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
“我了解了。”
“家中几位太爷对你还不欣赏。尤其是你的出现更排挤了他们的孙侄出头,所以你得用实绩压下他们的不满。”
雷战这时却像是开玩笑的说:“也不用在乎那些老头子。像我以前老是把那些腐朽的老家伙气得半死,现在还不是稳坐督军的位置。”
雷严训道:“所以你才只是督军。也不多帮帮我,好歹也让雷家还有另一个人够资格担任议长之位。”
雷战不以为然的说:“议长!这么麻烦又累人的位子,我可坐不起。还是大哥你来就好。”
雷严拿雷战没办法,转回雷震。“看到你与黄象炎郡之行的报告。你对他的评价并不理想。”
“是的。我不否认他交涉上的才华,但与他共事也得小心,不被他所牺牲。虽然他外表待人亲切,骨子里却只有利益,一旦在利害不一致时,他会笑着捅你一刀。”
“你知道就好了。不过,就算内心不喜欢他,却也要与他交好,至少不能让他认为你在防他。要成为家族的领导就不能以一己之心来看人,就算讨厌也不能明白的表现出来。”
“我知道了。”
“所以我才干不了议长,这个位子可不好坐。”雷战咋舌。
雷严拿起一份报告,看着说道:“你与武议团的中队长、小队长交情甚深这都是好事。不过那位季行云来历恐怕有点问题。我请人调查了一下。依他所述,他的老家根本就是一片荒山。是有一间半穴屋,但早就人去楼空。按推算里面的住户正好是他出现在南城时迁移。我很难想象就他生长的那种贫困恶劣的环境能接收到多少知识。光是为了调查他的出处就折损了十余名人员。我不相信他真的是来自那种危险的高山。”
雷战不以为然的说:“我见过那小子,眼神清澈,不似有心机之人。而且长青回颜对他也是赞赏有佳。单就武术、武德,是名不可多得的人才。”
“就是这样才麻烦。这样的人如果不对法天尽忠又会如何?”雷严道。
看着父亲复杂的神色,雷震不明白身为家主、议长的雷严的忧虑。
“小云的忠诚会有问题吗?”
“有时候国家利益往往会与少部分人的公理、正义冲突……”雷严说到一半就停下,转变语气改道:“反正我希望你与季行云不要太亲密。我怕到时候你会深受其害。”
雷震笑道:“不可能的。小云救过我三次,而且以他的为人绝对不会害我。我相信他。”
“唉,法天的事你还不够清楚……你更不知道季行云已经引起暗部的注意了……”
雷严对雷震的担心明显可见。但雷震实在不明,而且又扯出“暗部”那又是什么单位。雷震心中充满了疑惑。
雷严不愿多提,只是千万嘱咐雷震要与季行云保持距离……
晚上的常客来依旧热闹非常。
不过自从传出武议团的小队长季行云与主议士、参军雷震偶尔会来这间酒馆消费,就让常客来的主人增加不少麻烦。如果只是一些想要与季行云、雷震攀关系的人来店里消费也就算了,为这间店增加点人气也不算坏事。坏就坏在其中慕名而来的不乏一些达官贵人的子弟,不分男女……这些不懂佣兵文化,眼睛又长在头顶上的人实在很难招呼。
大多数的佣兵都是地人,而那些傲气十足的富贵子弟多是法人。本来法天中地人、法人在法律上的地位是一样的,只不过法人天生上就比较容易利用法印轻松的练就一身功夫,让他们在注重武艺的法天内占尽优势。
这些没吃过多少苦的富贵人,跟苦干实干的佣兵经常碰在一起,不冒出激烈的火花才怪。
这种近似于佣兵仲介所的酒馆打打架本来是很平常的事,但是那些未经世事的贵公子在这边打赢也就算了。输了,伤人的佣兵土豪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张叔可就倒楣了。不甘愿的世家子弟会用各种管道来找麻烦。
一下子是税司的人查税,一下子是警司的人来关切,偶尔还有工司的人检查建物是否合格、民事局的人、卫生局的人……
一连串的麻烦让张叔烦不胜烦。虽然张叔也认识不少军方的将领可以帮忙说情,但寻仇的决斗、打架还是每晚上演,搞到后来,常客来都快变成专门的干架地点……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许多人专程来看人对决……而那些富贵子弟本来的目的好象也变质了,反而是为了打架才来常客来。
雷震、白任与季行云挤过人海坐在吧台,看到酒客们接踵而坐,对张叔称道:“张叔你的生意真是越来越好。想找个较空的地方只怕只剩吧台的角落。”
张叔的表情一点也不高兴,无奈的说:“当然,这种位子又看不到好戏……”
常客来的那个小广场正演出一场全武行的好戏,加油声此起彼落。
“你好象不高兴……”
“年轻人偶尔比比武是没关系,可是每天这样我哪受得了。我真怕哪一天出了人命!”
