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
把这两个人身上的东西都掏出来,摆在地上的有两本用暗语书写的手札,几枚吹不出声的怪哨子,数发讯号弹,一些随身的药剂与不少财物。
翻了翻手札,白任叹了口气,摇摇头。“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
两位黑衣人甩过头,一副宁死不招的样子。
果然是训练严紧,想从他们身上挖出东西恐怕难比登天。唉……要是小云不在,也许在严刑迫供下还有点机会,不过……算了。
白任考虑了一下,心中有主意,就故意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们的雇主是谁,不过如果是想对付我,尽管来。不过要是我不明不白的死在街头,相信我身旁的这个武议团小队长,一定会动用所有的力量把凶手揪出。如果只是想考验我的实力,倒是可以请你们的老板放心,我、白任,可是南群最顶尖的佣兵,要雇用我就不必干这种无聊的事了。”
对黑衣人说完话,白任就道:“小云回去了。”
“咦?就这样?”季行云眨眨眼,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难道你还有心情去打猎吗?”白任的语调显得心情有点恶劣。
“也不是啦……就放着他们两个不管可以吗?”季行云总觉得莫名其妙的被人监视,抓到了人又随随便便放走,好象过于草率。
“不用理这两个小角色,幕后的大老板自然会做出明确的判断。喔……难道你真的想要让这两人从世上消失?”
“当然不是。”季行云抗议着。
“那就走了,这种偷偷摸摸的人看了就讨厌。”
“可是……”季行云还是觉得有所不妥。
“走啦、走啦……”白任拉着季行云离开,留下两位动弹不得的黑衣人。
季行云又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那两人的装扮还有身法……好象在哪见过。
暗部的监侦人员在武艺上也许放不上台面,在隐匿行迹、屏除气息、变装化身上的能力绝对是专家中的专家。
但是猴子也有摔下树的时候,这些专家当然也有失手的一天,而且在同一天内两组人员先后遭到严重的挫败。
被季行云与白任揭破,还可用运气不佳加上一时大意来推托,另一组人马根本就是被目标所玩弄。
季流风与梁钧两人在南城市区的一家高级餐馆品味精致而丰盛的午餐。
对于这位结拜大哥任性妄为的行事做风,梁钧早就习以为常,不过这几天季流风的作为实在反常。
当季流风决定要做一件事时,总是运用各种方法——虽然他的手段往往让常人难以接受——朝目标不停迈进。
可是自从离开凛家之后却放下正事,像足了偶然入城的乡下多金少爷。才几天的时间,就让许多家奇货珍品商列为贵宾级的消费者。
每日三餐都遴选不同的高级餐馆,撒下大量的金印。
上午就到风景名胜参观,下午则四处消费购物,到了晚上又流连于各大秀场剧院。
好象把寻求研究法印的合作对象一事从行事历中删除,完完全全地变成单纯来到南城观光渡假的过客。
侍者将甜点端上,季流风不客气地大口大口地往口中送。梁钧眼中仿佛没有那道珍珠青果盘的存在,只是盯着季流风欲言又止。
“怎么了?这道甜点很棒,你不早就对文邦那种不甜、不咸、不酸、不辣,只讲究形而上的芬香料理感到厌烦。虽然这个是不知道来自哪一国的料理,不过到底是添加了法天风味的异国料理,应该很合乎你的味口才对。”
季流风好心地鼓励梁钧。
“大哥……”梁钧语重心长地说:“您在凛家是不是遭遇到挫折。不然,你怎么不再想办法进行研究。”虽然梁钧不认为季流风将法印量产会对祖国带来好的影响,但季流风的反常更令他挂心。
“谁说我放弃了。”季流风继续把蜜汁浇淋过的水果送入口中,口语不清地说:“唔,只是暂时休息一下,看看那些人在打什么主意。”说到最后一句话,季流风突然改用文邦语。
“我们被……”梁钧神色大变,也改口用文邦语。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季流风又混着招乌话与扥罗语抢道:“是啊,真想不到连在法天也有我的秘密仰慕者。太受欢迎有时候也是一种困扰呢!”
