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
老叟埋怨着。
“喔……原来如此。难怪大姊好象重生似地……”长青回夜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说什么?”
“没什么,哦……柳甄挡得好!”长青回夜转移话题,把注意力放回比试上面。“小云,你看大姊这招……好个『三分天下』,要是你会怎么解?耶!这指劲是怎么耍出来的?”
长青回夜连续问了几句,本来也不怎么期待季行云会回话。不过平常问个三句季行云总会精简地回个两句,今天倒是反常。
长青回夜好奇地看了看季行云。只见他脸色惨白,精神不济,活像快虚脱的模样。
“小云……你怎么了?”长青回夜关心地问。
“没什么……这大概就是乐极生悲……以后我会注意……就算是别人的盛情也要适度的接受……”
季行云回答的莫名其妙,长青回夜眨眨眼把疑问的目光射向雷义。
“队长拉肚子了。真是的,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一定是偷偷跑去大吃大喝。活该!身体还没调养好,胃肠还虚弱的很,哪禁得起暴饮暴食。亏他还学了点医理,怎么连这点常识都没有。”雷义传音回话。口吻不佳,语气中却流露出诚挚的关心。
“哦……”长青回夜笑笑地看了看季行云,心想原来猴子也会有掉下树的时候。平常注重吃得好、吃得健康的季行云竟然也有吃坏肚子的一天。
“……雷义,我先到队长室休息一下好了……你就留在这观摩,暂时不用管我了……”
“是的……”雷义虽然很气季行云把身体弄坏,但看他惨兮兮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投以同情的目光。
又拉了一次,也服了胃药,肠胃的抗议声好象小了许多。季行云坐在队长室的大椅上苦笑着。
昨天晚上不该吃那么多,也不该吃那么多种东西。不过小荃的糕点真的越来越有大师级的水准了、大个子的姥姥做的炖肉果真是一绝、智婆婆腌渍的小菜连大厨也要俯首称臣……
季行云似乎没有学到任何教训,还在回味让他连跑十余次听雨轩的主凶们。
沉浸在种种美味中的季行云没听到敲门声,也没注意到门打开了。
“喂!我说季老弟,明明就在也不会应一声。”粗犷的声音把季行云由回味中拉回现实。
“哈……原来是庄老师,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铁先生你好。”
庄曜安瞧了瞧季行云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看你这个样子还真叫人不放心。”
季行云不好意思地笑道:“让你担心了。不过我只是不小心吃坏肚子,没事的。”
“真的是这样吗?要是把我精心杰作交给一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叫我怎么能不对这把剑的将来操心呢。”庄曜安言下之意并不担心季行云,而是在为季行云不能好好爱护宝剑而感到忧心。
“庄老师,您别开季队长玩笑了。我相信以季队长的能力一定可以发挥那把剑的威力。”铁勉道。
“那把古剑修好了吗?”季行云问道。
庄曜安点点头,由怀中取出一卷上好的绢布,放到桌上。摊开,一把古朴的黑色短剑出现在桌上。庄曜安带着鼓励与期待的语气说:“试试看。”
季行云拿起古剑,掂了掂。除了握把加了一层鹿皮,变得比较好握之外,外观上并没有改变。季行云随手一指,炎热的真气打出,将桌上的油灯点燃。
拿起油灯,季行云将黑色的古剑放到火焰旁边,轻轻地左右晃动。
剑身黑沉沉的,完全有金属或晶体反射光线的特色。
不过两端剑刃却反射着七彩多样的光芒,这光芒并不是真的由剑刃反射,好象剑刃上又挂了许多锯齿。
仔细检阅了一会,季行云满意地赞道:“庄老师,你果然厉害。不但把剑刃上的细小晶体全都补齐,而且每颗晶体的方向也依序排列。更难得的是每个晶体都未经研磨,想来庄老师已经能掌握晶体的形成。”
“嘿……也没有啦……”季行云的赞美甚是受用。不过季行云并不知道还有数万颗“不良品”被庄曜安舍弃了。
看完了外观,季行云又走到旁边,从武器架上拿了柄铁枪。
平举古剑、灌入真气,黑晶古剑这时发出淡淡的光芒,铁枪平抛,水平落下,毫无阻碍地穿过古剑。匡啷声响,掉到地上——铁枪变成两截。
铁勉惊叹地道:“真是绝世好剑!”
