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震九洲
儿。
还有一个竺清华站在林清面前,正在和林清说话。
竺清华不是天理教中人,李光夏见她在议事厅上与林清说话,而且是在三更时分,平日她是应该早就睡了的。李光夏觉得奇怪,正要问她。竺清华已先说道:“光夏,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祈姑姑走了!”
李光夏吃了一惊,道:“怎么祈姑姑走了?”竺清华道:“我等你回来,没有睡着。见祈站姑换了一身夜行衣,说是要去一探天牢。她叫我不可声张,但我想了想,还是告诉林教主的好。”原来祈圣因急于救她丈夫,等了十多天,见林清毫无动静,误会林清不肯尽心尽力,故而独探天牢。
李光夏道:“糟糕,糟糕。但这件事情还小,林伯伯,我有一个更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
林清道:“听说铁帽胡同那边出事,有人给鹰爪捉了去。这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这位是谁?”
李光夏急忙说道:“可是你还未知道捉去的是谁呢?是轩弟呀!”他喘过一口气,才给宇文雄介绍,说道:“他就是我的二师哥宇文雄,轩弟是和他在一起的。”
北京分舵副舵主崔进说道:“怪不得敌人如此紧张,刚才接到的消息。明日起就要隔绝京师的内外交通,进行九城大搜了。
教主,发生了这件意外事情,恐怕,恐怕会影响咱们明天晚上的计划了。咱们也得紧急应变才行。该当如何处置,请教主示下。“
戴均道:“轩哥儿是押在刑部大牢,今晚天牢的防卫定比平时倍加严密,祈女侠单身犯险,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戴均是想提议劫狱,但他知道林清的脾气。倘只为了他的儿子,他是一定不肯的,故面戴均要强调析圣因可能遭遇的危险,好打动林清。
林清道:“弟兄们都准备好了没有?”
崔进道:“弟兄们都在等候命令。”林清道:“明晚之举,你和阎、刘二人可曾商量定妥?”
崔进道:“我和他们已喝了血酒。他们誓作内应。可是明日就要九城大搜,咱们怎能……”
林清双眸炯炯,蓦地击案说道:“事已如斯,这个险是非冒不可了。明晚的计划提前今晚执行!崔舵主。你马上去向阎、刘二人发出联络信号,我和大队随后就到。”崔进应了一声“是!”领了令箭,飞奔而去。
林清接着说道:“戴香主,你与光夏前去接应析圣因。人手不够,我只能派一小队弟兄作你们的后援,再多就不行了。所以,你们只要能令析圣因脱险就行,轩儿救不出来,你们也就不必勉强了。”
宇文雄道:“请教主准许我与李师弟同去。”林清道:“好,你和光夏、道轩都是同门,我也不和你客气了,你就去吧。”竺清华道:“我也去!”林清道:“你、你也要去?这个、这个可是性命相搏的事情呀!”竺清华道:“我是光夏的姐姐,你可不能把我当作外人!”林清微微一笑,道:“好,那就去吧!”
林清交待完毕,匆匆就走。戴均叫道:“教主,你不和我们同去吗?”林清虎目一瞪,说道:“戴均,你好糊涂,我怎能只顾我的孩子!”
戴均不敢作声,只得带了宇文雄、李光夏、竺清华三人立即赶去天牢接应。林清拨给他的那一小队弟兄随后启行。
李光夏刚才未得余暇向林清发问,心中纳闷,在路上就忍不住问戴均道:“林怕伯为什么不能去救轩弟?他是要去哪儿?
提前执行的计划又是什么?“
戴均悄声说道:“你的林伯伯是要和大伙儿同去攻打皇官!”李光夏那么胆大,听了此言,也不禁吓了一跳,失声叫道:“什么?他们是去攻打皇宫!”