季流风一点也没有困扰的样子,反而是一副沾沾自喜,让梁钧才发芽的紧张种子没有破土而出的机会。
“会是哪方的势力在监视大哥?”由于被监视的不自在,让梁钧不流利的招乌话变得更别扭。
“天晓得?他们是由四天前开始监视。而且至少是三组人轮班,这一定是个势力庞大又严谨的组织。”这回季流风又是法天语、劭阳文与文邦语混着用。
“四天前!那是大哥拜访完凛家之后的事。真是不识好歹的家族,拒绝大哥的提议也就算了,竟然还派人跟踪。嘿、法人的家族,肚量就跟麻雀一样。”
事实上各国之间的语言差异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由同一语系发展而来,而且南城又是各国商旅汇集之地,懂得数种外语的人也不在少数。以外语交谈的方式来防止窃听并不理想,不过如果监视者是用读取唇语的方式来窃听,用这种方式不会像传音令人起疑,又可以让窃听者搞不清楚对话的内容。
“哈……你对法人的大家族怎么老是存有偏见?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论哪个民族,都会同时有着优秀高尚的人与顽劣分子存在,就是最邪恶的族群中也会出现善良的异端,传统再怎么悯善纯朴的地区,也不可能没有犯罪发生。”
“不是凛家吗?”梁钧问道。
季流风这时露出不屑的冷笑,也不再用外语,甚至还刻意提高音量,说道:“凛家?那位家主才没这么笨。先别说武功的路子完全不一样,要是那位三爷一定知道要派怎样的人来监视,才有可能不被发现。这几个人真的差劲透了,我本来还期待这几个监视者能带来一些比较有趣的事情。唉……结果只是静静地看着,害我不得不在等待的时候,另外找点有趣的事情来做做。”
真的是这样吗?不论怎么看,像季流风玩得这么投入,一点也不像在打发等待的时间。
“那么……”梁钧也改回流利的母语。
“是啊,一直被别人盯着,我也会感到不好意思。”
季流风说着说着就站起来,走向对面的餐桌,亲切地对位子上的人说道:“你的人生还可真多彩多姿。前天是沿街叫卖的小贩,现在又成了能来到这里用餐的富豪。而且连脸都换了一张,啧、啧,真是不简单。”
这位相貌平凡,穿著华丽的男子露出一脸无辜的神情,眨眨眼、左顾右盼像是在确认季流风的说话对象是不是自己。
“这位先生,你是在跟我说话吗?”这名男子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是被揭破身分的密探。
“大哥,你是不是弄错……”梁钧话没说完,那名男子气劲瞬间高涨,人起、双腿一蹬要向后逃脱。左手也同时扬起,才想按下暗器的机簧手臂就一阵剧痛,季流风已经一把握住他的手臂,并且将藏在袖中的暗器捏碎。
暗器断裂,刺入手臂。男子痛得流下冷汗,虽然努力地控制脸上的表情,却也无法掩饰他的痛苦。
“真了不起。不过痛的时候还是放声叫出来比较好喔。”季流风还是一副亲切的模样。转过头,目光射向屋梁,又道:“不知道躲在那种又暗又脏的地方感觉如何?”
最后季流风一脸愉悦地对梁钧说:“好。胃已经填饱了,捉捉见不得人的老鼠正好可以当成饭后运动。”
“你……”那名男子终于忍不住将恐惧的神情表露出来。
季流风无预警地发难,轻易地擒住一名暗部的监侦人员。另一位藏身于天花板上的人员自然是大吃一惊。在犹豫着是该继续执行任务还是选择即刻撤退之间,季流风的双瞳穿过天花板,与他四目相对。他感受到一股背脊发凉的颤栗,当下作出撤退的决定。
暗部的监侦人员虽然不擅长战斗,不过逃跑躲藏的功夫绝对能通过最严格的考验。这名特工迅速地离开餐厅,脱去一袭黑衣、收纳气息、混入人群。顺着人群的速度移动,没有刻意加速逃逸,完全融入人群。
走过三条街,他再三地确认季流风没有跟在身后才转入一条小巷。喘了口气,纵身跃上屋顶。
他呆住了。季流风悠闲地站在屋顶,还打了个哈欠,好象已经等得快睡着似的。梁钧则压着他垂头丧气的工作伙伴。
“轻易地丢下同伴独自逃跑,可是一种很要不得的行为。”季流风的语气不但不带一丝敌意,还像是在好心地提醒他。
恐惧感疾升,他转身要逃,下了屋顶却又见到季流风挡在前方。他停步,怀疑地回头,屋顶上只剩梁钧压着一脸可怜兮兮的同僚。
“你、怎么可能!”
