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
法印烈枪,以贯手击出,可以远攻,可以近战。柳思薇功力较为不足,而采近战一道锐利而结实的真气附在指尖前方,可作枪头亦可化为利刃。
季行云却还看出,外表的凝实不过是种伪装,其实这柄枪头并不稳定,只要接触到强大的外力,或是施用者自行操控都可让它裂开,变成一片片破碎的气块,让人防不胜防。
既然知道烈枪之妙用,季行云估计以柳思薇的实力在施用韦陀之余,应无力再对烈枪进行精密的操控。也就是说,不用顾虑她会自行引爆烈枪。
季行云潇洒闪身,双手划圆,避过柳思薇的同时,也牵引力道让她动作失衡,并且在她背上按了一下,真气灌入,阻碍韦陀的运行。
本来这一施手就该算是胜负已分,可是柳思薇硬是不服,强提真气要再运作韦陀重组攻势。这一乱来,她因动作失衡,方向走偏竟向断崖冲去。
等她惊觉不妙之时,韦陀造成的高速奔走,又岂是功力未达精纯的她说停就停!
季行云见她冲势未止,马上就明白事态,真气爆发就冲了出去。就在崖边撞上柳思薇,将她扑倒,护着她,跟她一起由崖边滚离断崖。
两人滚了两圈,就在崖边两影之处女下男上面面相觑。
季行云手撑起来,望向山崖,呼了口气,说道:“好险,这种地方还真不适合过招。”
柳思薇胸口小鹿乱跳。现在的季行云好象不再可憎,是这个温暖的身躯、结实可靠的胸膛保护了自己。
也许是近来指导预备士养成的习惯,季行云以说教的语气对柳思薇说道:“这样做可是很危险。要知道强行运作法印,很可能造成真气失控,所引发的危险可大可小,贸然强行实属不智,而在战斗中,保持平衡更是首要之举。尤其是以速度取胜之人,动作失衡更会造成绝大的失误,不可不慎。”
季行云的话大杀风景。本来吓得脸色发白的柳思薇马上恢复血色,什么嘛,就会说教,多亏我还一时为他心动!
柳思薇坐起,愤而转头,却又不甘心地以眼角余光注意着季行云,想到第一次被男孩子这样抱着,想到季行云不顾危险把自己带离险境,又想到季行云武功高强、风度翩翩,心中又怒又喜,心序紊乱之时季行云突然由眼角消失。
她站起来,心中焦急不祥缠绕心绪,往季行云方才的位置走去,再低下观看,脚印一步一步向后退……消失在断崖之巅。
不知过了多久,季行云张开眼睛,室内?草叶组成的天花板?这是哪里?季行云在心中提出第一个问题。想要爬起来把身边的环境看清楚,却引来全身剧痛,不得已他又躺下。
定心回想,季行云苦笑一下。
真是无妄之灾……明明知道后面就是断崖绝壁,怎么还会如此疏忽?虽然利用流气诀舒缓坠势,也让自己偏移掉到河水之中。不过以高速撞击水面,还是受了不小的伤,同时好象也失去意识。
季行云先行内视……筋脉并无受损,只是多处轻微骨折、皮肉受伤。
说严重倒也还好,并不算是太难治的伤,只是骨折这种伤会造成某程度的不方便。努力催动内息加速自疗躺个一天就该能起身,至于骨伤就急不得,再如何加速新陈代谢也非一天两天就能复原。
了解了自身的情况,季行云放下心,转头打量这间房子。
这似乎是间非常简陋的房子,甚至还不能称得上是房子。它缺了一般屋子该有的墙壁,四面仅用简单的木板搭起围栏……好象没有门也没留通路。
季行云再看仔细,这……还是当作小屋好了……并无正常的梁柱,屋顶是架在六棵树木之间,其中一棵树正好长在小屋中央,另外五棵则是排成一个歪歪斜斜的五边形。
屋顶利用树干辅以树藤作为架蓠,再铺上大片的树叶、茅草,达到遮阳避雨的功能。
