间,与江海天已过了五六十招,几是打成平手。但江海天的“大须弥掌法”只守不攻,表面看来,却似乎是那人占了优势。
仲长统最初并未在意,以为江海天天下无敌,这人要与江海天为难,只是自讨苦吃。到了此时,已不由得暗暗吃惊,以他的武学造诣,也只看得出两人是打成平手,而不知江海天的潜力尚未完全发挥,实际仍是江海天占了优势。
仲长统心中想道:“不好,这老匹夫不知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武功竟然如此高强!江贤侄适才为了救我的性命,元气耗损不少,久战下去,只怕难免吃亏。但我现在又无能助他,这可如何是好?”这时仲长统已喘过口气,但还是浑身乏力。
仲长统正在着急,忽见上官泰站了起来,哈哈笑道:“杨兄,你误会了。这位江大侠并非与我为敌,实是救了我的性命。要不是他刚才将我拉开,我与仲帮主已是同归于尽了!”
原来上官泰虽然行事荒谬,骄傲横蛮,但毕竟是个武学宗师的身份,他得以死里逃生,对江海天也是甚为感激,不愿恩将仇报。是以在他喘息过后,有气力能够说话之时,便把真相和盘托出,替江海天解释了。
那人哈哈一笑,退出圈子,将竹杖一插,说道:“我早已知道了,你当我看不出来么?我是有意试试江大侠的武功,嘿嘿,果然是名不虚传!”听这人的口气,他倒是早已知道江海天的名声的。
江海天连忙说道:“不敢。多亏杨老前辈手下留情,侥幸打成平手。”
上官纨站在林道轩身边,她不知江海天说的是客套话,伸了伸舌头,对林道轩悄声说道:“我这姨父比我爹爹还要厉害,你的师父居然和他打成平手,是可以称作大侠了!”
上官泰上来谢过了江海天救命之恩,江海天道:“我只盼两位化干戈而为玉帛,有失证人职责,不揣旨昧,把两位分开。上官山主不加怪罪,我已感激不尽,何用言谢。”
上官泰听江海天说得如此谦和,心中暗暗惭愧。仲长统却还有点余怒未消,跳起来道:“他救了你也救了我。咱们这一场还是未分胜负,上官山主;你要不要约期再比。”
上官泰甚是尴尬,打了个哈哈,说道:“仲帮主的混元一气功比我高明得多,佩服,佩服!冉打下去,我决不是你的对手,我有言在先,我既输了,自当将贵帮子弟释放。还要请江大侠与仲帮主赏面,喝我一杯薄酒,权当赔罪。”
仲长统道:“喝不喝酒,往后再说。采药之事如何?”上官泰笑道:“仲帮主放心,今日灭色已晚,明口我叫他们都去给你效劳就是。你要采的什么药草,只须动口吩咐!”
仲长统争的不过是一口气,听得上官泰已自认输,这口气也就消了。礼尚往来,当下也恭维了上官泰几句道:“上官山主武功奥妙,十招之中,倒有七八招是老叫化未曾见过的,老叫化也是好生佩服!”他说的是恭维,也是实话,上官泰得到本领相若的对手称赞,心中更是舒服,哈哈笑道:“这么说来,咱们倒是不打不成相识了。”于是与仲长统重新行过了握手之礼,两人彼此佩服,又已是打得筋疲力竭,这次握手,就的确是江猢上的见面礼,而非暗中较量了。
上官泰吩咐家丁开牢放人,随后就给江海天与仲长统介绍那个跛足汉子:“这位是内兄杨钲。金旁一个正字的钲。这位是丐帮的仲帮主。这位江大侠,杨兄早已知道,毋庸小弟介绍了。
杨兄,你也来得真巧啊!“
杨钲道:“我是来找梵儿的,他离家数月,未见回来,我担心他在外面闯祸,先到竺大哥那儿,竺大哥说他与你的女儿一同来你这儿了。幸亏我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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