戴均道:“不错。教主这半个多月废寝忘食,日夜辛劳,为的就是筹备攻打皇官。本来约定明晚举事,内外都有接应的,如今外援己断,就只能靠皇宫的内应了。唉,但愿吉人天相,教主马到成功。”
原来林清为了响应各地义军,冒险进行政打皇宫的计划,倘若能够俘虏了满清皇帝,即使不能根本推翻朝廷的统治,也可以令得天下震动,敌人胆寒,而大大有助于各地义军的抗清了。
林清并非莽夫,他决定攻打皇宫,是有着缜密的计划的。宫内有两个太监,一个名叫阎进喜,一个名叫刘全,这两个人本是天理教的教徒,为了要到皇宫“卧底”三年之前,不惜牺牲自己,净了身充当太监的。今次林清计划攻打皇宫,就是预先和他们联络好了,到时由他们来作内应。
外援方面,林清也约好了张士龙明晚带兵前来攻城、张士龙本来是米脂藏龙堡的堡主,与林清是八拜之交,当年天理教总舵被破。林清就是到他那儿避难的。后来藏龙堡又被官军所破,林、张二人逃了出来,张士龙藏在直隶河南边界的滑县,离北京三百多里,那里聚集有一千多名天理教的教徒,张士龙到了滑县之后,林清把这一千多名教徒交给他指挥,作为骨干,另外又再秘密招兵买马,组成了一支义军。这次林清混入了京城,定好了攻打皇宫的日期之后,就派人通知张士龙,叫他采取夜行晓宿,化整为零的秘密行军办法,算准时间,把这支义军带到北京城外。双方约好明晚三更时候,城里城外同时举事。
但不料恰恰在约好日期的前一日发生了林道轩被捕之事,明日就要九城大搜,隔绝内外交通。这一来不但京城内的天理教的秘密机关有被发觉的危险,张士龙的攻城计划也必将受到阻碍。为了应付这个紧急的局势,林清迫不得已把攻打皇宫的计划提前在今晚执行。
皇宫的防卫比刑部大牢当然更要严密百倍,戴均是一个对教主非常忠心的人,故而当他把林清现在是去攻打皇宫这件事告诉李光夏之时,不觉忧形于色。
李光夏虽不知道详细内容,也知攻打皇宫是要比他们去劫天牢危险百倍,恨不得能够分身去助林清。
戴均知道他的心思,说道:“教主的命令必须执行,咱们只有赶快去接应祈女侠,希望劫牢成功,然后才能赶去相助教主,攻打皇宫!”
李光夏霍然一惊,说道:“不错,祈姑姑此刻只怕已在和敌人血战了。还有轩弟也在天牢,今晚非把他劫出不可!”他记挂着祈、林二人的安危,恨不猖插翼飞到天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祈圣因单身劫牢之事。
这晚月黑风高,正是适宜于夜行人活动的“好”天气。祈圣因轻功超卓换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便似一溜烟的直扑天牢,街头上虽有巡逻,却哪能发现她的踪迹。
刑部天牢是一组独立的建筑,并非附设设署之内,它有一道三丈六尺高的围墙围住,比普通县城的城墙还高。好个祈圣因,艺高胆大,从暗器囊中摸出一枚铁钉,一扬手把铁钉插在围墙上一大多高之处,纵身一跃,鞭梢缠着铣钉,再一翻身,已是跳上了墙头,神也不知,鬼也不觉。
祈圣因往下一看,只见下面静悄悄的连守卫也不见一个,这个情形大出祈圣因意料之外。试想天牢关禁的都是重要的犯人,岂有不严加防卫之理?
祈圣因是个江湖的大行家,怔了一怔,心道:“莫非对方是诱敌之计?”但她救夫情切,明知山有虎。也是要到虎穴闯一闯的了。
祈圣因看清楚了地势,便从后墙跳下庭院。脚尖刚刚着地,底下果然便出现了敌人,为首的一个哈哈笑道:“祈夫人,你来探监么?我们在此等候多时了!”这个人正是半个月前曾在保定和她交手的那个御林军副统领贺兰明。
祈圣因斥道:“你侥幸在林清刀下逃生,还要助纣为虐么?”长鞭挥去,贺兰明以水磨钢鞭格开,哈哈笑道:“对啦,我正要问你,林清怎么不和你同来了你今晚没有林清助阵,那是决计逃不脱的了。不过、你若肯把林清的住址告诉我,我倒可以让你们夫妇相会,你喜欢什么时候走,我们也不阻拦,这桩交易你做不做?”