房内空荡,一旁放有几个木制的简架,上面似乎放置了些许药草。另一旁则有猎弓、箭袋与另一座以木藤编制而成的……躺椅……还是床?其中一面……篱笆上挂有不少果干、毛皮。
是谁救了我?会是某种山林居民、还是未开化的民族?季行云见到所处的环境心中并无不安,反而觉得新奇。心思至此,季行云又把目光放到猎弓之上。
虽然是木制的猎弓,却是以三种材质复合而成。中间部位是某种坚木,雕琢精细。向两侧延伸的部位为青色木质,不加雕琢,但其中似乎蕴藏某种能量,似是真气又不是真气。最后由三分之二处镶接至两端的部位又不知是何种木材……应类似硬藤,既韧且硬。
那弓弦也不知为何物组成带着某种光华,仿佛有着生命力。
季行云思量了一下,这种猎弓恐怕连兵器铸造厂的厂长庄曜安看了都要为之赞叹。
这房子看是文化未开,但这把猎弓又显出惊人的工艺。是怎样的人住在这地方?季行云的好奇心更加炽热。
又等了一会,天色已暗,总算有人出现,一男一女直接翻过围篱进入屋内。
这男的身披着一件兽皮背心,手腕亦戴着兽皮护腕,脖子上还戴着一条由兽牙兽爪组成的项链,就连鞋子都像取自于某一只可怜的生物。
那女孩也是一身兽皮衣物,不过又以不少树叶点缀,简单的毛皮衣物让她的身材一览无遗。
季行云见到这种近似野人的装扮,眼睛张得斗大,心中也开始担心是否能够与之沟通。
天色虽暗,不过那女孩一跳进来,就高兴地叫着:“阿哥……他醒了。”
那男人只是点点头,就往木架走去,取出一些药材放进瓦罐,走了出去。
那女孩蹲到季行云身边,灵活的双眼好奇地看着季行云。“你打哪来?怎会随溪浮沉?对了,我叫红叶,阿哥名为青木,你叫什么?”
“在下季行云,谢谢红小姐相救之恩。我因为不小心跌下山崖,摔进河中。”
“不要叫我小姐,我还称不上小姐。你可以跟阿哥一样叫我小叶子或叫我红叶。”
“那你也称我为小云就可以了。”
这时青木又走了进来,同时提了一个小灯——不用火,其中装满了萤火虫之类的飞虫。
他神色冷漠,语气似乎有所不满。“小叶子,去通知真知大人客人已醒。”
红叶伸伸舌头,偷偷作了个鬼脸才轻巧地跑开,一下子就没入林中。
“你好,我叫青木。”青木的口气一点也不好。“你是城里的人吧……伤好了就快点离开。我们不欢迎来自城镇的破坏者。”
来自城镇的破坏者?季行云无法理解地眨眨眼。
“我正在帮你煎药,再等一会就能服用。用完药后,我再拿点吃的过来。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身子还很虚弱,所以请先专心养病。有问题等真知大人过来后再说。”说完,青木就走到藤椅旁,拿了一堆木枝就开始一根一根地削。
青木摆明了就不想和季行云谈话,季行云无事可做,只好看着青木削着细长的木头。
这一看季行云可吃惊了,青木用的不过是一把石刀,可是削起那木头可不比锐利的钢刀还差。
只见青木动作纯熟,一下子就削好了二十余根细长圆滑的木条,接着他又由一个毛皮袋子中倒出一堆像是箭头的东西……季行云猜想他会是要制造羽箭吗?
果然,青木随手一弹,木条前端就裂开,他熟练地将箭头镶上,再用像是发丝般的细绳把箭头固定,一会又用类似的方法在箭尾安上羽毛。然后闭上一眼把完成的弓箭垂直放到眼前,再进行箭头、羽毛的调整。不到三分钟,就做好一支羽箭。
当青木完成第十二支弓箭时,季行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那把弓也是您制作的吗?”