“我不是说了吗?你们的能力真的是差劲透了。”
季流风还是保持亲切的表情。可是这名暗部人员见了季流风心中除了恐惧之外,却再也找不出任何情绪。
~第八章 黑晶古剑~
天色微暗,这个时候对繁华的南城而言,不过是夜间商业活动的开始,许多商店甚至到这个时候才要正式开始营业。
季行云一个人背着药箱,走在远离南城热闹的夜间生活地区。
一个大城市的构成不可能只有往来的有钱商人,在地或来到南城贡献劳力、心力的人民,才是稳固南城的基石。虽然他们辛苦了大半辈子,往往只得衣食的温饱,不过这样的一大群人却不停地在增加中。
因为至少在这个地方生命有保障,生活够安定,不用担心强盗劣绅的欺凌,也没有恶法贪官的压迫,到了年老也可以存下不算丰厚却又够用的养老金。只要再忽略狼祸的侵袭,就没什么好挑剔的地方了。更何况在南郡骠悍劲旅的保护下,南城也已经连续几次成功地将恶狼挡在草原之外。
不过这些劳动阶层的人最怕生病。由于南城的诊疗费用甚高,一般小伤、小病当然舍不得就医,而私下寻求偏方。要是生场重病、受了严重的伤可就惨了,不但有一段时间无法工作,没有收入却还得花上大笔的医疗费用。
季行云偶尔免费帮人看病,正好是这些人最需要的服务。当然他的义举并没有任何的目的,只是看到有人受伤了、生病了,正好又学了点岐黄能帮得上忙。
硬要说有他有目的,也只不过是让自己晚上能安心睡个好觉,毕竟看到认识的人在受苦,自己明明有能力帮忙却刻意忽略,稍有良心的人在心中总会起个疙瘩。
由周家离开,药箱中放满了方管家塞给他的上好药材。走在南城较不繁华的地区,在天色及服装的掩护之下,季行云才能较“安逸”地在大街上走动。
走着,季行云心中不由觉得纳闷。每次到周家除非小荃不在,不然她总是像只可爱的小鸭鸭跟在身旁,缠着“小云哥”。可是今天却非如此。虽然只是想来看看周荃身体复原的状况,可是这个小丫头,只是让他把个脉,稍做检测就迫不及待地冲回房内。虽然她见到季行云时脸上还是充满了喜悦,不过却马上变成焦躁的样子急着要回到房内。
倒是方管家还是一如常态,一听到他晚上要去为人治疗腿伤,马上就叫人准备充足的上好药材。可是问起周荃的异样,他却只是笑笑地回答:“女孩子长大了,总是会有一些事情要秘密进行。”
长大了?才十岁出头的小丫头,由小孩要变成女孩可还要好几年。
心中想着种种杂事,不知不觉到了大个子的住所。
一栋类似四合院的集合住宅。马路前方是二层楼、侧方是三层高,到了后面则是四楼的建筑,中间当然就是一块空地。这样的一栋集合式住宅也不知道有多少户人家,但是出入却只有在靠近马路上有个张臂宽的门。
单以这片门来看不能嫌小,不过要供里面百余人进出可又不算大,而且二楼的住户走得也多是直上直下的梯子,上下楼梯各层楼也都只有一座,这样的设计在进出上可说非常不方便。不过南城较早期的民宅很多都是这一类的风格。至于原因,也很简单,不过是为了方便防御。
毕竟想要增加生存的机会是人类的重要本能,而这样的建筑物,正好可以大幅提升狼祸发生时的存活机会。
站在门口,季行云顿了顿。他发现门的另一侧——广场上似乎待了不少人。他笑了笑了。一定是牛皮把他要来看诊的消息告诉大个子,然后大个子又告诉家人、新智、大脸。新智、大脸也告知家人与朋友……一个传过一个,附近的亲朋好友都知道了,自然而然生病的、受伤的人就全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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