“年轻人就是血气方刚,没问题的。”雷震道。
“……这样下去不行,小店的格调都变质了。”张叔摇头叹道。
雷震,张叔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季行云和白任却都是若有所思,心不在焉的模样。
因为雷震马上就要出差,季行云与白任算是来送行。
不过白任与季行云人虽来了心却没跟着来,大半的时间都在发呆。
“张叔……这两人好象怪怪的。”雷震平时较忙,与白任、季行云接触较少,想由张叔身上探点消息。
“你还问我?一个是在接受你救那个……铁什么以后才渐渐变成这样。另一个则是跟你走了一趟炎郡后才成这副德性。我倒想问你这两个小伙子是遇到了什么。”
“……”这可难倒雷震。
“这两个,一看就知道是在疯女人。别管他们,过一阵子退烧就好了。”牛皮以一副不屑的模样插话进来。
“你别乱说。要是这两个人交了女朋友,我怎么会一点风声也……啊!白任难不成跟那个铁什么的有钱人在拍拖?”张叔一脸惊奇的样子,喃喃道:“难怪他这一阵子铁家的生意接不完。”
“没错,是被人包了。”牛皮又补充道。
“咕噜……咳、咳!”雷震喝着啤酒差点呛着。
雷震向右看了一下白任和季行云。果然病情严重被人当面这样说都还没反应,就算这间店因为上演热闹的武打戏码,身为一流佣兵白任也不该忽略身旁人所说的话。
不过再仔细一看,白任的表情实际上是十分的矛盾。
带点欢喜、带点自卑,还带点失落与苦扰……
本来雷震想要请托白任找个时间问问季行云他详细的来历,以这种情况来看恐怕十分困难。
雷震到常客来的用意好象全盘落空了,看到这两个好朋友心思不定,雷震也拿他们没办法。不过就像牛皮所言,过一阵子抵抗力变强了、退烧了情况就应该会转好。
雷震见白任与季行云没把心放在这也打算早点离开,准备出发事宜。
雷震起身要走。
“雷震!要走了?”白任总算不至于连雷震起身要离开都没发现。
“是,明天就要出发,还有些杂事要处理。”
“啊!我送你……对不起,最近有事缠身……没能好好为你庆祝。”
“没关系,这也不是多么值得庆祝的事。”
雷震与白任就由后门离开。
“耶!白牙与雷大哥?”季行云突然回神问道。
“……你醒了?”牛皮反问。
“我又没睡着?”季行云反问。
“是啊,你可真清醒,连坐在身旁的人离开也毫无知觉。”
季行云脸一红,扯道:“这里太热闹了,我过于注意那边的打架才一时疏忽了。”
“牛皮,最近一定赚翻了,有这么多客人!你看连小女孩都带着弟弟来凑热闹!?”