青木抬头望向季行云,停了两秒才道:“不,是我兄长制作。”一答完又低头继续工作。
季行云心中有无数需要满足的疑问,可是对方十分冷漠,叫季行云的好奇心像只虫子在他身上钻来钻去,奇痒无比十分难过。
好不容易等到青木把材料用尽,完成二十余支箭。季行云才想向他提问题,青木却马上又跳出围篱。
季行云失望地看着他离去……他却又轻巧地越过围篱,手上还拿着正冒着热气的瓦罐。
当他把季行云扶起要喂药时,季行云才发现这瓦罐装有八分满的草药,而且没有盖子。青木就这样空手拿着火烫的瓦罐跳过围篱,却一滴草药也没溅出。
带着更多的疑问,季行云慢慢地把药水喝完。
喂完药,青木又回到藤椅之旁,拿起猎弓盘腿而坐,一手持弓、一手轻拉弓弦状似拉弓,双眼慢慢闭上……像是要进入冥思之貌。
“你是森林的眷属吧?”季行云突然脱口而出。
青木闻言,马上跳了起来,带着疑问与警戒的神情紧盯季行云,同时箭已上弦拉弓待射。
没想到他会有这种反应,季行云眨眨眼,脑筋急转。
“阿哥,我们回来了……”远远地,传来红叶的声音。
青木把弓放下,骄傲的说:“没错,我是木之部族。但你怎么会知道?!”
季行云原本以为红叶会带一个人过来,却见她带了一男一女回来。这对男女一个老、一个少,穿著的风格与青木兄姊截然不同,勉强算是季行云惯见的服饰。
青木见到两位,马上就恭敬地说道:“真知大人,这人已经醒来,不知要如何处置才好?”
“让我先看看。”那位看似五、六十岁的年长男士回话。
“随便。”另一位可能是三十左右的女士也答话。
这一男一女互望了一眼。女士作了个手势,被称为真知大人的男士说道:“青木头,见我们姊弟过来,就不要再叫我们真知大人了,多拗口,随便一点,就叫我春爷、老春,要是真的改不过口就叫一声春苏先生,别叫得这么正式,听起来怪难过的。”
姊弟?季行云觉得怎么看都属兄妹的成份,就是父女也不夸张,怎么会是姊弟!
“是的,春苏真知大人。依您看,这位『客人』的伤有没有办法让他明早就离开。”
这名春苏真知大人口中呢喃,好象在抱怨青木的死脑筋。
“喂、喂,你把我当神仙啦?治伤可是你们长老的事,我不过看在帮我照顾药园的份上,在长老们离开之时代行其职,可别把太麻烦的事推到我头上。”
“春爷爷……反正您不是想要试试您种植的药草。就试试看嘛!”红叶在一旁撒娇。
“不行、不行。那些草药要发挥功效,又不单是靠其药性,还得配合真气作用才能发挥全效。这小子又不知是什来历,万一出了岔子,可不划算。而且要是他出去后乱宣传,最后倒楣的人还不是我。”
“不然直接把他送出去,丢在大路之旁,等城镇的人经过自然会把他送去医治。”
“阿哥,不行啦!你不是常说城市人最没良心,哪会帮助一位非亲非故的路人。而且这地方又没什城市人出入,要是几天遇不到人,反而碰上吃人的野兽怎么办!”
“你们就照顾他,直到这人可以自己行动,再送他出林不就得了。”那位女的真知大人提出意见。
“好啊……”红叶高兴地喝采。
“冬藏真知大人……这不好吧……这个人不知道要人照顾多久,收留一个破坏者总是不妥。”
“也不用多久,只要给我五天就够了。如果能有适当药材,我有把握三天后就能行动自如,自行离开。”季行云忍不住发言了。
“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青木生气的斥责,又冷冷的说。
“你也别说傻话。这么重的伤,别说五天,就是十天半月也不见得会好。”
季行云这话却引起春苏的兴趣。“小娃儿倒说说看,要哪些药材才能让你在三天内完复?”
“讲了也没用。”
春苏生气的说:“你不说怎么知道没用!”
“好!听我道来,光是百结石果花这项稀有的药物你就绝对拿不出来!”反正没什么希望,就说给他听听,让他知难而退也好。
“小意思,看你是要干果还是鲜果、五十年果还是百年果都没问题。”春苏得意地说。
季行云惊奇的目光一闪而过,又道:“那百迦草、石别子、子心兰、照阳草、还月花、紫分石呢?”
“行、没问题……小事一桩。”春苏先生更显得意,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等一下!”冬藏这时紧急喊停,带着疑问的眼神道:“这不是骨九奕的主要配方!”
季行云奇道:“你怎么知道我要配的药方之名?”
春苏与冬藏两人交换了眼神,春苏吸了口气,才问:“小娃儿,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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