“我说季队长,这把黑晶剑的使用是不是有诀窍,不然我试剑时怎么都没这等威力。”庄曜安也感叹地问。
“有吗?只不过是注入适当、适性的真气……也许是你的真气属性不合吧?”
“是这样吗?”庄曜安对这个答案似乎不满意。
“这不就代表季队长是这把古剑最合适的主人。庄老师,您不常说,帮宝剑找到最适当的使用者,是铸剑者的最大义务。”铁勉道。
“好啦、好啦。季小子,你可要好好使用它……”庄曜安的语气与神情就跟嫁女儿的父亲没两样。
季行云也就举起古剑立在眼前,慎重地说:“我说过,我会努力成为配得上它的主人。庄老师,你放心,我是个严守信诺的人。”
“希望如此。对了……”庄曜安语气突然一转,拉住季行云搭着肩,好象很亲密又神秘兮兮地说:“你不是宰了一只大螳螂。”
“是啊……要是早拿到这把剑,那时候也许就不必那么辛苦了。”
“跟你打个商量……”
“什么事?”
“那个虫甲……嗯、要知道,咱们武议团的历史馆说小不小,但也没大到哪去。历代武议士的英雄事迹、战利品够资格放入历史馆的也不在少数。要是有人的战果太过『庞大』,过于占据展示空间,对尔后的英雄豪杰可会产生排挤作用。”
庄曜安说了几句话,季行云听的不得要领,问道:“嗯、然后呢?”
“大家都已经知道你为民除害。将你铲除那只大虫的事迹列入历史馆,当然是无庸置疑。不过也没必要把整只巨螳制成标本,公开陈列,毕竟那样实在太占空间。你也这么认为吧?”
“庄老师这么说也没错。”季行云点点头表示认同。
“所以啦……我就帮你想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要让后人知道那只巨螳的可怕,光陈列螳螂的头,或是那只巨大又锐利的前肢就够了。当然,要把巨螳的其他部位丢弃也是很可惜。所以……”
“所以?”
“嘿……为了不浪费,不如就把巨螳的其它部位送给我。嗯……我想那一定是很好的材料。当然,你想要保留完整的战利品也无所谓啦……”
原来如此。
季行云才在想平常请都请不动的人,今天怎么会主动把黑晶剑送来,果真是另有目的。不过把目的绕了这么一大圈,想必庄曜安一定挣扎了许久,毕竟他一向不喜欢低头求人。
“既然庄老师你有兴趣,那就拿去用吧。”季行云毫不犹豫爽快地同意。
“好小子,够义气。”庄曜安喜露于形。“那我就不客气了……那我先去找历史馆的小子们……呃、铁小子,你要一起过去吗?”新的材料一到手,庄曜安连一刻也待不住。
“您先过去吧,我再跟季队长聊聊。”
“喔……好,回头见。”
队长室留下季行云与铁勉。两人虽然认识,却是不熟。
把铁柔琴救回之后,季行云透过这层关系,把铁家的长子铁勉介绍给庄曜安。
虽然两人是由季行云引见,不过一个需要资金、一个欠缺技术,马上就合作起来,互蒙其利,两人往来的程度反而远比季行云还要深入。也因如此黑晶剑才得以整修。
铁勉代理父亲在南城经营武器生意,与从不过问采购事宜的季行云,严格说起来并无交集。
两人沉默了几秒,季行云一时之间找不到话题,气氛显得有点尴尬。
铁勉叹了口气,就开门见山地说:“其实我今天前来是为了舍妹……”
铁柔琴?季行云可不明白了,这与他有什么关系,要有关系也该是与白任有关才对。
铁勉说着说着,季行云的表情越见复杂与烦恼……
~第九章 有客远来~
一只巨蝓兽在南郡的官道上向北前进。
在法天拥有唯一海港的南郡,一只巨蝓兽不过是庞大交通吞吐量的千万分之一。只是这只巨蝓兽所搭载的乘客非比寻常。其中包含了一个上年纪的老先生、一位壮年人、一名少妇、及两位年轻人。
那位老先生可是法天武议团第四大队的考查员,撇开武艺不谈,他可是掌管法天南部武议团第四大队的人事决策者,影响力与重要性自然不在话下。
那位壮年人也是武议团的高手,曾任中队长的武风士。
至于少妇的身分则比较奇怪一点,说是归属于武议团,可是在武议团的人员名册绝对找不到她的名字,要说是大家族蓝家的要员,又没什么人听过有这么一个家族。
这三个人坐在一起,个个都表现出不同风格的不安。