“小女孩?你别开玩笑了。耶!真的有!这种客人最麻烦了,我还以为不再有人来这里找你或雷震了。”
门口附近一位十七、八岁的女孩,带着一名十三、四岁的男生正努力往店内挤。小男生带着几分恐惧的表情,似乎是被店内的火热打斗气氛吓到了。而女孩则是神色坚毅,很努力地保护着小男生,同时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人似的。
“要不要帮他们一把?”季行云问道。
“千万不要。这种人吓一吓以后就不会再来了。你们偶尔才来都没遇到,我可是被问烦了。什么雷参军是不是常来啊?他都是喝些什么、经常坐在哪个位子上。还有更扯的,竟然会问雷前将是不是年又轻又帅劲?拜托,连雷震长得是圆是扁都不清楚还要来钓凯子,真是受不了。万一被其他人骗了,过了几天又会带一堆人来寻仇,叫我们怎么做生意!哼、哼,真是够了。”牛皮似乎是一肚子的气。
“原来雷大哥这么受欢迎!”季行云好象很替雷震高兴的样子。
牛皮瞪了季行云一眼,很想当场把话又重说一次,只是把雷震改成季行云。那对姊弟在人海中很辛苦的移动,小男生被激动的酒客撞了好几下几乎快哭出来了,女孩也好不到哪去。季行云实在看不下去,就走过去以他强而有力的双臂,为他们开路,引到吧台。牛皮露出看好戏的神情,他认为季行云可帮自己惹上大麻烦了。小女孩一副警戒的神情,双手紧紧抓着弟弟。“你们是打哪来的?应该不是南城的居民吧?这里可不是小孩晚上该来的地方。”季行云尽量以友善的口吻寻问。
“……”没有回应。
“来这里有事吗?”季行云再度努力。
“……”还是没回应。
咕噜——小男孩的肚子发出响声。季行云烦恼地叹了口气。“牛皮,帮这两位准备一份简餐。”
“不用了!”女孩坚定的拒绝。
“但是……”
“无故献殷勤肯定不安好心!”
“我?你误会了。”
“你是不是想下迷药,再把我们姊弟卖掉。告诉你,我哥哥可是南城最优秀的佣兵,你要是敢乱来,肯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季行云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你还想怎样!”
季行云对牛皮发出求救的讯号,不过牛皮故意去招呼别的客人,同时双耳仔细接受季行云身边的声波,两眼不时扫描。
“我只是想帮助两位而已,绝对没有别的意图。”季行云再次努力。
“骗人!谁知道你安什么心!我不会再受骗!”
这时白任回来了。
季行云马上求救道:“白牙!帮帮忙,这对姊弟好难沟通。你……白牙?!”
白任一动也不动的看着两人。季行云发现异动。“白牙?!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那对姊弟也是一动也不动的看着白任。
“秀、诚,你们怎么会在这?!”
两人马上扑向白任。
“哥……我们总算找到你了!!”
季行云惊诧地看着,与牛皮交换了吃惊的眼神。
~第八章 手札风波~
酒店的内场本来是不能随便进入的。不过今夜常客来的厨房内多了几名不相关的人。常客白任、季行云,还有白秀与白诚,这几个人跑到了常客来的厨房防碍料理的师父工作。
这几个人在几分钟前都坐在吧台上,还演出了一场兄弟妹久别相逢的感人戏码。本来就让白任与他的妹妹、弟弟在吧台谈话就行,只是常客来外场的气氛实在不佳,不但充满打闹之气氛、又十分嘈杂,白秀与白诚只练了点功夫,在那种环境下哪能好好谈话。
季行云认识白任以来,未曾听过他还有兄弟姊妹,对这突然出现的妹妹与弟弟自然是好奇非常。
不只是季行云好奇,牛皮、张叔也是。只不过牛皮被张叔叫去吧台招呼客人,没能留在厨房内。
白秀与白诚两人由南郡中部北庄县携手相扶来到南城,在南城遇上了骗徒与小偷,身上的钱跟行李都因而失落了。知道原由后,季行云就对白秀的态度感到释怀。终于见到白任的两人情绪激动哭了一会,平常神勇刚强的白任抱着两人安慰他们。季行云一直没有兄弟姊妹,见到这个画面倍感温馨,只是看到白任温柔体贴的一面还真有点不习惯。
“你怎么跑来了!”显然白任对他们的出现也是十分意外。
“爹爹过世了……”白秀说完,又流出不争气的眼泪。
“啊,他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送封信给我?让我回去帮忙。”
季行云注意到白任对亲人的过世好象不甚伤心。雷老将军战亡时,白任那种失落悲恸的样子那才是真正的伤心欲绝。难道自己的父亲还比不上雷锋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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