析圣因骂道:“无耻狗贼,你想我卖友求荣,哼,哼,拿你的性命来做这桩交易吧!”长鞭翻飞,短剑挥舞,登时刹得贺兰明只有招架的份儿。
另一条黑影窜上来骂道:“这个泼妇无理可喻,她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泪不流的。贺兰大哥,和她多说什么?将她拿下,三十六种大刑让她一一尝遍,怕她不供出林清的秘密!”这个人是另一个御林军副统领李大典,他在东平县被祈圣因打伤。因此对祈圣因特别痛恨。
李大典与贺兰明是同样官职,本领则稍差一些,但既然能充当御林军的副统领,武功当然也是不弱。祈圣因与贺兰明单打独斗,可以稍微占点上风,加上一个李大典,她就不能不感到吃力了。此时聚集在这院子里的卫土已有十数人之多,贺兰明点名留下四个从大内调来的一等待卫,说道:“这儿用不了这许多人,牢中还有更紧要的人犯,你们各回原防去吧。”留下的四个侍卫分在四方,防备析圣因逃跑。
祈圣因奋勇力战。但双拳难敌四手,二十招过后,招数发出,已是力不从心。激战中李大典“唰”的一刀,几乎从她的鬓边削过。贺兰明笑道:“李大人,你怎的没有怜香借玉之心?你要知道祈夫人号称千手观音,你在观音面上划了一刀,不是太杀风景了么?”李大典道:“我倒是愿意把这尊观音供奉起来,就只怕请她不动。”
贺兰明卷起一团鞭影,裹住了祈圣因的身形,说道:“祈夫人,你抛下兵器,我让你们夫妻相会。”
此叶责兰明与李大典占了绝对上风,最怕的倒是祈圣因拼死了。要知他们倘若能够生擒祈圣因,一来可以迫她供出林清的行藏,二来可以用她去威胁她的丈夫,迫尉迟炯叶出历来所劫的赃物。这当然要比把她杀死好得多。可是祈圣因的武功非同泛泛,他们二人联手,要把她杀死不难。要将她生擒却是不易。故此贺兰明以许她夫妻相会为饵,诱她投降:祈圣因早已看出他们的用意,心道:“大大夫宁死不辱,我虽是个女人,岂可不如男子?死则死耳,但只可惜不能在临死之前,见我丈夫一面。”想至此处,遂把生死置之度外,大声叫道:“大哥,你可知道我是来会你么?你不知道也不打紧,我已尽了心事,我也就可以死而无憾了!”此时祈圣因因为气力不佳,招数已是渐见散乱。她打算以最狠辣的招数,再战一二十招,若不能伤着敌人,就行自尽,免得落在敌人手中。
刑部有百数十间牢房,祈圣因在决死之前自表心迹,原也不期望她丈夫听到的。可是出乎她的意外,她的丈夫却听到了。
尉迟炯所在的这号囚房,与这院子的距离虽然隔了几十间房子,但尉迟炯是关东马贼,最长干“伏地听声”,此时他还未睡着,但已经躺在地上,祈圣因这么大声叫喊,他是每一个字都听进耳朵去了。尉迟炯一听得是妻子的声音,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这一喜也当真是非同小可!惊喜交集之下,尉迟炯忍不住要跳起来。可是他却跳不起来。
要知尉迟炯是江湖大盗的身份,牢头怕他越狱,对他自是加意提防,特别加重了枷锁的。他手上戴有手铐,脚上担了一面大枷,脚踝还锁上了一条粗重的脚镣,脚镣的一端且还是缚在柱子上的。如何跳得起来?
他这号囚房是有一个狱卒专门看守他的一用迟炯料他还未听见外面有人闯狱,遂用手铐重重的碰击墙壁,将他弄醒,说道:“小乙,过来,我有话和你说。喂,你想发财吗?”
这狱卒是得过他的好处的。只道他又要把秘密藏金之地告诉自己,喜出望外,如奉纶音,连忙走到他的身边,把耳朵凑上去,说道:“尉迟舵主有心照顾小的,小的一定知恩报恩。”
尉迟炯猛的一运内力,“咋嚓”一声,手烤硬生生的给他弄断,尉迟炯虎口流血,也顾不得疼痛,立即便把这狱卒抓住。
这狱卒吓得魂飞魄散,“卜通”跪了下来,说道:“尉迟舵主,小的可没敢得罪你啊。”尉迟炯道:“你想要命,快把我的枷锁打开,我还可以让你发一笔大财!”
狱卒忙不迭地摸出锁匙,打开尉迟炯脚上的大枷。尉迟炯道:“还有这条脚镣呢?快!快!”
脚镣一端缚脚,一端缚着柱子,两端都是加上大铁锁的。狱卒苦着脸道:“脚镣的锁匙是狱官自己管的,不在我这儿。”
尉迟炯大为着急,抓起脚镣,用力一拉,弄得铁链哗啦啦作响,可是铁链太粗,尉迟炯再次弄伤了手,还是拉它不断。
忽听得“轰隆”一声。有人打开牢门,冲了进来,喝道:“小乙,你。你干什么?哎呀,呸!”进来的原来是个卫士。听见声响,进来查房的。一见这狱卒正在给尉迟炯搬开那面大枷,一刀就劈过去,削下了狱卒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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