两名年轻人明显与那三人不同伙。至少由所处的位置与双方的神情,就可以明显地察觉。两边人马正好对立于虫室的两端。
年纪较长的那组人很明显地表现出警戒的神态,而年轻人则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
重蒿的神色甚是狼狈,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与那位年轻人呼吸着相同的空气好象是某种酷刑,让他心跳异常、汗水直流。而且他脸颊更是肿了个大包,牙齿也少了好几颗。
武风士坤采邑刻意将脸朝向两位同伴身上,不过六感中除了视觉外,无不全神贯注在那位年轻人身上。
他脸上没有伤痕,只是左手上架着一块木板,固定着手骨。一只手臂暂时失去作用,往后能不能完复恐怕也是个问题。虽然那位年轻人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敌意,可是任何小小的举动都足以让他血压上升,情绪紧张。
古老家族成员的蓝凰再也没有那种悠闲高雅的气息。
她就像是断了翅的精灵般无精打采,不同的是眼神中埋藏着熊熊的怒火,整个人像是绷紧的弦。她不但脸上看不到外伤,全身上上下下也没有任何的包扎,但这不代表她身上没伤。她反而是伤势最沉重的一位,只是丹田与筋脉的伤由外观不易察觉罢了。
两位年轻人之中,那名出生自法天炎郡的梁钧,目光中偶尔发出复杂的神情。
他原本是法天炎郡预备团的成员。
当时他的直属上司就是同乘一车的坤采邑,那时身为炎郡武议团最高负责人——小队长的坤采邑已经是遥不可及的目标。如今那位“武艺高强”的队长,却两三下就被自己的结拜大哥击败。这之间的落差与变化怎能不叫他感慨万千。
还好当时梁钧在预备团的表现并不出色,再加上坤采邑也即将调升到他郡任职中队长,这名前上司并没有认出梁钧。不然可就更加尴尬。
这位令那三位武议团暗部成员血压上升、心神不宁的主凶,外表看来轻松自在。对于自己的“功绩”好象只当成饭后运动那般平常。
“梁钧,坐这种有趣的大虫到法天的首府要多久?”
“如果要赶路,十来天就能抵达,若依巨蝓兽一般的速度前进,每天扎营休息则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
“喔……那咱就慢慢走好了。这巨蝓兽坐起来倒也舒适,没有马车的颠簸,虫室又大又宽广。真是搞不懂文邦那些讲究舒适与排场的人,怎么不引进这种交通工具。”
“大哥……这样慢慢来可以吗?”
季流风饶富趣味地故意提高音量,说道:“当然,这是必要的礼节。那位老先生不是请那几位有点逊的密探先行一步吗?既然已经派人回去通知有客自远方来,当然要给主人充裕的准备时间。”
“这样好吗?”梁钧开始担心了,虽然他深知季流风有着不可见底的力量,但是享誉大陆的武议团也非易与之辈。
“没关系,下面的人不长大脑,并不代表最高决策人员也没眼光。”季流风笑了笑又道:“你知道吗?那位老先生竟然把我称为『极度危险』的人物。要是我真这么可怕,在这车上怎么还有三个一同旅行的同伴。所以我又请那位送信的肉脚密探也帮我转交书信一封。”
听到季流风的话,重蒿又是尴尬又是惊恐。
“你先别嚣张!以你这种程度,见到家主大人或是团长大人也要俯首称臣!到了都郡,武议团本部会让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蓝凰终于忍不住生气了。不过她一动怒说完话,就连续咳了几声,脸色甚是憔悴。害她的话变得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反而像是败家之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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